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o?！贝髯用靼櫭颊f，“什么東西？不會盯上我們了吧？穿著校服還能看出來我們很肥？”

    江予看了眼別在他們胸口的金色長形方牌，想了想把胸牌摘了下來，說，“你們也把胸牌摘了吧?！?/br>
    秦晟的臉鮮少出現(xiàn)在公眾面前，但崇英的校服太明顯，胸牌上還刻著名字，很難不讓心懷不軌的人聯(lián)想到秦家的那位太子爺。

    江予以為剛才那個人在看秦晟，但直到他們穿過這條巷道，那個長得賊眉鼠臉的男人再也沒出現(xiàn)過。

    而他們的目的地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了他們前方不遠：一家藏在老城區(qū)某條巷道的網(wǎng)紅烤全羊店。

    據(jù)說這家烤全羊店的店主和服務員都是安西人，可以讓人沉浸式享受在安西吃烤全羊的待遇。

    只是店內(nèi)裝修略顯簡陋，有點廢土風的意思。

    現(xiàn)在剛好是晚飯時間，顧客多，有些嘈雜。秦晟已經(jīng)讓人預定了一只肥嫩的小羊羔，他們坐下沒多久就上來了。

    一起上來的，還有能歌善舞的服務員。這個安西姑娘放過了手殘的戴子明，不敢拉秦晟，最后將目光鎖定在了江予身上，旋轉(zhuǎn)著跳著舞到了江予身邊，拉著他的手跳到了店中央。

    店中央是一個舞臺樣式的小圓臺，顯然經(jīng)常隨即挑選幸運觀眾上來跳舞。

    江予一上去，店內(nèi)起哄聲就大了：“好！小帥哥跳一個！”

    江予面紅耳赤，急赤白臉地看著秦晟和戴子明：“…………”哥哥們救我！

    ——

    “那三個肯定是崇英高中的高中生?！焙锒f，“和咱們斂爺?shù)男７荒Ｒ粯樱尩亩际怯绣X人！”

    染著彩虹發(fā)色的男人百般聊賴甩出一張牌，戲謔地說，“得了吧，咱斂爺考進去的時候不也還沒回豪門嗎？萬一你眼瘸看錯了……”

    他意味不明地哼笑了兩聲。

    “放你五光十色的狗屁！”猴二急了，“我親眼！親眼看到他們從卡宴下來！他媽的卡宴，你懂嗎？保時捷！我閉著眼都能認出來！上次斂爺讓我去扎輪胎的車就是卡宴！你這個土狗敢質(zhì)疑我？”

    “不信。”

    “不信拉倒?！焙锒f，“我看到他們進那家烤全羊店了，斂爺肯定知道他們有沒有錢，我去拍張照片?！?/br>
    彩虹男說，“等等，我們一起去?！?/br>
    猴二狠狠犯了個白眼，偷偷摸到店門口拍了張照片發(fā)給他斂爺。

    他斂爺不知道在做什么，過了好一會突然給他們打了個視頻過來。

    視頻中，莊斂臉色慘白，臉上掛彩，他似乎在強忍著劇痛，嗓音發(fā)虛微顫，眉宇陰郁陰駭，他低聲說，“在哪兒？”

    “斂爺晚上好！”猴二敬佩得差點原地敬禮，然后有些好奇，“斂爺你怎么了？”

    “把手機給他?！?/br>
    猴二：“?。俊?/br>
    江予好不容易才被放過，剛回座位，突然看見剛才那個賊眉鼠眼的男人舉著手機徑直朝他走來。

    他心里一突，剛準備讓戴子明和秦晟看看，這個人就已經(jīng)走近了，一個驚鴻抬手——把手機轉(zhuǎn)給了他。

    江予看見了莊斂布滿冷汗，蒼白的臉，愣了一下。

    “他快死了?！焙锒荒樕酚薪槭?，說，“他說他臨死前想和你說句話。”

    “………………”江予無語，原本不想接過來，但這人一把將手機塞到他手里就火燒屁股跑了，完全不給他時間。

    江予正要掛斷，突然在嘈雜的噪音中聽見了莊斂虛軟叫他的聲音，“江予?！?/br>
    他一頓。

    “我把欠周紹的還給他了。”莊斂低聲說，“如果我將做的這些事情都還回去……我可以追你嗎？”

    江予冷淡地點了掛斷。

    第78章

    店內(nèi)充滿快活的歡聲笑語, 還有幾個網(wǎng)紅博主架著手機拍攝，他們坐的角落也不太清凈，戴子明離得有些遠，沒聽出來這是誰, 見江予將手機放在一邊, 眼神點了下那只手機，問, “誰啊小魚？”

    江予頓了頓, 將微顫的指尖壓在桌上，平靜搖頭, “不認識?！?/br>
    “不認識還臨死前想和你說句話？”戴子明奇怪說, “這人神經(jīng)病吧?！?/br>
    江予沒說話，抽了張紙巾, 眼睫低垂, 擋住了眼底的思慮。

    他在想莊斂剛才的話是什么意思?！鞍亚分芙B的還給他了”, 是指什么？周紹已經(jīng)提前找他了嗎？

    莊斂也被撇斷手指了嗎？江予微微皺起眉，心里清楚這是周紹的自由, 他有權(quán)利將他受過的罪還給莊斂。

    ……但是這件事他不該被排斥在外面。

    他和莊斂，都不無辜。江予心情很糟糕，偷偷在桌下編輯措辭, 打算問問周紹怎么回事，沒注意到秦晟放在手邊的手機屏幕無聲亮了起來。

    秦晟慢條斯理將手里的紙巾揉成團, 微微垂下眼皮，很快看見了鎖屏上方彈出來的新消息。

    周紹：秦少，莊斂他媽就是個瘋子。

    半個小時前, 周紹和他帶來的人堵住了莊斂。他帶來的人不止他認識的幾個體育生，還有幾個在崇英附近轉(zhuǎn)悠的混子, 一共十來個人。周紹原本沒打算帶這么多人，是秦晟提醒過他之后臨時聯(lián)系上的。

    但這些人根本沒辦法壓制住那個瘋子。

    周紹手上的傷還沒養(yǎng)好，最后還站著的只剩下了他和莊斂。

    莊斂走過來的時候，周紹差點以為他又要撇斷他一根手指，但莊斂面無表情地盯著他，眉弓微沉，漆黑眼瞳冰冷無溫，將手伸在他面前，說，“撇斷它。”

    周紹眼底燃著兩簇怒火，憤怒地死死盯著他，他原本就打算以牙還牙報復莊斂，所以毫不客氣撇斷了他的食指。

    “咔嚓”一聲。

    十指連心，周紹當時被撇斷手指的時候疼得差點暈過去，然而莊斂卻只是臉色蒼白，連哼都沒哼一聲，“……繼續(xù)?！?/br>
    周紹差點以為莊斂在挑釁他力氣小了，差點暴跳揍人，結(jié)果莊斂只是很平靜地盯著自己的第二根手指。

    “cao。”周紹罵了句，然后冷笑著說，“我不像你有病，莊斂，我有原則，你撇斷我一根手指我還你一根，我不喜歡亂欺負人。你現(xiàn)在道歉……”

    莊斂眼神冷郁，收回手，飛快撇斷了第二根手指，“咔嚓”一聲打斷了周紹的話，他的手腕劇烈顫抖，冷汗瞬間落了下來。

    “…………”周紹低罵了一句“神經(jīng)病”，冷眼旁觀看著他自殘。

    “他生氣了。”莊斂說，強忍劇痛咬緊的唇齒間含著血腥氣，眼球充斥著紅血絲，愈發(fā)顯得陰鷙，他死死盯著周紹，“我做的事與他無關(guān)，如果你敢動他……”

    他沉冷的眼神猶如淬了毒，死死攫住周紹，粗糲嘶啞地說，“我會殺了你?！?/br>
    在被攫住的那一瞬間，周紹仿佛看見了一頭嗜血兇戾的狼，他被這個眼神盯得渾身發(fā)寒，雙腳仿佛被釘在在原地，再也挪動不了半分，讓他毫不懷疑莊斂這句話的真實性。

    ……如果他敢動江予，莊斂是真的會殺了他。

    直到莊斂遠去，周紹緊繃的精神才敢松懈下來，驚懼不安地抖著手指給秦晟發(fā)消息。

    與此同時，躺在icu里昏迷不醒的莊曜被下了病危通知書。

    莊曜的心臟這兩年被養(yǎng)得很好，極少出問題，但那個正砸在他心窩的籃球讓所有人的努力功虧一簣。

    陳時越聽聞消息匆匆趕到醫(yī)院時，莊曜的幾個哥哥jiejie都焦急不已守在icu前，就連莊家老大都拋下上億項目不管趕了回來。陳時越稍頓，眼神掠過另幾個穿著附中校服的男生。

    這幾個男生都是平時圍在莊曜身邊的那幾個少爺，神情無不擔憂。

    陳時越眼神在秦家旁支的男生臉上停留了片刻。

    莊懷月眼尖，第一個發(fā)現(xiàn)了陳時越，“時越哥。”

    陳繁陰沉著臉原本和傅青禾站在一起，冷不丁聽見他哥的名字，不禁站直身體，果然看見了他哥，叫了聲，“哥?！?/br>
    陳時越輕輕頷首，站到了莊景行身旁，微微蹙眉，“心臟配型有結(jié)果嗎？”

    “還在等。”莊景行微微側(cè)過臉，眼底青黑，揉了揉疲累的眉心，“小曜這次很危險。”

    從莊曜出生他們就在等一顆鮮活健康的心臟。

    他們曾經(jīng)等到過一次，但那次莊曜身體狀況太差，甚至在鬼門關(guān)前走了一遭，不適合做手術(shù)，錯過了。直到現(xiàn)在，他們再也沒能等到。

    陳時越盯了一會icu的方向，突然低聲說，“我聽說，親兄弟之間心臟配型最容易成功?！?/br>
    莊景行微微蹙起眉，壓著眉宇，不太明白陳時越的意思。

    陳時越繼續(xù)說，“你們讓小曜和莊斂做過一次心臟配型，聽說已經(jīng)配上又放棄了。怎么，還是舍不得他么？他，比小曜的命還重要？”

    莊景行這段時間很忙，并不知道他的家人們在做什么，他聞言臉色倏地沉了下去，冷聲冷氣質(zhì)問，“你查我們？”

    陳時越無所謂地聳了下肩，旋即譏笑，“平時把小曜捧在心尖，到頭來還是更喜歡健康的那個，你們莊家人還真虛偽?！彼馕恫幻鞯卣f，“莊景行，小曜出院以后，你們可別觍著臉要他回你們莊家。”

    ——

    頁面自動跳回了猴二的聊天界面，接著一條新短信彈了出來。莊斂飛快讀完，刪掉了這條短信，出現(xiàn)在了街道上。

    這個時間街道上的人還有不少，有人注意到他被角度駭人的兩根手指，嚇得吸氣，似乎感受到同樣的痛楚，趕緊別開了眼睛不敢再看。

    有人瞧見了莊斂與他們的世界截然不同兇戾的臉，也有人認出了他這張臉，顧忌地不敢上前幫他，害怕被牽連報復。

    莊斂眉眼冷郁，沿著街道走出了這些人的視線，剛要走過一個路口，突然聽見了遠處傳來的尖叫聲。他緩緩偏過頭，看見了一輛疾馳而來的車，車燈倒映在他漆黑眼瞳，仿佛兩簇詭譎的幽光，他驀地，提起了嘴角。

    江予拒絕了他臨死前的請求。

    所以，他就算真的死在了這場意外中，從此以后，這個人永遠都會記得他曾經(jīng)在試圖變好時拒絕了他。

    他將會永遠烙印在這個人的心里。

    ……好期待。

    寶寶。

    車輪劇烈摩擦地面的聲音響徹天地。

    ——

    江予剛把編輯好的那段話發(fā)給周紹，倏地感覺一陣心慌，他不得不壓著胸口靠在椅背上緩一緩。

    戴子明敏銳發(fā)覺了江予的異常，立即問，“小魚，你怎么了？”

    “我有點心慌?！苯枵f。

    他的聲音發(fā)虛，這股心慌來得莫名其妙，卻讓他心驚rou跳，心臟劇烈撞擊著胸腔，仿佛下一秒就要從身體里跳出來，不僅如此，他的眼皮也反常地跳得厲害……比任何一次他遇到莊斂都跳得厲害。

    “要不要去醫(yī)院？”秦晟問，倒了杯溫水遞到他面前。

    戴子明同時開口，“怎么回事？”

    江予眉心微蹙，手腳發(fā)軟，有氣無力地搖了下頭，不太想說話，也沒有接過秦晟遞過來的水。他突然這么不舒服，秦晟和戴子明立即決定離開這里，送他去最近的一家醫(yī)院，掛了急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