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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掠妻在線閱讀 - 掠妻 第11節(jié)

掠妻 第11節(jié)

    那臥室有一張拔步床,可沈知涯只看了一眼,仿佛目光被什么看不見的火焰燙到了,他忙轉(zhuǎn)移了視線,把江寄月放在了美人榻上。

    江寄月覺得榻窄小,想要去床上歇息,卻被沈知涯勾住了腰帶,就在她困惑的目光中,腰帶被解開了。

    沈知涯爬上了美人榻,伏在江寄月的身上,江寄月難受得很,只想睡覺休息,偏沈知涯不能體貼她,壓她壓得難受,她推他,卻又被沈知涯灌了口酒,嗆得她直咳嗽。

    那張臉燒得更厲害了。

    沈知涯胡亂地說話:“只是睡一覺而已,阿月,你還不夠醉,多吃點酒,你就什么都不記得了?!?/br>
    為什么不讓她記得?江寄月困惑地要思索,沈知涯就要親上來,門卻在此時開了。

    是風(fēng)嗎?

    沈知涯一心要與江寄月云雨,正在費勁寬她的衣衫,她渾身雪白,喝了酒后,皮膚便會泛紅,看著像是熟透了果子,飽滿又多汁。

    她蜷縮在他身/下的樣子真是可憐又可愛,沈知涯很高興這是他的娘子,可想到馬上就有另一個男人能看到這副模樣,心里苦得又要發(fā)狂。

    他為了不讓自己多想,俯身去親江寄月。

    她的唇瓣柔軟,親起來也會很舒服。

    可就在此時,門開了。

    沈知涯嚇得從美人榻上滾了下來,那尚書大人說了亥時才來,怎就早來了這許多時刻。

    他不知道該怎么解釋眼下這番情形,大人才能不與他計較,于是只能縮脖塌肩地瑟瑟站著。

    那門外的人進(jìn)來,腰間環(huán)佩叮當(dāng),是聞過就不會忘的沉木香,沈知涯不敢相信地抬頭,發(fā)現(xiàn)來得竟然是荀引鶴。

    他先入為主,于是愚蠢地問道:“原來看上我家娘子的不是尚書大人,而是相爺嗎?”

    倒也不是不行,左右都是要把江寄月送出去,能傍個更有權(quán)勢的自然更好。

    沈知涯這般快速地就做了決定。

    第14章

    荀引鶴并未理會沈知涯,他的目光沉沉地落在了江寄月身上。

    她烏發(fā)云亂,還有些發(fā)絲濕噠噠地貼在紅撲撲的臉頰上,大約是睡著并不舒服,蜷縮著時還皺了皺鼻頭。

    她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荀引鶴終于收回目光,落在了沈知涯身上,那之前看上去還算可以的狀元郎如今狼狽得像是喪家犬,臉上掛著諂媚的笑,像是戴著一張丑陋的面具。

    亦或者,那才是他的真面目。

    荀引鶴動了動手指,侍刀便意會,揪住沈知涯的衣領(lǐng),把他拖了出去,沈知涯不明所以地驚呼,侍刀順手給了他一拳,打在腹部處,又不惹眼又讓人難受。

    沈知涯很快沒了聲息。

    荀引鶴走進(jìn)了屋里,到了江寄月的跟前,看著她的睡顏。她的臉頰枕在柔軟的毯巾上,像是被毛絨絨包裹住的嬰孩,也像是一只無害的傻兔子,就算快要被主人賣掉了,還一事無知地,無憂無慮地睡著,相信著主人。

    荀引鶴伸出手指,在虛空中,順著她鼻梁的弧度勾到了鼻尖,他道:“只要是你說的,我便都會信,所以你說你愛他,我便以為你們果真相愛。我即使嫉妒得要命,但也希望你能幸福,所以我給沈知涯挑了個好去處,你們完全可以衣食無憂地過完這輩子??墒牵闱魄颇憬o自己找了個什么樣的如意郎君?!?/br>
    江寄月沒有理會他,此時無論荀引鶴說什么,江寄月都不會理會他。

    荀引鶴道:“既然識人不清,以后便不要識了,就待在我身邊,至少我不會讓人欺負(fù)你。”

    *

    沈知涯挨了侍刀的一頓打。

    在這之前,沈知涯都不知道,原來挨打還能這樣屈辱,侍刀根本把他當(dāng)狗遛逗,一個劍柄杵住他的腰腹,讓他半晌起不來身后,便雙手抱劍而立。

    沈知涯以為自己被放過,慢慢緩過勁來時,侍刀又一腳踹在他的背上,讓他摔了個狗啃泥,那背上的一腳火辣辣的疼。

    沈知涯后來索性不起來了,趴在地上質(zhì)問道:“相爺要我家娘子,我也帶過來了,這位爺又為何打我?是我哪兒做的不是了嗎?”

    侍刀睨了他眼,那居高臨下的態(tài)度讓沈知涯罕見的硬氣了回:“就算是要我死,爺也該讓我死得明白吧,這樣不分緣由的打人還有沒有王法了?”

    “你要談王法,便讓我來和你談?!?/br>
    說話的不是悶葫蘆侍刀,而是荀引鶴。

    沈知涯立刻就沒了剛才的勁了,甚至恨不得趴在地上裝死。

    侍刀搬了條凳子讓荀引鶴在沈知涯面前坐下,在他的靴子兩步開外就是沈知涯的頭,這樣近的距離,這樣的差距,像是一種有意的侮辱。

    “賄賂高官是什么罪?發(fā)賣發(fā)妻又是什么罪?”

    沈知涯的腦袋嗡了一下,他以為梅香小院隱秘,能尋來此處的必然也是尋歡之人,誰知,荀引鶴會是那個異類。

    沈知涯快速地想著應(yīng)對之詞,可是殿前應(yīng)答的機敏在荀引鶴面前,都化為了烏有。

    沈知涯張了張嘴,最后只能哭道:“我都是被逼的,那尚書大人揚言要是不把阿月給他,便要把我外放到祁縣去,祁縣匪患紛亂,那前縣令全家都死得那么慘,我愿意為朝廷鞠躬盡瘁,可是我的娘這輩子還沒過過好日子,我不想她還沒享受過就落得悲慘的結(jié)局,還有阿月,她那么漂亮,落在山匪手里更是倒霉,所以我便只好答應(yīng)了那尚書大人。我實在沒有求榮之心,求的不過是性命罷了?!?/br>
    “江寄月落在林歡手里,就是一件幸事了?”荀引鶴道,“你今日能為前程賣了江寄月,明日還會因為性命再賣她一次,直到她徹底失去了價值?!?/br>
    沈知涯道:“不,我絕沒有這個想法,便是今日后,我也不會嫌棄江寄月,我仍然會與她生兒育女。”

    聽著這樣厚顏無恥的辯駁,荀引鶴幾乎都想直接讓侍刀把沈知涯剁了扔出去喂狗,但是理智告訴他,還不到時候,沈知涯還有點用處。

    荀引鶴半晌才忍下起來的殺心,道:“答得倒是足夠大義凌然,好似我真輕賤了你的人格。那我問你,如果你把江寄月給我,非但今日之事一筆勾銷,還能讓你進(jìn)翰林院,你可答應(yīng)?”

    沈知涯愣了愣,欣喜若狂之前先被疑慮覆蓋:“相爺說得可是真的?”

    見他兩眼冒光的模樣,荀引鶴對他更是不屑,又對江寄月充滿了同情與心疼,真心實意喜歡了這么多年的男人居然是這么個東西。

    他既高興江寄月能有機會看清枕邊人的真面目,也慶幸在悲劇發(fā)生之前,他救了江寄月,又感到后怕,若是下一次,江寄月再遭遇這樣的事,他又不在,該如何是好?

    思及此,荀引鶴倒是更堅定了要把江寄月奪過來的想法,沈知涯并不可靠,為了江寄月,他要把她盡早地納入自己的羽翼下庇佑,否則也不知道什么時候一個錯眼,沈知涯又會賣江寄月一次。

    荀引鶴道:“當(dāng)真?!?/br>
    沈知涯這才松了口氣,又覺得自己并沒有想錯。能知道這梅香小院,又能進(jìn)來的,能是什么好人,只是荀引鶴好面,因此才這般恐嚇?biāo)彩桥滤f出去,敗壞了名聲。

    只是這何進(jìn)能量是真的大,竟然能把線牽到荀引鶴身上去。

    這個大腿可不知道比那吏部尚書粗了多少。

    沈知涯道:“阿月如今已經(jīng)喝醉了,人事不知,相爺不如便……我保證,她醒來后什么都不會記得,此事只有我們幾人知道?!?/br>
    不僅能把罪勾掉,保住官身,還能進(jìn)翰林院,這樣的買賣劃算多了,何況荀引鶴比起林歡年輕太多,俊朗太多,不算虧待江???寄月,因此沈知涯答應(yīng)得很快。

    他來此處便早已做好了賣妻求榮的心理準(zhǔn)備,自然也不會有什么心里負(fù)擔(dān)。

    荀引鶴輕輕抬眼:“我對昏睡的女人不感興趣?!?/br>
    沈知涯笑容一僵。

    荀引鶴道:“你聽著,你要寫份和離書,與江寄月和離,從此往后,你們再無瓜葛,也不得碰她,她往后是我的人,與你一分一毫的關(guān)系都沒有?!?/br>
    沈知涯有些著急:“這不行,這……”

    荀引鶴道:“先聽我說完?!?/br>
    沈知涯就不敢說話了。

    荀引鶴道:“我會給你們換個宅邸,她名義上仍是你的娘子,你們婚變的事不許告訴任何人,包括江寄月。”

    林歡,何進(jìn),荀引鶴一個都不會放過,只是林歡看上江寄月這件事,其實做得沒有沈知涯所想的那般隱蔽,所以為了防止世人的聯(lián)想與謠言,江寄月這兒必須表現(xiàn)得風(fēng)平浪靜,什么事都沒有發(fā)生。

    荀引鶴不想要江寄月的名譽與林歡牽扯在一起,她就算要爛,也只能和他一起爛成泥。

    荀引鶴道:“等我想見她時,她需要來到我身邊去?!?/br>
    沈知涯聽明白了,但也呆住了:“這比外室還不如,阿月不會同意的。”

    外室好歹還只是跟著一人,雖地位低賤,卻也干干凈凈的,而江寄月這般,至少名義上還是在兩個男人之間游走,她又心高氣傲,絕不會同意的。

    荀引鶴“嗯”了聲,望過來的那眼輕描淡寫,似乎覺得不是什么大事:“那便讓你們整個沈家都跟著覆滅?!?/br>
    沈知涯咯噔一下,他不清楚荀引鶴是不是在開玩笑,卻清楚地知道荀引鶴要傾覆他們沈家,比捏死一只螞蟻還容易些,所以這個逆鱗他完全不敢觸。

    沈知涯腦袋上滴下汗來,道:“我會讓阿月同意的?!?/br>
    那份和離書很快就起草完畢,沈知涯在上面簽下了自己的名字,那瞬間,他的心情無比復(fù)雜,可是連一絲一毫都不敢表露,看著荀引鶴把和離書拿過去。

    從此之后,江寄月當(dāng)真要與他沒有任何關(guān)系了,沈知涯的心里有陣陣的絞痛。

    荀引鶴袖了那份和離書去見江寄月,她仍舊如剛才般睡著,連姿勢都沒有任何的改變。

    荀引鶴在榻邊坐下,把她的手牽了出來,在和離書上捺下手印。大約是被他抓住了手,江寄月有些不大舒服地想要把手抽回去,換一側(cè)睡。

    荀引鶴卻更為強硬地握住了她的手,他的手掌寬厚,能完全把她柔軟的小手包住,因為常年寫字,指上有生繭子,他不過從她的手背上撫過,江寄月便皺了眉頭。

    她囈語道:“知涯,別鬧?!?/br>
    她醉得睡過去前最后的記憶是沈知涯,自然以為是沈知涯在和她在玩鬧。即使如今還清醒著,她也絕不會想到,她的夫君已經(jīng)把她送給了別的男人。

    荀引鶴道:“我是荀引鶴?!?/br>
    這不是他第一次向江寄月介紹自己,可是她總不記得自己,多少次,在她和沈知涯的故事里,荀引鶴都只是路人,或許有點用處,但不必上心。

    江寄月便是這樣的人,當(dāng)心里放進(jìn)了一個人時,饒是其他再出類拔萃的男子也入不了她的眼,更進(jìn)不了她的心。

    從前荀引鶴只能嫉妒沈知涯得到了這天下最真摯的感情,可現(xiàn)在不一樣了,他對江寄月是勢在必得。

    他道:“往后你便忘了沈知涯,只能記得荀引鶴?!?/br>
    第15章

    江寄月醒來時,覺出自己睡在一個暖烘烘的懷抱里。

    她起初并未多想,還因為宿醉后頭疼得緊,揉了會兒太陽xue,可當(dāng)她意識逐漸清晰,鼻尖那股陌生的沉木香越來越不容忽略時,江寄月終于意識到了不對勁。

    她顫巍巍地睜開眼,見到的是一張不屬于沈知涯的臉。

    江寄月幾乎是瞬間便從那懷抱中掙脫了出來,大片的被子被她卷了起來,露出男人松散的褻衣,與衣領(lǐng)間白皙的胸肌。

    江寄月的臉都白了,就在她盡力接受眼前這個莫名其妙的事實時,男子清醒過來。

    他似乎對眼前的情況沒有任何的意外,看見如鵪鶉般縮在床頭的姑娘,也只是道:“現(xiàn)在還早,再多睡會兒,嗯?”

    尾音上挑,沙啞中帶著惺忪睡意的慵懶。

    江寄月聽到這聲音,終于想起了他是誰:“荀引鶴,你為何會出現(xiàn)在我的床榻上?知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