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盛蓉迅速將藥藏到枕下，朗聲傲慢道：“溫太醫(yī)，本太女的身子如何？”

    原本只是裝模作樣，可她見溫若飏眉宇深擰似有?不妥。

    溫若飏正色相問：“殿下的月事?，可準？”

    南宮盛蓉頷首，溫若飏又道：“月事?時，可會腹痛？”

    南宮盛蓉羞羞答答又頷首，溫若飏嘖了一聲，忽而起身施禮：“殿下，可否借一步說?話?！?/br>
    南宮盛蓉起身領(lǐng)著溫若飏，去了偏殿。并囑咐讓小寧子看著，莫讓心懷不軌之人偷聽。

    偏殿內(nèi)，溫若飏疑惑不解道：“殿下，莫非在服用?避子湯？”

    南宮盛蓉原本舉杯飲茶，聞之驚得手抖，茶水灑出少許。

    她難以置信，否認：“我怎會，我從未服過，我盼著早日與玉晏天有?子嗣，又怎會……”

    她頓言寒了眼目，玉容冷若冰霜。心中有?了幾分猜測，莫非是父皇不想她，有?玉晏天的孩子。

    可若在宮里，惠安帝或許做得到。

    可她去東山城后，也不曾有?孕。那時她還懊惱，或許是機緣未到。

    千頭萬緒攪亂心神，甚至懷疑起是不是玉晏天所為?。

    倘若他不愿遂了他父親的愿，當(dāng)真有?可能不想她身懷有?孕。

    念及此處，她驚覺畏寒身顫。

    “殿下放心，用?藥之人還不算歹毒，下官為?殿下開?一些，調(diào)理滋養(yǎng)的湯藥，假以時日定能有?孕?！?/br>
    見太女有?些心不在焉，溫若飏也不多言開?起藥方。

    南宮盛蓉恍恍惚惚回到寢殿，凝著玉晏天了無生趣，癱躺在床榻上。

    何人能為?她下藥，只怕唯有?玉晏天這個枕邊人了。

    她盈盈欲淚，跌跌撞撞到了床榻前，沖著玉晏天的脊背，咬牙切齒道：“玉晏天，我問你，你不想我有?孩子，對不對？”

    玉晏天翻過身，聞見她委屈哭泣，似有?心急摸索起身：“你在說?什么？為?何突然如此？”

    南宮盛蓉柳眉倒豎，惡語相向：“玉晏天你這卑劣小人，是我太蠢，這么多年?依舊看不出你的心思，玉晏天為?何對我下藥，令我不能有?孕？”

    玉晏天尋聲上前，想要安撫她。

    可南宮盛蓉心智凌亂，惱怒躲開?令玉晏天撲空摔倒在地。

    終究是于心不忍，她俯身扶起玉晏天，淚流滿面?哽咽：“你說?，若不是你，何人會下藥于我？”

    玉晏天牽住她的手腕，鎮(zhèn)定自若分析道：“除了陛下，便還有?一個人?！?/br>
    聞她定息不語，順勢一拉將人圈進?懷中。又正色道：“陛下絕不會，拿你的身子冒險，如今只有?那鄭南歸，不希望你有?孕吧。畢竟你若有?了子嗣，他更無望恢復(fù)身份?！?/br>
    南宮盛蓉收住啜泣，疑惑不解道：“這不可能，鄭南歸壓根沒有?機會，靠近我身邊分寸，又怎能下毒于我？”

    玉晏天輕拍她肩頭安撫，如從前那般輕言細語考問：“唯一的可能，有?人和鄭南歸的想法一致，你覺得會是誰？”

    南宮盛蓉一瞬陷入沉思，何人與鄭南歸想法一致。

    莫非鄭家余黨尚有?漏網(wǎng)之魚，混在宮中不成。

    剎那間?，思及淑妃，脫口驚呼：“莫非是淑妃？”

    玉晏天搖頭替淑妃，開?脫道：“不會是淑妃jiejie，淑妃jiejie應(yīng)該比你更希望，你能有?，流有?玉家血脈的子嗣?！?/br>
    南宮盛蓉想到什么如夢初醒，南宮盛蓉揮拳打向玉晏天胸膛，嗔道：“你心中有?了猜忌的人選，是不是？能不能痛快些說?出來?！?/br>
    玉晏天似有?為?難：“我是有?猜測之人，但需要去證實?，若無十?足證據(jù)??x?，只怕會傷了和氣?！?/br>
    “和氣？難不成與你我，很熟不成？”

    她原本陰陽怪氣打趣，可一夕間?眼中浮現(xiàn)一人模樣。

    她顫聲，說?出一個人的名字：“宇文沐顏?！?/br>
    得見玉晏天頷首，她心驚rou跳當(dāng)真是她。

    莫非宇文沐顏，還存著復(fù)國的心思。

    倘若真證實?是她，那姜棟又該何如。

    終究只是猜測，她當(dāng)機立斷命小寧子去請姜棟入宮，想要一探虛實?。

    思及方才的懷疑，南宮盛蓉只覺心虛慚愧。低眉順眼，求道：“玉晏天，你能否說?句實?話，為?何不愿治好眼疾？”

    玉晏天聞此，猶猶豫豫半晌才答道：“你猜得沒錯，如此能保陛下，暫時不動殺心?！?/br>
    玉晏天濃重嘆息一聲，示弱深情道：“我終究舍不得你，可你知，我有?多矛盾，多煎熬，為?何我不能有?清清白?白?的身世?，與你相識，相知，相戀?！?/br>
    他似有?徹骨之痛，虎口緊握肩頭抖顫。

    南宮盛蓉抱住他的雙肩，心疼道：“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我都不在乎，你又為?何執(zhí)拗那些作何？世?人誰又能隨意選擇出身……”

    玉晏天忽地痛恨打斷：“我的出生是個錯誤，我父親是有?意求娶我母親，讓裴大國與裴嘯凌父子隔閡。當(dāng)年?我母親壓根不是服毒而亡，為?了什么自證清白?。而是母親她撞破父親的密事?，被我父親，親手滅了口。我那時尚年?幼，母親她又怎舍自盡，棄我而去。”

    南宮盛蓉愕然，事?情竟是如此。

    他隱瞞至今不說?，大約真的是羞于啟齒。

    “你如何得知真相，莫非是你父親相告。”

    玉晏天頷首，眸中涌淚濡濕了眼紗。

    他悲笑道：“之前在軍營時，他來信告知我自裁之期，并將當(dāng)年?我母親真正的死因，原原本本相告，逼我做出選擇。要么如他所愿，爭權(quán)坐上帝位，要么東窗事?發(fā)，與他共赴黃泉?！?/br>
    他忍著恨意，握緊她的玉手，又道：“他死的那日，我躲在暗處，親眼目睹陛下派來的暗衛(wèi)，喂他服了毒藥。我沒有?阻止，他本該便死。我那時心焦如焚，當(dāng)真是病了。日日夜夜皆在思索著，如何解開?這個死局?！?/br>
    “晏天哥哥！”她心疼至極，卻?又不知如何寬慰。

    他嗤鼻悲笑：“可父親他，從來便未留活路與我。若我不死，只能遂了他的愿?！?/br>
    玉晏天擁緊南宮盛蓉，略帶哭腔：“蓉兒，是我配不上你。你是天之驕女，自幼費盡心思對我好，我銘記于心一刻都不敢忘。只是如今陛下亦容不下我，我倦了，累極了……”

    哽咽難語，他竟如孩童般，委屈，無助，伏在她肩頭低泣。

    她亦潸然淚下，陪著抱頭痛哭。繼而，她哭腔承諾道：“父皇那邊，我自會周旋?！?/br>
    “不說?這些了，姜棟大約該到了。”玉晏天收了悲色，恢復(fù)了往日的清冷。

    南宮盛蓉止了淚意，穩(wěn)住氣息再次強硬道：“父皇他拗不過我，假以時日，待父皇平息怒火便會無事?。”

    “太女殿下，姜棟將軍來了?！毙幾訚M頭大汗，領(lǐng)著姜棟出現(xiàn)在殿門口。

    “進?來吧?！?/br>
    姜棟聞見準許，大步跨了進?去。

    他著實?憂心玉晏天，原本想著如何入宮探望。

    小寧子入府相請，當(dāng)真令他欣喜萬分。

    姜棟一入殿，便嚷嚷：“晏天，你的眼疾……”

    瞥見南宮盛蓉紅腫的雙眸，藏也藏不住的凄哀，令他怔住忘語。

    一瞬回神，憂心： “晏天，你怎還未好？”

    姜棟望見玉晏天面?上的眼紗，只道這眼疾難好，惹得太女哭泣。

    南宮盛蓉本想轉(zhuǎn)彎抹角，先試探一下姜棟，是否察覺宇文沐顏，有?何異樣之處。

    玉晏天卻?直截了當(dāng)，搶先開?口：“阿棟，你夫人，可服用?過避子藥？”

    南宮盛蓉詫異，玉晏天如此直白?相問問姜棟。

    怕是以姜棟憨厚的性子，難以理解他是何意。

    她張嘴想要言語，將事?情說?清楚，可姜棟卻?羞澀開?口：“我與阿顏不急要孩子，阿顏確實?服用?過?！?/br>
    言畢，回過味來，詫異反問：“晏天，你為?何問這些？”

    玉晏天避而不答，追問道：“是你二人商議好，還是你有?所發(fā)覺，才知你夫人服用?避子藥？”

    姜棟抓耳撓腮，只覺自個此刻像是玉晏天提審的犯人。

    不過他知，玉晏天不會無緣無故如此。便如實?回道：“只是之前在東山城時，碰巧撞見，阿顏偷偷藏藥，一問之下，阿顏說?，我等在東山城不便有?孕，便服用?了避子藥。”

    若非司空見慣玉晏天的手段，她當(dāng)真要詫異，如此輕輕巧巧便將事?情問清楚了。

    “姜棟哥，若你夫人……”

    “阿棟，我有?事?，想要與你單獨說?。”

    玉晏天直起身子，出聲打斷南宮盛蓉。轉(zhuǎn)而對她小聲道：“還是，我來說?吧。”

    第197章

    斜陽晚照如火絢爛, 映出院中的安逸祥和。

    姜棟英挺的面容凝重，他怔在院口角落。

    癡癡呆呆盯著，院中廊下?巧笑嫣然的宇文沐顏。

    她猶如一朵盛開的茶花, 嬌弱柔媚。

    與萍兒敘話時慈眉善目, 姜棟實在無法將她與面善心惡聯(lián)系起來。

    姜棟握緊虎口, 硬下?心腸上?前。

    宇文沐顏原與萍兒不知在說何，莞爾羞笑。

    掃見?姜棟歸來，笑靨如花起身相迎。

    “夫君，永誠王可好些了？”宇文沐顏綿言細語，眼神透著真誠。

    姜棟不作聲，而是?看向萍兒，命道：“你?去告訴老夫人, 今日晚膳, 我們?夫妻便不過去同用了?！?/br>
    萍兒領(lǐng)命告退，這院中剎那只有蟬兒嘶鳴。

    晚風(fēng)拂動她的裙擺，顯露出婀娜多姿。

    宇文沐顏已然發(fā)覺姜棟有些怪異，只道其憂心兄弟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