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說夏允風(fēng)才高興點。

    上個月夏允風(fēng)陪遲野去看了醫(yī)生，遲野的睡眠受心理原因影響一直不好，在德國時遲野也去醫(yī)院看過，但治標不治本，沒多久又反彈。

    不過這回和醫(yī)生聊過之后情況明顯改善很多，可能是在瓊州時和凌美娟那番談話讓他放下心結(jié)，也可能是夏允風(fēng)的陪伴起了作用，起碼遲野現(xiàn)在能睡個整覺了，噩夢也不如以前做的頻繁，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fā)展。

    遲野三月十八號的生日，那年就錯過了，沒能一起過，因此夏允風(fēng)很重視。

    但老天爺專愛和他作對，遲野生日前幾天接到總部通知，要他回去開一個國際會議，日期剛好是遲野生日當天。

    夏允風(fēng)知道后一天沒搭理遲野，自個兒生悶氣。

    遲野晚上回來抱著他哄，像小時候那樣兜著屁股滿屋子晃悠：“沒事兒，咱們提前過唄?！?/br>
    那么大個人了還被當小孩兒似的抱，夏允風(fēng)面上掛不住，但又不想從遲野身上下來，于是趴他肩上別扭地說：“過個屁啊，不過了?！?/br>
    夏允風(fēng)說不過就不過，和那次說不見面一樣。

    遲野倒也沒太在意，二十八的男人，對過生日也沒什么興趣。

    遲野按時上了飛機，十來個小時后落地柏林。

    兩個多月沒回來了，公寓積了一層灰，遲野到家第一件事是打掃衛(wèi)生。

    折騰完看了眼時間，夏允風(fēng)該起床了。

    他撥通語音電話，很快屏幕里出現(xiàn)夏允風(fēng)的臉。

    夏允風(fēng)剛睡醒，躺在床上，頭發(fā)亂糟糟的，半張臉藏在被子里，軟聲軟氣兒的喊“哥”。

    此情此景，遲野想起當年他去外地參加考試，夏允風(fēng)也總是這樣跟他開視頻。

    遲野挑起眉：“還不起，上班要晚了?！?/br>
    夏允風(fēng)翻了個身：“起不來，我昨天好晚睡。”

    “不是讓你早點睡么，不聽話?！?/br>
    “沒……”夏允風(fēng)在枕頭上蹭臉，“我一個人睡不著?！?/br>
    一起睡沒多久就養(yǎng)成了習(xí)慣，重逢后第一次分開竟然還失眠了。

    遲野看他又心疼又好笑，對著屏幕親一口：“乖了，開完會就回來陪你?！?/br>
    夏允風(fēng)不睡了，手機架在桌上換衣服，邊和遲野說話。

    三兩句后遲野咳了兩聲：“你攝像頭別對著自己。”

    夏允風(fēng)全身就剩條褲衩：“干嘛啊。”

    “光看摸不到，我手癢?！?/br>
    夏允風(fēng)無語，換好衣服，舉著手機去刷牙，牙膏沫飛了一嘴兒，他說：“給我看看你家什么樣?！?/br>
    遲野便帶他參觀，深夜的柏林很安靜，前天剛下過雨，處處冷清又潮濕。遲野住的街區(qū)有一條長長的巷子，孤零零的晚燈佇立在夜色深處，看起來有幾分九號巷的感覺。

    夏允風(fēng)看了一圈，評價道：“家里收拾的還挺干凈?！?/br>
    遲野說：“當然了，我又不像你。”

    這人嘴碎的毛病怎么就是改不了。

    夏允風(fēng)時間快來不及，不跟遲野講了。

    穿戴整齊，夏允風(fēng)開車出門，沒去工作室，他把車開進了一家工藝坊。

    工藝坊都是老熟人了，工作室和他們經(jīng)常有合作。

    夏允風(fēng)一進門就被人招呼住，工藝坊的負責人是個三十多歲的男人，微胖身材，瞧著非常有勁兒。

    “柳哥，”夏允風(fēng)先問好，“我可能要在你這兒賴幾天了?！?/br>
    夏允風(fēng)早出晚歸，過的比上班還要忙碌，開車時手掌碰到方向盤，疼的很，到家燈下一看，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紅腫破皮。

    從前做農(nóng)活也沒這么不禁糙，可見日子好了人也變得精貴。

    夏允風(fēng)草草處理一下，沒太管。

    倆人過了幾天分居日子，遲野生日那天，夏允風(fēng)掐著德國時間送去祝福，官方的一點不像是在處對象：“祝你生日快樂，身體健康?！?/br>
    遲野原本沒把生日放心上，看見這么隨便的一句倒有點不是滋味了。

    想他當年給夏允風(fēng)過生日，提前多少天就開始準備，送木頭房子，做蛋糕，還沒表明心跡就說一大堆甜言蜜語，怎么到他這兒就這么簡單？

    這事兒還不能想，想到被他親手砸毀的房子就心疼。

    遲野抱怨道：“多說兩句啊。”

    夏允風(fēng)極其敷衍：“我說完了啊?！?/br>
    遲野氣兒不順，瞅著夏允風(fēng)身后的背景挑刺：“你沒在家啊，去哪兒瘋了？我不在就沒人管你了是吧?！?/br>
    夏允風(fēng)何其猖狂，他說道：“對啊，你管我呢?！?/br>
    過生日還要被氣，遲野更怕自己沖著電話犯渾。他掛斷視頻去睡覺，做了一晚上把夏允風(fēng)按腿上打屁股的美夢。

    八點多起床，他隨便搞點吃的就去開會。

    事務(wù)所每年都要辦一次國際會議，邀請國內(nèi)外知名的建筑師前來分享案例和經(jīng)驗，的確挺重要的。

    遲野也沒怎么捯飭，他那身材和長相不打扮都吸引眼球。

    黑襯衫配西裝，外面套一件藏青色長款大衣，經(jīng)典的商務(wù)人士穿搭，會議大廳里一抓一大把，就他看上去像是來走秀的。

    遲野端著咖啡，cao著一口標準的德語和各路人馬打招呼。

    安德魯跟他一起，被閃瞎了眼，說：“yee，我怎么覺得你最近變得不一樣了?！?/br>
    遲野喝一口黑咖啡，仰頭時突起的喉結(jié)性感漂亮：“嗯？哪不一樣？”

    安德魯跟著中國區(qū)那幫同事學(xué)了不少國語，腦子里搜刮一圈，選出個最精辟的：“你好sao啊。”

    字正腔圓的仿佛在放什么電視劇。

    遲野滿頭黑線，罵道：“能不能學(xué)點好的！”

    安德魯很快改口：“夸你帥呢?！?/br>
    會議一開就是一天，結(jié)束時天都快黑了。

    遲野提著大衣，跟隨人/流走出大廳。

    安德魯提議：“今天是你生日，我們一起去慶祝吧?！?/br>
    這么早回去也沒事，遲野點點頭，說他請客。

    同事們認識遲野兩三年了，這還是第一次見他這么爽快的答應(yīng)參加集體活動。

    一幫人成群結(jié)隊的走出會館，有人在身后喊話：“等等！”

    回頭看見一個身高腿長的金發(fā)美女，對方背著包，手里捧一沓厚厚的資料，天冷，剛出會館就凍的鼻頭發(fā)紅，跑到遲野面前，用英文說：“你好，注意你很久了，準備去喝一杯嗎？”

    德國的同事還不知道遲野已經(jīng)脫單，立馬替他答應(yīng)：“當然，我們正要去吃晚飯，一起來吧?！?/br>
    美女艱難的騰出一只手，遞給遲野：“我叫anna，來自法國。你很帥，我很喜歡你。”

    遲野很有禮貌的握住她的指尖：“謝謝，但是我……”

    話還沒說完，一道冷冷地聲音驟然打斷了他：“你們在干什么？”

    遲野猛地抬頭，尋聲看去，燈火絢爛處，夏允風(fēng)載著光疾步走來。

    沒什么比在異國他鄉(xiāng)看到對象更驚喜的事情了。

    遲野都蒙了，站那兒半晌不動，直到夏允風(fēng)強硬的抓住他的手腕，把他的手塞進了自己的口袋里。

    夏允風(fēng)看著那美女，用英文說：“這是我男朋友，你別想了?！?/br>
    周圍人都傻了，也不知道是在震驚遲野是個gay，還是在震驚遲野的對象太虎了，一點兒都不懂憐香惜玉。

    外國人紳士思維上線，覺得遲野的男朋友不太禮貌。

    只有遲野高興地不行，看見夏允風(fēng)就開始笑，合不攏嘴的那種。

    他晃夏允風(fēng)的手，小聲問他：“你怎么來了？”

    “再不來讓你跟別人調(diào)情？”

    遲野樂道：“我哪有啊，正要說我不是單身呢?！?/br>
    遲野是見色忘義的典型，夏允風(fēng)來了，他立刻忘記和同事的約定，說：“我男朋友來給我過生日，你們自己去聚餐吧，作為補償這頓我請，別客氣哈?！?/br>
    說完也不管別人什么反應(yīng)，拉著夏允風(fēng)就走。

    他開車來的，停車場取了車，車門剛關(guān)就將夏允風(fēng)按在座椅上，低頭去親他。

    柏林的冬天也怪冷的，車廂溫度很低，但沒一會兒兩人就都出了汗。

    遲野捧著夏允風(fēng)的臉，把他的嘴唇親的很紅，喘息聲交疊在一起，遲野問：“什么時候來的？”

    夏允風(fēng)伸舌頭舔遲野的嘴角，啄著他：“昨天晚上?！?/br>
    “那你怎么不告訴我？”

    “我想給你個驚喜?！毕脑曙L(fēng)咬他一下，“差點成了驚嚇?！?/br>
    遲野挨著他的唇邊低低的笑，手指揉著夏允風(fēng)的耳朵：“等了我一天？”

    夏允風(fēng)氣息不穩(wěn)：“三、三天。”

    “早上也是故意氣我的？”

    夏允風(fēng)唔噥一聲，抓住遲野的手：“別在這……”

    遲野費了大勁兒才把自己從夏允風(fēng)身上撕下來，他理了理夏允風(fēng)的衣服，問：“去哪？”

    夏允風(fēng)既然來了肯定什么都安排好了，回答道：“去吃飯，我定了餐廳?！?/br>
    遲野處在一種很興奮的狀態(tài)，已經(jīng)很多年沒有這樣過，感覺全身都在燒。

    夏允風(fēng)告訴遲野餐廳位置，遲野不太熟，甚至還需要導(dǎo)航才能找到。

    “你來柏林那么多年，怎么還不認識路啊。”夏允風(fēng)嘟囔著。

    黃昏的光影擦過眼底，遲野笑的很溫柔：“嗯，不太社交?！?/br>
    夏允風(fēng)想象不出遲野不社交是什么樣子，但對方剛回國時那副壓抑模樣卻記憶猶新，小孩兒心疼他哥了，打開車載音樂放歌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