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慶當(dāng)晚，c-803的晚餐是張琳準(zhǔn)備的。

    火鍋料大餐，這大概就是她廚藝的極限了。六人份的頂好超市火鍋料、五人份的啤酒，這原本是要開慶祝杜子凌王朝連霸達(dá)成的慶功宴的。

    結(jié)果想不到羅慕筠硬生生的，將男神雙人組那驚人的表現(xiàn)給壓了下去。

    晚上回到c-803時，我有用筆電上網(wǎng)看了一下，羅慕筠演唱的直播影片短短四個多小時，點(diǎn)閱量已經(jīng)衝上六位數(shù)了。

    「好啦！大家別客氣，自己來啊?！苟抛恿璐┲颗啃芸ㄍ▓D案的浴袍，吆喝著大家動手，彷彿晚餐是他準(zhǔn)備似的。而離電子爐最近的我，則是今晚大家的御用顧湯員，其他人都紛紛將想吃的火鍋料遞給我下鍋。

    我們c-803敗下陣來的兩位男神一點(diǎn)氣餒的態(tài)度也沒有，相反的，他們很肯定羅慕筠的表現(xiàn)。

    「樸實(shí)乾凈的歌聲，在音律下成功讓情感超越了詞曲框架，很不容易?！?/br>
    夏火這么表示，他這種說法有夠像評審老師的。

    「不愧是羅慕筠?！?/br>
    杜子凌只是這么說。

    他輸了，但王者風(fēng)范猶在，他在舞臺上奮斗這么久，確實(shí)不會因這次跌倒就讓他的「王國」瓦解。他仍是那耀眼奪目的熱舞社招牌，永遠(yuǎn)的杜子凌。

    「火哥的鋼琴彈得超好聽，等等可以彈給我聽嗎？」張琳雙手捧著熱騰騰的碗，音帶撒嬌的調(diào)調(diào)。

    我有注意到她有在雙人組表演被上傳到y(tǒng)outube的影片底下留言聲援。

    「這次校園歌唱大賽，就群眾反應(yīng)來看，是歷屆中最佳的一次。學(xué)校非常高興，就學(xué)生會的立場，你們雙人組雖然落敗，但仍表現(xiàn)得可圈可點(diǎn)。值得鼓勵！」張楓看起來心情很好，他已經(jīng)好久沒像今晚這樣跟我們一起吃晚飯了。

    「張楓！你已經(jīng)下班了！拜託切換一下說話模式吧！」木桐杉說著，開了一瓶啤酒。他沒有到場目睹比賽，人好如他，把系上同學(xué)們趕去看表演后，這就么一個人顧攤位到園游會結(jié)束沒換過班。

    「但連霸就這樣被斷了…會不會，感到可惜？」我詢問。

    杜子凌想了一下。

    「可惜嗎？也還好……論唱歌，我們學(xué)校高手本來就不少。柏維、明婕、士甄、慕筠……這幾年我在臺上從來沒放水過，今年被超越了，也就只有那種……『時候到了』的感覺?！顾y得表情正經(jīng)的發(fā)表看法。

    「時候到了，你也老了！學(xué)長！」木桐杉拍了拍杜子凌的肩膀。

    我們大笑。

    「倒是這個羅慕筠，好像真的很厲害！今天沒聽到現(xiàn)場覺得有點(diǎn)可惜。」

    木桐杉說完，吃了一大口蛋餃。

    「羅慕筠選歌選得很好，那首歌網(wǎng)路上的cover很多。是確實(shí)能展現(xiàn)歌藝的作品?！箯垪髋踔G色的馬克杯啐了口熱茶。

    「什么是cover？」我詢問。

    「就是翻唱的意思啦！」張琳賞了我一個白眼。

    我喔了一聲，心里想著如果海蕾娜也參加比賽的話……不曉得能夠得到第幾名。下午唱歌比賽之后，她就這么消失了。游園會的攤位工作人員說她提著一袋金魚離開，但不知道是往哪里去。

    手機(jī)關(guān)機(jī)、沒有任何訊息。一股直覺讓我覺得事情并沒有那么簡單。

    「確實(shí)很會選歌，不曉得明年她要唱什么……」杜子凌咕噥。

    「怎么？怕了嗎？」木桐杉眼神帶著嘲諷。

    「擔(dān)憂是正常的，她明年的表現(xiàn)只會更好。」張楓冷靜分析。

    杜子凌面露不悅，也開了瓶啤酒。

    「最好是會怕！你們不要講得我好像會繼續(xù)延畢跟她拚一樣！」

    「畢業(yè)嗎？我看很難！」張楓說完，所有人齊聲大笑，包括夏火。

    「不曉得……她明年會唱什么……」火哥難得開口。

    大家又安靜了一下。

    「想知道？去問她啊?！鼓就┥颊f。

    「怎么問？」張楓隨口回應(yīng)。

    「她在我房間?！?/br>
    大家停下了吃飯動作，不知該不該笑。我則差點(diǎn)因?yàn)橐活w貢丸而噎死。

    「你在說什么？」木桐杉的模樣不太像在說謊，杜子凌皺起眉頭問道。

    木桐杉賊賊的看了我一眼，放下碗筷站起身來，在眾人目光之下走回房間。我看著學(xué)長整個動作，心情突然從不明所以然變成整顆心沉沉的往下掉。

    該不會……！？

    木桐杉回到客廳。

    左手放在背后，右手則懸空撐著我擺在房間里的畫架。

    畫架上的紙，是個打了半稿的女性半身人型。臉部的輪廓明顯。

    「這三小??？」這是杜子凌的第一個反應(yīng)。

    「這是可誠的吧？」張楓問。

    木桐杉點(diǎn)點(diǎn)頭，笑嘻嘻的看著我。

    「這……這不過是個路人！」我慌慌張張的搶著說。

    然后木桐杉將左手伸了出來。

    只見他手上，是一張近距離擺著拍照姿勢的3a大小彩印照片。

    照片上，是一個美麗的女孩。

    擺著尋常被人拍攝時，會露出的笑容。

    神情里是一點(diǎn)點(diǎn)的害羞，跟多多多多到滿出來的單純與自信。

    也是一個迷人的女孩。

    擺著尋常被人拍攝時，會做出顯臉小的動作。

    畫面上是一隻手比著勝利v，手背貼在臉頰上遮了快半張臉，包括一隻眼睛。

    另一隻眼睛，笑得彎了起來。

    「呃……」我有點(diǎn)不敢看大家。

    一陣沉默。

    「路你娘，這是羅慕筠吧？」杜子凌傻眼。

    我頭轉(zhuǎn)回餐桌，看到張家兄妹與夏火都一臉驚訝。

    「你怎么會用她的照片畫畫？」張琳瞇起雙眼問。

    面對這個問題，我正要開口，但話卻卡在我的喉嚨。

    這……要怎么說??？

    「這是在那里拍的？」張楓問。

    咦??？

    「什么那里拍的？這不是從網(wǎng)路抓的圖片嗎？」木桐杉拎著畫架驚訝問道。

    「這不是網(wǎng)路圖片?？纯催@大小，再看看那解析度，這是原檔照片?！箯垪髡Z氣平淡，但卻直接道中。

    我發(fā)現(xiàn)大家都在看我。

    我弱弱的說：「這……是在后山屋頂拍的。文學(xué)院?！?/br>
    杜子凌看了我好一陣子，問：「外拍？后山屋頂？干可疑喔！怎么可能！？」

    然后，他就整個進(jìn)入「發(fā)現(xiàn)好玩的事情」模式。我明白除非得到一個合理的說法，不然他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但此刻我腦袋卻卡得死緊，我明白只要一開口，不管講什么樣的故事一定都直接破功。

    就在此時，我聽見夏火的笑聲。大家都轉(zhuǎn)過頭看他。

    「她，就是你喜歡的那個人嗎？」火哥問我。

    他的語氣里，有一點(diǎn)淡淡的溫柔味道。感受著眾人目光的壓力，我努力的在調(diào)整呼吸。

    呼吸了好一會兒。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在笑。

    「這是真的嗎！？」張琳瞪大著眼問道，不敢相信。

    我望向張琳。這正妹難得會對我擺出這種表情。

    我點(diǎn)了點(diǎn)頭。

    木桐杉默默的放下了畫架，拿著那張3a圖片坐回我身旁。

    現(xiàn)場氣氛不同了。

    在我點(diǎn)頭的那一剎那，我感受到有些東西膨漲漫延開來，但卻聞不到味道，只有整個客廳的溫度，似乎，不一樣了。

    「明天有人要早起嗎？」

    只見杜子凌笑嘻嘻的連開三瓶啤酒，分別遞給我、夏火、張楓。接著他舉起了手上的啤酒，示意大家也跟著照做。

    張琳傻眼之馀，也拿起茶杯一起舉杯。

    「敬！」杜子凌笑著說：「勇者無懼?！?/br>
    乾了，大家全都仰首飲盡。我比較弱，分了兩次才喝完。

    杜子凌夸張的彎腰吐氣，雙手?jǐn)U胸搭在雙膝上抬起頭看著我。趴趴熊圖案的浴袍半邊敞開，狂野的刺青從左臂肩一路繞上他脖子側(cè)邊。

    「所以你們現(xiàn)在幾壘了？」

    我差點(diǎn)把剛喝的酒給吐出來。

    「什……什么幾壘了?。?？」

    「你跟羅慕筠。」

    我望向杜子凌張大了嘴巴，木桐杉大笑。

    「這不好笑?！箯埩臻]著眼睛低聲說。

    木桐杉還是在笑，杜子凌則是略帶玩味的望向張琳。

    「怎么？你看不起可誠？」

    「……」

    「嗯？琳喵醬？」杜子凌把臉湊向張琳。

    一陣捏彎空啤酒鋁罐的聲音響起。是張楓。

    「可以了……你們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br>
    木桐杉笑聲漸弱，摸摸鼻子吸氣、面有愧色。

    「什么東西不可能？」杜子凌故意問。

    張楓冷眼看了杜子凌好一會兒，正要說話。

    「可誠跟羅慕筠沒有在一起?！瓜幕鹜蝗婚_口。

    杜子凌則轉(zhuǎn)頭望向夏火。

    「你怎么知道？」

    夏火閉上眼睛，不再說話。表情像是在聽雨，但此刻外頭明明沒有下雨。

    「不如聽聽可誠怎么說？」木桐杉說。

    于是大家又望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