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大姐也?聽?見動?靜，走過來，也?是一臉笑意。

    “芝芝來了?？澤坤，快讓他們進來。”

    “趙大姐，”江芝和聞禾都笑著打過招呼，“實在對不住，昨天?我們都沒在家，孩子太?調(diào)皮了?。”

    “我們家兩小子也?皮，”趙大姐請她們進屋坐坐，“他們是跟人打架，自己沒打過，這?又怪不了?別人?！?/br>
    江芝和聞禾進屋，客廳中央正跪著兩孩子，都是圓乎乎的。看見他們，還都扭著臉，既怕丟人又耍著脾氣。

    兩個小男孩七八歲左右的樣子，也?都臉上都帶傷，其中一個嘴角都破著，另一個臉上還粘著白色醫(yī)用膠布。

    進屋之前，江芝知道子城沒吃虧，但沒想到子城下手還挺黑。

    “實在對不住?！甭労桃?不可?能坐著了?，跟趙大姐夫婦賠禮，“都怪我們家孩子，是我們家孩子太?皮了?。趙大姐，你們給?孩子該看看，這?醫(yī)藥費錢我們出?！?/br>
    “就抹了?個碘伏，兩三毛的事，不值當(dāng)。再說了?，也?不關(guān)你們的事，我回?來問了?，是那小子自己跑的時候摔著了?。醫(yī)生說了?，沒啥大事，就破了?皮，看著嚇人。”趙大姐怎么可?能不心疼孩子，但他們家兩男孩，雙胞胎，一個賽一個壯。

    在大院都是合伙欺負別人，家屬院大人都忙，孩子也?多，一般是不會管孩子的事。

    有時候?qū)嵲谶^分了?，都是她上門給?別人賠禮道歉。這?還是頭一遭，別人上門給?她賠不是。

    心里怪怪的。

    但賠不是賠的多了?，又是當(dāng)了?這?么多年老師，她也?知道孩子打架一般責(zé)任都是雙方的。這?不可?能是你不找事，他上來打你。

    更何況，還是兄弟兩一起去人家家門口挨的打。不用想就知道又是家里兩孩子找事，碰了?個硬茬，被人按著收拾了?頓。

    再說了?，這?事本來就是他們理虧。

    趙澤坤夫妻兩都是文?化人，看的也?開，不當(dāng)回?事。收了?他們的禮，又回?了?個半袋子花生。

    “這?是我們單位年前發(fā)的花生，我正說這?幾天?拿出去曬好分你們點，也?沒來得及。剛好你們來了?，趁著帶回?去。”趙大姐熱情非常，“咱們都是鄰里鄰居的，可?別因為這?個生分了?。”

    被打者比打人的還寬容。

    聞禾都有點不好意思了?：“謝謝趙大姐?！?/br>
    “沒事，都是遠親不如近鄰，咱們以后的日子長著呢，且得互相?幫襯著?！?/br>
    幾個孩子打架的這?事在兩家大人那，算是過了?。

    只是她們準備走的時候，端飯上桌的趙大娘對著她們卻是死沉著臉。

    對于江芝她們打的招呼，置之不理。

    趙大姐略微尷尬，慣性地?想賠不是：“對不住啊，都怪我，是我這?教育孩子呢，我媽不太?高興?！?/br>
    江芝和聞禾忙擺手，她們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自己孩子打了?人，是他們家理虧。

    兩人也?就沒再留，賠完禮就拎著花生走了?。

    從趙家出來，見趙大姐關(guān)了?門，她們才相?視一笑，都松口氣。

    養(yǎng)個小崽子太?費人了?。

    ——

    趙家門剛關(guān)上，趙澤坤就忍不住去了?廚房。

    “媽，你剛干嘛呢？人跟你打招呼你都不帶理的。這?以后做鄰居地?，都是抬頭不見低頭見，不凈是讓人笑話?嗎？”

    “我就讓人笑話?了?！你看他們教的是什么孩子，下手這?么重！你是沒見著嗎？兩孩子身上都是青一塊紫一塊的。”趙大娘把鍋蓋摔得直響，“你們一個二個不去對門討個說法，還罰兩孩子。沒見過這?么當(dāng)?shù)锏?，我孫子做錯啥了?？”

    趙澤坤解釋：“不都說了?嗎，那是他們先找的事！他們自己都承認了??！?/br>
    “你們把孩子打成這?樣，孩子有什么敢不承認的。不承認再被你們給?打死??？”趙大娘憤憤不平，“可?人家倒好，上門送點東西就輕飄飄掀過了?。祝婆子說的真對，那家從老到小沒一個好東西！”

    “媽，這?事差不多過去就行了?。人沒上門找我們的事，還不謝天?謝地?嗎？”趙澤坤掀開鍋蓋拾包子，“那人家要上門找咱們要醫(yī)藥費，咱們不還得掏嗎？現(xiàn)在是人家大度，愿意以禮待人，咱們以后對人家得好著呢。不能不講道理?！?/br>
    “那跟我又沒關(guān)系?！壁w大娘氣勢短了?一截，“又不是我推的?！?/br>
    “媽，但祝婆子可?是為著你下來的。到時候，人找的還是咱。現(xiàn)在是人家愿意禮讓三分，悶聲?吃了?這?個虧。咱們不能不識好歹，不說其他，你就看他們家那個二兒子，像個善茬嗎？”

    趙大娘梗著脖子：“怎么著？他難道還想打我不成？”

    “媽，”趙澤坤蓋上鍋蓋，端著饃筐，有些無奈，“好端端的人打你干嘛？我就是說，你給?了?咱臺階，咱以后就好好跟人相?處。都是鄰居，咱安穩(wěn)過日子不挺好嗎？”

    “再說了?，媽，我真覺得你以后也?少跟那祝婆子來往。我雖不常在大院，但你看大院里有幾個說她好的？你怎么就看不清楚呢？”

    趙大娘關(guān)注點奇特：“又是你媳婦跟你說的？”

    “不是。”趙澤坤搖頭，“跟她沒關(guān)系?！?/br>
    “哼，”趙大娘不信，扭過身子拿筷子，不搭理他，“我是你娘，還沒到聽?你話?的時候，你少管我?！?/br>
    趙澤坤端著饃筐轉(zhuǎn)身，對著廚房外的妻子搖了?搖頭。

    ——

    而此時，江芝和聞禾也?正有說有笑回?了?家。

    一推門就發(fā)現(xiàn)家里氣氛不對，餐桌上沒有飯，桌前沒有坐人。

    鄺庭背對著他們，坐在窗戶邊，沒有坐輪椅，雙手扶著拐棍站著。

    聽?見動?靜，他沒讓人幫著，自己換了?個方向，看向她們。準確來說，是看聞禾。許久，他才露出一個笑，如往常般。

    “回?來了?？”

    江芝也?不關(guān)注鄺庭，她視線落在靠墻而立的鄺深身上。

    他背靠著墻，立在逼仄的屋內(nèi)，站的隨心所欲，不像個樣子，臉上沒什么表情。

    可?江芝就是知道他不高興了?。

    鄺如許抱著帆帆坐在沙發(fā)上，眼淚“噠噠”往下流著。

    江芝眼睛轉(zhuǎn)了?一圈，就大概猜到是誰出事了?。

    從昨天?晚上到現(xiàn)在，家里人除了?周瑛，她基本上都見了?。

    她朝著鄺深的方向，直接走過去：“是不是娘身上有什么不舒服的？”

    第96章 說法

    鄺深沉默了瞬, 伸手摸了摸她臉頰，眼里有了些許溫度：“沒什么大事，你和大嫂先去店里?！?/br>
    “怎么就我們先去店里？”江芝橫他一眼, “要是?娘真有什么不舒服，我跟大嫂可?比你們有用多少了。不說其他的，至少在伺候娘上?，我們就比你們方便多了。聽過沒, 婦女能頂半邊天呢！”

    她徑直向里面走去：“有什么事就說出來, 別神神秘秘的, 你看把如許和帆帆嚇得?！?/br>
    尤其是?帆帆, 本就是?一個特敏感的小團子。現(xiàn)在, 縮在如許懷里，話都不跟說了。

    “爹在里面, ”鄺深拉著她胳膊, 停了下，還?是?道, “娘腰扭了?！?/br>
    “怎么扭了？礙事不礙事？”江芝很擔(dān)心，“去看了嗎？抹藥了嗎？”

    “沒有?！编椛顡u了下頭, “我一會兒帶娘去看。”

    “現(xiàn)在吧, ”江芝余光看見在屋里貼墻罰站的子城, 又看了眼神情明顯不對的鄺深, 心里閃過念頭，“這事不能拖?！?/br>
    她拖著鄺深, 敲了鄺統(tǒng)那屋的屋門：“爹, 我是?芝芝, 娘怎么了？”

    鄺統(tǒng)會把兩個兒子關(guān)外面，但絕不會不給江芝面子。

    他開了門：“沒什么大事, 你們都快去忙吧?！?/br>
    “爹，娘的事比什么都重要。你得讓我先看看娘怎么了。不然，我這出去了也不放心?！?/br>
    江芝仗著自己苗條，強行擠了進去，走到床邊，眉頭蹙起?，滿臉關(guān)切：“娘，你現(xiàn)在怎么樣？是?哪兒不舒服？疼不疼啊？”

    “不礙事，就扭了下?！敝茜吭诖策?，額頭沁出汗意，還?想對她扯出一個笑?，“我緩緩，緩緩就好了。你該去店里忙，忙你們的。我沒事的。”

    這哪兒是?沒事的樣子。

    “娘，你這不是?能逞強的事情?！苯ヒ膊桓遗鏊?，“我讓鄺深送你去醫(yī)院看看?！?/br>
    周瑛也有這么大年紀了，這跟磕著碰著都不是?個小事。

    “真不礙事?！敝茜∷拔易尷洗罂戳?，他也說沒傷著骨頭?！?/br>
    “那我也得去問?問?大哥?！苯ジ塘?，“娘，這樣吧，要是?大哥說沒事了，咱們就不去了。不然，您就當(dāng)?疼我們了，去醫(yī)院看看，我們也放心了。行嗎，娘？”

    周瑛擺手：“不用?！?/br>
    “我先去問?問?大哥。”

    江芝沒再多說什么，起?身直接找了鄺庭。

    “大哥，你怎么說？”

    屋里開著門，鄺庭多多少少聽見了些。

    “去醫(yī)院吧?！?/br>
    鄺庭不知道周瑛有沒有其他傷著的地方，怕她瞞著。

    江芝也是?這個意思?，鄺庭就是?懂點醫(yī)術(shù)，那也沒有正兒八經(jīng)的坐了一輩子堂的老醫(yī)生有經(jīng)驗。

    再說，家里也得備點藥。

    沒有醫(yī)生開的處方，他們?nèi)ツ膬憾假I不了藥。

    最關(guān)鍵的是?，她也得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江芝支走鄺深：“你想辦法弄個推車，咱們得把娘推過去。你要不把顏凜喊過來吧，那邊副食鋪子先停一天。要真是?去醫(yī)院了，你一個人?也不行?！?/br>
    鄺庭行動?不便，鄺統(tǒng)年紀又大了。鄺深至少得有個能搭把手幫著抬的人?。

    “另外，”江芝又安排他，“你要是?經(jīng)過成衣店，跟高鋒說一聲，我今天晚點過去?！?/br>
    鄺深拿江芝一向沒什么辦法，勸不走的：“我知道了?！?/br>
    走了兩步，鄺深回頭江芝還?站在窗邊看他。

    他心里涌上?不好的預(yù)感，很快折返。

    “我很快回來，不許多事?！?/br>
    江芝點頭，一幅乖巧懵懂的樣子：“不就是?送娘去醫(yī)院嗎？我多什么事啊？”

    “別裝?！?/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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