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下臣 第77節(jié)
攝政王兇神惡煞看她,梁嬿倒也覺得正常,但對十七,他也是如此。 這便不得不讓梁嬿擔(dān)憂。 況且讓攝政王知曉是十七傷了他,后果不堪設(shè)想,他定是要十七付出代價。 忽地,遠(yuǎn)方一陣噪雜。 “靶子都放好,那邊兩個對齊,在一條線上?!?/br> 幾名金吾衛(wèi)在空曠的草坪上搬動箭靶,眨眼功夫便用木欄圍出一個不大不小射箭場。 一群世家子弟圍在射箭場邊,躍躍欲試。 射箭場周圍引來不少貴女圍觀。 裴舞隨父親和兄長一起參加秋獵,恰好也在著群貴女之中。 裴舞看見遠(yuǎn)處的梁嬿,便過去尋她。 “殿下,大家無聊,幾位郎君便提議比賽射箭。閑來無事,殿下一起去看看?”裴舞拉著梁嬿去到射箭場。 趙千俞跟在梁嬿身后,也去到射箭場。人群中,他看見了裴言川,就是那位,與梁嬿半個青梅竹馬的裴言川。 眉頭輕蹙,趙千俞有幾分不悅。 此時看臺上已經(jīng)圍了不少女郎,而已經(jīng)有一名面生的男子手持弓箭,箭羽正中靶心,惹得幾名女郎連連叫好。 這種引起女郎關(guān)注的小把戲,趙千俞不屑。 這廂,看臺上的女郎們一陣sao動,幾名女郎推搡著一名女郎。 那女郎在眾人眼里推搡下,別別扭扭朝著射箭場去,而后從袖中拿出一個編好的鮮花環(huán),送給將要拿弓射箭的男子。 女郎親手將鮮花環(huán)戴在男子手腕上,在眾人的目光下紅著臉回到看臺。 趙千俞疑惑,旁人起哄也就算了,偏生梁嬿面上也露出笑容,似乎與那一眾女郎一樣。 梁嬿回頭便瞧見他蹙眉看著她。 蔥白手指彎彎,梁嬿將他緊蹙的眉頭撫平,解釋道:“在比賽射箭時,女郎往往送花環(huán)給心儀的男子,親手給男子戴上花環(huán)?!?/br> 趙千俞喃喃道:“還有這習(xí)俗。” 梁嬿道:“各國有各國的風(fēng)俗,十七不知也正常?!?/br> “這射箭比賽,我參加?!壁w千俞改變主意了,他適才掃了一眼,那些拉弓射箭的世家子弟都不怎樣,與其讓梁嬿在此看著,倒不如讓梁嬿瞧瞧他是多么厲害。 “不知長公主給我的花環(huán)是怎樣的?” 趙千俞伸手去要,卻被梁嬿打了一下掌心。 “沒有。”梁嬿直接說道,不僅如此,還嗔他一眼。 趙千俞不依不撓,不曾將手收進(jìn)袖中,反而更靠近梁嬿。 兩人的互互動引來不少女郎投來目光,但趙千俞沒有絲毫收斂,梁嬿反而被看害羞了。 本就是臨時興起被裴舞拉到此處來的,梁嬿這時哪里去尋鮮花,更莫說編花環(huán)戴在他手上。 摸摸手腕,梁嬿將隨身攜帶的銀鐲子取下,“沒有花環(huán),這個湊合著。” 趙千俞挽起袖子,銀鐲戴到他手腕上時還帶女子的溫度。 “長公主在臺上看好?!?/br> 趙千俞心滿意足,去到射箭場。 在一眾世家子弟中,趙千俞無疑是他們之間的佼佼者,一眼掃去,他身姿挺拔,矜貴的氣質(zhì)渾然天成,與那些刻意裝的男子有著天壤之別。 旁人一支箭射中靶心,而趙千俞雙箭齊發(fā),雙箭正中靶心。 趙千俞本就生得俊,再加之出了這風(fēng)頭,一時間引來無數(shù)貴女們青睞的目光。 貴女們皆看見長公主親手為他戴上鐲子,也猜到了男子與長公主之間的關(guān)系,她們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與長公主搶人,便只多看了男子幾眼。 趙千俞對投來的目光毫不在意,他只在意梁嬿是否在看他。 而梁嬿確實在看他,趙千俞笑笑,將弓|箭放回桌上。 本就是來湊熱鬧,趙千俞回到梁嬿身邊便帶著她離開此處。 “小把戲?!?/br> 梁嬿低喃道:“蒙上眼睛都能射中靶心,還騙了本宮一個鐲子?!?/br> 趙千俞與她走在旌旗飄揚(yáng)的草坪上,道:“改日還給淼淼一個新的?!?/br> 待他回朝,找司珍房照著這手鐲打造一對。 入夜。 因明日舉行狩獵,故而今夜眾人早早便回了各自營帳。 夜闌人靜,一抹背影躥入營帳。 攝政王背著燭臺,手掌盤著一對核桃,眸底道不盡的殺戮,問道:“明日林間狩獵,可埋伏好了?” 所來之人是攝政王的心腹,男子彎腰,看著那么森寒的背影,回話道:“王爺放心,屬下保證長公主身邊那叫十七的男子有來無回?!?/br> 攝政王唇角輕勾,眼尾的褶皺越發(fā)深了,“嘴上說說不算數(shù),明日真能將他除去,本王少不了你好處。謹(jǐn)慎行事,莫要留下痕跡?!?/br> “是!屬下謹(jǐn)記?!?/br> 攝政王抬起手背,道:“退下吧?!?/br> 營帳的簾子掀開又合上,帳中靜謐,微弱的燭火照在攝政王面上,陰沉冰冷。 他夜里遇襲,此事太過蹊蹺,少帝派官員追查,也沒追到任何線索。 沒有線索,攝政王自是不相信,故摸著是少帝睜一只眼閉一眼,放任兇手罷了。 他出事,少帝不知多高興,還能派人細(xì)查?敲鑼打鼓慶祝才是正常反應(yīng)。 這段時間攝政王派人暗查,一無所獲。 而他遇襲在梁嬿遇害之后,很難不讓他想這是梁嬿派人暗自報仇。 秋獵之時,攝政王剛好可以借狩獵,除去她身邊的人。 梁嬿不是對她這邊那叫十七的戰(zhàn)俘寵愛有加么,那便讓十七先去黃泉探探路,不久后她也會去黃泉之下。 攝政王越想越生氣,胸脯起伏不定。 若非十七這來歷不明的男子保護(hù)插一手,那日在去萬佛寺路上,梁嬿必死無疑。 而如今她又怎會若無其事站在他面前?! “砰——”的一聲。 攝政王將掌中核桃,狠狠擲出去。 第58章 翌日,天公作美,是個晴朗的秋日。 朝霞染紅了半邊天,林間鳥啼配著鑼鼓,合奏了一曲歡快的樂曲。 趙千俞今日穿了件深藍(lán)色束袖衣袍簡潔干練,眉目桀驁張揚(yáng),半扎馬尾玉冠高束,發(fā)冠中的紅色頭繩垂落,混在披于背后的頭發(fā)中,乍一看,顏色有幾分挑,卻與他輕狂恣意的有幾分相似。 高臺上,少帝在與小皇后說著體己話。梁嬿趁著狩獵還未開始,對身邊的男子說道:“手伸出來,右手。” 趙千俞雙手負(fù)后而立,聞言不明所以。 他若是事事都聽梁嬿的,那他便不是愛梁嬿生氣的那個趙千俞了。 趙千俞只是轉(zhuǎn)身,面對趙婳,但雙手仍背在后面。 “作甚?為何?”他刨根問底說道。 梁嬿望了眼日頭,又看了眼遠(yuǎn)處與小皇后說話的梁熠,拖與他拖下去,狩獵便要開始了。 但看見他這副討打的模樣,梁嬿不禁蹙起眉頭,命令中帶著不悅,“讓你伸手便伸手。” 趙千俞動作慢悠悠。 “快些!”梁嬿催促道,她發(fā)覺十七就是故意的,故意在磨時間逗她。 他那拙劣的小心思,梁嬿略知幾分。 在梁嬿的催促下,趙千俞伸出右手。 站在趙千俞身后,拿著弓和箭簍的元修看直了眼。 元修從未想過,有朝一日竟能瞧見他家殿下如此乖順。 就算是圣上的吩咐,他家殿下也有唱反調(diào)的時候,更別提是一名女子的吩咐,他家殿下更不會放在眼中。 在軍營中,誰敢與殿下唱反調(diào),誰敢對殿下指手畫腳,那人怕是嫌命長了。 梁嬿還未生氣,只是稍稍蹙了蹙眉頭,聲音大了些。 音調(diào)和聲音不及圣上平素動怒的半分,但就是這樣,竟讓殿下放低姿態(tài),乖乖聽話。 邪門。 元修想不通,心道能見殿下如此溫順,這趟姜國他來對了,回朝后定要先皇后娘娘仔細(xì)稟告。 這廂,梁嬿從寬大的衣袖中拿出一個花草編制的手環(huán),親手戴在男子手腕上。 “殿下一早起來去采的野花,挑的全是開得正盛的花朵。殿下又趕著在狩獵出發(fā)前將手環(huán)送出?!鼻镌抡f道。 她今晨一早便隨梁嬿去營帳外一寸一寸尋野花,那時還有灑了些晨露,摘完野花,梁嬿纖纖玉手凍得有些紅。 梁嬿低頭整理花草手環(huán),唇瓣輕抿,道:“你別聽秋月瞎說,本宮不是晨起無聊,在營帳外轉(zhuǎn)轉(zhuǎn),隨便摘的幾朵野花?!?/br> 趙千俞輕嗅,鼻尖縈繞淡淡的花香。 昨日在射箭場,趙千俞知曉了女子送花環(huán)是何寓意,今日狩獵出發(fā)前收到梁嬿親手編織的花環(huán),他笑意橫生。 趙千俞摸摸花環(huán),淡黃色小花和白色小花相間而排,藏在編織的綠葉中。 淼淼的手真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