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遺產(chǎn) 第1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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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耳欲聾的摔門聲打破包廂里的荒_yin氣氛,順帶卷起一陣冰涼的空氣。 周書熠沖進來,眾人還沒看清楚,他已經(jīng)一拳擊倒離郁霜最近的那個男人。 半個多小時前,周書熠掛掉郁霜的電話,感覺到不太對,當機立斷叫車出門,路上先給季騫打了個電話,得知他并沒有和周慕予在一起,又問他要了趙一沅的聯(lián)系方式。 趙一沅今晚不在銀港,見周書熠火急火燎的樣子,只能先安慰他沒事,不會有人膽子大到動周慕予的人。周書熠依然不放心,一邊催促司機快開,一邊逼迫趙一沅想辦法聯(lián)系周慕予。 好不容易到了銀港,周書熠手機上彈出郁霜的電話,接起來那邊只有混亂的笑聲和各種不堪入耳的詞匯,夾雜著一兩句郁霜的哭泣求饒。 周書熠的腦子轟的一聲,一把抓過旁邊的服務(wù)生,厲聲質(zhì)問郁霜在哪個包間。 有那么一瞬間他身上出現(xiàn)了周慕予年輕時的影子,兇狠、果決、冷厲,令人膽寒。 萬幸的是郁霜沒事。 周書熠被眼前的景象激怒,二話不說抄起酒瓶朝一個人頭上砸下去,又一腳踢翻另一個人,用力抬腿踹上那人小腹。想到他們骯臟的手碰過郁霜,周書熠氣得發(fā)抖,不管不顧地抓起某個人的頭往茶幾上撞,每一下都是死手。如果不是看見郁霜被嚇哭,衣不蔽體地瑟縮在沙發(fā)上,周書熠不確定自己最后會做出什么。 短短幾分鐘,包廂里安靜下來。 周書熠怕自己嚇到郁霜,努力平復了很久,慢慢蹲下來給郁霜披上自己的外套,抱住他低聲安慰:“沒事了,別怕。” 郁霜被下了藥,眼睛濕漉漉的,皮膚泛著不自然的潮紅。他聽不懂周書熠的話,只是害怕地躲進他懷里,緊緊抓住他的衣服。 “別怕,我送你回家?!?/br> 周書熠抱著郁霜走出去,門外站著銀港經(jīng)理和一排保鏢,誰也不敢作聲。 走到經(jīng)理面前,周書熠腳步頓住,冷冷地說:“要賠多少錢,問周慕予要?!?/br> 經(jīng)理哪敢要錢,忙不迭地鞠躬道歉,滿臉賠笑目送周書熠離開。 一路上郁霜一個字都不說,無論周書熠怎樣安慰,只知道搖頭和哭泣。 如果不是周書熠接電話時說起周慕予,郁霜抬了抬眼簾,周書熠會懷疑他已經(jīng)嚇傻了。 電話是趙一沅打來的,說周慕予在岑晚那兒,這么晚了他不方便打擾。號碼已經(jīng)發(fā)過去了,讓周書熠自己打電話問問。 說是不方便,實際是不敢,萬一周慕予正在顛鸞倒鳳,趙一沅怕自己一個電話壞了興致,回頭又要遭殃。 周書熠攥了攥拳頭,深吸一口氣:“知道了。” 他沒有立刻給岑晚打電話,而是等回家把郁霜安頓好,才關(guān)上臥室門下樓,掏出手機撥打那個號碼。 郁霜現(xiàn)在的精神狀態(tài)不太穩(wěn)定,萬一電話里說什么刺激到他,周書熠擔心他會出問題。 電話接通,是一個沒有聽過的年輕男聲,說周慕予已經(jīng)睡了。周書熠極力壓抑自己的怒火,說:“你叫醒他,現(xiàn)在?!?/br> “可是……” “我讓你叫醒他!外面的床就他媽那么好睡么!” “……好,稍等。” 周書熠從來沒有這么和周慕予說過話。他平靜地說了郁霜是怎么被一個電話騙出去,又是怎么差點被下藥迷_jian,說完這些,他冷笑一聲,說:“養(yǎng)不好的話,你也可以不養(yǎng)他?!?/br> 周慕予說了什么周書熠不在意,他掛斷電話,上樓去看郁霜。 十分鐘前還好好躺在床上的人,此刻蜷縮在地毯上,衣衫不整,滿臉潮紅地張著嘴巴喘_息。聽見有人走近,他仰起頭,淚水混合汗水順著臉頰緩緩流下,茫然失神的雙眼里,充滿被情_欲折磨的痛苦和渴望。 只是目光相交的一瞬,周書熠的身體就燃起一把大火。 他強忍著走過去,試圖把郁霜重新抱回床上。 懷里的人軟得像是沒有骨頭,一碰就渾身發(fā)抖,低低地啜泣嚶嚀:“不要,熱……” “等一等,等一等二叔就回來了。” 周書熠嘴上這么安慰,實際心里也拿不準周慕予會不會回來。說到底郁霜只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小玩意兒,對于周慕予來說,隨時都可以丟掉換新的。 “我難受……” 郁霜被折磨得快要崩潰,身上忽冷忽熱,壓根聽不到周書熠在說什么。 “我好難受……嗚……” 周書熠頭皮要炸了。 再這么下去,郁霜沒有怎么樣,他倒是要瘋了。 “你乖一點?!睕]有辦法,他只能這樣恐嚇,“再哭我要生氣了?!?/br> 沒想到這招竟然奏效,郁霜憋回眼淚,無意識地喃喃:“我不哭,你別生氣……” 周書熠感到驚訝,隨后是忽然的憤怒。 “你就這么喜歡討好別人嗎!讓你不哭你就不哭,讓你聽話你就聽話,難怪你被人欺負!今天我要是不來你準備怎么辦,被他們玩死,再去求周慕予不要拋棄你嗎!” 空氣靜了一瞬,郁霜被罵得愣住,怔怔地看著周書熠。 過了一會兒,他低下頭,小聲道歉:“對不起……” 此刻的郁霜不是譚律明捧在手心的妻子,也不是周慕予養(yǎng)在籠里的金絲雀,他變成了十幾年前福利院里看人臉色討生活的孤苦小孩,不敢不聽話,因為不聽話就會挨打。 周書熠并不了解他的過去,只知道他看起來難過而無助,一碰就要碎掉了。 發(fā)泄過后,他感到深深的后悔和無力。 他蹲下來,替郁霜擦掉眼角的淚水,說:“對不起,我不該兇你?!?/br> 郁霜機械地搖頭,抱著膝蓋把自己縮成小小的一團,像一只受驚的兔子渾身發(fā)顫。周書熠想不明白,膽子這么小、戒備心這么重的一個人,為什么會被一個電話騙走。 僅僅因為是周慕予嗎? 沉默許久,周書熠問:“你很喜歡他嗎?” 郁霜沒有回答。 第16章 “你抱過別人,我不要你抱?!?/br> 周慕予回來的時候,郁霜已經(jīng)睡著了。 他哭累了,加上一整夜的驚嚇和恐懼,以及幾度瀕臨崩潰,與其說是睡著,不如說是精力耗盡累暈過去。 即便是這樣,他也睡得很不安穩(wěn),呼吸時快時慢,因為藥物的原因出了很多汗,頭發(fā)一縷一縷的黏在額頭上。 周慕予走近,深深皺起眉頭。 床上的人虛弱到了極點,皮膚蒼白,嘴唇?jīng)]有血色,像一朵快要枯萎的花,和上午那個活蹦亂跳、靈動而有神采的郁霜判若兩人。 看了一會兒,他轉(zhuǎn)向周書熠,啞聲問:“他怎么樣了?” 周書熠抬起頭,似有若無地勾了勾唇角:“沒被糟蹋,應(yīng)該還能用?!?/br> 說完他站起來,撿起掉在地上的外套:“我回去了。” 周書熠走得干脆,一句話也沒有再多說。他離開過了一會兒,郁霜的睫毛顫了顫,緩緩從睡夢中轉(zhuǎn)醒。 很痛。 身上沒有力氣,忽冷忽熱,好像醒了,又好像沒有醒。 仿佛經(jīng)歷了一場可怕的噩夢,醒來之后仍然心有余悸,看見床邊的人影,郁霜本能地瑟縮了一下。 “是我。”周慕予說。 “譚,”郁霜張了張口,“周叔叔……” 他坐起來,失神地看著周慕予,眼睛里忽然滾落一大顆淚水:“周叔叔……” 恐懼、不安、難過、痛苦,像洶涌的潮水席卷進郁霜的身體,他在理智邊緣搖搖欲墜地強撐了一整夜,在看到周慕予后終于潰不成軍。 “周叔叔……” 郁霜哭得傷心欲絕,周慕予不忍,把他抱在懷里:“不哭,我回來了?!?/br> 然而就在周慕予靠近的第一秒,郁霜便感知到一種令人不適的氣味。 縈繞在周慕予全身,來自那個他沒有見過的新歡。 郁霜用盡全身力氣推開周慕予,挪動著退到床頭,像一只刺猬豎起滿身的防備。 “怎么了?”周慕予不解,好聲好氣地向他伸出手,“別怕,是我,不是壞人。” 郁霜仍是搖頭,緊緊抱住自己的膝蓋,一邊哭一邊發(fā)抖。周慕予以為他還沒有從夜晚的驚嚇中緩過來,想要去抱他,剛一靠近,郁霜便拼命往后躲:“不要,不要碰我……” 周慕予臉色一沉:“郁霜,我是周慕予。” “周叔叔……”郁霜怔住,隨后哭得更難過,“我不要你,我不要你……” “不要我……?”周慕予皺了皺眉,“那是要誰?” 周慕予已經(jīng)做好準備從郁霜嘴里聽到另一個名字,然而郁霜只是搖頭,眼淚簌簌地往下流:“我不要你,你抱過別人,我不要你……” 這下輪到周慕予怔住,他不確定地低頭看了看自己,今晚是和岑晚同床共枕過沒錯,但并沒有做什么,郁霜怎么會知道? 再想到之前種種,周慕予心里有了大概。 “我抱過別人,就不可以抱你了么?”周慕予問。 郁霜不肯回答,但姿態(tài)顯然是抗拒。他已經(jīng)快要退到床尾,再退就要掉下去了。 “過來?!敝苣接璩谅曊f。 郁霜害怕地搖頭,死死咬住自己下唇的軟rou。一個不留神,周慕予忽然像捕獵的野獸一樣傾身而上,一把抓住他拽進自己懷里。 郁霜發(fā)出一聲短促的驚叫,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在周慕予懷里一邊撲騰一邊亂蹬。周慕予被他蹬起一股無名火,按住他的腿禁錮在身下,語氣也多了幾分嚴厲:“還敢踢我?” 郁霜不敢動了,怔怔地睜著一雙大眼睛看周慕予,睫毛沾了淚水,濕漉漉的像漆黑的鴉羽。 對視半晌,郁霜慢慢安靜下來。他仍在發(fā)抖,卻不敢哭出聲音,只敢輕輕地抽噎:“你抱過別人,我不要你抱?!?/br> 說得堅決,實則虛張聲勢。 周慕予瞇了瞇眼:“要是我不同意呢?” 郁霜答不上來。 任何人都可以欺負他,外面的人也是,周慕予也是。 過了很久,他眼睛一紅,小聲說:“我討厭你。我不會再喜歡你了?!?/br> 周慕予沒聽清,或者聽清了故意問:“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