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眼淚來不及告訴你(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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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沛蕓姊,你要來怎么不事先跟我說一聲?萬一白跑一趟怎么辦?」翰昇停在她的身邊,語帶笑意。 「我剛好來附近辦事,想說來這邊碰碰運氣看能不能碰到你?」江沛蕓放下手機,有意無意地朝我看了一眼,「我今天回家一趟,爸要我?guī)б稽c水果來給你?!?/br> 「謝謝,我等等打電話跟叔叔講一聲?!购矔N笑著接過她遞給他的塑膠袋,「沛蕓姊,以后這種小事你打電話給我就好了,不用這么麻煩幫我送來?!?/br> 「沒關(guān)係,我想說你最近都忙著要和女朋友約會,應(yīng)該沒什么時間來找我。真沒想到我運氣這么好,想見的兩個人都被我碰到了?!顾聪蛭遥⑽⒁恍?,「你好,我是翰昇的姊姊,我叫江沛蕓,我弟弟承蒙你照顧了。」 我怔住。 她在說什么??? 她就像完全不認識我一樣向我自我介紹,她泰然自若的模樣讓我更加不安,我完全想不透她在打什么主意,她這么說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我不敢隨便回應(yīng)她,深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會被她抓住語病,誰知道她現(xiàn)在想做什么。 「怎么用這種害怕的表情看我?是不想見到我還是不敢見到我?」 胸口頓時一緊,被她這么一問,我心虛歛下眼,忽然不敢去直視她的目光。明明就不想在她的面前示弱,但不知道是不是心虛罪惡在作祟,每次只要見到她這樣的表情我都會很不知所措。 「沛蕓姊,育寧她只是太緊張了啦!她只要一緊張臉就會僵成這樣?!购矔N替我打圓場,但這也代表我現(xiàn)在臉色真的很難看,就連他都察覺到了。 「她怎么可能會不敢見你?你又不是什么妖魔鬼怪?!?/br> 不對,在我的心中江沛蕓就跟妖怪沒什么兩樣,特別是她現(xiàn)在這個樣子,我真的很害怕。 她忽然笑了出聲,好像他在說什么笑話。 「這我當(dāng)然知道,從我認識育寧開始她就是這個樣子了。不管發(fā)生什么事,她的情緒全都會表現(xiàn)在臉上。」 我怔了一下,詫異抬眸看向她,她依舊微笑看著我。 她到底想干么?怎么突然又改口承認認識我了? 我摸不著頭緒,心跳越跳越快,快得好像快要跳出來。 「對啊,所以……咦?什么意思?你們認識?」 即使視線停留在江沛蕓臉上,但我依舊能感受到翰昇納悶的目光,我完全能想像他現(xiàn)在摸不著頭緒的模樣。 「認識啊,我從她大二的時候就認識她了,現(xiàn)在算一算應(yīng)該快五年了吧?」她明明是在跟他說話,可是她的視線始終都是停留在我這邊。 「你到現(xiàn)在還想裝作不認識我嗎?學(xué)妹?!?/br> 這瞬間,胸口彷彿被什么力量狠狠抓住,我倒吸了一口氣,忽然有種不能呼吸的窒息感。 如果時間可以重來,我真希望可以回到幾秒鐘之前,我還有機會逃跑的時候。 我吞了口口水,艱澀地開口:「我……我聽不懂你在說什么?!?/br> 她微微一笑,「聽不懂沒關(guān)係,我可以慢慢解釋給你聽?!?/br> 我開始后悔剛才為什么要脫口而出的那句話了?為什么要假裝不認識她?這樣不就是越描越黑嗎? 「翰昇,你知道我為什么一直想要和她見面嗎?」她停頓了一下,沒有要等翰昇回答的意思,接著說:「因為我有好多話想要當(dāng)著你的面跟她說清楚?!?/br> 我握緊拳頭,指甲刺進掌心,微微刺痛迫使我冷靜下來,「我……我跟你有什么好說的?」 「當(dāng)然有啊?!顾p笑一聲,眼底帶著不屑,「我想問你什么時候才愿意離開我老公?」 她突然說這個干么?我嚇得立刻大喊:「我沒有!」 脫口而出的同時,我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隨后涌上的是慌張還有更多的心虛,我看向一旁的翰昇,他一臉錯愕的模樣讓我忍不住再度替自己辯解。 「我……真的沒有……」我卻再也拿不出剛才的音量,只能小聲地說。 因為心虛。 因為她說的都是曾經(jīng)的事實。 「沒有嗎?」她的眼神一沉,按著手機,然后將螢?zāi)幻嫦蛭覀儯溉绻麤]有的話,這些都是什么?」 我怔怔地看著手機螢?zāi)簧系漠嬅?,忽然間,世界好像崩塌了。 如果可以,好希望此刻翰昇能不在身邊。眼前看見的是我之前傳給冠威學(xué)長的訊息截圖,我一下問他什么時候可以見面?一下又問他老婆什么時候不在家?字字句句都是我想見到冠威學(xué)長的迫切心情。當(dāng)初冠威學(xué)長都不會馬上回我,只有在隔了一長串我傳出去的文字之后才會有一個通話紀錄,但通話紀錄不像文字一樣會留下紀錄,這樣根本看不出來冠威學(xué)長當(dāng)時跟我說了什么,就連我現(xiàn)在看著這些文字也想不起來當(dāng)下的狀況,截圖畫面看起來就是我單方面在sao擾已婚的冠威學(xué)長。 「你的事冠威全都跟我說了。」 果然跟我猜想的一樣,冠威學(xué)長攤牌的對象不是翰昇,而是江沛蕓。 「他是因為工作才不得不跟你接觸,我知道看在過去的情誼上,他不方便跟你明說,所以只好由我來做壞人了。」 什么做壞人?你本來就是最壞的那個!搶走別人的男朋友還一副受害者的樣子,我現(xiàn)在只不過是以牙還牙,以眼還眼而已。 我瞪著江沛蕓,即使有再多的不滿也不敢說出口。 不管過去我們發(fā)生過什么事,以現(xiàn)在的身分立場來看都是我的不對。 江沛蕓臉上所有的笑意全都消失,語氣也不如以往的溫軟,變得強硬,「育寧,我知道你還忘不了他,但是我不是早就跟你說過了嗎?雖然我們過去有過很多誤會,但事情都過去了,冠威現(xiàn)在已經(jīng)和我結(jié)婚了,你難道不知道你這樣的行為已經(jīng)帶給我們很大的困擾了嗎?」 這個人真的很卑鄙,不利自己的事都用曖昧不清的方式在說,關(guān)于自己介入別人的感情這件事就用誤會帶過。 可是,就算如此又怎樣?現(xiàn)在的我完全是百口莫辯,證據(jù)攤在眼前,無論我說了什么,聽在別人的耳里都是狡辯。之前我怎么會笨到幫自己留下這么多證據(jù)?當(dāng)初我都只想著要向江沛蕓報仇,但卻忘了衝動行事的后果。即使現(xiàn)在我說冠威學(xué)長也有主動來找過我,可是這些事根本就沒辦法從這些截圖畫面看出任何痕跡。 江沛蕓歪著頭,一副就是在等我開口承認錯誤的討人厭模樣。我氣得很想回嘴,可是張開嘴之后卻發(fā)現(xiàn)自己什么話都說不出口。 我能說什么?直接在翰昇的面前坦承我就是想介入他們的婚姻,就是為了要讓她體會到我當(dāng)年的感受嗎? 此時,我終于明白了冠威學(xué)長當(dāng)初說的那句話,在愛情的世界中比較在乎的那個人就輸了。我在乎的人從來都不是冠威學(xué)長,更不會是江沛蕓,而是和這件事毫無關(guān)係的翰昇。 如果沒有遇見翰昇,又或者如果我沒有喜歡上他,我想我現(xiàn)在一定會因為看不過江沛蕓討人厭的嘴臉而回嘴,然后把冠威學(xué)長拖下水,反正要死大家一起死,最后頂多兩敗俱傷而已。可是,現(xiàn)在我卻沒辦法這么做,緊緊纏繞在心上的羞愧讓我無法輕易說出那些不知羞恥的真相。 我突然有種回到大二那年的感覺,比起當(dāng)初在系上被嘲笑是纏著學(xué)長不放的不要臉學(xué)妹時的丟臉委屈相比,現(xiàn)在的感覺更強烈。真正讓我丟臉的并不是因為被江沛蕓發(fā)現(xiàn)了一切,而是被喜歡的人看見最丑陋的一面,而且還是在最討厭的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