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她找上門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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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七點鐘,萬如春不須鬧鐘就準時清醒過來,換好運動服,照常去堤防跑步,昨晚下了一整夜的雨,地上還有著積水。 跑了一段路,有警車鳴笛呼嘯而過,他聽見了聲音,沒有多想,繼續(xù)往前跑,沒多久,迎面來的一個人卻跟他打了個招呼。 對方是早上會騎腳踏車運動的人,因為路線相同,經常碰到,都會禮貌的打個招呼,今天對方卻特意停了下來。 猜到對方有話要說,萬如春也慢慢停下腳步。 「你在這邊就折返吧,前面出事了。」 萬如春思索了一下,擺出一個疑惑的表情,「怎么了?」說著,故意往前張望了一下──其實他并不是太好奇。 「島頭公園那邊早上牽狗散步的人發(fā)現了尸體,好像是被消波塊卡住,警察都來了?!?/br> 萬如春點點頭,對方話說完了,也就騎車走了,然而萬如春卻沒有就此折返,反而繼續(xù)往島頭公園去。 果然,遠遠的就看到許多人聚在一起,警方已經拉起了封鎖線,圍觀群眾都在那里指指點點,三三兩兩的交頭接耳,萬如春擠進人群,聽到的跟剛剛聽說的差不多。 他瞇眼看過去,只看到藍色的布幕,沒辦法看見尸體。 站了幾分鐘,正猶豫著是不是要從其他管道打聽一下情況,卻又有警車鳴笛聲靠近,他跟其他人一樣把視線投向那個方向── 島頭公園一側是高起來的路面,兩邊各有樓梯,一邊通向公園這里,一邊又是馬路,只見幾個人走下樓梯,來到封鎖線這邊。 那是兩名制服警察,還有三個穿著黑衣的男女,中年男子表情麻木,中年女子臉色蒼白,像是隨時會暈倒,被一名年輕女子扶著,他們魚貫走進藍色布幕后,不一會兒就傳出一個冷淡的女聲。 「是的,這是我爸爸,林民誠,他右手缺了手指,是欠錢被剁的,那個玉佛,是他為了添賭運求的,死也不會給別人的?!?/br> 斷指,玉佛,林民誠,阿誠…… 萬如春腦海里浮現昨天藉由那支勞力士所目睹的畫面: 老邁男子憤怒的斥責聲音,還有同樣年老的女子看見丈夫被打得頭破血流,而自己的長子拿著血淋淋的煙灰缸,凄厲的喊著兒子的名字…… 還真是他啊,運氣倒是不錯,泡了一晚就被發(fā)現,沒有直接被沖出海去。 確定了尸體的身分后,萬如春就沒有興趣逗留,轉頭要離開,眼角馀光卻看見人群里有一抹刺眼的紅色,是飛揚起來的紅發(fā)。 他迅速的回過頭去,卻沒有看見任何的紅發(fā)身影。 是錯覺嗎? 因為違反了自己的規(guī)則,對不應該動手的人動了手,或者是折疊刀不見了,讓他潛意識里感覺到了壓力,才會有這種情況? 他皺了皺眉,邁步往回家的路上走。 回到家,今天略略晚了一些,大概八點半,梳洗完、吃完早餐大約九點出頭,收拾好餐具.衣服也已經洗好,晾完衣服正好十點。 萬如春下樓把鐵門拉開,在窄窄的店門口掛上藍色的,寫了個大大「當」字的布簾,順手把早上送來的報紙撿進了店里,又拿了一個紙做的三角立牌出來放在門口,上面貼著販賣二手機車的訊息──當然,都是流當品。 他轉進了柜檯后面,一邊喝茶看報,一邊等待客人上門,不過一直到接近傍晚的時候,才來了一個客人。 「阿春?!?/br> 萬如春聽到這沙啞的聲音就反射性的露出了笑容,望向走進門來那位大約七八十歲的老人家。 他扶著助行器顫顫巍巍的走到柜檯前坐下,從口袋里拿出幾樣用紅色小布袋裝著的金飾和玉珮,遞給了鐵柵欄后的萬如春,「麻煩你啦……」 萬如春點點頭,先將金飾秤重,又看了下玉珮,跟對方說了一個價格,「現在金價一錢四千五,兩個戒指加上這條金項鍊,總共是兩萬七,加上這個文殊玉珮,一共是三萬五。」 老人聽了立刻露出個不好意思的笑,顯然沒想到可以當到這個價。 萬如春看他沒意見,就收下了東西,把錢跟當票給他。 看到利息時,老人的眼里流露出了幾絲謝意,萬如春卻不覺得有什么,他并不是發(fā)自內心的想要幫助他,只不過是老把救急不救窮掛嘴邊的爺爺有交代。 自然他也沒道理得到感謝。 老人是爺爺還在時就往來的老客人,總是拿這幾樣來當,他的兒女都出國了,留下他一個人獨自生活,雖然有給生活費,可難免有些意外狀況,比如最近腿受傷了,醫(yī)藥費什么的是額外的開銷,手頭就有點緊。 畢竟住在附近,萬如春早就知道他受傷的事,本來就在想不知道什么時候會來,到時要依照爺爺的交代,無論是在利息或者是價格上都給他好一點。 這年頭當鋪的生意越來越難做,加上附近這兩年又開了兩家當鋪,說汽車借款免押車,還收電腦等等,讓他這里有時候一天也不見得會有一個客人,如今會來的多半都是老客人。 雖然爺爺過世之前說過,這家店收掉也沒關係,可是他看得出來爺爺希望店能留下,不然也不會交代他關于老客人們的事。 于是他就把店留下了,反正這也不是他唯一的謀生手段,加上店面是自家的,生意好不好他并不是太在意。 萬如春看老人的身影消失在門口后,才收回視線,要把剛剛收的金飾玉珮收好,卻忽然聽見交談聲,老人似乎在跟個女人說話── 「我扶你。」 「謝謝你啊小姐?!?/br> 「舉手之勞,老人家你住哪里,我送你吧,天黑了,夜路危險?!?/br> 「不用不用……」 再之后就沒有聲音了,萬如春也沒有多管,然而他才把東西放好,轉過頭來,就看到一個女人一手托腮,歪靠在柜檯上,另一手把玩著什么。 萬如春瞬間繃緊了身體。 不只是因為女人進來得悄無聲息,還因為女人的外貌── 她有著一頭酒紅色的頭發(fā),白得近乎透明的皮膚,穿著的不是黑色連身裙,而是一件大媽花洋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