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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沉靚虛弱的坐在病床上,手背插著針頭,液體順著管子緩緩流入她體內(nèi)。 「是壓力過大引起胃痙攣,你似乎已經(jīng)長期累積不少壓力,再這樣下去嚴重的話會變成胃炎的,要適度讓自己放松?!?/br> 「好的。」沉靚面無表情的點頭,目送眼前的醫(yī)生離去,直至白袍完全消失在視線里,她才傾身倒向被褥,深深嘆口氣。 她討厭醫(yī)院,無論是那充斥各處的刺鼻消毒水味,還是刺眼駭人的死白色,都令她頭暈目眩,這些東西無處不在喚醒她心底的記憶。 那年母親跪在病床邊緊擁床上早已冰冷的軀體,哭得那樣撕心裂肺。 她牽著沉毅小小的手站在一旁,連滴眼淚都沒有落下,不知道是否因為是第一次面對死亡,讓她還感覺恍惚不真實。 父親治病留下的大筆債務,讓他們后續(xù)的生活十分艱辛,她一直希望能夠早點長大工作,盡速還清家里的欠款。 現(xiàn)在她長大了,家里的債款即將順利還清,而她卻還有肩上沉重的學貸── 沉靚翻過身并閉緊雙眼,彷彿這樣能夠逃避世上一切。 憶起光鮮體面的陸子莫,驀然的自卑感涌上心頭。 曾經(jīng)她以為他們是足以并肩而行的關(guān)係,可現(xiàn)在她卻只想把自己埋進地底,永不見光。 腦海里緩緩浮現(xiàn)一抹影子,那個人似乎等她等了很久很久,總是在她最失意難受的時候,默默走到她身旁,給她一個肩膀,彷彿共同背負了她所有的悲傷。 沉靚焦躁不安的心緩緩沉淀下來,安穩(wěn)的墜入一片昏暗。 等她再度睜開眼,外面的天色已經(jīng)閃爍熠熠夜輝,她僵硬的坐起身子,卻發(fā)現(xiàn)病床旁的椅子上坐著一個人,瀏海梳起露出乾凈潔白的面龐,雙眼緊閉,高大挺拔的身軀透出沉重的疲倦感,劍眉卻緊蹙一起,彷彿連沉睡也在承受無形的壓力。 沉靚怔愣,她沒想到陸子莫會跟著到醫(yī)院,也不清楚他在這里多久了。 她心頭微澀,千言萬語盤纏胸口,卻始終緊抿雙唇,動也不動的望著他身上和白色形成強烈對比黑色西裝。 比起以往,他變得更加成熟穩(wěn)重,曾經(jīng)總是泛著溫柔笑意的眉眼,如今卻糾結(jié)在一起。 許久不見的這些日子,似乎讓他的生命里多了幾分苦澀。 在剛才的採訪里,他似乎厭惡旁人對于他光鮮表面的羨慕,如同求學時期,總有人眼紅于他優(yōu)異的表現(xiàn),卻沒有人在乎他在背后付出的努力,彷彿一切就像是他天生應得的。 沉靚驟然收回視線,被褥里的手緊緊蜷縮成一團。 如果能作為普通朋友,她會用力的心疼他。 深深凝視他最后一眼,之后沉靚便悄然無息的離開,潔白的床單上只留下淡淡氣息。 沉靚前腳剛走,陸子莫便如感知到什么離去般驟然睜開雙眼,發(fā)現(xiàn)病床空蕩無人,只剩自己身上憑空冒出的薄毯。 「喔,你醒了。」護士小姐正好來收拾病床,讀懂了他眼底的困惑,和藹微笑道,「剛剛這位病患和我們要了毯子后就走了?!?/br> 「她什么時候走的?」陸子莫立刻站起身。 「剛走不久,也許現(xiàn)在出去還能找到?!?/br> 陸子莫點頭致意,二話不說朝外面快速走去,四處張望那些看似重復的行人身影,煩躁、焦急同時涌上心頭。 驀然,模糊的視線中出現(xiàn)一片清晰的風景,遠遠的,他認出醫(yī)院前的街口站著一抹單薄纖細的背影。 晚風吹亂她的發(fā),她輕輕將烏絲攏在耳后,彎眉如柳,一雙通明清澈的明亮雙眼在紅綠燈下閃耀光芒,臉色是病癒的虛弱與蒼白,彷彿傲然佇立在荒野中的一朵梅花,恬靜溫雅,在陸子莫心底最深處,綻放柔軟的枝枒。 陸子莫心頭微緊,失神的望著沉靚,腳步一邊不由自主的朝她靠近,穿越重重人群障礙,他終于走到她身邊,沉靚錯愕的看著他,兩人復雜的目光在空中交錯。 號志燈已經(jīng)轉(zhuǎn)為綠色,人海不斷從兩人身旁流過,陸子莫和沉靚卻猶如雕像站在原地動也不動。 片刻后,沉靚尷尬的率先別開視線,也許是察覺到她將再度離開,陸子莫下意識捉住她柔軟的掌心,透過肌膚傳遞冰涼溫度。 他怕下一刻又將在這個城市里失去她。 「陸子莫……」沉靚試圖用力抽出自己的手。 「和我談談?!龟懽幽Z氣堅定,眼底卻閃著緊張的光芒。 沉靚是第一次見他如此,不管是今天採訪時見到那個完全陌生的他,還是此刻眼前這個有些不安的人。 她突然有些慌張。 陸子莫緊盯著她不放,彷彿不愿放過她臉上任何一絲表情,這樣赤裸的探查讓沉靚覺得自己無所遁形。 街口的號志再度轉(zhuǎn)紅,車來人往的聲響震耳欲聾,讓沉靚的身子跟著微微顫抖,一顆心慢慢迷失在忙碌的街頭里。 「沉靚?!沽硪坏郎ひ趄嚾桓Z入他們之間,宛若從遙遠的地方傳來,滄渺而帶著小心翼翼。 沉靚和陸子莫同時朝來者看去,江秉宸站在路邊,剛從他的轎車走出,一隻手還扶著門板,鏡片背后的雙眸彎如月牙,薄唇輕揚,然而眼眸里的深邃卻被街邊霓虹光彩蒙上一層晦暗。 沉靚感受到他身上的不自然,心頭微頓,不清楚他是否認出自己身旁的陸子莫。 陸子莫在看到江秉宸的瞬間,瞳孔瞬間瞠大,下頷線條緊繃,卻是緩緩松開握住沉靚的手。 「你回去吧?!钩领n低聲輕語,深深看了陸子莫最后一眼,轉(zhuǎn)身走向江秉宸身邊。 陸子莫佇立在原地看著兩人雙雙上車,轎車在他眼前揚長而去,他突然低頭輕笑起來,笑意到了眼底卻是化不開的哀傷。 此時的車內(nèi)陷入一片詭譎的靜默,只剩收音機的淡淡雜音,電臺主持人的聲音低沉難辨。 「你身體沒事了嗎?」江秉宸溫柔問道。 「嗯?!钩领n悄悄瞟向他,卻見他始終含著一抹看不懂的笑容,「我……」 「我?guī)湍惆寻鼜墓編砹?,直接送你回家休息吧?!?/br> 江秉宸的語氣依舊和煦柔軟,可是沉靚認識他許久,知道他掩藏在淺笑背后的黑暗情緒。 他生氣了。 也許是因為沒有先向他坦承,她便還是去見了那個人。 沉靚不知道江秉宸知道了多少,又或者可能聽說了多少。 她原本是想自己將一切解決,然后能夠真正放下心中遺憾,再鼓起勇氣走向他。 江秉宸專注凝視壅擠車況,前方明紅的剎車燈不時刺痛他的雙眼,白皙的臉龐透著幾分冷峻。 「明天晚上見面吧。」沉靚驀然堅定道,隱隱在心底下了什么決心。 江秉宸臉上的笑容頓時僵硬,雙手緊握方向盤,指甲微微泛白。 「好?!顾驼Z回應。 夜晚的城市燈火通明,照進了每盞燈火的通明溫暖,卻掩藏了無數(shù)人在璀璨背后的寂寥與惶恐。 隔日沉靚恢復狀態(tài)照常進辦公室,才剛坐下便感受到獨立辦公間里,傅以萱如蛇蝎般的視線在她身上纏繞,帶著令人窒息的鋒芒。 原本以為又會遭受刁難,傅以萱最后卻只是露出意味深長的眼神,然后拉上辦公間里的隔簾。 沉靚暗自松口氣,和身旁關(guān)心她的同事簡單打聲招呼,又望向不遠處似乎故意忽略她的頎長身影,輕顫下眼睫,之后便埋頭到工作里。 中午,沉靚和李意苓在自助餐用餐,口袋里的手機忽然震動起來。 沉靚怔愣的看著來電顯示號碼,神色頓時復雜不清,心臟驟然「怦怦」劇烈跳動著。 「你不接嗎?」對面的李意苓見她靜止如雕像,不禁喚出聲。 沉靚回過神接通電話,垂下眼眸輕語,心情卻止不住的激動,「……媽?」 「聽說你進醫(yī)院了?」另一頭是同樣平靜的嗓音,但沉靚聽見語末強壓著的顫抖。 她知道母親是擔憂的,也許是怕她步上父親的后塵,也明白母親肯定是猶豫許久才撥通電話。 沉靚心頭一頓,語氣卻淡然,「我沒事?!?/br> 「沒事就好?!闺娫捔硪活^嗓音僵硬,「這個周末有時間就回來吧,你爸爸……會想你的。」 這句話頓時戳中沉靚心里最柔軟的地方,無論是母親許久才主動聯(lián)絡(luò),又或者只是那些平淡話語里隱藏的關(guān)心,都令她瞬間紅了眼眶。 「好。」沉靚的貝齒顫抖不已,豆粒般大小的眼淚落入飯里。 「好好吃飯。」 「好。」 「好好休息?!?/br> 「好?!?/br> 「那,就不打擾你了?!?/br> 電話率先被對方掛斷,沉靚用指尖拭去眼眶里的淚水,默默將手機放入口袋繼續(xù)用餐,嘴里卻只嘗到眼淚的咸味。 李意苓見沉靚在大庭廣眾下如此失態(tài),不好意思過問情況,只能安靜的陪她用完餐。 不知為何她卻看出沉靚并非傷心落淚,反而更像是喜極而泣。 猶如心中一塊沉積許久的大石頓時消失,沉靚感覺多了一點勇氣,讓她能夠在今晚的約會中,將那些她一直以來獨自背負的東西,好好的說出口。 「待會能不能陪我去附近逛一下?」沉靚問,情緒已恢復平常的模樣。 「好啊,反正離午休結(jié)束還有點時間。」李意苓一口答應。 今天也是江秉宸的生日,早在許久之前沉靚就有看上的禮物,并和店家預約今天過去取貨。 就在今晚將所有的一切結(jié)束吧。 沉靚清麗的臉龐在陽光下猶如融化的春雪,一雙淺粟色的眸子透澈如池水,閃爍著璀璨耀眼的奪目光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