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愛日記 第130節(jié)
不敢再多停留,他抱著人徑直朝醫(yī)院走去。 一路上都是綠燈。 到達醫(yī)院時,聯(lián)系好的醫(yī)生是席雨竹同學(xué),早在急診室里候著,見邵希臣臉色凝重,視線掠過他額頭上飽滿的汗珠,來不及詢問,用眼神示意他抱著人坐下來。 “周姨,”他嗓子像被暴曬過,“39度。” 周醫(yī)生點頭,開了兩張單子,抽血化驗,并將明梔暫時安置在病房上。 邵希臣照做,可要將人放下時,明梔死活不松開手。 “你先讓她躺下,再慢慢掰開手。”周醫(yī)生說。 罷了。 他索性坐在床上,讓她靠在懷里,這個姿勢倒是不會讓她覺得難受。 周姨見他從進門便不茍言笑,知道他沒心情,便也不像往常般閑聊。 等待化驗結(jié)果的同時,有護士前來用酒精棉球給她降溫。 “你別太著急?!敝芤逃殖鋈ゴ?。 化驗結(jié)果出得很快,沒什么大問題,只是病毒性流感引起的發(fā)燒而已。特點便是燒得快,前期沒有癥狀。 用酒精擦拭過四肢后,溫度已經(jīng)略降,周姨開出藥方后,建議他們輸兩瓶水,可以快速退燒。 邵希臣自然應(yīng)允。 隨著液體推進身體,他反復(fù)用手試探她額間的溫度,正在一點點兒的消退,終于松口氣。 輸水結(jié)束后,護士利落地拔掉針頭, 懷里的人動了動。 明梔睜開眼,此刻已舒適許多,望著周圍陌生的景象,昂起頭,確認(rèn)身后的人是邵希臣后,安心地重新往后靠,氣息很弱:“這是哪里呀?” “醫(yī)院?!彼?。 她低聲重復(fù)這兩個字,問:“我生病了嗎?” “對?!彼w住她額頭,“你發(fā)燒了?,F(xiàn)在感覺怎么樣?” 聽他提到發(fā)燒兩個字,明梔才反應(yīng)過來,原來喉嚨癢痛、眼眶酸澀、昏昏欲睡,不是因為前天晚上熬夜,而是由于發(fā)燒了。 怪不得四肢沉沉抬不起來,像被抽光力氣,只能靠著身后人。 “好多了?!?/br> 她沒有睡夢中難受,在灼熱與發(fā)寒間掙扎,體溫退卻后,26度的恒溫空調(diào)讓人想打顫,像貓咪般往他懷里鉆,舌尖舔過唇,沒有想象中干澀。 “現(xiàn)在幾點了?” 邵希臣回:“馬上十二點。還有哪兒不舒服嗎?退燒了冷嗎?要不要吃點什么?” 一連串發(fā)問。 她有氣無力地笑了笑:“邵希臣,發(fā)燒而已,不要這么緊張?!币暰€落在兩人交握的手,眼皮沉沉,她強打起精神,問:“我們今晚還回家嗎?” 醫(yī)生說,病毒性流感引起的發(fā)燒很常見,退燒后休息幾天便無大礙。即便是vip病房,遠不如家里來得舒服。 他問:“你想住院,還是回家?” 明梔毫不猶豫地選后者。 醫(yī)院對她來說,盛滿了太多難過、苦痛的回憶。有關(guān)mama的,有關(guān)明俊成的。 她想盡可能地遠離消毒水的味道。 邵希臣喚來周姨,周姨瞅了眼時間,說:“是可以回家,只是這么晚了,你剛剛是抱著人走過來的吧?不休息會兒?” “不算太晚?!?/br> 他越是刻意避開問題,明梔越是在意。后知后覺,他的衣服皺巴巴的,襯衫紐扣解開兩顆,頭發(fā)稍顯凌亂,額邊一撮兒像是被雨洗過。 她抿了抿唇,聽邵希臣道謝,也跟著說:“謝謝醫(yī)生?!?/br> “客氣什么,自己人?!敝芤绦α诵Γ蛄搜蹠r間,“希臣,路上開車小心點。” 說完周姨便重新回到急診室。 只剩二人,明梔問:“你抱著我,走過來的嗎?” “乖,我體力雖好,卻也不至于這么好?!彼偷托α寺暎爸皇菑募t綠燈那兒走到醫(yī)院而已?!?/br> 她被說得又羞又抱歉,提出要自己走著離開醫(yī)院。 四肢還是沒什么力氣,走兩步便伸手想要扶墻。 男人從身后一把將她打橫抱起。 明梔沒再堅持。 恍惚中,只覺得場面似曾相識。 這好像是他們第三次在夜間來醫(yī)院。 第一次是頭回拜訪金水港,她因純正蠶絲被里的高蛋白過敏,彼時邵希臣?xì)鈵赖貑枺荷陷呑邮遣皇乔纺阋幻?/br> 第二次是在羅沙打群架,她額角被撞,邵希臣壓住怒氣帶她過來,稱不上溫柔。那條傷疤與他被入室偷竊的小偷劃出的那條形狀相同,還被鄭輕輕調(diào)侃是情侶傷疤。 第三次便是現(xiàn)在。 張叔在樓下等著,重回車?yán)?,考慮到她燒剛退,便關(guān)掉空調(diào)。 半夜一點,道路總算恢復(fù)通暢,約半個小時候,又回到熟悉地點。 人臉識別后,門自動打開。 與車內(nèi)沉悶的空氣、醫(yī)院刺鼻的消毒水味道不到,這是他們的家,明梔喜歡鮮花,邵希臣便會派人每天送來新鮮花束。 除了淡雅芬芳的花香外,還夾雜著食物香味。 她轉(zhuǎn)頭,望著餐桌上早已冷掉的飯菜,愧疚之情涌起,輕聲道:“對不起……” 借著玄關(guān)處柔和燈光,明梔瞧見他下唇起了塊干皮。 忙里忙外幾個小時,他甚至可能沒來得及喝口水。 好端端地道什么歉。 他皺眉,順著明梔目光方向望過去,恍然大悟。 “傻?!彼v不出手拍她腦袋,帶上門后,越過餐廳,將她抱回房間,“餓嗎?想吃點什么,也可以把飯菜熱一熱?!?/br> 她平穩(wěn)躺下后,邵希臣便離開,房間沒來得及開燈,從客廳傳來翻找東西的聲音,即將入睡時,隱約聽見邵希臣耐著性子哄她,吞掉一大把藥片。 生病使反射弧延長好幾倍,她含糊不清地說話,他必須得湊近,耳朵貼她唇邊,勉強能聽清在說什么。 “不想吃……你餓嗎……” 話沒說完整,便沉沉睡去。 - 翌日清晨。 明梔生物鐘鮮少會在六點鐘醒來。 稍微緩了會兒,她猜測自己可能是渴醒的,剛抬了抬胳膊,想要去接杯水。 “不舒服?” 她心跳驚得停兩拍,轉(zhuǎn)過頭,才發(fā)現(xiàn)邵希臣睡在床對面的沙發(fā)上。 沙發(fā)旁的置物架上,是藥品、酒精、水杯以及毛巾溫度計等物品。 關(guān)于夜里模糊的記憶漸漸涌入腦海。 半睡半醒之間,她又開始發(fā)熱,邵希臣幾乎是同一時間醒來,摸上她的皮膚,先是走到房間外給周姨打了電話,又按照醫(yī)囑給她進行物理降溫,并按照要求觀察兩個小時。 他應(yīng)該剛?cè)胨痪?,再度被吵醒?/br> 清晨有光透過窗簾,她盯著他眼底新生出的一片烏青,喉間陡然涌出股酸意,嘴角不可抑制地下壓。 高燒于她而言,不是什么稀奇事。 從前生病時,除非很難捱,她總是吞兩粒退燒藥,鉆進被窩,不管天氣炎熱與否,多加一床被子,反復(fù)捂汗,期盼著早些自動退燒,盡量不影響第二日的兼職。 久到已經(jīng)記不清楚,上一次生病被人悉心照顧,是在什么時間了。 見她不說話,邵希臣只以為是又燒起來,條件反射般地去觸她額頭,溫度并無異常。剛要收回手,卻被輕輕按住。 似有g(shù)untang的淚珠,從手心悄然劃過。 明梔拉著他的手不松開,覆在眼睛上,不愿讓人看見流淚模樣,殊不知這樣只會讓人更加心疼。 “哭什么?”他語調(diào)溫柔得不像話。 “哭也不行嗎。”她的眼淚更洶涌,抽噎道:“病人的心理很脆弱,你、你能理解吧?!?/br> 他啞然失笑:“好?!钡人蹨I漸漸止住,商量著:“哭得嗓子都啞了。我去給你接杯水?” “嗯?!泵鳁d這才松手。 不一會兒,他端水過來,坐在床邊,拖住她后背,讓她靠在床頭。 “加了蜂蜜,嗓子會舒服點兒?!彼捯魟偮?,一杯水已經(jīng)被咕嚕咕嚕喝得干干凈凈。 于是又去接了杯。 蜂蜜水潤嗓,她喉間舒服很多,肚子不合時宜地又響兩聲。 是該餓了。 登機之前便空腹,接近一天一夜沒有吃東西,燒退了大半,食欲也比昨天好了大半。 邵希臣同樣饑餓,問過她的意見,便叫了一家酒店早餐的外送。 她卻只有喝粥的份。 是醫(yī)生特地囑托,這幾天飲食盡量清淡點兒。 偏偏口中失去味覺,她想吃點兒刺激性的。 南瓜小米粥在此刻變得難以下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