該是時候放手 (02)
這是一年一度,最盛大的同人場。 娜維卡抱著錢包,正在排隊,她在心里默念要買的品項,臉上掛著憋也憋不住的微笑。 終于,她排到隊伍最前端了。 「我要一份新刊套組、鑰匙圈、明信片組,謝謝。」 「不好意思,新刊賣完了喔。鑰匙圈、明信片也都沒貨了?!箶[攤人員說。 「啊咧??」 「排在你前面的那個人把貨全部掃完了?!?/br> 「什么?」 娜維卡一看,攤位上貼滿了完售,她期待兩個月的滅空武士本就連試閱本也被買走了。 「不!把本本還給我!」娜維卡發(fā)出尖叫聲,從床上跳起來。 「咦?」娜維卡看看左右,雖然視野模模糊糊的,但她發(fā)現(xiàn)這里不是同人場。 她戴上放在旁邊的眼鏡,再看看周遭的設備、自己身上的病人服,她意識到這里是醫(yī)院,她躺在病床上。 時鐘顯現(xiàn)目前是下午四點多。 「對了,我被九逝從舊塔上推下來。」想到當時緊張的氣氛,娜維卡還心有馀悸,「啊,無色雖然恐怖,但『剛好沒買到本本』簡直比無色更可怕啊。嚇死我了!」 「叩叩?!?/br> 「娜維卡,你醒來啦?!勾┲着鄣呐哟蜷_門,走進來?!改氵€記得我嗎?」 「艾咪?諾頓醫(yī)生?!鼓染S卡記得她,先前她的手掌被紫扭傷,后來就是被艾咪的魔法治癒的。 「正確答案。來,我?guī)湍銠z查。」艾咪揮動魔杖,「傾聽天使的呢喃。」 她的身旁出現(xiàn)一個長著羽毛翅的小天使,小天使一下子聽取娜維卡的心跳聲,一下子端詳娜維卡的瞳孔。 「娜維卡?薩格尼現(xiàn)在是個健康的乖寶寶,外傷都好了!」小天使的聲音相當悅耳,「就是有點缺水、營養(yǎng)不良!」 艾咪松了一口氣。 「太好了,你睡了兩天,我還以為出了什么狀況。幸好沒大礙,我們馬上來辦理出院手續(xù)吧?!?/br> 「咦?我睡了兩天?」 娜維卡剛醒來不久,腦袋處于昏昏沉沉的狀態(tài),突然,她想到一件很重要的是。 「席、席德先生呢?他還好嗎?杰拉爾呢?」 「席德昨天就出院了。杰拉爾受了一點傷,很快就好了,他們都平安無事?!?/br> 艾咪拿起床頭柜上的一張短籤,遞給娜維卡。 短籤上的字跡非常端正。 「致娜維卡: 我是席德,我原先也很擔心自己再度忘記關于麗茲的任何事,但最后證明無色似乎只奪走我的意識。請別為我擔心?!?/br> 下方還有一行不同字跡的文字: 「我會向星星祈求,希望你能早日康復。麗茲敬上」 「啊,麗茲小姐也沒事。太好了?!?/br> 「嗯,那天舊塔跟新塔都遭到九逝的襲擊。幸好護衛(wèi)的傷勢不重。」艾咪按按自己的肩膀,「我的工作差不多都完成了,倒是修復古蹟?shù)哪Х◣熕坪踹€有得加班呢?!?/br> 娜維卡感覺緊繃的神經終于松開,全身一軟,淚腺也跟著潰堤。 「太好了,大家都沒事。嗚嗚嗚嗚?!?/br> 「這個嘛……有件事似乎不是那么樂觀啊?!拱涿嬗须y色。 「咦?」娜維卡胸口緊縮,「什么事?」 「一星試煉。」 「?。∫恍窃嚐?,糟糕,我跟杰拉爾約好要陪他的?!?/br> 娜維卡從床上跳起來,想都沒想就要往病房外衝。 「等等啦?!拱淅∧染S卡,「一星試煉已經結束了?!?/br> 「杰拉爾的試煉結果是……?」 艾咪指著窗外說:「我是還沒去問啦,不過看到這個景色,大概也能猜到結果了吧?」 醫(yī)院花園中的植物全都病懨懨的,葉片發(fā)黃,莖部頹軟,就連原本生氣盎然的大樹也一副隨時會枯萎的樣子。 「咦?這些植物原本不是好好的嗎?怎么會這樣?」 「不只是醫(yī)院,恐怕整個席遠城的花草樹木都快不行了?!?/br> 娜維卡仔細看,發(fā)現(xiàn)果真如艾咪所說,原先綠意盎然的席遠城變得一片枯黃,而且越靠近星源學院的后山,枯黃的狀況越嚴重。 「有某個魔力的來源正在發(fā)送強大的負面能量,影響了所有席遠城的植物。」 娜維卡想都不用想也知道那個魔力來源是杰拉爾。 「一星試煉的結果這么慘烈嗎?」 「他的心情一定很低落吧?魔力才會這么失控,波及全城?!?/br> 「哇哇,我竟然一直在睡覺。我得趕快去陪杰拉爾才行?!?/br> 娜維卡手忙腳亂地換衣服,艾咪趕緊拉上窗簾。 「真是懷念啊。雷鳴年輕的時候也曾讓魔力失控,讓席遠城閃了整整一星期的閃電呢?!?/br> 「咦?校、校長嗎?怎么會?他那么厲害?!?/br> 「哈哈,很難想像詹姆斯也有過去嗎?所有的老師在成為老師之前,也都是學生啊?!?/br> 艾咪幫娜維卡綁上馬尾。 「謝謝你,醫(yī)生,我晚點再回來辦理手續(xù)?!?/br> 娜維卡背上書包,衝出病房。 一路上的植物真的只能以悽慘來形容。 每棵路樹都無精打采地垂著枝條,美麗的花園彷彿變成墓園一般死氣沉沉。草地乾扁,就連生命力最旺盛的雜草也一副失去生命斗志的樣子,癱倒在地面上。 失去綠意,席遠城看起來相當哀凄。 路上也不少行人議論紛紛,大家似乎以為這是某種植物的不治之癥。 但娜維卡確實從這些植物身上感受到杰拉爾的魔力,她很清楚這絕對不是樹病,而是杰拉爾的心病。 娜維卡很擔憂,以前杰拉爾魔力失控的時候,他的情緒除了無助以外,還包含了憤怒與不甘,所以植物才會變得又紫又黑,樣子相當嚇人。 但現(xiàn)在,這些植物展現(xiàn)的心情沒有一絲憤怒,只有無止境的失落。 到底杰拉爾遭遇到多么沉重的打擊,才會這么頹喪呢? 娜維卡已經喘到幾乎難以呼吸,卻不愿緩下腳步,她一路跑到植物狀況最差的中心,也就是學校的后山。 這里數(shù)目很多,而且保持著原始的模樣,杰拉爾曾說過,這里是全城中他最喜歡的地方。 娜維卡撥開雜草,翻過幾十十棵樹木突起的樹根,終于找到那個坐在樹叢中,低著頭的背影。 大概是周圍的植物失去色彩的關係,娜維卡覺得杰拉爾的發(fā)色似乎也變淡了,彷彿失去光輝的太陽。 「呼──呼──」娜維卡的胸口隱隱作痛,她知道這不只是紊亂的呼吸造成的。 明明想早一刻到達他的身邊,真的看到他的時候,娜維卡卻步了。 「杰拉爾……」 「娜維卡?」 杰拉爾回過頭,立刻站起來?!改阈蚜??」 「嗯,對不起,明明說好要陪你的……」娜維卡忍不住眼淚,「對不起,你救了我,我卻沒遵守約定?!?/br> 「笨蛋,哭什么?。 菇芾瓲栕兂霭咨娜彳浫~片,擦去娜維卡臉上的眼淚?!父静挥玫狼赴。阋恢痹谖业男闹?,幫我打氣。一起參加一星試煉的約定,我們兩個人都守住了啊?!?/br> 杰拉爾把手伸進口袋,拿出一枚勛章。 那勛章鑲著一顆閃耀銀光的星星。 「咦?這、這個是──」娜維卡激動到無法把話說完。 「一星勛章?!菇芾瓲柭冻黾冋娴男θ?。「你的成長就是我最驕傲的魔法。我很厲害吧?」 「欸?咦?啊咧?」娜維卡看著杰拉爾,又看向一星勛章,嘴巴根本闔不起來,「可、可是,你明明看起來情緒這么低落,還讓全城的植物看起來快枯死了?!?/br> 「噢,你說這個啊……」杰拉爾看著周圍的植物,面露尷尬?!肝液軣?,到底有沒有資格當你的老師。你看,我三不五時就讓魔力失控,做事情很莽撞,根本沒有當老師的經驗?!?/br> 「才沒有,你對我很好。」 「比起我,你去珍珠那里,一定能學到更多東西。也能對戀愛有更深的理解吧。身為一個專業(yè)的魔法師,我知道這才是對你、對我而言最正確的選擇?!?/br> 娜維卡的確有想過,如果要從那些星級魔法師中選一個導師,珍珠是她最想去的地方。 ──分開不是為了讓感情終止,而是要讓彼此成長。 娜維卡不想成為杰拉爾重返二星魔法師之路的絆腳石,她也希望自己能夠盡早加深對戀愛魔法的理解。 所以杰拉爾說的沒錯。 ──她應該成為珍珠的徒弟。 這才是對兩人最好的結果。 「娜維卡?你了解我的意思嗎?」 這些道理娜維卡都懂,但她卻沒辦法笑著接受這個結果。 「……嗯,我懂?!顾е齑剑幌朐倏蕹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