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擦了擦濕紅的眼眸，破涕為笑。

    一朵晶瑩的雪花擦過女孩長睫，飄落在她左眼下，遮住了漂亮的紅色小痣，寒氣將其包裹。

    凜冬來了。

    悠悠渾身一個顫栗，睜開眼，發(fā)現(xiàn)自己仍身處在林間，一手拉著打算出家的顧赦。

    察覺她的異樣，少年問：“師姐，你怎么了?！?/br>
    悠悠搖頭：“無事?！?/br>
    剛才精神恍惚了下，回憶起小時候。

    “我們繼續(xù)走吧。”悠悠晃了晃腦袋，重新打起精神。

    她一邊拉著顧赦，一邊對系統(tǒng)道：“我這算完成任務(wù)了吧?！?/br>
    她舍己為人的好師弟，都決心出家了，這下總不會糾纏女主了。

    “完成了。”腦海響起系統(tǒng)爽快的聲音，“按照約定，我現(xiàn)在就帶你去見想見的人?！?/br>
    悠悠腳步一頓，臉上閃過一抹不自然。

    這么快嗎。

    她還沒準備好。

    然而系統(tǒng)說走就走，四周景象一變，顧赦在她身旁消失。

    前刻還拉著少年的手，變得空蕩，悠悠愣了下，心情多少有些惆悵，還沒告別呢，

    就在這時，一個身影出現(xiàn)在她面前。

    柔和的輕風(fēng)拂過，模樣與悠悠有幾分相似的女子出現(xiàn)，穿著淡藍衣裙，溫婉美麗。

    “悠悠？是悠悠嗎！”

    藍裙女子紅著眼眶走來，一把抱住她，眼淚滴滴答答落在她衣襟。

    悠悠心神俱震，僵在了原地。

    女子溫暖的手，撫了撫她的發(fā)頂，悠悠長睫慌張地顫了顫，聽著耳邊哭咽，有些不知所措。

    “是、是娘親嗎？”她忐忑道。

    聽到她這般問，女子哭得越發(fā)厲害，哽咽地點頭。

    悠悠剎時紅了眼眶，抬手抱了抱她，啞著嗓音喚了聲娘親，女子含淚應(yīng)了聲，隨后想到什么，松開了她，指向身旁的男子。

    “悠悠，這是你爹爹。”

    悠悠抬頭望去，薄霧散去，一個面色冷峻的男子身影露了出來，

    悠悠愣了下，乖乖地叫了聲：“爹爹?！?/br>
    夢境外，夢魘魔獰笑一聲。

    到盡頭了，只要他捏造的男子回應(yīng)一聲，美夢達成，這小女娃就會永遠沉眠。

    夢魘魔繼續(xù)cao控夢境，卻不想，男子朝悠悠微笑，嘴唇微動，要應(yīng)下這聲“爹爹”的前一刻，異變突生。

    “砰——”

    悠悠瞳孔微縮，面前她剛朝著叫完“爹爹”的男子，化作一團血霧。

    與此同時，她身處的夢境，一寸寸碎裂。

    秘境外。

    躺在樹干上睡得正酣的少女，掛在頸間的勾蓮玉，閃起一縷寒芒。

    另一邊，周身數(shù)個光團環(huán)繞的夢魘魔，如遭重擊，手背上的眼睛溢出大量鮮血，順著灰白皮膚流淌。

    他痛苦地嚎叫一聲，顫抖著松開白色光團。

    那光團脫離他的掌控，被風(fēng)吹得一蕩，融進了血紅的光團。

    *

    烏沉沉的云層籠罩上空，冷風(fēng)拂過悠悠臉頰，四周景象，飛速朝身后掠去。

    她睜開眼，腳下踏著一柄靈劍。

    底下是熟悉的清筠宗，她正從飛升臺上空掠過，臺邊立著寫有“仙途無盡”的石碑，一群弟子在習(xí)武場內(nèi)練劍。

    這是什么情況？

    悠悠尚未從剛認的爹爹，在眼前炸開的血腥場面中恢復(fù)過來，抬眼發(fā)現(xiàn)，自己在清凌宗上空御劍。

    她遲疑地探開手，掌心的夢魘紋不見了。

    “……”

    身處夢魘中，夢魘紋自會消失。

    悠悠明白過來，她也被夢魘魔襲擊了，剛才的一切都是夢。

    嗚哇——

    悠悠心底狠狠地嗷了聲，果然顧赦不可能出家，任務(wù)還沒完成。

    一切，真的只是她的春秋大夢！

    “唉……”

    長嘆一聲，nongnong的悲傷籠罩在悠悠心頭，難過之余，她環(huán)顧四周，看到寫有“仙途無盡”的石碑。

    那石碑，本來被她毀掉了，此刻卻在飛升臺旁立得好好的，碑面上，也沒有路杳涂抹過的痕跡。

    悠悠疑惑不解，打算御劍落下，伸手捏訣，兩只白嫩的小手映入眼底。

    “？！”

    這是小孩的手，剛才察看夢魘紋的時候，都沒注意到。

    悠悠低頭。

    只見她穿著粉色襖裙，腰間掛著小巧的儲物袋，腳下御劍。

    劍身锃亮，倒映出的身影是個小女孩，粉裝玉琢，扎著丸子頭，笑起來，臉頰有兩個小窩窩。

    悠悠眨了眨眼，小孩長得與她小時候差不多，應(yīng)該是路杳了。

    看這情況，難不成她穿到十多年前的清筠宗，夢魘魔有如此強大的能力嗎。

    顯然沒有。

    悠悠喚了聲系統(tǒng)，沒有回應(yīng)。

    她再次看了眼掌心，沒有夢魘紋，是不是意味著還在夢境中。

    只不過不是她的夢，而是別人的，那人的夢境里有路杳，與路杳小時候有過交際，所以她出現(xiàn)在對方的夢境中。

    悠悠略一思忖，微微睜大了眼。

    原著里寫過，路杳與顧赦小時候有過仇怨，那時路杳被寵壞了，自以為天下無敵，于是看到練劍的顧赦，就去指點一二，結(jié)果反被教訓(xùn)，敗在顧赦手中。

    輸給外門弟子，路杳氣得生了場大病，昏厥了三天三夜，醒來就對顧赦報復(fù)。

    難不成是這時候？

    悠悠猜測之際，再次試圖cao控靈劍落下，身體卻不受控制。

    無奈，她只能跟著靈劍，在一望無際的清筠宗上空飛來飛去。

    輕風(fēng)拂過，悠悠隨著這身體本能御劍之際，心下有幾分驚訝。

    路杳竟然這么小就會御劍了。

    原著里，倒是提過她有些天賦，只不過修行懈怠，導(dǎo)致被同齡人甩了一大截，更不提同齡間的佼佼者慕天昭與白芙雪了。

    不過，悠悠沒想到，只是有些天賦，這個年紀就學(xué)會御劍了。

    她驚訝之際，腳下踩著的靈劍，忽然搖擺起來。

    小路杳像是經(jīng)不住夸，體內(nèi)靈氣一亂，瞬間失去了對靈劍的控制，靈劍“咻——”地從半空呼嘯而過，載著她飛入清筠宗后山。

    后山鮮有人跡，常年被銀雪覆蓋，荒涼寂靜。

    陡崖間，一棵松柏大樹迎著暮色，繁茂的樹枝隨風(fēng)招展。

    松樹下，立著個衣著單薄的小孩。

    他站在懸崖邊，黑眸眺望遠處群山，默默記住這里的地勢。

    清筠宗后山與連綿不絕的群山相連，基本沒有守衛(wèi)，是最容易逃走的地方。

    年幼的顧赦攥緊手。

    他要逃離這，回到靈魔界。

    這時候，一道稚氣急促的聲音傳來。

    “快躲開——”

    顧赦側(cè)頭望去，還沒看清是什么，破空聲在耳邊響起，一道身影朝他撲來。

    悠悠無法控制這身體，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御劍朝那小男孩撞去。

    倘若撞上，那靈劍會貫穿他的胸口。

    千鈞一發(fā)之際，悠悠這個身體，腳下棄劍，縱身朝前方小孩撲去。

    “砰咚”一聲，壓彎松枝的積雪抖了抖。

    小路杳帶著巨大的沖擊力，撲在顧赦身上，旋即兩個小身影一起從山崖邊，翻滾下去。

    第40章

    天旋地轉(zhuǎn)， 悠悠用僅剩的靈力放緩墜下的速度，摔落在崖底斜坡。

    兩人一路滾過落雪與荊棘，撞上一塊石頭， 才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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