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下臣 第47節(jié)
十七抬眼,道:“我怕長公主聽不懂?!?/br> 梁嬿擰眉,十七今日真的很反常,反常得來,她又愛又恨。 尤其是如今這得意的模樣,讓梁嬿想堵住他嘴。 不是不是,不是用十七慣用的堵住她唇的辦法,是用麻布堵住十七嘴! 讓他說不出話! “本宮明日把人請來,十七說的最好是上上策?!绷簨髌鹕?,臨走前想起一件事,問道:“十七喜歡看兵書么?” 十七適才掃了眼書架上的書籍,中規(guī)中矩的書,是姑娘家??吹臅?,是以并沒有兵書,梁嬿如此問,她要給他尋兵書? 十七淡淡嗯了一聲,面色平靜,道:“喜歡是喜歡,只是許久未讀,甚是想念?!?/br> “知道了?!绷簨鲬?yīng)聲,轉(zhuǎn)身慢慢出了書房。 從書房出來,梁嬿寫了封信給裴淼,信中有封給她好兄長裴言川的信,讓她代為轉(zhuǎn)交。 梁嬿在京城名聲確實不好,她私下寫信給裴言川一事被人知道不算糟,被有心之人借題發(fā)揮才是不妙,況且此事事關(guān)重大,她不得不小心謹(jǐn)慎。 要說朝中梁嬿最信任的將軍是何人,非裴言川莫屬。 裴言川乃神武軍都指揮使,如今二十及冠。 他在梁熠學(xué)騎射武術(shù)時當(dāng)過梁熠的陪練,故而與梁嬿幼時便認(rèn)識,他也答應(yīng)要保護梁嬿。 翌日,裴言川帶著沙盤和幾本兵書如約出現(xiàn)在長公主府。 男子一襲便裝身姿挺拔,眉如墨畫,眼眸如刀,氣場凌然,許是多年從戎,他單站在遠(yuǎn)處便無形中給人一股壓迫感。 路燚已經(jīng)兩月沒見到裴言川了,如今裴言川的造訪倒是讓他又有機會給十七說道說道關(guān)于長公主的另一件事。 “裴言川,裴小將軍可了不得啦!”路燚出現(xiàn)在十七屋中,豎起大拇指將裴言川一頓夸,“他與殿下的關(guān)系好得不能再好,以往我便常見裴……” 十七“咣”地將茶杯放下,杯邊濺起一圈水珠。 “你以往便提過了,我不想再聽第二遍?!笔咂岷诘臑蹴械啦槐M的冰寒,眼神似乎能將人生吞活剝,“送沙盤而已,跑腿罷了。” 提到沙盤,十七猛地想起昨日他讓梁嬿尋個她信任的將軍來。 信任的將軍? 裴言川? 十七緊緊攥拳,道不出的憤怒。 久經(jīng)沙場的老將軍她不請,偏生請來這么個初出茅廬的男子。 很快,秋月來請十七去書房議事。 十七走時,路燚眼巴巴瞧著他,約莫是想跟著去。 罷了,讓他跟去,屆時也好讓他瞧瞧他一直追捧的這位將軍是如何不敵他的。 書房。 足足擺滿一長桌的沙盤方在書房中央,山谷河流應(yīng)有盡有。 “十七,這位便是神武軍都指揮使,裴言川裴將軍。”梁嬿介紹立在沙盤桌旁的人。 十七不愿拂了梁嬿面子,極其冷淡地回了句,大步來到沙盤旁。 十七不喜歡梁嬿靠裴言川太近,不悅道:“長公主,煩請挪步這邊。此處看得清楚。” 此處,自然是他身邊。 待梁嬿過來,十七進入正題,將沙盤上的山谷關(guān)隘重新布置一番。 許是天賦異稟,十七昨日看過姜國全域圖便已將各處印在腦海中,如今將攝政王西北封地及其周邊的地勢分毫不差呈現(xiàn)在沙盤上。 “藍色旗幟暫且代表攝政王在封地的勢力,”十七在沙盤中落下藍色和紅色兩種顏色的旗幟,“紅色旗幟代表陛下派出的將士?!?/br> 十七將散落在沙盤各處的紅色旗幟收三分之一放在山谷中,而藍色旗幟則在原處不動,“先說長公主最關(guān)心的事情。陛下可逼急攝政王,如此一來攝政王必然在封地起事?!?/br> “我要的就是攝政王被逼急出兵!坐實他謀反的罪名?!笔吖创?,將藍旗全部挪到山谷中,紅旗擋藍旗前面,“已經(jīng)被逼急的人,最不在乎的便是名聲,也會將全部底牌露出。攝政王的封地在西北,西北地界開闊,多為平底,而入京最快的路徑便是經(jīng)過這個山谷?!?/br> 十七食指與中指并攏,指向沙盤一處,給梁嬿換指出位置。 然而就在此時,十七腦中閃過一幕—— 營帳中,一位戴了半張面具的將軍手指指向沙盤,“楚津寨一戰(zhàn),最重要的是這個關(guān)隘,守住它,便成功了一半?!?/br> 男子勾唇,指向另一邊,勝券在握,“這處,溝壑縱橫,從后追擊,把敵方逼進山谷,斷了他們援軍的糧草之路,不愁他們不投降。” “十七?”梁嬿見十七微怔出聲喚他。 “無事?!笔邤苛诵木w,繼續(xù)道:“攝政王的叛軍常在平原上作戰(zhàn),一旦入了山谷,便難以應(yīng)對,而陛下派出的是常在山谷作戰(zhàn)的軍兵?!?/br> 梁嬿打斷十七,疑惑問道:“等等,攝政王若是不上當(dāng)呢?” 十七笑了笑,成竹于胸,道:“不出兵,便是死。戰(zhàn)場上瞬息萬變,晚一步或許就是敗者,”十七瞧了眼盯著沙盤似在思考他計策的裴言川,道:“這點裴將軍應(yīng)是比我清楚。” 裴言川點頭,“占領(lǐng)先機甚是重要。” “很好,我不用解釋這點了?!?/br> 十七繼續(xù)給梁燕答疑,“我適才說了,陛下得先把攝政王逼急,讓他決定此時不出手,便錯失良機,下一次這等好機會又不知要等到何時了。” 目光落到沙盤上,十七勝券在握,自信又張揚,“所有,這山谷攝政王的叛軍不入也得入,他們是乖乖落入了圈套。” 裴言川眉頭微蹙,看了看沙盤,又仔細(xì)打量打量十七。 緊鎖的眉頭未曾輕減。 “殿下,借一步說話?!迸嵫源ǖ?。 看著梁嬿與裴言川出了書房,十七輕哼,兩人不知去了外面何處,他在屋中根本看不見兩人的身影。 十七帶著殺戮的目光,能將裴言川送來的沙盤盯出一個洞來。 這廂,裴言川在回廊中對梁嬿道出疑惑,“長公主不覺得殿下這位客卿的計謀很像一個人?” “誰?”梁嬿沒聽出來,十七就是十七,他誰也不像。 裴言川隨軍上過兩次戰(zhàn)場,也聽說過那人的事跡,對那人一貫的戰(zhàn)術(shù)還算熟悉。 同樣的誘敵之法;同樣的敵方心甘情愿落入準(zhǔn)備好的險境,而待其反應(yīng)過來時,為時已晚,局勢已定。 裴言川道說心中所想,堅定道:“南朝睿王?!?/br> 作者有話說: 第36章 “南朝睿王,趙千俞。” 梁嬿念著那個名字,心中波瀾不驚。 以往她只要聽見趙千俞的一切,哪怕是名字都會激動許久,著實沒想過如今能夠這般平靜地對待。 梁嬿不覺笑笑,她只要有十七就好,其他的可有可無。 旁人不及十七分毫。 “十七就是十七,他誰也不像。陛下前陣子給本宮看過南朝都城暗探傳回來的消息,趙千俞被南朝國主派去了南疆,常傳家書回去?!?/br> 既然趙千俞常常傳家書回都城,那便說明趙千俞仍在南疆。 梁嬿不覺得她的十七是南朝睿王。 十七不乖,愛吃味,愛顯擺,可不像趙千俞那般寡言少語。 裴言川聞言點點頭,道:“臣并非說十七就是睿王,臣也知道睿王遠(yuǎn)在南朝,不可能出現(xiàn)在此。但是這排兵布陣的計謀確實和趙千俞的戰(zhàn)術(shù)相似,仔細(xì)想想也不足為奇,趙千俞從無敗績,戰(zhàn)術(shù)極為巧妙,可換做是旁人用了同樣的計謀,卻不一定能凱旋而歸。” 提起趙千俞,裴言川有說不完的話,同樣是武將,他聽過趙千俞的事跡,也佩服趙千俞的足智多謀,年紀(jì)輕輕便能有如此成就。 騁沙場不過三年時間,趙千俞便已經(jīng)是多少將領(lǐng)十幾年才有的成就和名氣,讓人望塵莫及。 他無疑是天賦異稟。 作為武將,裴言川太明白沒一場戰(zhàn)役的得勝是多么不容易,更不用說趙千俞戰(zhàn)無敗績,用兵如神。 倘若有一日能遇見趙千俞,裴言川定然要想他好生討教一番。 裴言川言歸正傳,對梁嬿道:“臣想,殿下府上的這位男子,恐是研究過趙千俞的戰(zhàn)術(shù),兩人的排兵布陣太像了。” 梁嬿聞言并未起疑,心底反而是一陣甜意,“那十七以前一定很厲害,將來一定是位厲害的將軍?!?/br> 趙千俞英勇無畏,雖然十七比不上趙千俞,但是十七的戰(zhàn)術(shù)與趙千俞相似,那十七定然也是位厲害的人物。 年少成名的將軍屈指可數(shù),十七的年紀(jì)瞧著應(yīng)是與她不相上下,若他沒有在那場戰(zhàn)役中敗下陣來,往后他肯定也能馳騁沙場,成為數(shù)一數(shù)二的人物。 梁嬿道:“本宮收進府里的這人醋勁大,裴將軍莫要在他面前提起趙千俞,也別說些讓他誤會的話,否則本宮很難哄的?!?/br> 提起十七,梁嬿嘴角揚起笑意,她總是忍不住去想他的好。但有一點梁嬿著實頭疼,十七太容易吃味了。 一旦吃味,她很難哄住,并且苦的是她自己。梁嬿承認(rèn)十七在男|女之事上似乎造詣深厚,宛如趙千俞在戰(zhàn)場上那般天賦異稟,她每每與十七親昵,他總能讓她潰不成軍,最后乖乖由他欺負(fù)。 她不知是否每個男子都是一個德性,還是這是十七的某些不好癖好,她越是委屈想哭,十七越是使壞。 昨日馬車上如此,那夜也是如此。 他太不聽話了。 十七適才便對裴言川有敵意,如今兩人又已經(jīng)出來許久,再不回去,這醋壇子定是要翻。 梁嬿道:“裴將軍若是與本宮說的是此事,那本宮如今清楚了,我們可以進去了,十七好似沒有把話說完?!?/br> 書房。 梁嬿走后十七看那沙盤怎也看不順眼,他還有許多話要和梁嬿說,而計謀也只是說了一點。 路燚拍拍十七肩膀,語重心長安慰道:“十七呀,殿下和裴將軍的meimei感情深厚,又和裴將軍素來關(guān)系好,這份交情已非一兩日?!?/br> 十七本就不悅,又聽見路燚這話,一股無名火頓時涌了上來。 “咔嚓”一聲,原本應(yīng)該被十七放在沙盤上的藍色旗幟倏地被折斷,男子雙眸染上殺戮。 “青,梅,竹,馬?!笔咭蛔忠活D,咬牙切齒說道。 好,好的很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