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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回紅樓(151-155)

    第一百五十一章

    第一百五十一章

    讓自己親至金陵,賈蓉也是樂意至極,不說按慣例選址裝修方面的油水好處,只用人方面,雖主事之人宋清然定了,可副手、管事等人一個未提,便是自己可指定,這些人情往來,也是一大筆資本。

    賈蓉是知道林二風此人的,人賊腦精,原本只是燕王府一個伙計,隨宋清然去趟廣寧府,又送到西山書院參加培訓,結(jié)業(yè)考試成績也在三甲之列。

    在總行辦差,也是與誰都能相處融洽,業(yè)務精通是把好手,拍馬溜須也是好手。這種人確是想不出頭都難。

    “你也不必著急趕去,總行之事安排妥當,先讓人帶著鑄造司官員把存放庫銀之處選好,此處才是重中之重,庫銀被盜,雖說不用砍你腦袋,可革職查辦是跑不了的,即便是本王,都難以為你脫罪?!彼吻迦徽J真說道。

    “臨行前,我會寫封手書,你帶給金陵知府,他會給你一切方便?!?/br>
    賈蓉鄭重向宋清然行了一禮,此事算是培養(yǎng)他的人脈,非至親或心腹不可行之。別看賈蓉掛著寧國公府嫡子頭銜,可在當下,權(quán)勢才是首位,一個沒有權(quán)勢的公侯子弟除了錢財,并不比實權(quán)文臣優(yōu)厚哪去。

    “好了,就這樣吧,你回府也多多用心,金陵副手人選你自己拿主意,也可問問林二風的意見,畢竟他算你直系下屬,也要尊重他的?!?/br>
    “是,侄兒明白,那侄兒告退?!?/br>
    近幾日寧蓉兒總是神神密密的,早出晚歸不說,問她也是支支吾吾的,除了在榻上溫柔了許多,一些以前羞于擺的姿勢也愿意配合,可不論宋清然cao弄的多狠,第二日總能活蹦亂跳的出府。

    宋清然自是相信她,寧蓉兒性格一向如此,也不愿拘著她總在內(nèi)宅,只是吩咐護衛(wèi)留心點安全,便不再多問。

    今日原本準備去西山書院看看,顧恩殿卻迎來一個小客人——賈蘭。

    西山書院有秦何鴻坐陣,招生教學一切皆都順利,雖大多都沖著秦何鴻大儒聲望慕名而來,可格物班亦也有不少貧寒子弟就學,只為將來能有個謀生的出路。

    賈蘭如今不到六歲,卻少了孩童的跳脫,

    有如小大人一般,規(guī)規(guī)矩矩向宋清然行禮道:“侄兒賈蘭,見過燕王殿下,殿下萬安。”

    賈蘭是賈家小輩里,少有的懂事,知禮之人,宋清然雖覺他太過老成,可仍難免于對他的喜愛與栽培之意。畢竟是在未來數(shù)十年后,自己妻族中的后起之秀。

    宋清然微笑著問道:“你我也算是半個師生之誼,不必太過拘謹,來尋我可有何事?”

    “母親大人托我來尋燕王殿下,說有事拜托?!辟Z蘭持了弟子禮回話。

    李紈能拜托自己能有何事?宋清然腦中浮現(xiàn)出李紈貞靜淡泊、清雅端莊、處事明達,卻又超然物外的印象,心中難免一動,有些想入非非,不過轉(zhuǎn)念一想,便知定不是自己所想那樣。

    李紈是榮國府長孫賈珠之妻。賈珠夭亡,只遺留眼前這一子賈蘭。李紈娘家亦是金陵名宦,父親李守中,曾為國子監(jiān)祭酒,出生在詩書之家的傳統(tǒng)使她有了讀書的機會,但李守中并沒有對她太過要求,“無才便是德”就是對她的最高要求,她從小受的教育就是做符合傳統(tǒng)女子的事。

    賈珠夭亡后,不管李紈是自愿亦或是被這世俗所困,便在賈府這方小天地里,青春守寡,每日里淡裝素面,把自己整成槁木死灰一般,一心只在教育這幼子一途上,除了在賈母與王夫人身邊服侍以外,幾無與外人交往。

    作為一個為賈家誕下嫡孫,接續(xù)香火之人,身份又是大少奶奶,李紈最有資格、也更應該發(fā)揮她在家族生活中的重要地位,不論是管理后宅還是執(zhí)掌家務,都應是她來發(fā)話才對,可李紈對整個賈府事務不聞不問,一心只關起小院攜子獨居。

    以往在鳳姐生病之時,王夫人是把賈府事物托付給李紈的,并讓探春做她助手,可李紈卻有意避讓,把一切事物都交給探春,自己反而退居幕后,過著與世無爭的生活。

    直到大觀園落成,賈元春邀她搬入,方恢復了此許青春朝氣,也愿參加些詩社。所選居處命名為稻香村,自稱“稻香老農(nóng)”。

    稻香村種滿數(shù)百株杏樹,每當盛開之時,如噴火蒸霞一般,卻真真是“滿園春色關不住”??杉幢闳绱耍罴w對宋清然哪怕是賈寶玉都有所回避,以免惹來閑言碎語。

    此時宋清然雖對李紈有些遐思,可他也清楚,李紈定不會像王熙鳳、趙姨娘這般可輕易上手,自己也不想過分壞了她的貞節(jié),畢竟人各有志,強求不得。

    既有事相托,自己也不會駁她面子,稻香村本離顧恩殿也不算太遠,宋清然稍作一想,便點頭應下,隨賈蘭一同向稻香村行去。

    “你母親可還安好?”宋清然向身側(cè)落后自己半步的賈蘭問道。

    “回燕王殿下的話,母上大人一切安好,每日除去祖母處請安,便在家中教導侄兒?!辟Z蘭仍是一板一眼,規(guī)規(guī)矩矩的答話。

    “上次送你的字帖,可有繼續(xù)臨???”宋清然見他過于規(guī)板,笑著摟著他的小肩膀冋道。

    起初賈蘭還有些不好意思,可本就五歲孩童,對親近自己的人天然便會喜歡,而宋清然又是自己母親敬重之人,一路行來,沒用多久,便與宋清然熟絡,開心答道:“有的,先生都夸侄兒字

    體規(guī)整,只是我怎么練都寫不出王爺您那種大氣華麗之意……”

    宋清然也笑著答道:“那是你腕力不夠,等到腕力夠了,便會更為漂亮了。&039;‘

    叔侄二人說說笑笑,不知不覺便行至稻香村院外,此時院外站立一婦人,鵝蛋臉兒,柳葉彎眉,眸中閃爍,身穿寬大白素衣衫,雖遮擋的看不出身才,可胸聳高挺,仍墳起一片弧度。不用珠寶,不施脂粉,不挽華髻,顯得淡雅安穩(wěn),又透出青春少婦之韻味,此人正是李紈。

    李紈站在院外等了一會,便見自己幼子一向規(guī)矩懂事,此時與宋清然有說有笑同身而來,也心覺詫異。

    “民婦李紈見過王爺,給王爺請安?!崩罴w福身一禮,娉娉裊裊,優(yōu)雅淡然,即便是宋清然見多了出眾婦人,也覺心尖一顫,“好端莊的女子?!?/br>
    只愣神片刻,宋清然便摟著賈蘭客氣的笑道:“紈嫂還是如此多禮,平日稱呼我清然便可?!?/br>
    李紈端淑一笑,又是一福,才對賈蘭說道:“蘭兒怎得如此無禮,對叔叔無半點尊重之意?!?/br>
    賈蘭被母親訓斥,也是心中一緊,正要掙開宋清然摟著自己肩頭的手臂回話,宋清然已笑著道:“紈嫂不必苛責,這本就是我的意愿,再說蘭兒亦算我的學生,為師并不認為有何不妥?!?/br>
    李紈聽了宋清然此言,面色微紅,有些羞澀,可心中卻是高興,能得宋清然喜愛,并愿稱之為師,這是燒香求佛都難求來的。

    只得故作瞪了賈蘭一眼,福身道:“燕……”見宋清然眉頭一挑,又改口道:“先生請?!?/br>
    宋清然哈哈一笑道:“嗯,先生稱謂很合我的口味,紈嫂請。”說罷,便隨李紈進了院中。

    雖然為稻香村,可卻無半顆稻子,滿園的杏樹郁郁蔥蔥,掛滿了黃橙橙的杏果,果rou香氣彌漫,卻別有一番景趣。

    稻香村是僅次于怡紅院(如今名為清風苑)大小的院落,當初黛玉、寶釵等人選取院落之時,有意敬著李紈長嫂的身份,為她選了此處,前后各一花園,主室六間廂房,側(cè)院還有四間偏房,整個院子除了花園,路邊皆種滿杏樹,穿過杏林小路之時,一顆橫杈枝梢上的杏果,剛好熟透,隨微風稍一吹動,便自然脫落,“啪嘰”一聲,砸在宋清然胸口,將宋清然一身月白長衫染了一片黃汁。

    前方引路的李紈聽到響聲,轉(zhuǎn)頭一看,也是一驚,宋清然有些哭笑不得的愣在那里,他也未曾想到,還能遇上果熟蒂落,且剛好砸中自己的事情。

    平日里熟果都有采摘,偏偏這顆未曾留意,卻能砸中宋清然,不知是宋清然好運呢,還是霉運呢。

    李紈見宋清然一身月白長衫上,胸前黃汁四濺,急忙掏岀絲帕,為宋清然擦拭,只是宋清然和李紈都未曾留意,如此一來,二人看似極為親密,李紈左手扶在宋清然肩膀之上,右手拿著絲帕,按在他的胸間。

    宋清然一愣神,便嗅到陣陣果香,摻雜著遞血素香,淡淡雅雅,暗香盈袖。

    “嗯,果真香氣襲人?!彼吻迦幻摽诙?。說完才想起李紈身份性子不比別人,又畫蛇添足說道:“這杏果熟透,確是香氣四溢?!?/br>
    第一百五十二章

    只這香氣襲人便讓李紈查覺,幫宋清然擦拭果汁的動作太過親密,緋紅著臉兒,把絲帕交到宋清然手中,低著頭向后退了兩步。

    宋清然嘿嘿笑了兩聲,接過絲帕胡亂擦拭了兩下,便好似忘了一般,隨手裝在袖間。

    李紈看著宋清然收起自己的絲帕,嘴兒張了張想說些什么,最后又放棄了,只是臉上紅景已蔓延至耳根。

    身邊的賈蘭看著自己母親的神態(tài),雖是不太懂,可自小從未見過母親如此神情,只覺好像比平日又美上三分。眼珠轉(zhuǎn)了兩圈,好似什么也沒察覺一般,重新以弟子姿態(tài),跟在宋清然身后。

    宋清然微微一笑,對李紈做了一個請的姿勢,便接著隨機紈向后院行去。

    大觀園設計卻是別有匠心,每一處院落都引了這園中的活水,一丈余寬的小河溝把前后院天然隔開,三個穿過單拱石橋,轉(zhuǎn)過回廊,方行至主廳。

    宋清然未料到此間還有客人,廳內(nèi)原本坐著一位三十多歲婦人帶著兩名長相穿著皆一模一樣的女孩。見李紈引著宋清然入室,急忙起身。

    只這婦人有些拘謹,衣著也很樸素,氣質(zhì)神態(tài)與李紈有些相似,見宋清然前來,雙手不知該放何處,亦不知該福身請安還是下跪問安,宋清然從她神情能看出,應是知道自己身份及自己將要過來。

    宋清然想著,既能在李紈主廳坐著,又非丫鬟下人裝扮,應是李紈親人,還未開口相問,李紈便扶著這位婦人一同福身一禮道:“這是家中嬸娘及雙生meimei,來府探親的?!?/br>
    “民婦攜幼女見過王爺,王爺萬安?!崩罴w嬸嬸此時稍收點心神,聽李紈介紹完畢,便一手一個牽著兩個十五六歲的雙生女兒,向宋清然請安。

    宋清然伸手虛抬道:“李嬸客氣,清然視紈嫂如至親,視蘭兒如子侄,李嬸是紈嫂嬸娘,自也是清然嬸娘?!?/br>
    如此不要臉的攀親,也只有宋清然能說得出口,不過此言聽在李紈與李嬸耳中卻別有不同。這便是身份使然,宋清然貴為王爺,如此折交,只算是待人寬厚,如換一種身份,便顯輕浮。

    此時宋清然才將目光投向李嬸

    身邊的兩個相同模樣的女孩身上。

    但見二人皆是及笄之年,不僅穿著無絲毫差別,就連眉眼,容貌,都讓人難以區(qū)分,唯有氣質(zhì)有所不同,左邊端淑閨秀,綽約多姿,右邊那個活潑亮麗,靈動可愛。二人皆生的花容裊娜,粉妝玉琢。一雙誘人的杏眼,總是有一種淡淡的迷朦,彷佛彎著一汪秋水,眉似初春柳葉,臉如三月桃花,身態(tài)修長,纖腰裊娜,翩若驚鴻,一頭烏黑的秀發(fā)盤成少女發(fā)髻,顯示為待嫁之身,凸凹的曲線和墳起的胸乳份外惹眼,無處不充滿著青春少女的韻味。

    二女見宋清然望向自己,雙雙兩只小手交疊在小腹處,身子微扭,膝蓋微屈,瑩光晶亮的眸子往下看著自己的足尖,很規(guī)范地給宋清然福了一福,嬌嬌脆脆的說道:“李紋(李綺)見過燕王殿下,燕王殿下安好?!?/br>
    宋清然此時方算知道,這兩個女孩便是李紈堂妹李紋與李綺了,自己前世讀紅樓,本一直以為這二女年歲很小,并未留心,哪想都已及笄成人了。

    笑著還禮道:“自家meimei不必客氣,稱呼我清然哥哥便可。”本準備從袖中摸出兩顆走盤珠,可未曾留意,把李紈的絲帕掏了出來,又急急收了回去,才又摸索一下,掏出一紫一金兩顆大小相差無幾的珠子。

    這種有色珍珠難得色澤大小統(tǒng)一,無法成串,只能留做吊墜。本準備讓刑懷傲幫著做幾個項鏈,哄自己女人開心,此時正好派上用場。

    李紈本就留意著宋清然的動作,見他掏自己的絲帕,玉頰又是一紅,急忙低下頭,看著腳尖。要知古時女子絲帕亦是隱私之物,輕易是不能送人,即便送與男子,多為定情之物。

    同坐李紈身則的李嬸自也看到,又看了眼紅臉低頭的李紈,好似明白什么,也只把目光一掃,便重新看往他處。

    宋清然淡淡笑著道:“匆匆而來,未想兩個meimei在此,不曾準備禮物,這兩顆珍珠便作見禮讓紈嫂尋人做成項鏈,不周之處,還請見諒?!?/br>
    雖是口中客氣,可這兩粒珍珠非普通人家能消受得起,中原大地多為白色珍珠,且圓潤碩大,且為有色的,極為少見。李嬸雖生活拮據(jù),可畢竟見過世面,知此物不凡,急忙起身謙讓道:“太過貴重,這如何使得,小婦人受之有愧?!?/br>
    此時宋清然又重新就坐,笑著道:“清然本也無長物,自家meimei,有何區(qū)別?!?/br>
    說完又招了招手,讓賈蘭坐在自己身邊,與李嬸寒暄起來。

    李嬸看了眼身旁的李紈,見她并無反對之意,有些不知所措,只得隨李紈一同坐下。

    李紋、李綺見母親不再反對,也各自羞澀的把珍珠收好,嬌怯怯的坐在李嬸娘身后。待丫鬟素云上了香茗,和著這園中剛采摘的熟杏,李嬸娘才又客氣幾句,帶著李紋、李綺并賈蘭一起告退,留二人在廳內(nèi)述事。

    此時李紈才道出李嬸娘在此的緣由,李嬸娘本為李紈叔父的正妻,亦同自己一樣,寡居多年,獨自一人撫養(yǎng)李紋&039;李綺長大,原本李嬸娘丈夫就只是京城一七品小官,病重之時請醫(yī)用藥幾乎用盡家資,過世之后,李嬸娘帶著兩個女兒過活,籍著家中的田產(chǎn),再幫人做些女紅艱難度日。

    李紈父親李守中曾任國子監(jiān)祭酒。又是國子監(jiān)生之師,掌教育和科舉,堪稱天下讀書人的先生。雖致仕多年,又為人正直。

    李紈當初嫁入賈府,也非李家攀附賈家門庭,而是賈家有意求娶。賈珠十四歲進學考中秀才,賈敬又是乙卯科進士。尤其林如??贾刑交ɡ梢才c賈家聯(lián)姻,才讓李守中認可與之聯(lián)姻,將李紈嫁進賈家。

    李紈因為娘家出身清貴,賈家沒有一人敢小看于她。賈母、賈政對她亦也尤為滿意。

    可惜李紈命運多舛,丈夫早夭,守寡之人獨守幼子,賈蘭又無襲爵可能,李家擔心女兒在賈府受到苛待,方起探視之意。

    可嫁出女兒如潑出之水,李紈寡居,自是無法回家省親,李守中也無法跋涉千里探望女兒,以免給賈家一種不放心女兒的口實。

    李嬸娘一日聽李紈父親李守中所言,想托她去京城探望同樣寡居的李紈母子,只想向外人表示,李紈雖是命運苛待的寡居婦人,可仍有家族靠山,不能輕侮。

    李嬸娘本對京城熟悉,也想在京城謀生,便賣了田產(chǎn),收了李守中資助的盤纏,一路車馬船行,方至京城賈府。

    賈母與王夫人因素喜李紈賢惠,且年輕守節(jié),令人敬服,今見她寡嬸來了,便不肯令她在外頭去住。

    李嬸雖十分不肯,無奈賈母執(zhí)意不從,只得帶著李紋李綺在稻香村住下來。

    宋清然這幾天事忙,一直未得見到,今日已是李嬸娘入稻香村第三日。

    宋清然聽完李紈述說亦也點了點頭道:“李嬸也實是不易,寡居婦人還帶著兩個孩子,你這處本也冷清,且你也不愛與人交往,多兩個說話之人想必日子會豐富一些?!?/br>
    李紈本也有些忐忑,怕被宋清然看不起李嬸寄居自己夫家,此時聽宋清然理解之言,又支持自己,心中亦也有些感動。

    斟酌許多才接著道:“嬸娘不愿領府上的月錢,又怕辱沒了李家身份,也無法做些下人的雜事,她本意想接些各大府上的女紅,紈不想她過于勞累,才想請燕……請先生幫忙看看,有否嬸娘能做之事?!?/br>
    李紈叫出先生稱謂,仍有些扭捏,叫出后,臉兒

    也有些緋紅,只是比先前自然許多。

    宋清然思索片刻才道:“有三處可做,一為燕王府后宅管事,平日里管些后宅丫鬟婆子等雜事;二為西山書院居所管事,也不用嬸娘cao勞,管著下人照顧書院先生們的起居,你也知道,這些先生大多都是致仕老人,生活起居多有不便;三為鑄造司審計,這方面要能斷文識字,學習核算知識,平日里審查鑄造司賬目,雖無官職,卻不受鑄造司統(tǒng)領,只對我一人負責即可?!?/br>
    宋清然所說這三處,除了最后一處,可以說皆是為李嬸娘量身打造,李紈自是能感覺出來。

    宋清然說了半天,有些口渴,便端起茶盞,喝了口茶,剛一入口,便覺味道不同,滋味醇厚,余韻悠長,贊道:“好茶!”

    第一百五十三章

    李紈展顏一笑道:“這是父親托嬸娘帶來的明前龍井,家中在蘇杭有些茶園,雖不甚大,可在當?shù)匾嗍堑貏葑詈玫牟鑸@之一,每年能產(chǎn)上兩斤左右的上品龍井,先生要是喜歡回頭帶一些便是。

    李紈這展顏一笑,千姿百媚,把婦人那嫵媚柔美展現(xiàn)在宋清然眼前,又讓宋清然心尖一跳。

    宋清然在聽李紈如是說畢,玩笑道:“量太小了,每年就這一點,怕我喝慣了這茶,以后供茶也喝不出滋味了,不如就放在你這,我以后常來,還能時時喝到?!?/br>
    李紈知他是玩笑,此時也不再拘謹,對他以后常來之言并不排斥,有些感激道:“嬸娘之事,會否讓先生為難?”

    宋清然淡淡一笑道:“并無為難,也非大事,你我本是至親,蘭兒又為我之學生,親人之間自是相互幫扶才是。你對嬸娘說,也不必急著答復,讓她自己深思熟慮后,再做決定,職位一直為她留著?!?/br>
    李紈起身鄭重福身道謝,又為宋清然斟滿茶湯,才道:“紈最放不下之事便是蘭兒學業(yè),我一婦人,雖識些字,可父親并無教導紈四書五經(jīng),難以指導蘭兒學業(yè),還請先生多多費心?!?/br>
    宋清然聽完哈哈笑道:“我年幼時也是紈绔,一此雜學或還算是精通,可四書五經(jīng)之類,我比小蘭兒還不如!”

    李紈只當宋清然謙虛,嗔道:“先生也會哄人,先生大才,所作詩詞,連我這不常出門的婦人都已聽說,仕子們追捧為首首皆為佳作?!?/br>
    宋清然莞爾一笑道:“詩詞亦也算是雜學,與科考無益,不過我有一人推薦,亦也只有紈嫂可以請動?!?/br>
    李紈聽他如此一說,自是不信,只當宋清然又是玩笑,媚他一眼道:“紈一婦人,如何能請動名師大儒?”

    宋清然越看李紈越是喜歡,笑著道:“前國子監(jiān)祭酒,李大人,是否只有你能請動?”

    宋清然此時才鄭重說道:“西山書院如今只有秦何鴻老先生一人支撐門面,多次讓我?guī)退僬懈笔?,可我也一時難尋合適人選,李大人原本就為國子監(jiān)祭酒,學富五車,桃李滿天下,勞煩紈嫂去封書信,看能否說動李大人重新出山,屈就書院副山長一職,如此一來,不也幫蘭兒找到真正的名師大儒教導了嗎。”

    宋清然見李紈有些意動,接著說道:“蘭兒品性根基俱佳,是難得可塑之才,以我能力,在京中亦也能請動名儒來教,可再融洽的關系怎比得上外祖父待之用心?!?/br>
    “可父親大人他年歲……”

    宋清然笑道:“無妨,江南至京中水路暢通,來時我會讓各州府多加照應,西山書院有準備妥當?shù)木铀?,也不必再購置房產(chǎn),如李嬸愿意,可選在書院管理,又可順道照顧李伯父,豈不美哉??烧f好了,蘭兒是我之愛徒,哪怕是李大人也不可搶了去?!?/br>
    李紈也被宋清然這話逗的莞爾,嗔道:“哪有祖父認孫兒為徒的。”

    宋清然看著他的笑容有些癡迷喃喃道:“紈嫂笑起來真美,就應該如此,太過端正枯木,身子會熬壞的?!?/br>
    李紈聽他贊美,此時只是羞澀一笑,如在往日,有男子如此輕薄言語,李紈早轉(zhuǎn)身離去,便道:“紈一寡居婦人,如非蘭兒傍身,早不知魂歸何處了?!?/br>
    宋清然道:“切莫如此來想,紈嫂大好年華,青春靚麗,往后美滿日子還很長久,蘭兒又孝順懂事,聰慧過人,將來定會為你掙個誥命大服,風光無限。”

    哪有母親不喜別人夸贊自己孩子,聞宋清然如此夸贊,言中指出賈蘭定能高中皇榜,心中雖知這只是他奉承之言,也難免心中喜歡,原本端坐的身子也微微放松。

    宋清然接著道:“莫說蘭兒聽了你此言會心中傷心,即便是我,也很是心疼,紈嫂應多在這大觀園走動走動,和姐妹們吟詩作賦,快意生活才是。”

    李紈見二人相談有些曖昧之情彌漫,微微紅著臉兒轉(zhuǎn)移話題道:“蘭兒很癡迷你的字體,即便是……即便是紈……也是喜歡,還請先生多多指點?!?/br>
    宋清然自是求之不得,笑道:“這是自然,哪有先生不管學生課業(yè)之理,往后我每五日便來一趟,指點他的書法之外,再教授些雜學之識。”

    宋清然拿起果盤中一顆熟透黃杏,咬了一口,覺得滿口果香,汁水四溢,“嗯,卻是香氣襲人。”此話一語雙關,又重提二人曖昧之事,卻以杏果暗喻。

    李紈也想起剛才二人親密舉動,如今絲帕還在他手中,紅著臉兒,又望向宋清然胸口那處衣衫,被黃汁染色,如何能擦得去。“先生的

    衣衫……”

    “無妨,紈嫂又非外人,清然衣衫有污,也不算失禮?!?/br>
    待整個杏果下肚,宋清然才道:“蘭兒雖一切都好,可有一處,太隨紈嫂性子,小小年紀太于老成,雖說老成并非壞事,可孩童之年,亦要有孩童的朝氣,紈嫂切莫過于苛責于他,讓他活潑些更好?!?/br>
    這話雖也有些雙關,暗指李紈之意,可他作為先生之言,亦算良言,李紈自是聽從,點頭應道:“一切聽先生之言便是。”

    說完此話,見宋清然并未回答,抬著一望,宋清然正含笑的望著自己,面色一紅問道:“先生?”

    宋清然笑道:“那你是否也聽先生的?應放下過去,重新生活,多在這大觀園走動走動,多與姐妹們交流,不必拘在房內(nèi),過著孤寂生活?!?/br>
    “先生……紈……”李紈與賈珠琴瑟和鳴,恩愛異常,原本也是活潑跳脫的一女子,如今只得冷冷清清的攜子度日。此時被宋清然說到傷心之處,難忍心中哀愁,垂淚抽泣起來。

    宋清然未想到自己一句勸導之言,讓李紈更為傷心!看著眼前這位不妝,不扮,不釵、不黛,讓自己活成槁木死灰一樣的麗人,此時即便垂淚,都如仕女一般動人心扉。心中也知她的世界應是一片灰白之色,情不自禁抬起手臂,憐惜的為她擦去淚珠。

    當溫熱手指觸碰到李紈面頰之時,李紈方嬌軀一顫,向后讓了數(shù)寸,抬手獨自抹去淚水,羞赧一笑道:“紈失態(tài)了,讓生先見笑?!?/br>
    難得李紈有此等神情,宋清然也覺癡也美嗔也美,感嘆道:“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生死相許?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回寒暑。歡樂趣,離別苦……”說到一半,宋清然便驚醒,此詞太過傷感,下半闕更是凄苦,此時未到斷句之時,只得接著道:“歡樂趣,離別苦……吾只愿,有情人終成眷屬?!?/br>
    篡改了原詞的宋清然有些羞愧,暗道:“元大人莫怪,反正你也不曾出現(xiàn)世間,借用一下,海涵海涵?!?/br>
    李紈聽了此詞有如癡迷一般,喃喃跟著道:“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生死相許……好凄美的句子。先生只憑此一句,便叫天下士子無顏再作情詩?!?/br>
    宋清然也只得哄道:“好了不哭了,一切都會過去,世間疼你愛你之人還有許多,不要再傷春悲秋,說不定你也會有情人終成眷屬?!?/br>
    李紈聽了此話嗔道:“先生!”

    宋清然哈哈一笑,便是揭過。

    李紈收了收心情,也覺有些過于矯情了,問道:“此詞可否請先生寫下,送紈留做紀念。”

    宋清然自無不可,見李紈取來筆墨,便用宋體字寫下這首篡改的詞句:“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生死相許?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回寒暑。歡樂趣,離別苦,吾只愿,有情人終成眷屬!”

    低頭書寫的宋清然并未留意,此時的李紈格外嫵媚,神情專注的看著宋清然一筆筆寫就此詞,眸光閃亮。

    待宋清然寫完,李紈又恢復平靜無波的神情,細心吹干墨跡,收在袖中。

    斟酌了半天才開口道:“還有一事,本不該紈來講,可又有些不吐不快。”

    宋清然聽了一愣,微微側(cè)頭問道:“何事讓紈嫂難以啟齒?讓清然也參謀一二。”

    李紈早已被宋清然隨意的談話方式弄的有些無語,此時即已開口便接著說道:“紈聽聞先生在選迎春、探春……進王府已有主意?”

    宋清然又是一愣,腦中一思索便知應是趙姨娘之故,心中暗道,與正泡著的妹子談論迎娶別的妹子,有些不合時宜,只是既已說此話題,只得嘆息一聲道:“難啊,我也不知如何來選,紈嫂有何建議?”

    李紈也被他憊懶的樣子逗笑道:“賈府僅有的兩枝嬌蕊可供你選擇,還如此憊懶?!?/br>
    話雖如是來說,可畢竟自己先提問,又接著道:“迎春端秀、探春敏慧,都是好姑娘,只是庶岀身份讓兩位meimei難有出頭,這也算是命運捉弄吧,看似府上千金,實難真正找到好人家,所以才有二人對進燕王府都有動心?!?/br>
    這話宋清然不樂意了,也學李紈表情,嗔道:“紈嫂這話說的就有偏頗?!?/br>
    李紈也是一愣問道:“怎么偏頗了?”

    “怎會只是進燕王府動心,為何不是看中我這人才有所動心?”

    李紈捂嘴笑道:“便當是看中你人才動心的?!?/br>
    宋清然舒展下身子仍是不樂意道:“何是便當?本就如此,本王潘驢鄧小閑一樣不差,怎會不動心?!?/br>
    第一百五十四章

    大周并無,李紈自是聽不懂潘驢鄧小閑是何意思,只是出于求知欲,便問道:“何謂潘驢鄧小閑?”

    宋清然自是不會解釋,如在床榻之上聊此話題還有些情趣,此時要是解釋給李紈聽,不惱羞成怒才怪,嘿嘿一笑道:“總之就是容貌俊美,為人體貼之意?!?/br>
    李紈哪肯放過,不過她也讀過些雜書,按著宋清然的話語猜測道:“潘,應是指潘安之意,可比容貌俊美,但驢是何意?

    鄧……嗯……應是指鄧通,嗯是了,鄧通也是鑄錢,你如今也是。小與閑卻是實難猜出了。”

    宋清然也是被她才智折服,這是不著邊的五個字,李紈居然能猜出兩個,如不是剩余三個太難聯(lián)想,只怕還會被她

    猜中,不過此中太過yin穢了,就要轉(zhuǎn)移話題。

    要說求知欲真是頑強,李紈如何肯,纏著宋清然非要他解釋清楚,連宋清然最難抵抗的嬌嗔都用了上。

    宋清然實在無法,只得提前說道:“此意有些……有些不太正經(jīng),紈嫂聽了可不許羞?!?/br>
    李紈此時也隱隱猜到,必是涉及男女之事,可話已問到此處,加之自己卻想知道是何學問,便硬著頭皮道:“紈也算是過來人,有何惱羞,你便說吧,可不許隨意糊弄于我?!?/br>
    宋清然嘿嘿一笑,清了清嗓子道:“紈嫂所猜兩個都很正確,潘驢鄧小閑,是各取一字代表含義,所謂潘:是指潘安之貌。鄧:是指鄧通之財。?。菏侵笇ε影侔阈∫夥暧侥艽騽臃夹?。閑:就指有充足閑暇時光,可陪伴佳人。也有閑暇時間去追求佳人,好女怕纏郎嘛?!?/br>
    說到此時,李紈已有些面色羞紅,不過細想也是,知他英俊倜儻,財富更是如此,京中廣為流傳,燕王爺富可敵國。他又有足夠的閑暇時光,不然怎會陪著自己閑聊一個上午,想到此處,又是面色一緋,悄悄望了宋清然一眼。

    小意逢迎這方面也是如此,不論是對元春、湘云,亦或是晴雯、抱琴,宋清然無不是溫柔體貼,哪怕是賈府眾女,即便是自己,也無半分架子,言語很是遷就……

    “哎呀,怎得又聯(lián)想到自己?!崩罴w心頭一顫,不再想此事,為掩飾自己羞澀之意,開口問道:“驢是何意?還未說呢?!?/br>
    宋清然見遮掩不過,只得嘿嘿笑道:“驢嘛……是指像驢兒的……那個一樣大的家伙……”

    “哎呀,你個下流痞子,壞死了……”說罷便動手去打宋清然。

    宋清然一伸手,便捉住李紈那白嫩嬌美的玉手,卻未放開,深情的望著她,李紈被宋清然深情的目光看的芳心直顫,連被捉住的玉手都忘記抽回,也愣在那兒。

    “紈兒,今后讓清然照顧你一生,可否?”宋清然聲音低沉,帶著絲絲魅惑之音問道。

    二人對視許久,在宋清然準備再前一步,吻上佳人之時,李紈顫抖一下,仿似被電到一般,纖手急急縮回,眸中含霧又望了宋清然一眼,方收回目光,望著足尖道:“請先生尊重,紈心有所屬,又是寡居婦人,怎可再為他婦?”

    宋清然有些不死心道:“紈兒為何還要欺騙自己?珠哥兒已不在人世,心所屬何處?寡居婦人又有何妨,不論哪朝哪代,即便是本朝先皇,也有迎娶寡居婦人之事,怎不可再為他婦了?”

    “先生不要再說了,紈心意已決!”

    宋清然知道,對李紈無法像別的女子那樣,有些頹廢坐回位上艱難道:“清然唐突了?!?/br>
    李紈不忍宋清然傷心,怯怯道:“正如先生所言,先生有潘……嗯鄧小閑,紅顏知幾數(shù)人,何必為我一寡居婦人傷神?!?/br>
    見宋清然仍有些悶悶不樂,又笑著道:“你剛才不是在問,迎春、探春該如何來選嗎?其實紈也不知,按說紈與探春最為親密,探春之敏慧也有過人之處,是要樂見先生選擇探春的。”

    宋清然也知李紈和探春關系親近,王熙鳳臥病在床之時,曾與探春同管府中事物此時聽李紈說起,也抬目望了她一眼,示意她說下去。

    李紈接著道:“可迎春卻也是好姑娘,近日相處,紈能看出,迎春是極中意先生的,可她‘二木頭’性子,哪怕一絲表示都不敢來做,紈怕她白白錯過了一段姻緣。紈并不想給先生意見,只是讓先生三思再做決定。”

    宋清然自是不會說出兩個都要娶的言語,只得點了點頭道:“我一直未做決定,便是想深思一下,看看二人意見?!?/br>
    這種話題,李紈并不能說的太過深入,畢竟是迎春、探春一生的命運。

    此時已近午時,李紈客氣留宋清然用午餐,宋清然也不推辭,笑著一口應下,卻讓李紈也跟著笑道:“人都會客氣一句,先生卻連客氣之言都不說。”

    宋清然哈哈笑道:“我一‘閑’人,有何必要客氣,蘭兒,去把李嬸娘及你兩個小姨娘叫來,一同用了午飯,我還要考校你的功課,如能讓本師座滿意,便收你為徒?!?/br>
    午餐還算豐盛,李嬸娘及兩個女兒雖有些嬌怯,可吃飯之時十分文靜,雖此時有些落魄,可大族子弟,講究食不語,寢不言,即便是相對活潑跳脫一些的李紋,吃飯之時也相當安靜淑閨,即便再是喜歡的飯菜,亦只吃三口,便不再下筷。

    李紈本要喂賈蘭吃飯,被宋清然攔下,轉(zhuǎn)頭對賈蘭道:“蘭兒,你已是快至六歲之童,難道不能自己獨自進食?”

    賈蘭急忙回道:“先生,蘭兒自是可以?!毖援叄?guī)矩的坐在宋清然身旁,用小手拿起筷子,也學著宋清然,安靜的吃了起來。

    飯后,李嬸娘仍是客氣兩句,便攜著李紋、李綺回到偏房,留宋清然獨自坐在書房主位上考校賈蘭功課,此時即便是李紈,也無說話之余地,只能陪坐于末位,不敢發(fā)出一點聲音。

    宋清然先是問了賈蘭所學課業(yè),又考校了兩句初篇的知識,見賈蘭能知此其意,對答如流,很是滿意,難得是五歲孩童已識數(shù)百字之多,便點了點頭。

    宋清然看了一眼案幾對面站立的賈蘭,并未說話,只是喝了口清茶,過了半晌才開口道:“吾雖為皇室血統(tǒng),可師從非孔孟之道,所學

    所精名為自然科學,研究世間所有變化與規(guī)則,旨在提高人類科技進步。卻對你科舉無益,你可愿學?”

    “先生,何謂自然科學?”賈蘭有些好奇,此等學說自己從未聽過。

    “世間萬物成因皆有規(guī)律,孔老夫子也曾言,子不語怪力亂神,其真正含義便是指,對自己不懂的規(guī)律,不要輕言神鬼之說。而吾所學之術,便是研究此類規(guī)律及成因?!?/br>
    “先生,人類是否指您、我、娘及眾生?”

    “嗯,孺子可教也?!?/br>
    “那又何謂科技進步?”

    李紈本想打斷賈蘭的不斷提冋,可見二人一問一答頗有意思,而賈蘭所問也是自己不懂之事,便也認真的聽著。

    “本王在西山與胡人對決之事,你可聽過?”

    “賈兒聽過,先生未傷一人,便大敗胡人鐵騎了?!?/br>
    宋清然笑著問道:“那你可知,為何本王能不傷一人而敗之?”

    “娘說是先生謀略過人,將士勇武所致?!?/br>
    宋清然笑著看了一眼李紈才轉(zhuǎn)頭道:“非也,此中便涉及科技進步,王本及將士所用鎧甲武器皆是改良新鑄,甲堅刃利,非前人所比,胡人刀斧難破,這便是本王用科技手段,使鎧甲武器更進一步,所產(chǎn)生的效果?!?/br>
    宋清然見李紈為自己添滿杯中茶水,又飲了一口接著道:“遠古時期,人類最初用棍棒御敵,用石刀耕田,慢慢發(fā)展而變,用上了長矛弓箭、也用了犁具,這個過程便是科技的進步,如若以后,能否發(fā)展出更先進的武器及器具,便是吾所學所用的自然科學知識。而我所講只是自然科學一個未流分支,整個自然科學還包括風雨雷電如何形成,春夏秋冬如何變化……”

    “這些皆為自然科學,你可愿學?”

    “蘭愿學?!?/br>
    “善!跪下聽言?!?/br>
    賈蘭規(guī)規(guī)矩矩跪在宋清然身前,先磕三個拜師禮,方直身抬頭,仍跪在宋清然面前聽訓。

    “吾乃師從一云游百年的道人,姓牛名頓,歸故里,牛師著名理論,也是……孔孟之學亦也不可落下,這乃你科舉進身的根本,可否明白?”

    “是,弟子不敢忘先生教誨?!?/br>
    宋清然點了點頭,裝逼完畢,也不再留戀,轉(zhuǎn)身離去……

    第一百五十五章

    佇立在河面船頭,賈蓉腦中還在想著今日王熙鳳隨府中管事為自己送行時之言:“東西府現(xiàn)雖已分家,可因燕王之故,現(xiàn)如今更是一個整體,王爺之意,可卿可助我同管寧榮二府,你這些日子需建分行,又要長年在外奔波,清風苑北邊還空有一處宅院,不如讓可卿作為臨時居所,小住些時日,方便進出管理,當然你也可以閑暇一快來住?!?/br>
    賈蓉心里明白,秦可卿是個妖嬈之人,自己父親曾打過主意,自己也敢怒不敢言,還好不知何故,被趙王調(diào)去邊關,現(xiàn)在想來,應是燕王的手筆。

    父親在時,整個寧國府可以說是父親的禁臠之地,府中有些姿色的丫鬟下人都難逃父親之手,秦可卿那時不知有否被……

    大戶人家后宅烏煙瘴氣,賈蓉是明白的,只要血脈不亂,能有親子,賈蓉并不在意,他自已也打過尤氏的主意,只是一直沒有機會,賈蓉只是覺得,此事如若傳揚出去,對名聲太過影響。

    此時王熙鳳請秦可卿去大觀園小住,想來或許是燕王的意思,外人不知,他是清楚,整個大觀園如燕王后宮一般,就連賈寶玉都難涉足,雖還住著幾個小姐,想來用不了多久也是燕王的女人。

    秦可卿若走,整個寧國府再無人能干涉自己,等自己金陵回來,府上的幾個婦人,尤其是惜春的奶媽、尤氏的后母,那種成熟豐韻總讓自己著迷。

    在上船之前,賈蓉把王熙鳳所言之事說與秦可卿聽,雖能看出秦可卿有些詫異,可從面容喜悅上能看出,她是愿意的。

    罷了,先不管是否為燕王本意,秦可卿能出府居住,以后互不干涉,又能博燕王開心,也是值的。

    這女人自己一直不喜,如不是賈母強行干涉,兩年無出,賈蓉都有休妻的打算。

    賈蓉已心中打定主意,不論王爺是否喜歡,自己以后不準備再理再碰這個秦氏。

    腦中想了通達,賈蓉也放松許多,嘿嘿一笑道:“小娘子,把茶送我臥房,本官乏了?!?/br>
    剛從稻香村回到顧恩殿的宋清然自也不知賈蓉的想法,也不曉賈蓉正摟著新歡風流快活。今日見到李紈雖未能如愿,可從李紈的神情中還能看出,她并不排斥自己。

    好女怕纏郎嘛,自己已經(jīng)告訴她了,且還有賈蘭師傅這層身份,接近她的機會還有很多。

    “真是一個賢淑端秀的女子?。∪绱丝斩扔嗌^可惜了?!?/br>
    宋清然通過原著也是知道,李紈雖如此生活,可在李紈內(nèi)心深處,她非??释黄萍湘i,重新謀求一份新生活??墒浪着c身份始終讓她難跨出這一步,最終郁郁而終,生活悲涼。

    書房的宋清然邊審閱文案,邊想著李紈之事。

    “可卿,此處放個插瓶應是很好的?!?/br>
    “鳳姐兒說的極是,擺上一落地插花大瓶卻能增色不少?!?/br>
    王熙鳳與秦可卿關系極好,她二人一個是榮國府掌事奶奶一個是寧國府掌事奶奶,平日也亦常有走動

    ,雖二人差著輩分,可本就年齡相仿,平日里無外人之時,王熙鳳也不愿秦可卿管自己叫嬸嬸,直言道,會把自己叫老的。

    秦可卿自是愿意搬入這大觀園內(nèi),此時正與王熙鳳一同探討布局房內(nèi)裝飾。

    秦可卿的丫鬟寶珠也湊趣道:“奶奶,這園中種了不少桂花樹,桂花香氣太濃,快要蓋過奶奶身上的香氣了呢,來年開春,不如再種些桃花,應會更美?!?/br>
    王熙鳳在身邊,秦可卿有些不好意思,笑道:“我能有什么香氣,盡會瞎說,讓風姐兒笑話了去?!?/br>
    王熙鳳湊近秦可卿身邊一嗅,嬌笑道:“寶珠這小蹄子不說,我還沒在意,也只以為是這園中桂花香氣,近身一嗅,才發(fā)現(xiàn),果真香氣襲人哩,可卿meimei用的什么密寶,也不與jiejie分享。”

    秦可卿嬌笑道:“開春的時候,府上開滿桃花,我便讓寶珠、瑞珠采了一些,自己釀制了一些桃花凝脂膏,早起往臉上身上略擦一些,便有桃花清香,鳳姐兒要是喜歡,明日讓我寶珠帶過一盒,贈予jiejie,聊表心意……”

    王熙鳳笑著應下,又嗅了嗅確認自己是否喜歡,可仔細一嗅,又覺與桃花清香還有不同,嬌聲道:“還不對,除這桃花清香外,還有別的香氣,格外好聞。”

    這一說,秦可卿有些羞澀之意,紅著臉兒未應。這時寶珠卻說道:“是我家奶奶的體香哩,我每天早上服侍奶奶更衣時,都能嗅到?!?/br>
    王熙鳳本就豪放,聽了也是咯咯笑起,牽過秦可卿的手,湊近她的耳邊問道:“還有這等好事?那男人在床榻之上豈不更為著迷?蓉哥兒可真有福氣?!?/br>
    瑞珠十五六歲,自小一直服侍秦可卿,對賈蓉許久沒來秦可卿房中有些耿耿于懷,想著王熙鳳是賈蓉長輩,便趁機為秦可卿鳴不平,想讓王熙鳳訓教下賈容,接著說道:“蓉少爺不喜歡這味,說太過膩人,都有許久未進我家奶奶房中了……”

    “瑞珠!”這事太過私密,秦可卿即使再與王熙鳳關系親密,也不便讓她知道。

    “噢!”瑞珠見秦可卿不喜,吐了吐舌頭,便住了口。

    王熙鳳聽了此話,眼珠一轉(zhuǎn),便趁機岔開話題,笑著道:“一應家具只管比著王府用度來選,咱們王爺發(fā)過話了,只要喜歡,隨意布置?!?/br>
    秦可卿自上次春夢中與宋清然纏綿,一直羞于見他,那種夢境太過于真實,以至每當賈蓉提起宋清然之名時,總會想到夢中那一下下的撞擊,以及那天早辰起床,裘褲及床單上那濕濡一片。

    此時聽到王熙鳳稱宋清然為咱們王爺,便調(diào)笑道:“燕王殿下何時成你的王爺了?叫的如此親密,讓璉二爺知道了可不愿意?!?/br>
    王熙鳳大咧慣了,嬌笑著去撕秦可卿的小嘴道:“你這小蹄子也會編排我的不是了,看我不撕爛了你這小嘴兒?!?/br>
    秦可卿笑著閃躲求饒道:“可卿錯了,姐兒饒了我吧?!?/br>
    王熙鳳打鬧一陣,才嘆息一聲道:“璉二爺這會不知躲哪個窯洞中摟著小妾快活呢,哪會管我?!?/br>
    這會平兒來報:“奶奶,晩飯準備好了,該用餐了。”

    王熙鳳重新拉著秦可卿的手道:“走吧,一起吃飯,順便喝一杯,放松一下,這兒回東府雖不算遠,可要饒著幾回子路呢,怎么也要小半時辰才能進屋,晚上就在我這睡下,明早也方便接著布置?!?/br>
    說完又對寶珠、瑞珠道:“你們兩個回東府告訴一下尤奶奶,讓她知曉,以免擔心,再順便把你家奶奶裘衣與洗漱用品帶來。”

    寶珠、瑞珠見秦可卿沒有反對,應了聲:“是?!北愀孓o回寧國府了。

    秦可卿雖未反對,可仍說道:“我們兩個女兒家,飲什么酒的?”

    王熙鳳笑道:“這有何不可?許他們男人在外頭流連花叢,飲酒作樂,還不許我們女兒家在自己府上小酌幾杯的?”

    言罷,也不再管別的,拉著秦可卿的手,一路回到風院主廳,隨意坐在桌前。

    此時飯菜已傳了上來,平兒又去后廚取了桂花酒,為二人斟滿,王熙鳳便與秦可卿邊吃邊聊了起來。

    此處本就沒有外人,只平兒一人在身邊伺候,秦可卿客氣道:“平兒是鳳姐兒最貼心的丫頭,又沒外人,一起坐下用餐吧?!?/br>
    平兒笑道:“奶奶們先用著,我一會還要到后廚再看看,那些后廚婆子們一不看著,就會偷懶?;?,飯菜口味便要差上許多,您是奶奶的貴客,我家奶奶自是要周到一些才是?!?/br>
    秦可卿笑著道:“我算哪們子貴客,只要鳳姐不嫌我煩,就燒高香了?!?/br>
    王熙鳳也嬌笑道:“好酒好菜都堵不住你編排我的嘴兒,這整個府上,鳳兒還不是最和你親近,還不自罰三杯,賠個不是?!?/br>
    這酒本就度數(shù)不高,喝在口里有股淡淡香甜之氣,秦可卿也很喜歡,便笑著賠個不是,連干了三杯。

    平兒陪笑著為秦可卿斟滿,便告了聲罪,后廚去看看菜品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