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二、雙毒之怒
九十二、雙毒之怒 「第三戰(zhàn)區(qū)密碼本已經(jīng)上路,沿線各站負責保衛(wèi),務(wù)令安全抵達?!?/br> 這是汪曼春手上由朱徽茵送上來的破譯過的密電,汪曼春并不是不相信她,只是決心在明樓面前立功的她,力求務(wù)必小心:「第三戰(zhàn)區(qū)的密碼本已經(jīng)到了該更換的時候了嗎?」 「按照定期更換密碼本的慣例應(yīng)該快到了。」 汪曼春十分滿意,口頭上嘉獎了朱徽茵一番,并交代了她命令各部從即日起在各交通要點嚴查,要是抓到可疑分子不要聲張,直接到帶七十六號來,汪曼春會親自審訊。 朱徽茵試探性的問了汪曼春是否報告特高課,看得出來汪曼春不以為然,那么朱徽茵也索性迎合汪曼春的意思,貶低特高課連個躺在醫(yī)院的共黨都沒能看好而被暗殺,再好好吹捧了七十六號一番,還在言談中無意間提起了特高課曾經(jīng)在司各特路探測到一個神祕電臺,但是卻不往下追查,這個神祕電波她也捕獲過,她說了,按她之見,共黨的諜報電臺的確有可能藏在司各特路附近,依慣例,他們不會買房子而是租房子,如果好好調(diào)查司各特路的租房信息,說不定可以查出什么。 朱徽茵看似急著邀功,連微小的可能性都送到汪曼春的面前,雖然最后的結(jié)果可能令人滿意,但卻必須耗費相當大的人力,一般情況下對這個建議是必須斟酌再三的,但聽到了汪曼春的耳里卻有了不一樣的結(jié)果。 因為汪曼春先前才聽孤狼提起過,明臺在司各特路租了一套公寓,再加上李祕書之前曾經(jīng)給了她一份手錶的典當單,看起來就像是明樓在幫明臺收拾善后,而那只錶,曾經(jīng)出現(xiàn)在她叔父被殺害的現(xiàn)場…… 汪曼春一次次的對明臺釋疑,他是抗日份子的可能證據(jù)卻一次次的送到了她的面前, 明臺的身分特別,若換成是一般人,即便沒有證據(jù)只要有一點點的可疑性,她都可以把人抓來七十六號審問一番,但她不能對明臺這么做,萬一冤枉了明臺,那她與明樓就徹底完了。 她需要更進一步的證據(jù)…… 「好,這事交你去辦,若能查到抗日份子的電臺,朱徽茵,我給你記頭功?!?/br> 「謝謝處長?!?/br> *** 聽到毒蜂約他見面,明樓的頭疼病就又犯了,明誠送上了阿斯匹靈及溫開水,明樓吞了藥,就靠著椅背歇息。 「好日子過久了,我都忘了那個瘟神要來上海了?!?/br> 「其實你早知道這一天遲早會來的,你哪里是擔心毒蜂,你們斗了十幾年互有輸贏,他不是你擔心的對象,你真正擔心的,是明臺?!?/br> 明樓放開了額頭,偏過頭去看辦公桌上的那張他們兄弟兩人及明鏡的合照,不說一句話。 「死間計劃一旦開始,明臺執(zhí)行或不執(zhí)行都只有死路一條,而你則必須為這結(jié)果承擔痛苦?!?/br> 「這個計劃執(zhí)行或不執(zhí)行,所付出的代價都太大,這個選擇對我來說太難了?!?/br> 是選擇報國讓弟弟去送死,還是選擇保住弟弟破壞這個計劃,明樓都要承受極大的壓力。 明誠低垂著頭,輕聲問著:「大哥似乎有不一樣的計劃?」 「我不知道毒蜂想讓多少人去死,但他認為想要讓日本人相信這個計劃,就必須要用鮮血去舖就。」 明誠冷哼一聲,在他看來,這個計劃不到最后一刻,根本不知道成功與否,若是沒抓準時機,這些人就都白死了,付出了這么大的代價,只為一個不知道能不能成功的計劃。 「大哥似乎還沒放棄說服他?」 「我不會放棄說服他,他也只能同意我,因為這是我唯一拯救明臺的辦法?!?/br> 「如果他依然不肯呢?」 「那我就必須強硬的把明臺摘出來,送走。」 明誠適時的表現(xiàn)出了驚訝:「摘出來?重慶那邊能不知道是你做的嗎?那你的后果……」 「別說了,我知道我會面臨什么?!?/br> 「那么我會面臨什么,你考慮過嗎?」 明樓握住了明誠的手,給了他一個微笑:「這樣你就可以完成你的心愿了,你不是一直想著綁架我,逼我離開軍統(tǒng)、離開組織嗎?」 「你的意思是……?」明誠的臉上,又重新出現(xiàn)了希冀。 「對!你去約毒蜂吧!若這回再說服不了,你就得安排撤離的事了,不管是澳門還是巴黎,但你明白的吧!澳門太小,我們?nèi)菀妆徽抑屠桦m遠,但德國對法國可是虎視眈眈,哪里都不安生?!?/br> 「除了我們明家自己人及言默,誰知道我們對澳門產(chǎn)生了興趣,就連孤狼我們都沒讓知道,至于巴黎……我們并不一定要待在巴黎,若選個鄉(xiāng)下地方住,比較沒有攻打的價值的地方……記得大姊給了我希農(nóng)的一塊地嗎?我們就在那里蓋個房子,完成你河畔旁、樹林邊的夢想?!?/br> 「聽了讓我好期待,你去安排吧!那個叫言默的,他能幫上你的忙吧!」 「我會讓他去安排,不!我現(xiàn)在就去安排。」明誠高興得站了起來,就像他們明天就要離開上海一般。 明樓看他的模樣真是啼笑皆非:「你就這么肯定我勸不了毒蜂?又這么希望我叛國?」 「大哥,需要我提醒你嗎?你是漢jian,你早就已經(jīng)叛國了。」 「你越來越?jīng)]大沒小了?!?/br> 明誠才不怕他,轉(zhuǎn)身就走出了明樓的辦公室,看起來是那么的迫不及待,明樓看著明誠的背影隱在辦公室的門外后,才收起了笑容露出了悲凄的表情,他好不容易才和明誠修成正果了,他也捨不得放下這一切,但若讓明臺有事,別說大姊不會原諒他,他也對不起救了他性命的明臺的母親,可讓他叛國……他也是真的做不到的。 報國是他的信仰,他為此已經(jīng)努力了十多年,斷斷不會在這個時候放棄。 離開明樓辦公室的明誠,他的笑容也是虛假的,他太了解明樓了,知道明樓在敷衍他,也知道他讓言默安排了一套計劃。 言默那天對他說,如果在七十六號梁仲春的手底下看見他,不要意外,他問是明樓派他執(zhí)行任務(wù)嗎?言默答是,至于怎樣執(zhí)行,言默沒有告訴他。 「那都不重要了不是,你不是已經(jīng)決定早明樓一步,去完成明樓所準備執(zhí)行的計劃,那么明樓讓我做什么,你也用不著明白了?!?/br> 明誠沒有說話,明樓想代替明臺,而他……會代替明樓。 *** 鄉(xiāng)村俱樂部,一個高檔的游樂場所,一間設(shè)置了賭桌的包廂,兩個分坐兩頭遙遙相望的人。 「我其實不喜歡跟你約在這種地方見面。」 「這地方安全。」 「人模狗樣的裝上流社會,一屋子漢jian?!?/br> 「你罵夠了沒有?」從來能當面罵他漢jian還能不讓明樓生氣的就只有一個人,當然不是眼前這個人。 王天風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囂張,眼神也同樣如以往瘋狂:「我知道你安排了另一套計劃,不過我不會照做?!?/br>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來說服你放棄,而是我有第二套計劃?」 「你這個人,不可能因私忘公,既然如此,就必須有個替代,但你想的這事沒得商量,你這根釘子必須狠狠楔進去,地位無人能取代?!?/br> 「你出的主意是餿主意,你就不怕死間計劃是一個錯誤的假設(shè)嗎?你的賭注太大,你就不怕一輸?shù)降祝俊?/br> 「賭注越大、贏面就越大,更何況你明白我一向自以為是,就算主意是餿的,也是我的主意?!?/br> 明樓最恨王天風這油鹽不進的樣子,從來就沒有任何一個人能改變他:「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撒潑的時候就像個女人完全不講道理?!?/br> 「你別指望能力強的人態(tài)度好。」 「你覺得我沒有感情嗎?你以為我冷血嗎?從我回到上海的那一天起,這里就不是我的家而是戰(zhàn)場,我隨時都有告別這個世界的準備,但支持著我這么做的,是我以為能給我的大姊、我的弟弟換得一個和平的未來,可你卻把明臺拉下了水,每每我想到這件事,我都想一刀一刀剮了你。」 王天風看不出來是不是真的后悔了,他的一句對不起倒是出口了:「對不起,但我的計劃是必須執(zhí)行的、是最接近完美的,你的要求,我不會接受?!?/br> 「既然不依我的,那你還敢來見我?」明樓見他說了再多也沒能改變王天風,語氣越來越憤怒,幾乎是斥責了。 「你的身分是什么?居然敢這樣跟我說話?」 明樓拍桌而起,戟指怒目:「現(xiàn)在是你欠我的?你帶走我弟弟問過我嗎?」 王天風也無法冷靜的坐著了,在他眼中,明樓這就是自私:「現(xiàn)在是戰(zhàn)時,每天都在死人,你和我都可以死,唯獨你兄弟不能死嗎?」 明樓及王天風兩人一言不合,當下就扭打起來,一直守在門外的明誠及郭騎云衝了進來,各自帶開了自己的上司。 「老師,有話好好說,怎么突然吵起來了?」 王天風雖然在氣頭上,但也沒忘了死間計劃是不能讓郭騎云知道的,他瞪著明樓,想起了另一件事:「你兄弟害死我了,他炸毀了一船的走私貨物還有鴉片,毀掉了軍統(tǒng)的一條走私線路,你身邊這個副官倒好,索性拿這件事來立功,就是一個漢jian?!?/br> 明樓不說不氣,說到走私的事就更氣:「人是你自己挑的、學(xué)生是你自己教的,有這后果是你活該,我讓阿誠這么做,是將這條徹底沒用的路線發(fā)揮它最后的價值,說我這根釘子該狠狠楔進去的人是你,我只是在完成你的命令?。⊥跆庨L!」 「你們就不能少說一句嗎?走私路線毀了,處長他生氣也難免的,你們還利用它得到嘉獎……」郭騎云也知道王天風說的是過分了些,但也情有可原,至于明樓,心疼自己弟弟也是有的,他不想偏頗誰,只希望兩邊都冷靜。 但怎么知道明誠卻是聽不了這段話的:「有你說話的份嗎?」 被這么一喝,郭騎云也不滿了,軍統(tǒng)里的倫理十分明白,半路殺出的明誠官階硬是比他大了一級早就讓他不滿,后來他立了功,才勉強得了與明誠一樣大的官階,但因為他是毒蛇的副官,地位上還是比他高了一級,新仇舊恨,也讓郭騎云忍不住與他吵了起來:「也沒你說話的份。」 「讓我別說話,就看好你家瘋子?!?/br> 「你怎么不讓你家毒蛇別亂咬?你別踩著別人的痛處升官發(fā)財?」 「我們在敵后,既然路線已經(jīng)毀了,拿來利用有什么不對?漢jian?以為我喜歡做這個漢jian嗎?不滿意就找人換掉我?!?/br> 「這個漢jian是你自己甘愿做的,當初是你自己跟著明樓踩進來的。」 王天風最后還是聽不下去了,出聲喝止了兩人:「你們兩個什么意思?」接著又對著郭騎云怒斥:「明樓也是你叫的?」 明樓眼神示意了明誠,那視線中可沒有以往的縱容:「你們要不要先打一架?」 明誠壓下怒氣,只得退到了明樓身后。 王天風不屑的看著明誠那高傲的模樣,他記得明臺在受訓(xùn)的時候說過…… 「我有兩個兄長,若說大的那個是老狐貍,小的那個就是小狐貍。」 現(xiàn)在王天風倒是覺得,若要說明樓是隻高傲的孔雀,那么明誠就是一隻高仿的小孔雀。 「看看,你們家的下人,都有高人一等的錯覺,會畫幾筆油畫,就自覺十分了不得,我看那畫技根本上不了檔次,就是街頭畫家的水準?!?/br> 明誠被這么貶低,氣得一雙圓眼都快瞪出來了,倒是明樓向來護犢,把明誠拉到了自己身后,迎上了王天風的冷嘲熱諷。 「先管好你的人吧!阿誠怎么樣也比你這個副官好,你這個副官頂多拍拍三流小明星,算不上什么職業(yè)攝影師,阿誠的畫在大學(xué)時期,可是開過聯(lián)展上過義賣會的?!?/br> 郭騎云被明樓一批評,面子也掛不?。骸高@年頭會攝影的人少,基本上拿得了照相機拍得出不模糊的照片,就甩其他人好幾條街了,我從也沒想過要開什么聯(lián)展當什么真正的攝影師。」 明樓指了指郭騎云,對著王天風,看得出來十分驕傲自家的人成就更高:「看看,高下立判,另外有一點我必須澄清,阿誠不是我家的下人,是我內(nèi)人?!?/br> 王天風那張臉可說是十分精采,兩個都是男人,什么內(nèi)人外人的?像什么樣。 郭騎云早在上回營救日軍勞工營的戰(zhàn)俘時多少就猜出明樓及明誠的關(guān)係了,如今聽到證實一方面不意外,一方面又因為明樓竟能毫不覺得羞恥的說自己與另一個男人是這樣的關(guān)係而意外。 「你、你們能不能有點長官的樣?」郭騎云都替明誠覺得害羞了。 沒錯!明誠聽到明樓當眾這么說,臉色當然也不會太好:「我覺得郭騎云說得對?!?/br> 明樓被這么一反駁,轉(zhuǎn)頭看了竟沒跟自己站在同一陣線的明誠,明誠只是垂首不去看他,倒是那頭的王天風仰天大笑了:「嗯!這話我愛聽,我總算找到了一些安慰?!?/br> 明樓可沒有因為孤軍奮戰(zhàn)就敗下陣來,出口又是嘲諷:「你當然只能覺得安慰,因為你年紀一大把了,還是孤家寡人一個,難免對我幸福美滿的婚姻生活帶著嫉妒?!?/br> 聽到這句話,垂首氣惱的明誠終于笑了,明樓真是很懂得往王天風的痛處戳,倒不是王天風對自己沒有娶妻生子而遺憾,而是明樓明明知道王天風最看不得別人膩歪,一看就像點燃的炮仗,而他偏偏就愛點這個火。 郭騎云也是發(fā)笑,想到老師總是輕易的被毒蛇點燃怒火,也知道毒蛇無庸致疑就是老師永遠也斗不垮的死對頭。 明樓知道今天談話沒有結(jié)果了,而他打算讓明誠看到的效果也看到了,那就沒有留下來的必要了。 「那個計劃你最好別這樣進行,否則我會讓你看見我不合作的樣子。」 「容我提醒你,那就是犯了軍法?!?/br> 「你覺得那個時候的我,還在乎軍法嗎?」 明樓以眼神示意了明誠,明誠由一旁的吊衣桿上取下明樓的大衣,明樓帥氣一甩、一披、一套,一邊走出這間包廂。 王天風知道,犯了軍法也只是死而已,而明樓早就抱著替死的決心,當然不會害怕軍法,他對著準備離開的明樓喝斥:「你最好不要破壞我的計劃?!?/br> 「不好的計劃,一開始就不該存在?!?/br> ********************************************* 雙毒像孩子一樣在正劇中互吵的時候, 阿雪真真替老師的雙眼默哀! 當時阿雪的眼中,明樓的護犢讓明誠害羞了, 而郭騎云見明樓當眾放閃,也替明誠害羞了, 所以寫這段的時候,忍不住在對話里多加了幾個字…… 在lofter看到對阿雪的文有二刷甚至是四刷的情況, 阿雪真心感謝也真心佩服, 其實寫同人是自己內(nèi)心對劇中角色的一種幻想, 本也只是寫來自己開心, 但能得到共鳴實是意外收穫。 (ps.這篇本的總字數(shù)為四十四萬八千多字,完結(jié)之后要刷可是大工程喔!) 阿雪自己在寫的過程中是看過無數(shù)次的, 寫完一集,檢查一次,寫完一個橋段,檢查一次, 雖然整體來說都會順著大綱走,但篇幅過長,寫到最后難免出現(xiàn)bug,就得回去再檢查一次, 這還不包括中間為了怕埋好的伏筆沒能挖出來還得回去再檢查的好幾次, 最后,整個寫完了,還得從頭再檢查一次,每次在貼文之前還得再檢查一次錯字, (雖然最后還是難免有沒查到的錯字),以致于真的完結(jié)之后,就不想再刷第二次了! 不過,說是這樣說,阿雪前幾天又在結(jié)局的地方做了小變動,為了呼應(yīng)他們的前世及來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