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鐵叔的故事
那只手跌到地面后,就沉入了下去,似乎沒有人注意到這一幕。靈翰伸手摸了摸頭上剛才感到的水滴,然后把手攤開在臉前,那是鮮紅色。 「小子!」一把深沉中透著沙啞的嗓音傳到腦海。是的,在這下班的人潮里這把聲音不可能這么輕易傳入我的耳朵。 循聲望去,在一個平常沒去留意的巷子旁有一個身著黑色斗篷的男人,在馬來西亞這樣的打扮肯定會被認為是神經(jīng)病。天氣還不夠熱么? 靈翰腦海里沒有別的想法,只是默默地往男人那里走去,他覺得這個男人身上有他要的答案,純粹的直覺。 靠近后才發(fā)現(xiàn)到隱藏在斗篷之下的臉龐竟是異常的瘦削,有點像一層皮掛在骷髏頭之上。 「我的時間不多了,你注定和我一樣,因為你與死亡和惡魔纏上了關(guān)系。」沙啞的聲音再度傳來,靈翰看得很清楚,男人的嘴皮只是輕輕抖動,根本不可能發(fā)出如此清晰的聲音,更別說這張臉皮上的器官是不是還能正常使用,那迷糊的雙眸,塌下去的鼻子。 靈翰打量著男人,并沒有任何動作,只是等待他把話都說出來,最近發(fā)生在自己身上的一連串怪事。 「你遇到了消失魔,第一次相遇是在公園吧,我在追蹤它的時候看到了它在行兇,把兩個小孩子拖去未知的空間。而這一次它又下手了,是一個40多歲的大叔,不過這次有點特別?!?/br> 40多歲的大叔與那只手腕處帶有劃痕的手,這讓靈瀚的心臟猛地一收縮,他知道那只手是真的從天而降。 斗篷男人伸出藏在斗篷中的手,那是猶如枯枝一樣沒有任何血色的手,一股暈眩的感覺自腦海深處爆發(fā),一陣黑芒侵蝕了整個腦海。 黑芒過后,一間浴室的場景突兀顯現(xiàn)在腦海,場景是陌生的,而那個在裝滿水的浴缸旁邊站了個小孩。 「我懂他是誰?!轨`翰有了答案,那是小時候的鐵叔。 小孩的右手拿著一把美工刀,毫不猶豫就往左手手腕一刀劃過。鮮紅的血液就像內(nèi)心深處的絕望找到了出口噴薄而出,但小孩不爭氣地喊了一聲,這種rou體上的疼痛似乎比精神的壓抑更難受。 “咚咚咚!咚咚咚!志鐵,發(fā)生什么事,快開門!”那是一把成年男人的聲音,他嘗試扭動了門把 男孩似乎在壓抑著那股疼痛,鮮紅分別滴落到浴缸和地面。等了數(shù)秒,浴室只是回響著呻吟聲,成年男人二話不說粗暴地把門撞開,至于鑰匙?都不懂塞到哪里去了。 看著眼前那個玩自殺的兒子,一股怒氣涌上心頭。他高聲大呼道:「老婆!叫救護車,你兒子鬧自殺啦?。 ?/br> 男孩意識變得模糊,朦朧中聽到救護車的聲音,還有壓根聽不清的說話聲。 「如果你再敢自殺,我就會把你的尸體扔到荒山野嶺,那時你就得做幽靈,承受無盡的寂寞與空虛,還會被各種惡鬼給欺凌!」 這是爸爸在出院后給小孩的警告,他很清楚爸爸會這么做,生他下來也是一種投資,養(yǎng)兒防老。如果死了,那他自然也就沒有了價值。 「死后還會變得更加可怕么?」孩子內(nèi)心無比疑惑。 接下來的日子里,小孩依然在極端的壓力下生活,每當(dāng)痛苦難忍時,他就會在手腕割一刀,剛開始只是淺淺的一刀,直到承受了那種疼痛然后再逐漸加深。后來,他知道割多深才不會導(dǎo)致失血過多,每當(dāng)割腕身旁都會有緊急醫(yī)療設(shè)備,他還學(xué)會了縫針。 他是個天才,過度的壓力使他喘不過氣,而讓他歸于平庸。但一切在他14歲那年得以改變,弟弟的誕生成了爸爸嚴(yán)重的希望,弟弟被測出高智商,所以父母逐漸把“愛”放到弟弟身上。 中學(xué)畢業(yè)后,他就自己出去打工,他也沒再過問家里的事情,父母也逐漸遺忘了他。在龍氏集團的海平市分部,他日復(fù)一日的工作著,直到后來他還不懂活著的意義,他只是單純地害怕死亡后的世界。 「如果覺得痛苦,為什么要活下去呢?死后的世界是安寧和平靜,是歸于自然的懷抱。」 那是空氣中傳來的聲音,鐵叔看懂了壓力,也看懂了不復(fù)存在的自己。死后會疼痛?鐵叔走到公司的男廁所,放工后這里就是鐵叔割手腕的場所。今天吃到了糖醋排骨飯,就算了卻最后的心愿。 鐵叔一邊自言自語,另一邊右手拿著美工刀不停地在左手切割一道道傷口,直到血rou模糊,直到看見白色的骨頭,直到那連著的最后一絲皮脫落。 「曾經(jīng)做得不干脆的事,如今已經(jīng)不再懼怕。還真的有一點疼呀,死后就不會有這種rou體上的痛了?!辊r血在廁所內(nèi)四處流淌,也不懂在大量出血的情況下為何還能保持意識。 鐵叔緩緩撿起自己那斷落的左手,將它扔出廁所內(nèi)唯一的窗戶! 黑芒再次襲來,靈翰的眼神重新聚焦,眼前已經(jīng)沒有了斗篷男人的身影,只留下最后的一段話。 「大叔的靈魂被消失魔拿走,他的軀體和血液被殺戮魔給收藏。今天就這樣,你先緩一緩心情,下一次你有能力承受新的答案時,我會再次出現(xiàn)。」 靈翰看著指尖上的那抹紅,如果說這是鐵叔唯一留下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