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夾雜著呼嘯的狂風(fēng)，很好的掩蓋了腳步聲，也模糊了身影，最適合悄悄的殺人──萬如春本是這么覺得的，也這么干了。

    「你還真是卑鄙?！?/br>
    旁邊是昏迷著的徐毓芯還有薛錫華，青瑜癱在地上，眼睛也沒睜開，卻準(zhǔn)確地握住了萬如春持刀的手腕。

    「但你還不是早有準(zhǔn)備?！?/br>
    他看了看青瑜，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她身上一片乾爽，連塊皮都沒有破，本來是想著鷸蚌相爭，漁翁得利，誰知道向以致那么弱……

    青瑜哼了哼，放開他的手腕，盯著他，「背我，我沒力氣了，不然你給我啃兩口也成?！?/br>
    她可是耗費了全身的力氣弄出了結(jié)界保護(hù)他們啊。

    萬如春吐了口氣，看了看瞬間現(xiàn)身擋在青瑜身前，對他怒目而視的小青鳥，把刀子收回了口袋，把身上的雨衣脫下，披到了青瑜身上，終究半蹲在她面前。

    那個鳥影顯然不是錯覺，牠是跟著向以致吧，后來回來通風(fēng)報信了，雖然不報信青瑜恐怕也不會中招就是了。

    「大姊頭，不行啦，他要殺你欸！他自己承認(rèn)了，還弄了符咒，他真的很壞?。　剐‘呍谒媲疤_，鬼吼鬼叫。

    青瑜懶洋洋地問了句，「那不然你能背我嗎？」

    就欺負(fù)他只有巴掌大……小畢頓時委屈了，拍拍翅膀飛了起來，但還是在兩人身邊盤旋，儼然是在監(jiān)視。

    青瑜笑了聲，這時就有力氣了，站起身往他背上一趴。

    「你那符紙是哪來的？」青瑜慢吞吞地說，「你身上一股臭味。」

    他才不會說自己在猜測向以致也是僵尸時，就開始天天上靈異論壇，私訊聯(lián)絡(luò)那位傳說中的大師，總算得到了對方的回應(yīng)，而請求人家把符咒先趕了出來。

    萬如春毫不懷疑青瑜知道事情后會去砸店，那他可就麻煩了。

    本來打算用在青瑜身上的符咒用到了向以致身上，雖然驗證了有用，卻也沒存貨了，怎么說也得再弄幾張。

    是不是該努力賺錢一下？

    青瑜也沒想過他會回答，腦袋靠在萬如春肩膀上，隨著他的步伐搖搖晃晃，聽著警笛聲，還有隱約喊著「這里有人」、「等火完全滅了就進(jìn)去勘查」的聲響越來越遠(yuǎn)，有點昏昏欲睡。

    「你跟向以致怎么回事？」

    「……能不能不要問啊?！估蠈嵳f有點丟臉。

    「你最好還是告訴我，要是有留下什么蛛絲馬跡，才能趁早清除?！?/br>
    「應(yīng)該不會吧，整個房子都燒光了?！骨噼す緡伭寺暎聊习胩觳牌乒拮悠扑に频呐ㄅ纠驳卣f，「我是被人盜墓挖出來的，醒過來人就在船上，又因為睡太久沒進(jìn)食昏昏沉沉也想不出能干么，就被載過來了，再之后，我再醒過來發(fā)現(xiàn)自己在個倉庫里，然后我餓得要死，全憑本能走，就在向以致的祕密基地里面發(fā)現(xiàn)尸體了，還剛死不久，我就享用了一下?！?/br>
    雖然她自己想不起來自己干了什么，但記憶這種東西就是這么神奇，用上記憶烙印的法術(shù)，還是能從大腦深處挖出那天她去了哪里，看到了什么。

    所以她到過向以致犯案現(xiàn)場的畫面被挖了出來，還有她一開始走在哪條路上，房屋的外觀，幾個畫面?zhèn)鹘o手下，很快就有了眉目。

    頓了頓，青瑜撇撇嘴，哼了聲，「之后你應(yīng)該猜得到吧？」

    然后吃得太歡，也可能是太久沒進(jìn)食力量減弱了，被向以致「殺了」，期間他們兩個應(yīng)該有小小的搏斗，青瑜傷了他──才會造成后續(xù)的情況，青瑜也才這么在意這個案子。

    然后青瑜被向以致扔到堤防，他跟又一次醒過來的她碰上，真不知道該說他們?nèi)齻€誰倒楣……應(yīng)該是他，萬如春在心里嘖了聲。

    「你說過僵尸的形成多半跟執(zhí)念脫不了關(guān)係，所以黃雅莉會恢復(fù)成原本的尸體，是因為你解決了她的執(zhí)念？」

    「算是吧，我答應(yīng)她要了結(jié)這一切?！?/br>
    「那你呢？」

    「我什么？」

    「你的執(zhí)念?！?/br>
    「我都說了我是特別的啊，我是魃，不能一概而論，懂嗎？」

    「……你敢說你對食物沒有執(zhí)念?！?/br>
    「人生來就要吃，妖怪也是，這不算！」青瑜猛然抬起頭，激動的晃了兩下。

    「那么到底是什么？」

    「區(qū)區(qū)一個僕人居然敢一直追問主子，你活得不耐煩了嗎？」

    「可惜你不能殺我。」

    青瑜似乎生氣了，不再說話。

    萬如春于是也沒再說。

    然而經(jīng)過了好一段時間，她的聲音又慢慢地傳來──

    「或許是回家吧，但是怎么也回不去了，不過這跟我的狀態(tài)也沒啥關(guān)係，我天生就是這樣了，所以你不用想說用這種迂回的方式解決我，沒用的啦?！?/br>
    雖然青瑜說到最后語氣又是一貫的得意洋洋，萬如春卻覺得她不開心了。

    跟生氣不同，是……憂鬱？

    萬如春模模糊糊的想起之前搜尋僵尸找到的拗口文言文：

    雨止，遂殺蚩尤。魃不得復(fù)上，所居不雨。

    來到車邊，他把人塞進(jìn)副駕駛座，自己也坐上車，他頓了頓，終究開口，「回去我做水煮魚給你吃?！?/br>
    這么好？青瑜眨眨眼，盯著他側(cè)臉的眼睛里充滿懷疑。

    「你該不會又要下毒吧？」

    「沒有用的招數(shù)我不會用第二次?！谷f如春嘆氣，「所以你到底要不要吃？」

    「吃吃吃，哪怕你在里面加符紙灰我也吃！」

    萬如春默默地想，果然這樣精神就來了。

    「我還想吃炸雞，西瓜，炸雞要辣的?！?/br>
    「……知道了。」

    「還要牛排?！?/br>
    「……好?！?/br>
    「酸菜白rou鍋加生蠔，還要哈根達(dá)斯不要芒果味。」

    萬如春沒說話，但額頭青筋跳了跳。

    「帶我去吃饗食天堂？」

    說什么僵尸呢，其實是餓死鬼吧。

    萬如春面無表情地吐出話語，「……不覺得太多了一點？」

    「哪會?！骨噼醒笱蟮鼗亓诉@句，瞇著眼，沒聽到他拒絕的話，就當(dāng)作他默認(rèn)了，笑嘻嘻的說，「我現(xiàn)在覺得回不去好像也沒什么不好的了?！?/br>
    「喔?！?/br>
    「所以你可要小心謹(jǐn)慎啊，千萬不要被抓了?！骨噼まD(zhuǎn)過身，一手搭著他的肩，歪著頭，盯著他，意味深長的說?！改阏f，徐警官會不會把向以致的死，跟林民誠的死連結(jié)起來，重新調(diào)查呢？」

    萬如春跟她對視一眼，淡淡地回答，「知道了，坐好，回去了?！?/br>
    兩人踏著月光回家，當(dāng)然還有在外面飛的那隻畢方。

    其馀的事──無論是王延亭一驚一乍的跑來說起這一晚的事，又或者徐毓芯真的找上門來刺探是不是青瑜救了她結(jié)果被修改了記憶，都是今晚之后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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