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10月2日

    正說著，走過兩個人來，一男一女，在旁邊的位子上坐了下來。只聽那男人說：“想吃什么，你點吧?！迸嘶亓司洌骸澳阏埧?，你點吧?！?/br>
    我猛地一怔。這聲音實在太熟悉了。我扭頭望去，那女人正將菜單往男人面前推，正是mama。而那男人也頗為面熟，好想是mama的上司，那個什么李總。幾年沒見，模樣倒是沒什么太大的變化，還是戴著一副金溫框眼鏡，斯斯文文的。

    這人雖然不是什么壞人，也曾聽mama說過，他的工作能力挺強的，但我知道他對mama有那方面的意思，所以對他的印象并不是太好。

    陸依依見我扭頭發(fā)呆，順著我的目光望了過去，也是一怔，隨口喊道：“云阿姨？”

    mama扭頭望來，明顯的愣了一下，與我目光相撞，神色有些慌張，有些尷尬，還有點不知所措。

    我的心情有點復(fù)雜，一時間竟忘了打招呼，反倒是mama定了定神，笑著說：“你們也在這里吃飯呀？挺巧的。要不……我們并到一起吃吧？”

    mama還沒開口，我嗤笑道：“咱倆這都快吃完了，你讓人家來吃咱們的剩菜剩飯呀？”

    這話雖然是沖著陸依依說的，但心里那點小脾氣確實瞞不住mama的。她瞥了我一眼，似笑非笑：“你們倆運氣好，有人買單。吃完了就走吧?！?/br>
    本來我們吃的差不多了，準(zhǔn)備結(jié)賬的，被mama這么一說，我倒不想走了。我靠在椅背上，裝著大爺樣，笑著說：“我請女朋友吃飯，怎么能讓別人掏錢呢？”

    李總有點不知道狀況，笑著說：“順手的事兒?！比缓笳泻舴?wù)員，打算給我們買單。我連忙阻止：“別別別，好意心領(lǐng)了。我錢帶足了?！?/br>
    mama笑著說：“有人愿意裝大款，就讓他裝吧。也剩你一頓飯錢?！?/br>
    這時，李總和陸依依都發(fā)現(xiàn)氣氛有些不對勁兒了。陸依依對我連打眼色，似有詢問之意。李總除了尬笑之外，也不知該說什么了，畢竟這是我們母子兩人之間的事兒，外人也不了解狀況。

    氣氛一時陷入尷尬，誰也不說話了。mama原本有些慌亂，現(xiàn)在反倒氣鼓鼓的，拿起菜單一口氣點了七八道菜，個個都是大菜硬菜，我在心里盤算著，怎么也得五六百塊錢。

    旁人也不知我們這兒娘倆都得什么氣，跟對兒情侶似的，鬧起了別扭，誰也不理誰了。陸依依懷孕的事兒還沒公開，不方便講，坐在那兒跟我一起當(dāng)起了電燈泡。

    我心里也說不出是什么感覺來，反正有點生氣，氣的也不是mama跟其他男人一起吃飯，而是她的態(tài)度。不過到了后來，我也覺著自己的行為有點無聊幼稚，起身對陸依依說了句：“走吧?！比缓蟊闳グ奄~結(jié)了，直到臨出門前才回頭瞧了一眼，mama也在轉(zhuǎn)身朝這邊望來，與我目光撞在一起，連忙扭了回去。

    出門后，陸依依我問我：“你又跟你媽吵架了？”

    “沒有啊。”

    “那你跟你媽斗什么氣??？”

    “誰斗氣了？”

    “我既不傻也不瞎，看不出來??？”

    這事兒連我自己都說不清楚，自然也沒法跟她解釋，干脆將話題轉(zhuǎn)移到了孩子身上。我的意思是，找個機會去跟她mama攤牌，越快越好。依依想了想，點頭同意了，不過具體時間還得仔細(xì)考慮一下。

    到家時，mama還沒回來。我一個人躺在客廳沙發(fā)上，越想心里越不痛快。雖然我知道m(xù)ama跟其他男人單獨出去吃飯并不能代表什么，但嫉妒還是在心里不受控制的蔓延開來。

    我想可能是因為上午那通電話的緣故吧，mama的反應(yīng)看起來有些異樣，很難不讓人產(chǎn)生聯(lián)想。其實仔細(xì)想想，我是應(yīng)該高興的，在飯店里mama見到我的那一瞬間驚慌失措的反應(yīng)，這不是母子間該有的反應(yīng)，這是情侶間才有的反應(yīng)。說明她不想讓我看見她跟男人單獨相處。

    一直到了傍晚，mama終于回來了，低頭換鞋瞥了我一眼，什么也沒說，跟我玩起了冷戰(zhàn)。我心里不忿，明明是你和異性單獨外出被我抓包的，怎么感覺比我還要生氣？

    不過她生她的氣，我可不想被牽著鼻子走。我追著mama進(jìn)了臥室，還沒等我開口，mama轉(zhuǎn)身想要將我趕出去，對我說：“你進(jìn)來干什么？不是不讓你進(jìn)我屋了嗎？出去出去！”

    感覺mama現(xiàn)在就像是個任性的小女孩，有些不可理喻了。我死硬著就不出去，mama推了我?guī)紫?，放棄了，背對著我坐在了床邊?/br>
    沉寂片刻，我問道：“您不想解釋一下嗎？”

    “解釋什么？”

    “中午的事情。”

    “中午什么事？”

    “你跟那個李總一起吃飯?！?/br>
    “我跟誰一起吃飯，需要向你請示嗎？你不也跟陸依依一起去吃飯了嗎？”

    “我跟陸依依一起吃飯，您是事先知道的。唉~！這不是您提議的嗎？”

    mama又沒言語了。我嘀咕著說：“鑒于咱們現(xiàn)在的關(guān)系，您不該跟我解釋清楚嗎？”

    “解釋什么？你能跟你女朋友一起吃飯，我就不能跟我上次一起吃個飯談點工作上的事兒了？”雖然嘴上說著不解釋，卻將后面一段話加重了語氣，明顯是故意說給我聽的。

    我心里舒緩，有些得寸進(jìn)尺了，繼續(xù)說道：“那您用不

    著瞞著吧?！?/br>
    mama轉(zhuǎn)身瞪著我：“凌小東，你管的越來越寬了！我工作上的事你也相插手了是不？這個家到底誰做主??？”

    “我這不是關(guān)心您嘛~！”

    “你這叫關(guān)心？關(guān)心你媽去吧！”看來mama是真的生氣了，臟話都飆了出來。

    我哭笑不得：“這不就是在關(guān)心您嗎？”

    mama也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有些忍俊不禁，強忍著沒有笑出聲來。這原本就是沒事找事的誤會，趁著氣氛有些緩和，我忙笑道：“這本來也不算個事兒，說清楚不就行了。”

    “行了，我要換衣服了，你出去吧?！?/br>
    這氣斗的本來就有點稀里糊涂、不清不楚，能小事化了最好。不過我心里還是有個結(jié)，憋著有點難受。

    mama換了身家居服從臥室里出來，我湊上前去說：“媽，我餓了?！?/br>
    “餓了不會吃東西啊？”

    “家里什么吃都沒有啊。”

    “沒有不會買?。俊?/br>
    “這不等著您回來做飯呢?！?/br>
    “我不回來，你就得餓死啦？”

    “不是……”我眉頭一皺：“您這生的到底是哪門子氣?。俊?/br>
    “你說我生哪門子氣?。俊?/br>
    “我知道，有那么一瞬間，我是有那么點小想法，我是對您產(chǎn)生了懷疑?？墒恰匆娮约盒膼鄣呐烁渌腥艘黄鸪燥?，這是男人的正常反應(yīng)吧？”

    mama白了我一眼：“跟你爸一個德行?！?/br>
    “啊？”

    “小心眼！”

    嘴上嘮叨，但還是進(jìn)廚房做飯去了。我跟著進(jìn)了廚房，想套套近乎，剛說沒兩句，mama眉頭一皺，好像很難受的樣子，推開我就跑了出去。

    我跟到衛(wèi)生間，見mama趴在洗臉池前不住的干嘔著。我忙過去輕輕輕拍打她的后背，心疼的問道：“怎么了？是不是吃壞東西了？”mama沒有理我。我忍不住挖苦了句：“中午吃了太多了吧？”

    “滾！”

    mama伸手將我推到了一邊，瞪了我半天，氣鼓鼓的出了衛(wèi)生間。我有些懊悔，本來剛剛和緩，又沒事找事，這是何苦來哉呢？

    想起mama早上的新規(guī)定，吃了晚飯，我趁mama不注意，溜進(jìn)mama的臥室里，脫了衣服躺床上，賴著不走了。mama又好氣又好笑，偏又拿我沒辦法，伸手拽了半天也拽不起來，最后賭氣的說了句：“你就躺著吧?！比缓蟊阆丛枞チ?。

    躺在床上正無聊時，mama的手機忽然響了，本想拿給mama的，猛地想起了什么，猶豫了一下，拿了起來。

    來電顯示，劉醫(yī)生。

    我呆愣愣的，沒有按下接聽鍵，不一會兒，鈴聲便停止了。我翻閱mama的通話記錄，上午只有一個電話，就是這個劉醫(yī)生打來的?？磥碚娴氖俏艺`會了，想來mama應(yīng)該是身子不舒服，預(yù)約了醫(y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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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此時，mama洗完澡回來了，一進(jìn)門就看見我趴在床上，手里拿著她的手機在發(fā)愣，不由得眉頭一皺，厲聲呵斥：“凌小東！你偷看我手機？”

    我嚇了一跳，趕緊將手機放下，解釋道：“您手機響了，我正想喊您呢?！?/br>
    mama快步過來，一把奪了過去，翻了幾下，怒視著我：“你懂不懂得尊重別人隱私？”

    “我……”

    “出去出去！”

    我還沒來記得開口，就被mama拽著胳膊，趕出了臥室，然后‘砰’的一聲，關(guān)上了房門?；氐椒块g后，躺在床上仔細(xì)回想著今天發(fā)生的事情。我的行為雖然有些魯莽有些不妥，但mama的反應(yīng)也有些反常，想來想去，還是我們倆對目前的這種即是母子又是男女朋友的關(guān)系有些陌生，一時間還不知道該如何相處。

    我猜mama可能是胃病犯了，所以第二天一早起來熬粥做飯，打算幫mama暖暖胃。mama起床見到熱騰騰的粥飯，哼笑道：“無事獻(xiàn)殷勤?！?/br>
    我忙陪笑道：“孝敬自己老媽，伺候自己老婆，哪一樣算是無事獻(xiàn)殷勤吧？”

    mama白了我一眼，也沒多說什么，吃了飯便上班去了。我在家里無所事事，熬了過烏雞湯，分成兩份，先給陸依依送了過去。陸依依有些意外，強忍著笑意，說了句：“無事獻(xiàn)殷勤?！?/br>
    “你們商量好的事不？一套說辭?！?/br>
    陸依依不知說的什么，有些疑惑，我也懶得跟她解釋，催促她趕緊喝完，我還得給mama送去呢。我坐她旁邊，一邊看著她喝湯，一邊將昨天查到的孕婦資料對她叮囑清楚。

    陸依依嘆了口氣，表情哀怨的說道：“也不知道你是關(guān)心我，還是關(guān)心我肚子里的孩子?！?/br>
    “關(guān)心你不就是關(guān)心孩子，關(guān)心孩子不就等于關(guān)心你嘛?！?/br>
    “以前對我愛答不理的，現(xiàn)在倒是無微不至了。我還真成了母憑子貴了?！?/br>
    “把自己說的凄凄慘慘的，像是被打入冷宮的棄妃一樣。”

    “這么遠(yuǎn)距離的談戀愛，一年也見不了幾次面，跟打入冷宮有什么區(qū)別?！标懸酪绹@了口氣，沉寂片刻，低聲說道：“要不……咱們結(jié)婚吧？”

    我低頭不語。倒不是說不想結(jié)，就是總覺著和mama的關(guān)系還沒有捋順，總有個結(jié)纏在哪里解不開。我也知道自己跟mama是不可能成為真正的夫妻的，可就怕我一旦結(jié)婚成家之后，mama就會以此為借口，再也不給我機會了。

    陸依依見我猶豫，有些不悅，低頭說：“你還沒想好？”

    我連忙解釋：“不是。咱倆現(xiàn)在都在上學(xué)，相隔那么遠(yuǎn)，真馬上結(jié)了婚，也住不到一起去。我倒是好說，我擔(dān)心的是你。你一個人大著肚子在學(xué)校里，怎么辦？”

    “你不用cao心，我自己會想辦法的。”

    “其實我昨天晚上仔細(xì)想過了，咱們倆還年輕，正是要創(chuàng)的時候。還沒進(jìn)入社會呢，就多了一個孩子，這……”

    陸依依望著我：“你不想要這孩子了？”

    “我當(dāng)然想要。如果這孩子是我懷的，我肯定毫不猶豫的將他留下?？墒恰覜]辦法替你分擔(dān)壓力，我不能這么自私。而且……我覺著你媽不會讓你生下孩子的?！?/br>
    陸依依低頭不語。蓉阿姨的脾氣，我了解，她比我更了解，我說的這些話，她早就應(yīng)該想到了。沉默半晌，陸依依低頭頭，輕聲說道：“我知道?？墒俏液ε隆?/br>
    “害怕什么？”

    “害怕你喜歡上別人。”

    我想都沒想，舉手說道：“我發(fā)誓，這輩子除了陸依依之外，不會娶其他任何女人為妻?！?/br>
    陸依依看著我，表情沒什么變化。我僵了半天，哭笑不得的說：“你能不能配合我，感動一下??？”

    陸依依說：“發(fā)誓有什么用？從小到大你發(fā)誓跟放屁一樣隨便，當(dāng)過真嗎？”

    “你這都是快當(dāng)媽的人了，別胡說八道。孩子正在你肚子里面聽著呢?！?/br>
    我看了一下時間，起身說道：“我先走了，你慢慢吃，下午我再來找你?！?/br>
    陸依依見我手里還拎著一只保唇桶，問道：“這是給誰的？”

    “我媽。她這兩天胃不好，我給她也熬了一份。”

    “哦……”陸依依應(yīng)了一聲，不再言語了。

    到了mama的公司樓下，估摸著她這會兒應(yīng)該已經(jīng)在食堂吃飯了，便打電話過去詢問一下。mama接起電話，語氣還是不冷不熱，問我干什么。我忙說：“給您熬了碗奶湯，您現(xiàn)在在哪兒，我給您送上去。”

    mama連忙道：“你不用上來了，下面等著吧。我馬上下去?！?/br>
    過不多時，就見mama從樓上下來，有些嫌棄的說：“你閑著沒事兒啊，給我送飯？”

    “我這不是擔(dān)心您嘛。您胃不好，這不給您熬了鍋奶湯，暖暖胃?！闭f著，將保唇桶遞了過去。

    mama接過來，嘆了口氣：“您真是……除了學(xué)習(xí)不上心，干什么都這么起勁?！?/br>
    “只要跟您有關(guān)系的，我都上心。從今以后，家里的活兒您就別cao心了，什么洗衣做飯打掃衛(wèi)生，我全包了?！?/br>
    mama不領(lǐng)情，哼的一聲：“都快成家庭婦男了?！?/br>
    “我是想出去賺錢，您不是不讓嘛。唉！要不這樣吧，您在公司里給我找個差事，讓我打個暑期工，賺錢之余體驗生活，順便還能照顧您?！?/br>
    “你可算了吧。最近總公司在改朝換代，亂哄哄的，你就別來湊熱鬧搗亂了?！?/br>
    “大公主接班，一朝天子一朝臣，高層人事變動，人心惶惶的。”mama瞧了我一眼，自嘲道：“嗨~！我跟你說這些干嘛，你也不懂。”

    這時，西裝筆挺的李總從旁邊走過，熱氣的對mama打了個招呼，看了我一眼，說道：“我先去餐廳等你了?！?/br>
    mama將手里的保唇桶舉了起來，笑著說：“兒子給我送飯，不用去食堂吃了?！?/br>
    李總笑了笑，走了。

    我看著他的背影，心里有些不高興，問道：“你們每天一起吃飯呀？”

    mama知道我什么意思，白了我一眼：“最近公司里忙，吃飯的時候討論一下工作上的事情。瞎猜什么呀，心眼真小?！?/br>
    再追問mama真不高興了，我連忙轉(zhuǎn)移話題：“我跟您一塊上去吧，您吃完了我再走。”

    “不用了，你趕緊回去吧。我這兒忙得不行，沒工夫招待你?！?/br>
    mama說完轉(zhuǎn)身上樓去了，我想跟著去，又怕mama生氣，便按著約定找陸依依。商量了一下午，還是沒什么結(jié)果，不過她第一次懷孕，心情有些不穩(wěn)定，陪在她身邊說說話，讓她放松一點。

    本想留下來給她做點什么好吃的，不過她現(xiàn)在妊娠反應(yīng)比較嚴(yán)重，沒什么胃口，恰好蓉阿姨回來了，我便告辭離開。

    看蓉阿姨的態(tài)度，應(yīng)該還不清楚自己女兒已經(jīng)懷孕了，不曉得她知道依依懷了我的孩子之后，會是什么反應(yīng)。

    呃……一定很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