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上攻略(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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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上攻略()2020年4月20日我見mama一臉怒氣,也不敢太過放肆了,說一聲對不起,慌慌張張的逃回了臥室。 夜里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覺,心里有些自責(zé),又有些懊悔,我怎么會做出這樣變態(tài)的事情來呢?如果mama因此而更加討厭我,我該怎么辦呢? 次日清晨,我有些心虛,不知道該怎么面對mama。mama起床后沒有跟我說一句話,甚至瞧都沒瞧我一眼。我想要道歉,可mama沒有給我機會,吃完早飯便上班去了。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做出這么魯莽的事情,可我又實在壓制不住心中的欲望,現(xiàn)在只要一看見mama,心里就有一團(tuán)火在燃燒。我已經(jīng)搞不清楚,我想要的到底mama的成熟性感的rou體,還是mama這個人了。 恍恍惚惚的過了一天,下午放學(xué)回家,家里竟然沒人,心里有點慌了。該不會因為昨天晚上的事情,mama又離家出走了吧? 等了約莫半個來小時,還不見mama回家,心里有些莫名發(fā)慌。就在我拿起手機,猶豫著要不要打個電話時,房門聲響,mama回來了。她一身西裝套裙,rou絲連褲襪和黑色高跟鞋,除了肩上的包包之外,懷里還夾著一個鼓鼓囊囊的紙袋。 我又驚又喜,怯怯的打了個招呼。mama撇了我一眼,將紙袋放在了鞋柜上,一邊彎腰換鞋,一邊面無表情的問道:“站門口干什么?”“等您回來。”mama沒有再理我,回屋換了身衣服,去廚房里轉(zhuǎn)了一圈,不滿地責(zé)備道:“回來了也不知道做飯,就會吃呀?!薄班拧蔽乙膊恢涝撟骱位貞?yīng),兩只眼睛盯著mama的身子,心里亂糟糟的一團(tuán),平日回來都會穿著制服和絲襪,今天換上了家居服,這代表著什么呢? mama開始在廚房里張羅起了晚飯,我猶豫了許久,終于鼓起勇氣,走到她的身后,語氣誠懇的說道:“媽,對不起?!眒ama沒有理我,我心里很是難過,再次說道:“媽,我真的……”“行了,別說了?!眒ama忽然將我打斷:“回屋去吧?!薄澳悄簧鷼饬税桑俊蔽以囂街鴨柕?。 “我生氣有什么用?”mama無奈的嘆了口氣。 “那……那……”我想了一下,說道:“那實在不行,您打我一頓得了。”mama聞言倏地停了下來,沉寂片刻,伸手拿起一把舀飯的勺子,在空中掄了一下,回頭對我說:“來,把頭伸過來?!蔽覈樍艘惶灸艿耐蟮雇税氩?,問道:“您……這是要干嘛呀?”mama瞪著我,面無表情的說:“你不是想讓我打你一頓嗎?我滿足你,把頭伸過來?!蔽叶⒅鴐ama手里的勺子,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腦袋,尷尬一笑:“這有點太狠了吧?!眒ama忽然發(fā)作,掄起勺子在案板上狠狠地敲了一下,大聲喝道:“還不回屋去!”我一哆嗦,不敢再多停留,一溜煙的跑回了臥室里。坐在書桌前,心里有些茫然,mama剛才到底是真生氣了,還是在故意嚇唬我呢。 吃飯的時候,我一直在悄悄地觀察著mama,mama的臉上始終沒有什么表情,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晚飯后,mama拿著那個鼓鼓囊囊的紙袋子來到了我的房間里,打開之后,是一大摞模擬試卷,放在我面前,對我說道:“這是我托朋友給你找來的試卷,你把它做了。”我翻了一下,忍不住說道:“您朋友除了醫(yī)生之外,認(rèn)識的老師也不少。”mama伸手在我頭上拍了一下:“就你廢話多?!蔽颐约旱哪X袋,不敢再多嘴。mama在我旁邊坐了下來,說道:“我仔細(xì)想了一下,前幾天的路線,是我走錯了,我不應(yīng)該這么放縱你的。”我望著mama,問道:“您……什么意思呀?”“我以為只要幫著減輕一些心理壓力,你就會安心學(xué)習(xí)。我想錯了,你的心壓根就沒有在學(xué)習(xí)上。越是對你放縱,你就越是得寸進(jìn)尺。”“我沒得寸進(jìn)……”話說到一半,見mama表情陰冷的看著我,連忙改口:“是!我是有點得寸進(jìn)尺??赡沁€不是因為我著急嘛,我想趕快把病治好,全身心的投入到學(xué)習(xí)中去?!薄靶?,打住吧。你現(xiàn)在說什么,我都不會再相信了。你現(xiàn)在就給我埋頭學(xué)習(xí),其他的什么都不許想?!薄澳恰疫@病可怎么治呀?”“該怎么治就怎么治,聽醫(yī)生的,醫(yī)生說什么,就是什么?!薄芭??!蔽业皖^應(yīng)了一聲。聽mama這意思,以后估計都不會再有什么福利治療了,感覺心里涼涼的,為昨天的魯莽舉動,懊悔不已。 我怎么就這么沉不住氣呢? “從今以后,你別再給我想那些邪的歪的。我是你媽,你是我兒子!聽懂了沒有?”mama厲聲訓(xùn)斥一番,見我低頭不語,繼續(xù)說道:“我給你報了個輔導(dǎo)班,從明天開始,你每天放學(xué)之后,去補習(xí)班里繼續(xù)上課?!薄鞍??”“啊什么啊?聽明白了沒?”“聽明白了?!薄靶辛耍约簭?fù)習(xí)吧。把這些卷子都做了?!眹?yán)厲的叮囑一番,mama起身離開了我的臥室,留下我一個人,不住地?fù)项^。 沒辦法,只能聽從mama的命令,放學(xué)之后去輔導(dǎo)班學(xué)習(xí),怪只怪我cao之過急,以至于打草驚蛇,引起了mama的反感和警覺。唉~!現(xiàn)在說什么都晚了。 我知道m(xù)ama現(xiàn)在對我是極度不信任的狀態(tài),想要消除mama心里的懷疑,就必須以行動證實自己的悔過,在學(xué)習(xí)上加勁努力,爭取考一個好的名次,只有這樣才能討得mama的歡心。 為了這么個目標(biāo),我再次開啟了刻苦學(xué)習(xí)模式,暫時忘記陽痿的痛苦,日夜苦讀?;侍觳回?fù)有心人,在半個月后的測試?yán)?,我竟然一舉考了全班第三,尤其是英語成績,進(jìn)步非常明顯。 當(dāng)我將成績單拿回家時,mama雖然依舊冷著張臉,但心中喜悅卻難以掩飾,哼的一聲:“輔導(dǎo)班的效果還是挺明顯的,這成績一下子就上去了?!蔽业椭^,說:“其實都是mama輔導(dǎo)的好,所以我的英語成績進(jìn)步的才這么快。”“行了,別給我戴高帽了?!蔽液俸傩Φ溃骸霸趺词墙o您戴高帽呢。說實話,您的教學(xué)水平,那是一等一的棒,比得上專業(yè)高中老師了。”最近難得見到mama心情愉悅,我心里自然也是高興得很,搶著去廚房里幫mama干活。干了幾次,我怎么也不肯出去,mama也就由得我在一旁幫忙。我一邊干活,一邊說些笑話,盡可能逗mama開心,一時間,仿佛又回到了那些母慈子孝的日子里。 就在我們母子倆合力做好晚飯,準(zhǔn)備就餐時,我的手機突然響了,看了一眼號碼,竟然是老爸打來的。 手機接通后,我首先喊了聲老爸,老爸應(yīng)了一聲,然后低聲問我:“你媽在邊上沒?”我用悄悄地抬眼打量了一下mama,mama也在看著我。猶豫片刻,站起身來,故意裝作信號不好的樣子,一邊走一邊大聲說道:“我們這兒剛開始吃飯。喂?老爸,您吃了嗎?喂?”走回臥室后,我壓低聲音說道:“好了,有什么事,您說吧?!背聊蹋习终f道:“諾諾生病了。”我聞言一怔,心想,安諾生病了,老爸給我打電話干什么?難不成,她得了重??? 沉默片刻,我問了句:“很嚴(yán)重么?”老爸的聲音悶悶的:“發(fā)燒。連續(xù)高燒不退,好幾天了?!薄澳恰蔽也恢览习执螂娫拋淼囊馑?,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些什么。 老爸嘆了口氣:“諾諾現(xiàn)在在醫(yī)院,可能是急性肺炎。”“嗯……您給我打電話,是什么意思呀?是想讓我去看她么?”老板又嘆了口氣:“我知道你學(xué)習(xí)挺忙的……諾諾她,有點迷迷糊糊的,一直在喊你,一直說她對不起你?!边@倒讓我有些意外,按說小魔女三番兩次的騙我,聽到她病倒了,應(yīng)該覺著她是罪有應(yīng)得,應(yīng)該恨開心才對。可實際上,我并沒有覺著多高興,反而有些擔(dān)心。按著她以往的所作所為,即便是在夢里說著對不起我,多半也是在騙人的??墒恰习忠娢野肷螞]有說話,忍不住問道:“你……要不……明天抽空來醫(yī)院看一看meimei吧?!彼牢倚睦锖拗仓Z母女倆,話語中帶了幾分央求之意。 我沉思了好久,問了句:“醫(yī)院地址在哪里呀?”話剛出口,還沒等老爸回話,馬上后悔了,連忙改口:“對了,我還要上補習(xí)班,恐怕沒什么時間。”“哦。那算了?!薄耙唬倚瞧谔烊??”“算了算了,學(xué)習(xí)要緊。反正醫(yī)生說了,也沒什么大礙?!庇终f了幾句,掛斷了電話。我站在原地,眉頭緊皺,想了好久,才開門走回了客廳里。mama瞧了我一眼,面無表情的問道:“你爸的電話?”“嗯?!薄坝惺裁词拢枰持艺f?!薄鞍 蔽蚁肓艘幌?,覺著這事也沒必要瞞著mama,便如是說道:“安諾發(fā)燒住院,老爸想要我去醫(yī)院里看看她?!眒ama沒有吭聲,我盯著她的表情,好像也沒什么變化,不知道她在想什么,連忙補了句:“不過我沒答應(yīng)?!背良牌?,mama輕嘆一聲:“那孩子的命也挺苦的?!痹詾閙ama特別討厭安諾,沒想到她突然來了這么一句,我試探性的問道:“媽,您不恨她么?”“她一個小孩子,我恨她干什么?”“可是……是她把咱們家……”mama猛地抬起頭來,瞪著我說:“是她把咱們家拆散的嗎?”我連忙將頭低下,不敢吭聲。 許久之后,mama長嘆一聲:“安諾那孩子心眼是多了點,但本性并不壞。她做了這么多事,總歸是為了她的mama好?!薄皨專@有點圣母心泛濫了吧?就算她是為了她mama好,也不能拆了咱們家吧。您招誰惹誰了?”“是呀,我招誰惹誰了?”mama苦笑一聲,抬頭望著我,問道:“你知道當(dāng)初為什么要跟你爸離婚么?”“不是因為……我和安諾的視頻么?”我說話聲音越來越低,有些怯怯的看著mama。 mama沒有回答,緩緩的將頭轉(zhuǎn)向一旁,表情有些落寞。我知道m(xù)ama一定又想起了往事,這些事情對她來說,是一輩子都抹不去的傷疤,而給她留下這道傷疤的人里面,有我一個。 雖然我婉拒了老爸的請求,但白天上課時,腦子里總是忍不住想起安諾來,她的古靈精怪,她的一顰一笑,甚至是她躺在病床上的樣子。 放學(xué)之后,我站在學(xué)校門口猶豫徘徊了好久,最后終于還是撥下了mama的手機號碼,接通之后,對mama說道:“我想跟您請個假,今晚不去輔導(dǎo)班了?!眒ama反問道:“去醫(yī)院?”“嗯?!蔽胰鐚嵒卮穑骸拔蚁肴デ魄扑?。老爸說她病的挺嚴(yán)重的?!薄叭グ伞N姨婺阏垈€假。”mama的語氣很平靜,末了加了句:“晚上早點回來。”“嗯。”我答應(yīng)一聲,掛斷了手機,緊接著便給老爸發(fā)了條信息,詢問具體地址,不多會兒功夫,老爸給我發(fā)來了醫(yī)院以及病房號。 半個小時后,我來到了病房外,扒著窗戶朝里望了一圈,見到老爸和劉阿姨正圍在病床前,安諾正躺在床上,打著點滴。 劉阿姨先看到了我,用手捅了捅老爸的胳膊。老爸回頭瞧了一眼,快不走了出來,笑著問道:“不影響你學(xué)習(xí)吧?”“沒事,沒事。我跟輔導(dǎo)班老師請了一天假。安諾,好點了么?”“別昨天強點了。進(jìn)去看看吧?!蔽腋诶习稚砗筮M(jìn)了病房,劉阿姨朝我點了下頭,眼圈紅紅的,臉色有些蒼白,看起來很疲憊,估計好幾天沒有好好休息了。安諾躺在病床上,雙眼緊閉,一臉的病容,完全沒有往日的活潑與狡黠。 老爸走到病床前,低頭俯在她的耳邊,輕聲說道:“諾諾,哥哥來了。”安諾聞言,身子動了一動,緩緩地睜開了眼睛,盯著我瞧了一會兒,嘴角微微上揚,勉強擠出她那標(biāo)志性的微笑,對我說道:“哥哥,你來啦?”“嗯?!闭f實話,雖然我依舊恨她,但看見她這這樣子,心里說不出的難受。 “你是專程來看我的?”我故意揶揄她道:“這里就你躺在病床上,不是看你的,還能是誰的?”安諾剛要說話,忽然劇烈地咳嗽起來,劉阿姨一臉焦急,趕忙拿起水杯,扶著她喝水。老爸勸道:“行了,你哥哥來看你了,這下你可以安心治病了。好好躺著,別說話了?!笨人月曋棺≈螅仓Z說道:“不行,哥哥好不容易才來一趟,我想跟哥哥說會兒話。”老爸和劉阿姨一齊扭頭望著我,我對她說:“有什么話,等你病好了再說吧?!薄暗任也『昧?,你又不理我了?!蔽铱嘈Φ溃骸拔沂裁磿r候不理你了?”老爸對我說:“你就陪諾諾說會兒話吧?!蔽宜季w片刻,走到近前,在她身邊坐了下來,輕聲說道:“我就在這兒,行了吧?!薄班拧!卑仓Z點了點頭,喘了口氣,表情略顯落寞的說道:“我去找你,你都躲著我。”我確實不太想見她,想要嗆她兩句,可瞧她現(xiàn)在這個樣子,又有些于心不忍,便自沉默,不作回應(yīng)。 沉默片刻,安諾瞇起眼睛,獻(xiàn)媚般的對我說:“哥哥,你馬上就要生日,我打算送你一份生日禮物,給你一個驚喜?!比ツ晟昭鐣漠嬅孢€歷歷在目,我趕忙擺手,尷尬笑道:“還是別了,去年你送給我的禮物就夠大了的,何止是驚喜,簡直都是驚悚了?!闭f著,我下意識的看了老爸一眼,老爸臉上的表情也有些不自然,顯然也是想到了去年發(fā)生的事情。 “哦……”安諾兩只小手攥住白色被單邊緣,向上拉了拉,遮住了半張臉,兩只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看著我,好半天才問了句:“那我生日時,你送我什么禮物?”我這才想起她跟我是同一天生日,想了一下,苦笑著說:“我是個窮學(xué)生,你想要什么,我也買不起。不如就提前送你一句生日快樂吧?!薄班?,那我也挺高興?!卑仓Z乖巧的點了點頭,然后瞇起眼睛,甜甜一笑:“謝謝哥哥?!薄澳愕故峭θ菀诐M足的?!蔽也惶朐谶@里呆的太久,起身說道:“行了,你還是休息吧,我改天再來看你。”正要往外走時,安諾叫住我,示意有悄悄話要對我說。我看了看老爸和劉阿姨,猶豫了一下,趴在了她的耳邊。安諾笑嘻嘻的小聲對我說道:“其實我是故意的?!薄班??”我一愣。 “我是故意生病,想讓你來看我的。沒想到一不小心搞成了肺炎?!蔽铱粗?,有些無語,最后哭笑不得的說了句:“行,你就作吧?!蔽腋习值绖e,老爸叮囑我:“路上慢點。回去好好學(xué)習(xí),別惹你媽生氣?!币慌缘膭⒁坛了剂艘幌拢f道:“要不我去送一下小東吧?!崩习挚粗?,愣了一下,點頭說:“那也行。你送一下小東,我在這里陪著諾諾?!蔽也幌敫谝黄?,趕忙說道:“不用不用。用不著這么客氣,又不是不認(rèn)識路,我自己走就行了?!辈还芪以趺淳芙^,劉阿姨始終堅持要送我下樓,我也只好隨了她了。我知道她肯定是有話想要私底下對我說,可一直出了住院部大樓,她也沒有吭聲。 我們兩個默默地走到醫(yī)院門口,我回頭對她說了句:“送到這里就行了,您回去吧?!眲⒁掏O履_步,沉吟片刻,開口說道:“我知道諾諾是故意生病的?!敝裟福仓Z是什么性格,做mama的應(yīng)該是知道的,這我一點也不驚訝。劉阿姨繼續(xù)說道:“我看見她半夜里拿著涼水往自己頭上澆?!薄澳悄趺床蛔柚顾??”“我怕阻止了她,她會干出更傻的事情來?!蔽蚁肫鹆税仓Z從樹上跳下來的畫面,我相信,更激進(jìn)的事情她也是做得出來的。 劉阿姨面沉如水,盯著我瞧了片刻,問道:“安諾手腕上的疤痕你看到了吧?”“嗯?!蔽尹c了點頭。 劉阿姨嘆了口氣,自責(zé)的說道:“我不是一個好mama,沒有能保護(hù)好安諾。安諾是個好孩子,不管她對你們做過什么,阿姨在這里向你們道歉?!闭f著,劉阿姨向后倒退半步,向我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對我說道:“阿姨知道,你心里一定很恨安諾。但是安諾很在意你,她從小就很羨慕那些有哥哥的孩子。阿姨希望你能原諒她?!蔽乙粫r間不知該對她說些什么,實際上安諾對我做過什么,我并不是很記在心上的。但我沒辦法代替mama接受她的道歉。 劉阿姨見我沉默不語,也就沒有再多說什么,又向我鞠了一躬,默默地轉(zhuǎn)身回去了。望著劉阿姨的背影,我忽然想起了與安諾過往的點點滴滴,心里突然有些空落落的。 反正今天已經(jīng)請了假,不用去輔導(dǎo)班,我慢悠悠的往家里走。一路上都在想著最近一年發(fā)生的事情,有些悵然若失。mama說得對,我們一家人的悲劇,并不能全都怪罪在安諾身上,她只不過是引燃火藥的那根導(dǎo)火索而已,追究起來,我的過錯反而是最大的。而且,我為了滿足自己的欲望,還在繼續(xù)傷害著mama。 就在我陷入沉思之時,無意間瞧見對面火鍋店前的夜市餐桌旁,坐著一個熟悉的身影,我猛地停了下來,仔細(xì)一瞧,果然是蓉阿姨,而她對面的位子上,還做著一個男人,四十來歲,一身白色襯衣,灰色西褲,灰色西裝搭在椅背上,鼻梁上戴著眼鏡,頭發(fā)梳的油光锃亮。 蓉阿姨還是往常的休閑打扮,墨藍(lán)色運動外套,牛仔褲,運動鞋,頭上扎了跟馬尾辮。也不知道是不是職業(yè)的緣故,就這么遠(yuǎn)遠(yuǎn)看過去,都感覺她身上散發(fā)著一股不怒自威的冰冷氣場。 蓉阿姨跟一個陌生男人一起吃飯,瞧這打扮,該不會是在約會吧? 不知怎么著,我竟然感覺很有意思,饒有興趣的站在街對面看著他們。瞧了四五分鐘,兩個人基本上沒怎么交流,那個男的倒是主動想說些什么,蓉阿姨始終保持著高冷的姿態(tài),只顧低頭吃著火鍋,半天也不搭一句話,就跟沒有聽見似的。 嗯……這倆人之間的氛圍有些尷尬,應(yīng)該沒見過幾次面,彼此還不太熟悉。那個男的看了好幾次手機,樣子有些局促,又過了一會兒,對蓉阿姨說了些什么,起身拿起衣服,結(jié)完賬便匆匆離開了。 我心想,這男人可太沒品了,約會的時候丟下女朋友,飯都沒吃完就自己開溜了。不過轉(zhuǎn)念又一想,也不是不能理解,就蓉阿姨那冷冰冰,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樣子。換做是我坐在她的對面,我也難受,恨不得馬上開溜。 那男人走后,蓉阿姨放下了筷子,低頭愣了一會兒,雙手猛地抓起頭發(fā),用力揉搓了起來,一副焦躁的樣子,最后一臉沮喪的靠在了椅背上。 唉?這是怎么回事?我還是第一次看見蓉阿姨這個樣子,竟然感覺有些想笑。 瞧了一陣子,正打算轉(zhuǎn)身離開,哪知蓉阿姨無意間扭了一下頭,恰好與我的視線撞在了一起。蓉阿姨明顯一怔,我原本怕她尷尬,想默默走掉的,這下子躲不掉了。 既然已然如此,也沒必要再裝看不見了。正好放學(xué)就去醫(yī)院看安諾,還沒來得及吃晚飯,我見桌子上點的菜都沒怎么吃,猶豫了一下,便走了過去,在蓉阿姨對面坐了下來,大聲喊道:“服務(wù)員,來一套餐具。”蓉阿姨起先稍顯尷尬,隨即猛地板起臉來,冷冷問道:“你怎么在這兒?”我笑著說:“我路過這里,看見蓉阿姨一個人坐在這里,正好我還沒吃飯,就過來蹭個飯吃。”“路過?”蓉阿姨狐疑的看著我。 “純路過。”“你都瞧見什么了?”蓉阿姨冷聲問道。 “沒什么啊,我就瞧您一個人在這兒吃飯?!比缓笪叶⒅鴦偛拍悄腥擞眠^的餐具,故作驚訝的說道:“啊,原來有人呀?是您朋友嗎?”“關(guān)你什么事?”“他人呢?上廁所去了?”我明知故問。 蓉阿姨瞪了我一眼,沒好氣地說:“走了?!蔽铱戳艘幌伦郎宵c的菜,笑著說:“您這才剛開始吃吧?正好我還沒吃飯,我陪您一起吃吧?!痹拕傉f完,服務(wù)員拿來了餐具,我也不客氣,開始往鍋里夾菜。 蓉阿姨瞪著我,冷笑道:“你可夠自覺的??!我讓你坐這兒了嗎?你就吃起來了?!蔽見A了兩片羊rou,放進(jìn)沸騰的火鍋里,嬉皮笑臉的說道:“您也是看著我從小長大的,算是我半個媽了,蹭您一頓飯,您不至于把我轟走吧?”蓉阿姨盯著笑,嗤笑道:“凌小東,你這年紀(jì)小小的,臉皮怎么這么厚呀?”“臉皮厚,能長壽;臉皮薄,不能活。”“難怪你媽一天到晚愁眉苦臉,唉聲嘆氣的。我要有你這么個兒子,我都沒臉活在這世界上了?!币驗殛懸酪赖木壒?,平時蓉阿姨也沒少揶揄我,我早就不在意了,笑著說道:“您以前不還跟我媽開玩笑,說要招我做您的上門女婿嗎?”“你小時候看起來還可以,也就是皮了點。誰知道長大了是這么個樣子,你要是做了我女婿,我也得去看心理醫(yī)生?!背趼犨@話,也沒太在意,但仔細(xì)一想,又舉著哪里有點不對勁了。我皺了皺眉,試探性的問道:“您也得去看心理醫(yī)生?我媽去看心理醫(yī)生了?”蓉阿姨睨著我,冷笑一聲:“你才知道呀。都半年了。你媽也是夠倒霉的,攤上你們這一家子?!蔽蚁乱庾R撓了撓頭,皺眉道:“我媽去看心理醫(yī)生,我怎么不知道呀?”“你知道什么呀?”蓉阿姨表情極為不屑。 我愣了好久,仔細(xì)的回憶了起來,不由得恍然大悟,難怪上次mama帶我去看心理醫(yī)生時,她對那地方那么熟悉,完全不像第一次去的樣子。二期醫(yī)生對我的情況十分了解,根本不用我說,她好像什么都知道的樣子。想來mama已經(jīng)在那里就診很久了。 mama這半年來,一定承受了很大的心理壓力,我怎么早沒想到呢?我還恬不知恥的提出這樣那樣的過分要求,企圖將自己的壓力,轉(zhuǎn)嫁給mama。我真的是太不是東西了。 蓉阿姨見我垂頭喪氣的樣子,半天也沒說話,不由得嗤笑道:“怎么?聽說你媽去看心理醫(yī)生,很意外是不?”我如實的點了點頭。 “瞧你這反應(yīng),也還算是良心未泯?!比匕⒁坛爸S一句,隨即冷聲叮囑道:“回去對你媽好點,別總?cè)悄銒屔鷼?。”我乖巧的點了點頭。 沉寂片刻,蓉阿姨說:“行了,來都來了,我一個人吃也是浪費?!币娢野胩鞗]有反應(yīng),大聲說道:“動筷子呀!愣著干什么呢?”我拿起筷子,乖巧的吃了起來。 蓉阿姨盯著我瞧了一會兒,拿起筷子一起吃了起來。仔細(xì)想想,這還是我們兩個第一次單獨吃飯,兩人誰也沒再說話,感覺氣氛有些詭異。 蓉阿姨是軍人出身,退伍轉(zhuǎn)業(yè)后,自行考入警察隊伍,一身英氣,性格也比較隨意,吃飯時也沒那多講究。說來,陸依依的性格,跟她mama還真是差別蠻大的。 沉默一陣,蓉阿姨可能是想找個話題,隨口問道:“最近學(xué)習(xí)怎么樣?”“還行?!薄奥犚酪勒f,你最近忙著學(xué)習(xí),最近很少跟她聊天了?!标懸酪缿?yīng)該是私下里向她mama抱怨過。我不知道蓉阿姨是不是來興師問罪的,抬頭瞧了她一眼,小心翼翼的說道:“時間確實有些緊張,不過平時也能抽出一些空閑,陪她聊聊天的?!蹦闹匕⒁虆s說:“你跟她不一樣,她現(xiàn)在顯得很,你學(xué)習(xí)任務(wù)比較重,我已經(jīng)說過她了,沒什么事,不用理她?!蓖A艘幌拢鋈灰庾R到了什么,抬頭看著我:“聽你媽說,前段時間給你報了個補習(xí)班,今天怎么沒去呀?是不是又逃課了?”“沒有。今天有點事兒,我媽幫我請的假?!薄耙驗槟愀呖嫉氖?,你媽可是沒少cao心。學(xué)習(xí)是你自己的事,你自己也得上點心。”蓉阿姨平時雖然總是嘲弄揶揄我,但畢竟也是看著我從小長大的,對我還是比較關(guān)心的。尤其是在學(xué)習(xí)方面,我總感覺她是受了老媽的影響。 我點頭應(yīng)和。 蓉阿姨說:“你媽離婚之后,要一邊上班一邊照顧你們兄妹倆的生活,還得關(guān)心你們的學(xué)業(yè),一個人cao持這個家,是怪累的?!薄班?。”我深以為然,點頭稱是。 “你們家現(xiàn)在就是缺一個男人,來幫你媽分擔(dān)壓力?!薄班拧??”我又點了點頭,忽然感覺有些不對勁,停下筷子,抬頭看著她。 蓉阿姨繼續(xù)說:“我托人給你媽介紹了個對象,想讓你媽見一面。唉~!你媽這人,死活不見。”果然如此! 我不知道蓉阿姨為什么突然對我說這些事兒,瞬間繃緊了弦,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她。蓉阿姨也瞧著我,說道:“你回去勸勸你媽,別這么死腦筋了,非要在一棵樹上吊死。也不能一輩子就這么單著吧?!边@我是堅決反對的。我想一口回絕掉,但轉(zhuǎn)念一想,估計蓉阿姨不會就此罷手,我要是表明了自己的態(tài)度,難免打草驚蛇。 “嗯。我回去勸勸我媽,她一個人確實挺累的。”蓉阿姨聽我這么說,顯得有些意外,臉上表情有些疑惑不解。我剛想說些什么,無意間將視線放在了她面前擺放的一本上,上還放著一枝玫瑰。我感覺有些納悶,沒明白這是什么cao作。 蓉阿姨順著我的視線低頭瞧了一眼,意識到我在看什么之后,臉上竟然出現(xiàn)了些許尷尬,伸手將書和玫瑰從桌上拿了起來,放在了旁邊的椅子上。 我忽然反應(yīng)了過來,難不成這是蓉阿姨跟剛才那個男人的接頭暗號?難不成兩人是第一次見面?難不成兩人是在相親?可是……相親哪有相到一半,男方就跑了的? 我心中納罕,饒有興趣的望著蓉阿姨。 蓉阿姨被我瞧的渾身不自在,瞪了我一眼,厲聲斥道:“你看著我干什么?看著我能填飽肚子呀?吃呀!”平時貧嘴慣了,想也沒想,脫口而出:“秀色可餐?!比匕⒁搪勓砸徽S即反應(yīng)過來,倏地拿起筷子,用力朝我臉上丟了過來,罵道:“小兔崽子,連我的玩笑你也敢開了!”話一出口我就意識到玩笑開過了,蓉阿姨抬手時,我本能的閃身躲避,筷子貼著我的耳邊飛了過去,砸在了身后的顧客身上。 幸好筷子也砸不疼人,那人一臉納悶的回頭望來,我連忙道歉,喊服務(wù)員再拿一雙筷子來,然后對著蓉阿姨憨憨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