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手刃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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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塵……?!钩崎L老不斷呼喊我的名字,渾身是傷、令人心疼。 我聽見朝云長老的心語,身體的疼、內(nèi)心的苦讓他生不如死,無奈形同活死人的他再疼也是有口不能言,這里沒有醫(yī)者、藥材更不完備,這樣吊著朝云長老的命、非要將他留在世上真的對他好嗎?讓他走,是否才是盡了情分? 假若是我,寧愿走得乾凈,也不愿受盡折磨、茍活于世,朝云長老也同我一般心思嗎? 朝云長老說過,死亡不可怕,很多時候死了要比活著輕松,想必依他的性子,寧可一死方休,好過拖著病痛。 我替朝云長老理好發(fā)絲、擦凈臉面,他為青冥族奉獻了一生,本該在舒適的神殿中安然離去,如今卻只能在此將就了。 「朝云長老,您想讓我知道的我都知道了,我在此向您立誓,此生定為青冥族討回公道、重振青冥族?!?/br> 我決定送他離開,或許我的選擇很自私、很無情,即使天上天下無人贊同,我愿背負罵名與罪惡,只求朝云長老從無涯苦海中解脫。 我拿起枕頭,覆上他的臉時我告訴自己不能回避,下手的是我,他得認清我的樣子,來世才能找我討回。 我不知道自己死死用枕頭壓著朝云長老多長時間,只記得移開枕頭時,雙手因長久施力而顫抖、枕頭的一面亦讓淚水沾濕了一大片。 朝云長老閉上了眼……永遠閉上了眼。 這一年來我總想著找巴夏王報仇、找國師報仇,我以為我能手刃仇人,可到頭來……我殺的第一個人竟是我最敬重的朝云長老。 我跪在朝云長老床前,久久無法起身,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讓我覺得不那么愧疚,細想從前,朝云長老陪著年幼的我們玩耍、烤香甜可口的糖餅給我們吃,是他教會我如何當大祭司、是他告訴我善用冥術(shù)可助人為善,他不求回報的付出,我卻殺了他……親手殺了他……。 「……朝云長老……我不會忘的……終有一日……欠您的……我會還……?!?/br> 眼前忽而一片黑暗,身子癱軟倒下,聽著匆匆而來的腳步聲,我暈了過去……。 朝云長老離開后,我昏睡了三日,醒來時隱隱已將他安葬,埋葬之處無陵無碑、僅有黃土一抔,也罷,人死了什么都帶不走,就讓朝云長老靜靜在此永眠吧。 「走到最后,誰都一樣?!沽⒐婊◣в甑囟自诔崎L老墓前。 「是一樣,但在那之前還有很多事得做。」這些天我們流的淚夠多了,沒有工夫再陷于悲傷泥沼,我問:「其馀族人何在?」 「安置于阿錦州西南方一處峽谷?!闺[隱答。 「多少人?」 「加上暗衛(wèi),不出五十?!?/br> 立果站起身,道:「天牢中還關(guān)著十多名族人,當初巴夏王刻意留他們好要脅我聽命于他,錦塵,我們得救他們?!?/br> 我思慮良久,說:「召集所有人、撤回峽谷?!?/br> 「那天牢的族人怎么辦?」立果著急不已。 「我們沒有足夠的實力,非但救不了人,還會賠上更多性命。」參天塔一事讓我體悟良多,在這艱困之際,一步錯、全軍覆沒。 「萬一巴夏王一氣之下殺了他們呢?我們真的不管?」立果心善,滿心想著救族人于水火。 看著她心急火燎的模樣,我冷靜道:「要管,但須從長計議,隱隱,收拾一下,今日便出發(fā)前往峽谷。」 轉(zhuǎn)身前,我望了朝云長老最后一眼,我想……興許再沒機會回到此處了,這兒清靜,朝云長老可以好好休息了。 回到房間,脫下一身青色宮女服、換上暗衛(wèi)準備的粗衣,告別了猗桐宮奴婢的身份、告別了嬁奴此名。 坐在床上,我回憶著祭天大典所見的全紅景色、眾人的抱頭哀嚎,我肯定其與冥術(shù)有關(guān),在場之人除了我與立果,無人識得冥術(shù),雖不知國師是否懂得冥術(shù),但以當時的狀況看來,即使他會,也不可能相助我方。 若不是立果所為,只能是我了,不過我從未經(jīng)歷那樣的情況,莫說我有意壓制自己的力量,就算毫無顧忌,也得碰觸他人才可探知心語,那時我所聽見的聲音少說也有百千人,難道我的冥術(shù)還能更進一步? 朝云長老的記憶中,半夏懂得隔空取物,意外發(fā)生時,一把失控的剪子刺進侍奉她的祭司胸口,冥術(shù)可在本人無意識下自行發(fā)動,我便是如此,昔日我總想著如何遏止這份力量、未曾想過更加精進,假設(shè)我能不經(jīng)碰觸即可探查心意,甚至達到祭天大典上影響他人的地步,必能成為一大武器,無論是復仇或救人……。 「錦塵大人?!共己熗?,隱隱的聲音傳來。 「進來。」 「一切準備妥當,隨時可出發(fā)。」 「好?!闺[隱沉著一張臉,有些不對勁,「有話想說?」 「我擔心你?!?/br> 那日我暈在朝云長老房中,整整昏迷三日,確實嚇人,我回道:「放心,我身體無恙,趕得了路?!?/br> 「不是這個。」 「不是這個?」 隱隱撓著頭,表情復雜,「我不知道怎么說,你醒來后感覺變得不太一樣,以前你一定會不顧一切營救天牢族人。」 「你覺得我無情、覺得我做得不對?」 「不是!我沒這意思?!闺[隱立馬否認,「我只是擔憂朝云長老的死是否對你打擊太大?!?/br> 「阿錦州傾滅時,打擊過一次,我自認有所成長、決心夠重,如今方知遠遠不足,這一回我是真的醒悟了,要報青冥族之仇、搭救族人,任何的良善與憐憫都是多馀,不成為巴夏王、國師之流,便無法與之抗衡?!?/br> 「巴夏王、國師皆是人面獸心的卑鄙小人,你永遠做不成他們那樣的人?!闺[隱把我看得太好,我并沒有他想像的高尚。 「我連朝云長老都能殺了,還有什么做不成?」 隱隱因我的一句話震驚不已,他們以為朝云長老是傷重而亡,哪知其實是我親手悶死了他,隱隱瞠目結(jié)舌地盯著我許久、一字一詞都說不出,他會恨我嗎?恨我殺了我們最敬愛的朝云長老? 他的神情逐漸由驚訝轉(zhuǎn)為哀傷,見他眉眼低垂、透著傷感,我隨即撇過頭去,我不想看他這副模樣,他對朝云長老的不捨終會成為一綑繩緊縛我的喉間、使我窒息。 「你若怪我、恨我,大可表達出來,我受著便是?!够蛟S在我內(nèi)心深處也渴望著有人能狠狠罵我一頓,縱使動手教訓也無妨。 「不,我不恨你,我永遠都不會恨你?!?/br> 我沒有回頭、始終背對著他,低頭見到地上的影子,他舉起手緩緩伸向我,卻在即將碰觸我的肩膀前停下了,他縮回手,又重復了一句永不恨我,隨后離開房間。 隱隱不懂,有時候恨意也能是一種善意,起碼對現(xiàn)在的我而言即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