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大結局(三)
模糊不清。 紅色的血液覆蓋著他的視線。 “嗣臨……” 在她的呼喊中,已經(jīng)到達極限的謝政玄緩緩向后倒去。 晏枎虞三步并作兩步拽住他的手,撲跪著將他拉進懷中。 他的頭放在她的肩膀上,呢喃出聲:“他死……了么?” 她哭著點頭,雙手捧著放在他的臉龐,“死了,司寇自商死了,我們贏了。” “那就好?!?/br> 正正三天的不眠不休,他在這一刻終于完全放松了下來。 視著他傷痕累累又疲憊的面容,她的心像是被針扎一樣疼。 “你沒事吧……” 這個時候他還不忘關心她的情況。 她搖頭,“我沒事,我?guī)闳ブ蝹??!?/br> “沒事就好,”他的聲音很輕,“沒事……就好……” 隨著越來越輕的聲音,他徑直倒入她的懷中。 “嗣臨,嗣臨!” 她邊叫著他的名字邊向周圍喊,“快來人快來人……” 陽天一劍殺了對方的副將后,看見這一幕立馬趕來,“殿下!” 城墻上血流成河,城中內外尸橫遍野。 連續(xù)一個多月的征戰(zhàn),隨著黎明到來漸漸落下帷幕。 領頭的人已死,留下的士兵也多半甘愿投降。 在司寇自商的計劃中,賀州本是最重要的地方,也在迭州覆滅的五天后被宇文崇平復。 此次司寇自商舉兵,并非是做好了完全的準備,是天子籠絡兵權的舉措使他必須做出選擇。 司寇氏的確擁有者非常多的人馬,但是遇到宇文崇這樣的用兵奇才加上謝政玄這樣的指揮,他能贏的可能本就微乎其微。 雖然提早結束了戰(zhàn)事,但大亓也折損了不少兵馬。 參與謀反的司寇一族和派去上河道的諫官以及成親王都被斬殺,紀汝荑因為賀崤的原因逃過一劫。 她換了新的身份帶著孩子離開了迭州,臨別時她將一封信交給了晏枎虞,托她交給賀崤。 經(jīng)歷過被滅門,加上與司寇自商這一段孽緣,她想要過一個新的人生,在她看來賀崤值得更好的女子。 在離開迭州之際,晏枎虞去烏格泉拜別了晏父晏母,她要伴隨謝政玄回到皇都。 嘉讓勒部現(xiàn)在需要晏父當政,二老只能留在烏格泉,之前被爾栒關在牢獄的小七也留了下來。 她的心中雖有萬般不舍,但是她想跟著他,至此今生,不再分離。 對于她的決定,對謝氏有偏見的晏父也應允了她的請求,有太多人在這場戰(zhàn)爭中喪命,他們又是誰的兒子,誰的丈夫,誰的父親?每一個生命背后都是一個家庭。 人生譬如朝露,他想讓他的女兒過的自在快樂。 回皇都的隊伍浩浩蕩蕩,宇文崇、李勛等人都要進皇都受天子朝見。 晏枎虞沒有忘記帶著薛策回去,她想讓楊遒為薛策在御云觀立碑,好讓后者安息。 聽聞他們回京的消息,詩鸞欣和余元甫早就備好了酒菜等他們相聚。 關切薛策的聞玉早早就來到城門等候。 皇都城的子民夾道歡迎。 馬車中,晏枎虞正在仔細照顧著謝政玄,聽到外面震天的歡呼聲,她動作一頓。 陽天在車窗外道:“世子妃,皇都到了?!?/br> 她掀開帷幔,微看了一眼外面。 因為人太多,她沒有瞧見在人群中張望的聞玉。 聞玉看見了跟在馬車身后的棺槨,沒有看見薛策,她心中也不由得緊張焦急了起來。 謝昊與謝渾奉天子之命迎接眾將領凱旋,賀崤奉命也在其中。 宇文崇騎馬走在最前,到了謝家兩兄弟面前下馬與二人寒暄。 謝昊沒看到謝政玄的身影,也沒有問。 這幾年他與謝政玄的關系并沒有緩和,從答應了王妃后,謝政玄一次都沒再踏進過王府。 雖然他的幾個孩子現(xiàn)在只剩下了四個,謝胤栩、謝芷、謝政玄加上已經(jīng)過繼給天子的謝晉。 準確來說,他的兒女只剩下了三個。 關于謝雍,晏枎虞后來才從冬兒的口中得知,早在她離開的半年后,這位王府郎君就不知被何人下藥中毒而亡。 案子是刑部尚書何松親自調查的,兇手是謝政玄派人抓的,是潘留。 對一樁案子,何松本也無頭緒,是在謝政玄的指引下才結了案。 幾年過去,皇都城物是人非。 謝政玄因重傷未醒他們就直接回了世子府,一路沒有看見薛策的聞玉徑直跟到了府門口。 她看見棺槨也停了下來,晏枎虞從馬車下來。 她驚喜又激動道:“妧媆!” 聽見這個聲音,晏枎虞也是又驚又喜,聞玉跑過來抱住她,“真的是你,這幾年你跑哪兒去了?” 太久沒見,對彼此的音訊又全無,原以為此生都沒有再見的可能,聞玉只覺得,老天還是夠眷顧她們。 “阿玉,”晏枎虞與也是紅了眼眶,“說來話長,以后我會與你細說,沒想到會在此見到你?!?/br> 聞玉握著她的手“你知不知道我以為這輩子我們都不能再見了?!?/br> 兩人抱著又是哭又是笑,見她跟著隊伍回來,聞玉問道:“你有沒有見到薛策,我找了一路都找不到他?!?/br> 在皇都城的這幾年,薛策經(jīng)常會來找她,日久生情,他們早已互生情愫。 臨行前,薛策就跟她表明了心意,打算戰(zhàn)事結束就回來迎娶她過門。 為此,他還將謝政玄早就送的宅院請人好好裝飾了一番,想著回來就能成親。 “阿玉,阿策他……” 晏枎虞面露不忍,欲言又止看向后面的棺槨。 她根本無法開口。 望著她的表情,聞玉心一沉,已經(jīng)猜的八九不離十,表情卻仍舊是不敢信,緩慢走向棺槨旁。 她放在棺蓋上的手抖的很厲害,仿佛不推開她愛的人就隨時能出現(xiàn)在她面前一樣。 隨著棺蓋緩緩被移開,看著日思夜想的人布滿傷口的臉龐,躺在其中一動不動。 她緩緩將手伸入棺中撫摸著他的臉,再也經(jīng)受不住如此打擊的聞玉面向天淚干腸斷悲切出聲,“啊……!” 隨即暈了過去。 “阿玉!” 一群人趕緊圍了上去。 詩鸞欣和余元甫恰好趕到,看到這一幕也是震驚不已。 薛策的離開,任誰都無法接受。 除了悲傷欲絕的聞玉,昏迷了半個多月的謝政玄也是如此。 一直照顧他的晏枎虞見他悠悠睜開的雙眼,喜極而泣,連忙放下手中的木盤上前抱住他。 他伸手環(huán)上她的背,輕撫,“別哭,我這不是醒了嗎?!?/br> 因為太久沒說話,他的聲音帶著微微沙啞。 他能這么快轉醒,宋俱懷的藥也功不可沒。 她從他懷中坐起,深情的看著這張熟悉的臉。 “怎么了?”他問。 下一刻,在他話音落地后,她徑直吻了上去。 他愣了下,隨即加深了這個吻。 纏綿中,這一刻,他們彼此已經(jīng)等了太久。 得到他醒的消息,余元甫等人也趕緊趕來。 閑談中,余元甫錘了一下他的肩膀,“我還以為你小子不知道又要睡多久呢?!?/br> 詩鸞欣:“唉呀你手輕點兒,嗣臨才醒不久你不要又傷到他?!?/br> 晏枎虞攙扶著謝政玄坐在椅子上。 他笑道:“我哪有那么脆弱?!?/br> 余元甫:“你這回也算鬼門關走了一遭,如今醒來,我們不得好好慶祝下?!?/br> 謝政玄:“當然,我讓阿策拿酒來?!?/br> 薛策的名字一出口,屋子內的氛圍變得有些安靜。 叫慣了薛策的謝政玄意識到,那個常年跟隨著他的人已經(jīng)不在,他沉默了會兒,扯了下嘴角,“讓冬兒去吧?!?/br> 晏枎虞伸手放在他的手背上,他知道她是在安慰自己,“我沒事,說到這兒,阿策的墳墓放在哪里了?” 她道:“阿玉帶走了,她前日來跟我道別,說想要帶他去看看這世間萬物,這是他們之前約好的,不知道多久才能回來,牌位我托掌門師公放在了御云觀,等你好的差不多,我們再去祭拜。” “嗯。” 詩鸞欣抹了下眼淚,“你放心,他的一切我們都照顧的好好的,宅子我也拖了專門的人看著,阿久也經(jīng)常會去,不會因為沒有人變舊的?!?/br> “好。”他回答的很簡單。 在場的人都能看出他是在壓抑著自己的情緒。 余元甫上來打圓場才緩解的氛圍,可大家都知道,經(jīng)歷了太多次重要人離開的謝政玄還需要時間來接受,來習慣。 轉眼到了盛夏,經(jīng)過十幾天修養(yǎng),謝政玄已經(jīng)好的差不多,已經(jīng)可以上朝。 他偶爾會說起朝中事情給她聽,晏枎虞忽地想起自己在司寇自商書房拿的信件,這些日子她把這件事忙的忘在了腦后,于是拿給他看。 字跡她不認識,可對謝政玄來說卻很熟悉。 在看完信后,他仍舊不敢信,要殺他的人竟然是他的王叔,謝渾。 看見他震驚的表情,她關切問:“你知道是誰了?” 他捏著手中的信紙,想不通謝渾為何要這樣做。 屋外余輝掛在天邊,他開口:“等我回來再將一切告訴你?!?/br> 說完,他徑直出門。 謝渾這些時日一直心神不寧,總覺得有事要發(fā)生,在謝政玄登門后,看見他的表情,他知道自己擔心的事終于發(fā)生。 他在謝政玄從未見到如此冰冷的神情,他驅開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