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不甘心
潔白的百葉窗后,是一雙平靜且冷淡的臉。 男人并未分給羅西哪怕是半秒心神,他甚至沒有朝外面看,藍光建筑的王經(jīng)理把羅西的合同送進去,不到半分鐘,王經(jīng)喪氣著出來。 “哎呀,羅總,這叫我怎么說?前頭田總的確交代過,可......他的話在大老板跟前,也不作數(shù)哇?!?/br> 那時羅西怔怔地呆立,王經(jīng)理以為她是備受打擊,繼續(xù)勸慰:“要不您改天再來?等田總回來,再跟大老板商量商量?” 羅西回神,又朝辦公室的落地玻璃望進去,顧城正對著電腦,下晗被擋住,露出半張戴著無框眼鏡的臉。沒一會兒,他起身去落地窗那邊接電話。 單留下一片薄情寡義的背影。 外頭的動靜,里面怎么可能一點兒都沒注意? 羅西倏然意識到,他就是故意的。 為了求證這一點,她問:“顧總有沒有說.....對合同哪方面不滿意?他仔細看了嗎?” 王經(jīng)理悶頭擦著額頭上緊張的細汗,也是偷瞄里頭一眼:“沒有,真沒有?!?/br> 連拒絕的理由都不費事去找,那就是針對她咯? 自從回來東城,哪怕是在葦葉控股總部,羅西也沒受過如此干脆的冷遇。 而顧城給她的打擊,總能輕而易舉地勝過世上任何人。 渾身都在哆嗦,羅西忍住牙齒的打顫,有種做夢似的幻覺。 為什么?一路下樓到了車里,神思不屬地回到碧水小區(qū),羅西還是沒想通。 十二年了,全世界都走了一個輪回,十二年了,全世界都走了一個輪回。這世上容不下一個螻蟻的陳茜茜,但站得住嶄新的羅西。 無數(shù)次設(shè)想過,流光交錯匆匆一瞥,從對面走來一個顧城。他見到她會是什么表情?漆黑的眼氤氳晦澀,薄而柔軟的唇會慢慢吐露低沉動人的字眼么? 那些全是意yin的設(shè)想、幻想,她從未準備要去吃長霉腐爛的回頭草。沒有了一個顧城,難不成沒有顧城第二,第三?總歸有個六七分差不多的吧! 但是他的驟然出現(xiàn),顯然令羅西方寸大亂。 “這幾天我有事,除非大事,你不要聯(lián)系我?!?/br> 羅西給何助理打去電話,沒等何遷吱聲呢,便無情地掛斷電話。 一連上了三天藍光建筑,死皮賴臉地等候,當然不得空手而來?;实垡姴灰姷弥O(jiān)起著關(guān)鍵作用。羅西每天捎不一樣的禮品,茶葉、香煙諸如此類,第三天見機不對,立刻升級,升級成銀行的金幣紀念品。 在羅西這位年輕的美女老總的糖衣炮彈下,王經(jīng)理半推半就地領(lǐng)了,被她的執(zhí)著(厚臉皮)給震撼了片刻,搓著肥胖的蒼蠅手過來:“其實顧總是臨時過來的,這里只是他暫時的落腳地。他為了一個項目,在東城待斷時間就走。這幾天,他都去開發(fā)區(qū)啦,不見得會過來。” 一時間羅西想宰了他心都有,怎么不早說? 面上笑瞇瞇地:“沒關(guān)系,這陣子我也沒什么事,你們這兒風水好,王經(jīng)理您人俊心善,跟你聊天都算養(yǎng)生啦?!?/br> 王經(jīng)理略有些害羞地摸摸自己的啤酒肚:“嗐,早十年,我的確還是挺受歡迎......” 電梯叮地一聲,很尋常的一聲,空氣微微異動,仿佛大洋彼岸的蝴蝶扇動奇異的翅膀。 羅西頭皮一緊,冥冥中危險緊張的預(yù)感,還沒來得及回應(yīng)王經(jīng)理,一群人流水似的從電梯內(nèi)傾瀉而出。 在一群明顯非東城人士的西裝革履精英前,打頭的顧城著裝最隨意,高領(lǐng)的薄款黑毛衫,手臂里挽著灰色外套,都是沉悶至極的顏色,卻把人襯得干凈熨帖、體態(tài)優(yōu)雅。 面上還余留著兩分的微笑,十分和煦,仿佛在跟身邊團隊之人剛聊到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同羅西迎面而來時,眼神并無任何躲閃,是一種成熟穩(wěn)健的姿態(tài),兩人目光搭橋,顧城朝她微微頷首,徑直往里去了。 羅西又一次怔住,不得不承認,她再一次非常可憐可悲地落于下風了。 這才是真正的顧城。 在任何環(huán)境中,總能游刃有余地無聲地把控著全場的風向和節(jié)奏。 意氣用事么,完全不跟他搭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