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四)
「吾不明白汝在胡言亂語什么。」 自從曉得顏文明已經(jīng)將秘寶燒毀,楊宏儒就不認為還有必要對神明感到敬重。 只是神明的態(tài)度依舊高高在上,甚至微微抬起下巴,那副高傲的態(tài)度自然被楊宏儒自動忽視,畢竟神明多半都是那樣自視甚高的傢伙。 說到底,不就是看不起人類的存在? 「如果人們一旦有超乎回應的愿望,便會前往尋找白狐求助,那么白狐也許已經(jīng)可以被視作半個神明,不是嗎?」 不過是因為尚未長成,或者神明毫不在乎對方的存在,還是說其他不明瞭的因素,才會間接容許這樣的情況發(fā)生。 然而現(xiàn)在的白狐不說本身實力如何,單單不曉得從何而來的情報網(wǎng),已經(jīng)徹底成長到了讓人頭皮發(fā)麻的地步,可是即便如此,神明依舊選擇坐視不管。 「你真的以為神明這么好當?shù)膯幔俊?/br> 這次說話的倒不是神明,而是原先在旁默不作聲的顏文琇。 「先不說自身戰(zhàn)力和資質(zhì)的問題,就算被眾人信仰,內(nèi)心也足夠堅強,最終還是無法得到認可,你曉得這之中最根本的差距是什么?」 差距?比如為什么顏文明即便被眾人信仰,卻依舊身處普通人的范疇,至于他的友人哪怕弱小,仍然能夠成為神明的一員? 這種事,他怎么可能曉得? 「就是他有沒有足夠的自信,將自己看作神明啊。」 顏文明從頭到尾都將神明認作一切,以及向前行進的目標,無論他是否被霧村村民信仰,終究無法自由運用這股宛若神明的力量。 至于白狐?天知道他究竟是怎么盤算的。 也許是自認當個妖族,還比較輕松的緣故也說不定? 「若是因為這樣,才導致禰不在乎白狐的存在也就算了,反正是隨時可以碾壓的存在。可是即便如此,禰又為什么不肯守護那些村民?」 如果說顏文明被賦予了言靈的能力,所以被視為足以自保,那么其他那些普通人呢?就因為這樣也全權交由顏文明保護? 到底憑什么? 「為什么?不就只是因為他們不姓『顏』?不然你以為到底——」 然而沒等顏文琇將話說完,神明便不耐煩地打斷,「說到底,這究竟與汝何關?汝憑什么如此逼問吾?汝以為汝有什么立場與權力?」 「禰分明知道文明已經(jīng)將秘寶燒毀,竟然還敢和我做出那樣的交易內(nèi)容,難道都不會覺得自己的行為很是可恥?」 「這有什么好羞愧的?」神明展開手中的折扇遮掩住下半張臉,湛藍的眼眸危險瞇起,「既然吾膽敢做出這樣的承諾,自然代表它此時依然存在于世?!?/br> 存在于世?這和那群鼠妖以及顏文明說的都不同??? 「在歷年家族內(nèi)部的明爭暗斗中,難道汝以為文明會是第一個,試圖毀滅秘寶存在的人?依吾看來恐怕也不會是最后?!?/br> 楊宏儒一愣,隨即訝異地瞪大眼眸,好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顏文明好不容易燒毀的秘寶,在本人不知情的情況下已經(jīng)再次出現(xiàn),連神明也很可能不曉得秘寶此時的位置,否則哪有機會輪到他這個外人找尋? 顏文明偏偏還以為秘寶已經(jīng)被徹底銷毀,做著不會再出現(xiàn)紛爭的美夢。 「連禰這位神明都不曉得樣貌和位置的秘寶,甚至半點提示也沒有就讓我去找,難道不會覺得這樣實在太強人所難?」 「如果汝認為汝的友人就這么點價值,能作為和汝討價還價的資本,那么吾確實無話可說?!?/br> 「……」 「怎么?為何不反駁?」 「有沒有人說過禰的性格真的是很——」 然而沒等楊宏儒將話說完,地面便傳來一陣劇烈搖晃,楊宏儒還隱約能聽見從外頭傳來的破壞聲,以及小妖怪們的驚呼以及尖叫聲。 「剛剛那是怎么回事?」 「保護村子的結界貌似被解除了,白狐大概正大肆攻擊村落吧?!?/br> 相比起楊宏儒的驚愕,在場的顏文琇或神明都沒有為此產(chǎn)生半點動搖,僅是淡漠地飲著上好的茶水,神明甚至饒有興致地合起折扇,戲謔地看向楊宏儒。 「只要裝作沒這回事繼續(xù)待在此處,至少可以確保汝的安危喔?」 「別開玩笑了!我根本就辦不到?。 ?/br> 要他選擇什么都不做,放任顏文明獨自面對各種突發(fā)狀況,孤立無援地承受被所有人針對的惡意,楊宏儒怎么也無法做到,尤其在曉得足以挽回的情況下。 「我可是、可是那傢伙唯一的朋友!」 神明不發(fā)一語地看著往祠堂外衝出的楊宏儒,最終還是只能無奈嘆氣。 「所謂命運正是因為無從改變,才會由衷地感到無能為力?!?/br> 「朋友嗎……?呵,也不想想一個抱持目的進入霧村的外來者,有什么資格這么自稱。」 何況既然身為神明的代言人,有神明的憐愛不就足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