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顧祈昭住的地方就到了，顧祈昭與姜佑告別后下車。

    然而她還沒走幾步就被姜佑叫住了。

    也許是錯覺，此時姜佑喚她“昭昭”時，聲音里似乎帶著一絲微不可查的輕顫。

    顧祈昭疑惑地回過頭，便看到姜佑也從車上下來。

    風(fēng)清月朗，有涼爽的晚風(fēng)輕輕撩起姜佑額前的碎發(fā)，露出他好看的眉骨。

    “怎么了？”顧祈昭不解地問。

    只見姜佑揚起了一個她極為熟悉的，游刃有余的笑容，此刻眼中的光亮比頭頂?shù)脑铝吝€要皎潔。

    再開口時姜佑換了一個叫法，相當(dāng)鄭重地喚她的全名。

    “顧祈昭?！?/br>
    他很少這么叫她，因此顧祈昭不由自主地繃緊了神經(jīng)，神情也變得嚴肅起來，認真等待他還未說完的話。

    姜佑用直勾勾的目光注視著她，接下來的話讓顧祈昭渾身僵硬，大腦徹底宕機。

    他問她——

    “你愿意和我締結(jié)婚姻嗎？”

    第17章

    “你愿意與我締結(jié)婚姻嗎？”

    ……

    姜佑話語剛落, 顧祈昭的大腦就徹底宕機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顧祈昭終于找回了神志，再?開口說話時因為過?于慌亂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不是?、你, 我……你在開什么玩笑？”她?語無倫次地開口。

    此時此刻顧祈昭唯一的感想就只有——姜佑一定在開玩笑。

    但當(dāng)她?望進姜佑的眸子中時，剛才的想法卻?瞬間被推翻了。

    他眸中的色彩明?亮又澄澈，一點都不像開玩笑的樣?子。

    這太離譜了。

    顧祈昭極度懷疑自己是?不是?睡著了還沒醒，不然怎么會遇上這么扯淡的事?情？

    “我沒有在開玩笑。”姜佑的語氣聽上去很冷靜理智，“今天的情況你也看到了，奶奶雖然目前是?沒有什么大礙，但她?現(xiàn)?在的身體狀況確實一年比一年不好, 情況并不樂觀，而且她?對我們結(jié)婚的渴望是?真的非常強烈, 這一點想必你也感受到了，我不希望最終她?真的抱著遺憾離開?！?/br>
    姜佑看上去似乎非常理性地在分析這件事?。

    顧祈昭不由自主地被他的態(tài)度所影響, 宕機的大腦重新開始運作, 還真的認真思考起了這個問題。

    顧祈昭想，姜佑這么說其實也沒有什么問題。

    至少于她?個人而言, 用一場可有可無的婚姻換來姜奶奶的開心和放心是?非常值得的。

    但那僅僅是?于她?而言的。

    顧祈昭斟酌了一會兒后，嚴肅且慎重地問：“那要是?將來你遇到了真正想要共度一生的人怎么辦？”

    話語剛落，顧祈昭發(fā)?現(xiàn)?姜佑的神情突然變得有些?陰沉，似是?不太高興, 正在壓抑著什么。

    姜佑很少會做這樣?的表情。

    顧祈昭只覺得自己的呼吸都不由自主地急促了起來，心臟跳動的速度也開始加快。

    她?開始忍不住猜測，姜佑為什么會不高興呢？這樣?的神情究竟代表著什么呢？

    但還沒等她?想出個所以然來, 姜佑先前有些?陰沉的神色已經(jīng)?完全被她?最熟悉的那一種所取代, 仿佛剛才的都只是?錯覺。

    姜佑單手插兜，眼?神鋒利又自信, 他揚起眉，用很是?張揚的態(tài)度斬釘截鐵地說：“我不覺得會有這樣?的人選?！?/br>
    聞言，顧祈昭突然回想起高中的時候他們在班上玩真心話大冒險，姜佑選擇了真心話，抽到的卡片內(nèi)容是?「你的理想型是?什么樣?的？」

    對于青春期的少年少女?們而言，這問題可太有意思了，當(dāng)時所有同學(xué)都開始瘋狂起哄，無比熱鬧。

    顧祈昭還記得姜佑那時的答案。

    他說：“理想型啊……那必須比我長?得好看，還得集溫柔可愛于一身，心地善良才華橫溢，最好還得會撒嬌，但也不用經(jīng)?常撒嬌，偶爾一次更加可愛?！?/br>
    見他說了一個這么具體的答案，眾人起哄的聲音立刻變得更大了。

    這時候班級里常年沉迷學(xué)習(xí)無心情愛并且對班里的八卦一無所知的學(xué)習(xí)委員無比困惑地問了一句：“姜佑，你說的內(nèi)容真的不是?你幻想出來的嗎？世界上真的會有這種人嗎？”

    學(xué)委的語氣里有一種非常誠懇的不解，讓在場聽的人更覺得好笑。

    “說什么呢陳佳明?，姜哥這么牛逼的人當(dāng)然得配這樣?的對象啊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幻想哈哈哈哈還得是?學(xué)委會說?！?/br>
    在一片混亂的哄笑聲中，顧祈昭看了一眼?姜佑略有些?發(fā)?黑的臉色，不禁也覺得好笑極了。

    不過?她?也有點想象不到那應(yīng)該會是?一個什么樣?的人，世界上應(yīng)該不太可能找的出來這樣?子的人吧，難不成……是?什么紙片人嗎？

    可她?尋思著姜佑好像也不好那口啊。

    但不得不說，這種話從姜佑嘴里說出來其實還是?非常合理的，作為一個極端完美主義?者，恐怕姜佑真的是?這么想的吧。

    姜佑可能是?覺得，只有他形容的那種堪稱完美的人才能和完美的他在一起吧？

    當(dāng)時也有同學(xué)起哄說姜佑說的理想型就是?顧祈昭，但顧祈昭并不這么覺得。

    顧祈昭自知長?得好看，但可愛還會撒嬌的絕不可能是?她?。

    她?從來不撒嬌。

    所以她?當(dāng)時立刻就否認了那位同學(xué)的話。

    ……

    結(jié)果?就是?完美的姜佑從沒談過?戀愛，顧祈昭也從來沒有聽說過?姜佑有和哪個女?孩子看對眼?過?。

    雖然時常有人給姜佑遞情書，跟姜佑表白，但少女?們最終都是?失望而返。

    顧祈昭也有想過?是?不是?她?在旁邊多少會有點影響，但是?后來她?發(fā)?現(xiàn)?，就連大學(xué)她?剛開始創(chuàng)業(yè)那會兒，因為每天都忙得不可開交所以和姜佑很少見面?的那段時間，也從未聽說過?姜佑身邊有出現(xiàn)?任何走得近的女?性。

    想來應(yīng)該是?完美主義?者姜佑從未遇到過?任何能讓他心動的女?生吧。

    那這樣?一想……

    顧祈昭突然明?白為什么姜佑會說這句“我不覺得會有這樣?的人選”了。

    可能是?意識到這個世界上根本找不到那種理想型于是?放棄了？

    經(jīng)?過?一通縝密地分析，顧祈昭感覺自己已經(jīng)?徹底冷靜下來了，甚至開始認真思考姜佑這個提議的可行性。

    她?的腦海中浮現(xiàn)?出姜奶奶因年邁變得比以前瘦小許多的身形，想起姜奶奶每次催她?和姜佑結(jié)婚時都會突然充滿活力的神情，想起姜奶奶一直以來對她?的好。

    顧祈昭從小就與父親那邊的各種親戚不太熟也不想熟，和爺爺奶奶也不親近，唯一關(guān)系比較好的外婆也很早就因為常年為女?兒不順利的婚姻擔(dān)心，郁結(jié)于心，早早去世了。

    從幼時起能在她?身邊對她?好的人真的太少了，因此，顧祈昭無比珍惜。

    這時候的顧祈昭完全沒有意識到，她?對與姜佑締結(jié)婚姻不僅毫無反感，甚至重點已經(jīng)?從“這是?什么離譜的玩笑”變成了“論這場婚姻的可行性”。

    然后她?越想越覺得好像可行。

    大概是?今天所發(fā)?生的事?情太多，大腦受了太多次沖擊，又或許是?因為此刻此刻正處于最易沖動的夜晚，越想越覺得姜佑的這個提議非常可行的顧祈昭甚至都沒再?考慮姜父姜母那邊怎么交代的問題，就點點頭，稀里糊涂地伸出手去說了一句：“那……合作愉快？”

    說完，顧祈昭立刻意識到這樣?好像不太好。

    雖然他們的即將到來的這場婚姻確實不太正常，但用“合作”這種說法是?不是?過?于冰冷了一點？

    她?下意識地想把手收回來，換一個說辭。

    然而姜佑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這一點，他動作飛快地一把拉住她?的手，急切到仿佛怕她?反悔似的。

    “那就說好了?！苯游兆☆櫰碚焉斐鰜磉@只比自己小了好幾號的，相當(dāng)柔軟的手，只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在沸騰，整個人都快炸裂了。

    但他努力控制住了自己，裝作一副很平靜的樣?子，泰然自若道：“那準(zhǔn)備好你的戶口本，明?天我來接你?！?/br>
    顧祈昭傻眼?，以為自己耳朵出問題了：“?。棵?天？”

    “怎么了？”姜佑疑惑地問，“我們不是?說好了嗎？”

    顧祈昭有點僵硬地眨了眨眼?，感覺自己的腦袋有點跟不上姜佑的腦回路了，但作為一個向來都言而有信的人，她?還是?說：“是?說好了沒錯……”

    雖然知道姜佑完美的遺傳到了賀女?士的同款雷厲風(fēng)行，但是?這進展是?不是?太快了一點？

    姜佑沒給她?猶豫的機會，而是?非常理性地又給她?分析了一番：“領(lǐng)證只是?最輕松的第一步，接下來還要定制婚服，安排場地，邀請親友，準(zhǔn)備新房等等，要做的事?情還有非常多。”

    顧祈昭：？？？

    “這么隆重的嗎？？”

    照理說像他們這種合作型婚姻，不都是?悄無聲息地辦了就完事?了嗎？

    “那當(dāng)然了?！苯訐P起一個極明?朗的笑容，然后用一種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恼Z氣說，“奶奶多了解我啊，像我這樣?的人辦婚禮怎么可能不辦得轟轟烈烈呢？我們可不能穿幫了啊昭昭?！?/br>
    昭昭沉默。

    姜佑說的好像很對，但她?還是?隱隱覺得哪里不太對勁。

    但顧祈昭的大腦此時此刻已經(jīng)?被接二連三的炮轟鬧得非?；靵y，再?加上對于竹馬姜佑百分之二百的信任，她?再?度覺得姜佑說的話非常有道理，那點不對勁就這樣?被忽略了。

    就這樣?兩人達成共識，姜佑送顧祈昭上樓回屋。

    將走路都差點同手同腳的顧祈昭送回家后，姜佑終于無法再?克制自己了。

    他的眼?神直勾勾地盯著眼?前黑漆漆的門板，仿佛想用視線將門板穿透一般。他的大腦已經(jīng)?開始盡情暢想接下來幸福美滿的婚后生活，完全無法抑制。

    雖然他們這場即將到來的婚姻在性質(zhì)上稍微有點特別……

    但那又怎么樣?呢？

    想到這里，姜佑臉上的神情已經(jīng)?完全與他往日在顧祈昭面?前展現(xiàn)?出來的相差甚遠，恐怕顧祈昭看到了都會感到陌生。

    他眸光幽深，在昏暗的樓道內(nèi)甚至透露出幾分詭譎。

    自從知曉了顧鳴給顧祈昭安排了許多個相親對象的那一刻起，他就無法再?忍耐下去了。

    雖然知道顧祈昭沒有答應(yīng)顧鳴的理由，也不可能答應(yīng)，但姜佑還是?無法忍受任何失去顧祈昭的風(fēng)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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