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石
陳照梁換好衣裙下樓,發(fā)尾還有些潤氣,披散著烏黑的發(fā),更顯得臉色蒼白。陳知越也洗過澡,換了一身衣服,他是俊逸的人,站在燈下看她時眼里有許多溫情。 犯病的時候,意識也是清晰的,她記得他的焦急,也記得大口呼吸時,夾雜在花木間的他的氣息,她懵懂地意識到了什么,臉色更加白。 陳知越皺起眉,朝她走過來,彎腰問她:“還是不舒服?” 陳照梁看著他的臉,親屬關(guān)系在此刻隱匿,她清晰地認識到,他是一個男人,一個與她有著不同性別,對她有著吸引力的···男人。 那種顫栗的感覺又來了,陳照梁甩甩頭,強迫自己清醒。 “怎么了?” 陳知越回頭對父親說話:“我得帶她去醫(yī)院?!?/br> “不,不用!”陳照梁打斷他,澀聲道:“舅舅,我好了,我就是……太餓了,有點沒力氣?!?/br> 她真的餓了,胃里像是有火在烤,徑直往餐廳走,皮底的拖鞋踩在柚木地板上,發(fā)出噠噠的聲響。 紅木長桌上,白色圓瓷盤擺滿半桌,三個人吃飯,做多了也是浪費,陳知越替她舀湯,蓮子豬骨湯,他的手指纖長,將瓷碗放在她的手邊,又貼心放上湯匙。 湯甜而甘,蓮子粉糯,但她食之無味,好似機械進食。 吃完飯回到房間,從書包里拿出作業(yè),即使今天天崩地裂,明天該交的作業(yè)一個字也不能少寫,她努力沉下心,但是能把題目看完都費勁,正苦惱的時候,房門被敲響。 她走過去開門,陳知越站在門口,他穿白色T恤和灰色長褲,很居家的打扮。 “在寫作業(yè)?” 陳照梁嗯了一聲,平視前方,看他T恤上的一串英文字母,但靠的距離不算遠,還能聞到他身上沐浴后的淡香,她不動聲色地退了一步,卻看見他抬起手,打開一個暗色的絲絨盒子,是一只鳥銜著一顆藍色的寶石。 陳照梁驚訝地看向他。 “禮物,在一家印度人開的珠寶店里看見的,很細密的做工?!彼p輕晃了晃盒子,那顆藍色寶石的火彩也隨之變幻,“這是坦桑石,沒有那么昂貴,等你長大了,再給你更好的?!?/br> 陳照梁接過那只盒子,心頭沉甸甸的,不由得想,他要是愛誰,恐怕會把世上最好的捧在她面前。 但她天然的失去這種資格。 陳照梁說著謝謝,張開手撲進他的懷抱里,她開始眷念這種溫度,但要時刻小心,不能沉溺。 “謝謝你舅舅,真的,還有今天,謝謝你為我做的所有事?!?/br> 陳知越輕撫著她的長發(fā),像撫摸雛鳥的絨毛:“要開心快樂的長大,我們都很珍愛你?!?/br> 二樓只住著他們,唯一亮著燈的兩處地方,一處是這里,一處是他的房間,她遠遠望著那處有折角的光源地,覺得感情來得太快太洶涌澎湃,又覺得一切有跡可循。 但是不可以。 陳照梁松開他,退回到應(yīng)有的距離,抬起頭,對上他溫和的面容,說了一聲,晚安舅舅,回到房間里,關(guān)門。 她站在門內(nèi)靜靜地聽,聽見他回房間的腳步聲,聽見他關(guān)上門。陳照梁將那枚胸針拿出來,圓嘟嘟有些幼態(tài)的鳥,銜著一枚寶石,她可以想象他在琳瑯滿目的珠寶中選中它的樣子,一定是因為它有幾分可愛,能夠襯得上她的年紀。 他不會把她當作女人,能修飾頸部線條的長耳墜,突顯鎖骨的項鏈,都不會在他的考慮范圍內(nèi)。 陳照梁握著那枚胸針,尖銳的鳥喙扎著她的手指,她小聲啜泣,為著一種不可能的絕望。 何箏月來教室一向早,戴著耳機吃著早餐進門,看見陳照梁端端正正坐在教室里時,她還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手機時間。 “快把作業(yè)給我!” 陳照梁伸著手,像張牙舞爪要吃唐僧rou的妖精,何箏月連忙把書包解下來給她,看她翻出作業(yè)奮筆疾書,她伸長脖子看了一眼,“你這是一個字也沒寫呢,晚上怎么不給我發(fā)消息,我拍給你?!?/br> 陳照梁筆一停,又很快奮筆疾書,“我忘了,昨天睡得早?!?/br> 實際上是哭得太累了,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趕在收作業(yè)之前,陳照梁結(jié)束了戰(zhàn)斗,小組長不耐煩的收著作業(yè),幾位課代表在臺上爭著比嗓門,何箏月問她:“張超定了去荔山,你去不去?” “他不怕老張扒了他的皮?” 何箏月想象那個畫面就好笑:“應(yīng)該不怕,反正他皮厚。而且也沒幾個人,我們倆住一間房,三天兩夜,好不好?” 陳照梁看她一眼,只是問她:“李恪說得?” 何箏月抬眼望天花板,裝傻充愣:“啊,什么?” 陳照梁耳根子泛紅,嘟囔道:“多嘴多舌。” 接著又說道:“去吧去吧,我不能再家待了。” 她要暫時躲去一個沒有陳知越的地方,整理好自己的心,那些沒有辦法說出口的愛,總會消匿,就像夏天的驟雨,突如其來又迅速離去,留下一個濕漉漉卻又嶄新的世界。 ------------------------ 我碼字真是慢的可以 >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