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一)
1930春節(jié)前夕 權(quán)瑢生手握著筆桿在紅紙上勾畫春字,一筆一劃可謂欣欣向榮,每回過年他都會替家里寫春聯(lián),今年也不例外。 崔啞巴來來回回的將桌上那些寫好的春聯(lián)一一擱至窗檻上瀝乾,而后慢呼呼的走到少爺身側(cè)看著毛筆在春聯(lián)上頭落下的最后一筆。他對著紅紙上那大氣澎湃的字體愣怔,心里是羨慕的,因為他不會寫字。 「怎么?」權(quán)瑢生抬眼望穿這對失魂的眸子。 崔啞巴趕緊拉開嘴角搖頭,并拿起春聯(lián)批放在窗檻上。 「過來?!?/br> 一收到這聲呼喚,崔啞巴立即回頭走至權(quán)瑢生身側(cè)。 眼見少爺正在幾張白紙上揮灑著片字。 權(quán)瑢生洋洋灑灑的寫下幾個黑字,隨后放下毛筆,抬起頭道:「你選兩個字?!?/br> 崔啞巴擰起眉心,他不明白這些字體的用意,更不理解少爺?shù)男乃肌?/br> 「不選?」 權(quán)瑢生口出冷哼,拿起茶盞喫了一口。 崔啞巴搓著下顎思考,一直之間真不知該選哪個字;對他來說,這幾個字看起來都像兄弟姊妹般的相像。 他挪動手指頭往白紙上頭逐字點過,接著先是將最左側(cè)那張標著「自」字的白紙抽出來,隨后又胡亂的將最下方那張「安」字給挪上來。 「就這兩個?」 權(quán)瑢生將其他白紙全數(shù)挪開,案上就留著這兩張白紙。 崔啞巴微點頭,等待少爺接下來的舉動。 權(quán)瑢生先拿起一張白紙寫下個「崔」字,接著將這三張白紙并排在一塊。 「以后這就是你的名兒?!顾f。 崔啞巴瞪大雙眼指著自己,彷彿不敢相信自己此生會有名字。 「以后你就叫崔自安?!?/br> 權(quán)瑢生拾起這三張白紙塞入崔啞巴手中。 「記著,崔自安。」他放慢語調(diào)加重音量,逐字提醒他。 崔自安捏緊手中的白紙,垂眸盯著紙上的黑字,學(xué)著少爺?shù)陌l(fā)音,張動唇口發(fā)出無聲的言語。 「崔自安。」 崔自安趴在床塌上依著窗外的月光去瞅白紙上的黑字,他伸出食指頭貼著筆劃順著線條復(fù)寫,一橫一豎毫不厭倦的觸摸三個字,相信自己總有一天會學(xué)會。 他小心翼翼的將這三張紙對摺鋪得平整,而后拿出置在床塌下的一只小木箱,這個舊木箱里頭就裝著一樣?xùn)|西,正是他所有的記憶來源-黃色錦囊。他將三張紙放入,摸了又摸才極其不捨的蓋上木箱。 這一夜,他甚至作了場美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