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利奇領(lǐng)著皇上和十三阿哥進(jìn)了綢緞鋪?zhàn)? 伙計(jì)看見雅利奇，趕忙喊掌柜的出來。

    “掌柜的，掌柜的！五公主來了！”

    顧掌柜和他媳婦顛顛從后面跑出來, 雅利奇笑著調(diào)侃他們。

    “這青天白日的，你們兩口子躲在后面干嘛呢！”

    顧嫂子臉上一紅, “哎呦！虧您還是公主呢！怎么什么話都往外說！”

    顧掌柜笑道：“我們家新進(jìn)的貨物要到了, 正巧今日客人不多, 我便把她叫來，跟我一起清點(diǎn)庫存。我得把庫房收拾齊整了，才好囤新貨??！”

    做生意沒有那么容易的, 伙計(jì)只能干點(diǎn)體力活，cao心的還得是掌柜。

    顧掌柜拱手行禮，“公主安康，不知這兩位貴人是……”

    雅利奇笑道：“他們倆是我兄弟, 我今日得空出來轉(zhuǎn)轉(zhuǎn), 路過你門前，就想進(jìn)來聊聊天，說說話?！?/br>
    顧掌柜再次鄭重行禮，他不知道雅利奇口中的‘兄弟’指的是親兄弟還是表兄弟, 亦或是好朋友的代稱，反正五公主結(jié)交的人肯定是達(dá)官貴人。

    雅利奇擺擺手, “他們倆悶得很，一點(diǎn)都不活潑，你們別理他們, 咱們只管聊咱們的。”

    顧掌柜笑著請(qǐng)雅利奇他們到樓上雅間去坐，雅利奇看鋪?zhàn)永餂]有客人，覺得坐在大廳里就很好。

    顧嫂子命人去買點(diǎn)心，買好茶葉，雅利奇勸她不用忙，有白開水喝就夠了。

    顧嫂子笑道：“公主和兩位貴人好不容易來一趟，我哪能讓你們喝白水？你們稍等，這附近鋪?zhàn)佣?，賣什么的都有，伙計(jì)跑腿，很快就能把東西買回來?！?/br>
    有皇上和十三阿哥在，顧掌柜夫婦有些拘束放不開。

    雅利奇問顧嫂子生意如何，問家里孩子怎么樣，顧嫂子一一回答，還沒聊完，伙計(jì)就回來了，還把周圍商鋪的老板老板娘都帶來了。

    這些人先過來跟雅利奇打招呼，緊接著都圍到顧掌柜身邊指責(zé)他。

    “好哇！老顧！你可真精明！五公主越來越忙，她好不容易來一趟，你也不告訴大家伙?！?/br>
    “就是的！上次就是你們偷偷招待公主，這次又是這樣！”

    “公主是大家的公主，你們休想獨(dú)占了去！”

    顧大嫂是個(gè)潑辣的，她笑著嚷道：“公主就愿意來我們家，你們羨慕不來！”

    雅利奇起身勸道：“好了好了，都別吵了，我成了活寶貝了，你們見了又爭又搶的。大家都坐，咱們?cè)S久不見，好好聊聊?！?/br>
    綢緞鋪?zhàn)永锏囊巫硬粔蜃渌赇伒睦习迮芑厝グ岬首樱昧阕臁?/br>
    各家各戶拿來的點(diǎn)心干果和水果擺了一大桌，居然還有人切了兩盤水晶肘子擺在桌子正中間。

    皇上和十三阿哥縮在雅利奇后頭不吭聲，除了顧掌柜招呼他們吃零食，也沒人在意他們。

    鄰居們嘰嘰喳喳詢問五公主最近在做什么，怎么好久都不見她來玩。

    雅利奇故意做出得意的樣子，“我現(xiàn)在位高權(quán)重的，哪有閑心跟你們聊閑篇？我得兢兢業(yè)業(yè)地為皇上效力，將來好名垂青史！”

    她話音剛落，就有人拆臺(tái)。

    “五公主又在吹牛了！”

    雅利奇怒道：“你站出來說說，我哪里吹牛了？難道我不配在青史上留名嗎？”

    拆臺(tái)的人笑道：“我說公主吹牛，指的是您兢兢業(yè)業(yè)那句話！您管著研究院的時(shí)候，隔三差五就來找我們閑嘮嗑，從街頭聊到街尾。”

    “對(duì)?。」魃抖己?，就是不干正事，你還搶我家娃的餑餑吃，故意把他惹哭呢！”

    皇上和十三阿哥悶悶地笑，雅利奇回頭瞪他們一眼。

    “我那是……我那是陪孩子玩呢！”雅利奇惱羞成怒，“不要造謠??！再亂說我就要打人了！”

    眾人嘻嘻哈哈，誰也沒把雅利奇的話當(dāng)回事。

    雅利奇強(qiáng)硬地轉(zhuǎn)移話題，“這幾年我忙得很，也沒時(shí)間過來玩，你們生意如何??？”

    “生意還是老樣子，不過做生意比從前容易多了。”

    “是??！以前做生意，還得給官差小吏送禮，稅收的也多，現(xiàn)在皇上管得嚴(yán)，貪污受賄的事少多了！”

    老板們看得很開，“貪污受賄是禁不住的，上面的能少貪點(diǎn)，我們這些老百姓就阿彌陀佛！任誰在那個(gè)位置都要貪的，別說那些官老爺，就是我們做了官，也忍不住想貪點(diǎn)，最后越貪越多，可能比那些當(dāng)官的還壞十倍呢！”

    “不只是咱們，我感覺大家日子都好過了些。我兄弟在老家種田，以前賦稅多，到了汛期，還得被抓去修河堤。

    現(xiàn)在甭管你是誰，哪怕是你官老爺?shù)牡?，只要你還年輕，只要你還能動(dòng)，你就得去修河堤，誰也跑不了！

    此令一下，河堤近幾年都沒崩過，幾乎年年豐收。要我說，早該這樣了！”

    “現(xiàn)在賺錢的營生也多了，如果家里田地少人口多，可以送孩子去研究院做學(xué)徒。那有膽量的好小伙子，可以走南闖北做行商，如今路好走，做行商也容易了。

    只要肯付出辛苦，總能混口飯吃?！?/br>
    “說到這個(gè)，現(xiàn)在外地送進(jìn)京城的貨物也比從前便宜了。以前路不好走，路上耗費(fèi)的時(shí)間長，花費(fèi)就多，成本就上來了?，F(xiàn)在路好走了，南北往來就方便了?！?/br>
    雅利奇拍著自己的胸口笑道：“多謝各位鄰居夸獎(jiǎng)，這都是我的功勞，你們不必客氣?！?/br>
    有人笑著問道：“這跟公主有什么關(guān)系？”

    “怎么跟我沒關(guān)系？是我創(chuàng)辦的研究院，是我創(chuàng)辦的旅游局，那平整干凈的路面都是我張羅著鋪的。

    皇上登基以后，攤丁入畝，官紳一體當(dāng)差，哪一樣我沒參與？你們當(dāng)我在瞎忙嗎？”

    雅利奇變著法夸自己，鄰居們偏不讓她得意。

    “算了吧！這分明是皇上的功勞！先帝在的時(shí)候，公主您成天招貓逗狗，幸虧現(xiàn)在的皇上老爺子能約束住你！”

    雅利奇翻了個(gè)白眼，“你們不會(huì)說話可以不說！”

    皇上坐在后面抿著嘴笑，心里舒坦了許多。他的努力有人看到，他的心血不算白費(fèi)。

    這時(shí)候有人跟雅利奇告狀，“公主??！現(xiàn)在的讀書人得好好管管了，一個(gè)個(gè)的太放肆了！

    上次我的酒樓來了幾個(gè)讀書人，他們坐在包間里說你的壞話?；镉?jì)偷偷告訴我，我當(dāng)時(shí)就火了，立刻把他們趕出去了，再也不許他們來我店里吃飯！”

    顧掌柜忙道：“當(dāng)時(shí)鬧得很厲害，我們一條街的人都看到了?！?/br>
    雅利奇笑著問道：“他們都說什么了？”

    顧大嫂勸道：“都是一些很難聽的話，我們聽著都生氣，公主還是別問了?！?/br>
    “你們不說我也知道，他們無非是說我牝雞司晨，待人刻薄。我不在意這些，他們說他們的，我就是不改。

    我也知道，我有許多不好的地方，你們跟我關(guān)系好，所以不會(huì)指摘我，別的人哪管這個(gè)！”

    雅利奇稍稍偏頭往后看，“別說是我了，就是皇上，也有人指摘他呢！”

    “哎呦！誰這么大膽子，還敢指摘皇上！”

    雅利奇說道：“有個(gè)教書匠，他給皇上編了十條罪狀，說皇上好色昏庸?！?/br>
    皇上捏了一顆瓜子，指尖都泛白了，他在緊張地等著眾人對(duì)他的評(píng)價(jià)。

    “這教書匠是不是活膩了！他給皇上編罪狀，他以為他是天王老子??！”

    雅利奇淡淡地說道：“也許他就是覺得皇上有錯(cuò)，他不吐不快?！?/br>
    “算了吧！”有人拍著大腿嘆道，“公主，咱們都不是外人，我說話難聽了點(diǎn)，您別介意。

    如今的皇上，您的哥哥，雖然喜歡抄家，有點(diǎn)陰晴不定，但他算是一等一的好皇上了。咱們大伙拍著心口說句良心話，也就是當(dāng)今的圣上了，換了別人，誰肯得罪那些富人地主，讓他們多繳稅多納糧??！”

    “沒錯(cuò)！皇上喜歡殺人抄家，他又沒抄到咱們頭上！如今已經(jīng)是難得的富裕太平的年月了，好好過日子得了！那教書匠也是缺心眼，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干嘛拿柴火棍捅老虎的鼻子眼呢！”

    有人問道：“那膽大包天的教書匠是舉人還是進(jìn)士？”

    “都不是，他沒考上功名。”

    顧大嫂嚷道：“我知道了！必定是他屢屢考不中，所以就瘋魔了，把怨氣都撒到別人頭上。這種人不是壞就是傻，他編排皇上，他的親友，他的學(xué)生，甚至是他家的狗都得受他連累。

    他過過嘴癮，發(fā)泄發(fā)泄怒氣，最后一群人跟他遭殃，誰家的孩子跟著他讀書，那可倒霉了！”

    在場眾人紛紛附和，“就是！咱們升斗小民圖的是什么？圖的是平平安安！本來花著錢想供孩子出人頭地，結(jié)果投奔了這樣的先生，孩子的前途都?xì)Я?！?/br>
    眾人唏噓不已，顧掌柜說道：“之前公主跟我說過，皇上的新政對(duì)咱們平頭百姓是有益的，對(duì)那些達(dá)官貴人和讀書人是無益的。如今讀書人編排公主，又編排皇上，這是覺得自己虧了，故意找事呢！”

    “哼，他們讀書不明理，比那些強(qiáng)盜還壞十倍呢！”

    老板和老板娘們把讀書人和當(dāng)官的罵了一頓，雅利奇看時(shí)候不早了就起身告辭。

    “我得回家了，改日再找你們閑聊?！?/br>
    “公主急什么，好久不見了，我們湊份子請(qǐng)你吃酒！”

    “咦？這里怎么還坐著兩位，你們是一起的嗎？如果是公主的朋友，那我們更要請(qǐng)客了！”

    雅利奇笑著擺手，“大家別客氣！我皇額娘在公主府住著呢！我白日里太忙，晚上必須得回家陪陪老母親。”

    雅利奇要回家孝順母親，鄰居們不好再勸。眾人起身相送，一直把雅利奇送到街口。

    等鄰居們都走遠(yuǎn)了，侍衛(wèi)從暗處過來保護(hù)皇上。

    雅利奇笑著問皇上，“我的好四哥，出來體察民情，感覺如何?。俊?/br>
    皇上笑了笑，“感覺還不錯(cuò)?！?/br>
    十三阿哥趁機(jī)勸道：“四哥，你也聽到了，在百姓心里，您是一個(gè)好皇帝。那個(gè)教書匠的言論您不要放在心上。全國這么多人口，讀書人只占一小部分，大部分都是這樣的平民百姓。

    要說誰的話可信，當(dāng)然是百姓的話更可信！你勞心勞力為的是誰，不也是為的百姓嗎？”

    皇上背著手慢慢地踱步，他的目光移向街邊的販夫走卒。今日這樣的談話聊天是他沒有經(jīng)歷過的，話語樸實(shí)不浮夸，他們沒有一味地夸自己，這樣反倒更真實(shí)。

    第203章 吃糖葫蘆

    皇上悶悶的, 不肯說話。

    雅利奇以為他不信這些人的話，于是便笑著說道，“四哥, 那些人可不是我找來的托, 剛才聊天, 我也沒有刻意引導(dǎo)。他們句句屬實(shí)，絕無虛言！”

    十三阿哥也笑道：“這個(gè)我可以作證, 這幾日五姐一直跟我待在一起, 她可沒有時(shí)間安排這些?！?/br>
    皇上嘆道：“我并非駑鈍之人，我已經(jīng)明白你們的意思了。我一直以為我不在乎旁人的想法, 但是聽到別人無端的指責(zé), 我還是……

    多謝你們帶我出宮, 讓我聽到百姓真正的想法。在他們心里，我這個(gè)皇帝還算可以, 不是很壞，我心里就滿足了?！?/br>
    雅利奇笑道：“那你也太容易滿足了！”

    皇上笑了，“我這人還不算很糊涂, 我心里清楚，我雖貴為天子, 但是在百姓心里，我不過是一個(gè)陌生人。

    我對(duì)他們很重要，但又不是很重要。他們要奔波勞碌討生活，我這個(gè)天子不亂殺人, 不亂收稅, 對(duì)他們來說就是很好的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