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思遠十叁歲時，在華小讀完小學后沒有繼續(xù)在華小上學，而是去了美院附中的初中部。

    這不是柯愚的決定，而是他們一家叁口商議過后的結果。

    在柯思遠六年級下學期的一個初夏的午后，他們在梅山公館別墅的院子里種花。南若買了很多花種和花土，把院子重新翻修了一遍。當然，主要勞動力是柯愚和柯思遠。

    柯思遠現(xiàn)在已經(jīng)比南若高出了整整一頭，只比柯愚矮半頭。當年那個抱著南若大腿的小男孩，長成了青澀的少年。他越來越像柯愚，尤其是說話時平靜的樣子，簡直就是柯愚的翻版。

    南若拿著兩杯自制西瓜汁，看著柯愚和柯思遠在院子里認真低頭刨土的樣子，腦海中浮現(xiàn)了鮮花盛開的美好景象。

    柯愚和柯思遠累得滿頭大汗，坐在院子里的椅子上休息，一杯西瓜汁很快就喝完了。

    “媽，你有錢買種子怎么沒錢找人干活？”

    “這是為了讓你有參與感。明年鮮花開滿院子，你坐在這里畫畫的心情都不一樣”

    “老師建議你一直畫下去，你怎么想？”，柯愚拿過南若手里的毛巾擦汗。

    柯思遠這些年在南若的悉心教育下，閱讀障礙的情況已經(jīng)減輕了很多，基本可以書寫自如，但是依然無法在應試教育里取得很好的成績。這一點，柯愚和南若心知肚明。

    “畫是一定要畫下去的”，其實柯思遠心里也很清楚，但他怕以他的成績去不了專業(yè)的美院附中。

    “去美院附中怎么樣？”，南若試探地問。

    “我也考得上才行”，柯思遠有些泄氣。

    柯愚和南若聽完雙目對視，心中有了答案。

    九月，柯思遠成了美院附中初中部的七年級學生。

    在填新生家庭情況表的時候，柯思遠想都沒想在父母一欄寫下了柯愚、南若。

    柯思遠知道他有兩個mama，一個是大洋彼岸米國的楊依，她給了柯思遠生命；一個是在身邊陪伴他成長的南若，她給了他無盡的關愛和呵護。曾經(jīng)幼時爹不疼娘不愛的陰影早在柯思遠的心里褪去，能得到兩份母愛，柯思遠覺得自己是最幸福的人。

    入學那天，柯愚和南若陪著柯思遠一同去學校報道。雖然附中離他們家不算太遠，但由于是美術生，專業(yè)學習和普通初中不一樣，所以附中的學生一般都住校，周末才回家。

    南若顯得比柯愚還不舍。她仔仔細細給柯思遠收拾寢室的床鋪，上床下桌的六人寢，環(huán)境還可以?？掠薏蛔屇先襞栏撸詈蟾苫畹倪€是他。

    南若已經(jīng)懷孕叁個月了，雖然還不顯懷，但臉上的rou明顯多了一些，氣色也很好，rou嘟嘟的小臉透著自然的粉紅，看上去比懷孕前還年輕了許多。

    送走父母后，寢室同學八卦地問柯思遠，那是你爸和你姐嗎？柯思遠使勁白了對方一眼，那是我媽。同學詫異地張大了嘴巴，直說你mama也太年輕了吧！

    步入青春期的男生正是性意識最萌動的時刻，南若這種白嫩圓潤的熟女對他們有著一種不可言說的吸引力。柯思遠很怕同學會想歪，嚴肅地補了句我媽生我生的早。

    柯思遠在他七年級下學期的開學不久后，得了一個小meimei。

    當他在醫(yī)院里看到這個剛出生不久的小嬰兒時，竟有一種想哭的沖動。

    他曾一度很羨慕那些家里有兄弟姐妹的同學和朋友，他的童年時光從來都是只有他一個人，爸爸在家和不在家其實分別都不大。直到他們搬到了梅山公館，直到南若和柯愚結婚，柯思遠才覺得他的生活終于不再那么沉悶、那么冷清了。

    現(xiàn)在，他有了一個meimei，還是這么可愛的一個小嬰兒。他看著睡在嬰兒床里的meimei，心里默念著：meimei，我是哥哥啊。

    不過隨著柯思南的漸漸長大，柯思遠發(fā)現(xiàn)他最煩的就是這個meimei。

    說來奇怪。就像楊依不明白為什么她和柯愚都是聰明的人，怎么就生了個有閱讀障礙的兒子。南若也不懂，她自認她和柯愚都是溫和的人，怎么就生了上躥下跳無法無天的女兒。

    只要南若一眼看不到，柯思南所到之處定是一片狼藉。小姑娘不僅沒有出現(xiàn)令柯愚擔憂不已的閱讀問題，反而語言發(fā)育得很早。一歲時就可以說簡單幾個字的短句，兩歲時小嘴更是整天叭叭個不停。南若天天被她吵得頭疼，她寧可上班也不愿意在家?guī)畠骸?/br>
    但是柯愚很喜歡陪著小女兒。他能推的應酬全推了，就喜歡在家抱著女兒讀書講故事。小姑娘真的很聰明，只要柯愚讀過的故事，他問一些簡單的字，她都會指出來?？掠蘧捅е畠河H個不停，胡茬刺著女兒的小臉，柯思南就發(fā)出咯咯咯地宏亮笑聲。

    南若每每看到這個畫面，就很氣，柯思南的壞毛病都是柯愚給慣的。

    兩歲后，柯思南又多了個毛病，就是進出哥哥的房間撕他的畫。其實柯思南根本不知道這些畫畫的是什么，更不知道對她哥哥來說意味著什么，她就喜歡撕紙，柯愚的文件不知道被她撕了多少。但是，她爹寵她、慣她，她哥可不行。

    在第N次被柯思南撕了畫之后，柯思遠氣得薅住她，對著她的屁股就是一頓打。

    柯思南哇哇大哭的聲音，引來了柯愚和南若。

    柯愚本以為兒子回來了可以帶女兒好好玩，他趁機能好好享受和南若難得的二人世界。結果兩人在叁樓的房間還沒親一會兒，就聽到樓下傳來女兒鬼哭狼嚎的聲音。

    柯愚上去就把女兒從柯思遠手里搶下來，南若看到了一地的碎片?？滤寄隙氵M爸爸懷里哭得更兇了，南若撿起被撕碎的畫，愧疚地對柯思遠說對不起。

    “媽，這又不怪你”

    “哥哥打我”

    “給meimei道歉”

    “爸，這都第幾次了？你慣meimei也得有個度吧！”

    “我怎么就慣了？你meimei才兩歲！”

    南若趕緊把抱著柯思南的柯愚推了出去，轉身無奈地對柯思遠說，“思遠，mama這次肯定給你把房門鎖好”

    柯思遠拿起被撕成碎片的畫，沒有說話，而是安靜地拼湊在一起。南若陪他一起拼，直到這幅畫漸漸露出真容，南若才發(fā)現(xiàn)畫上是個女孩兒。

    “思遠，你早戀了？”，南若震驚地問。

    “媽，沒有，就是單純覺得她好看”。

    南若沒有說話，安靜地帶上柯思遠房門離開了。

    其實柯思遠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喜歡上這個女生，他只是在這個女生身上既看到了楊依又看到了南若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