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折:劃下句點
一行人返回名劍山莊,重傷的人被送去治療,其馀輕傷的人稍作包扎之后,被下人帶去客房安置妥善。凌天霄好不容易抽身出來,立刻向南宮篤解釋原委,雖然南宮篤聞言大懍,露出震驚之色,但環(huán)目一掃,眾人傷殘不斷,他也只能接受宋仲嵩是叛徒的事實。 御劍派以俠義助人聞名江湖,沒想到今日卻勾結絕刀崖荼毒武林,此話若傳了出去,大概會成為眾人的笑柄。南宮篤不敢作主,只得先將宋仲嵩押入窄房,派人嚴格看守,待武林盟主親臨再作解釋。 兩人談完正事之后,凌天霄去找邢月縈,但途中偶遇幾名殘存下來的御劍派弟子,從他們口中得知,邢月縈自幼跟隨宋仲嵩,兩人親如父女,這突如其來的背叛令她心神俱創(chuàng),一時難以平復,所以把自己鎖在房間里,誰也不肯見。 凌天霄望向邢月縈深鎖的房門,輕嘆了口氣,無奈之下只得先行回房。由于上官仙因消耗體力過度,也被大夫留下觀察,房里只有凌天霄一人,他望著四周靜謐的一切,不知為何涌上一股莫名的不安感,好像自己忽略了什么事。 一名女子走上前來,她將捧著的香茗放在桌上,作揖道:「幸兒被老爺叫走了,婉兒代替她服侍凌爺?!沽杼煜鲎屑毚蛄恐@名自稱婉兒的少女,婉兒被他虎目一瞪,駭?shù)玫褪?,不敢直視他的雙眼。凌天霄這才回過神來,尷尬道:「你先下去吧!」 婉兒頷首道:「婉兒明白了。」言罷,她轉身盈盈而去。便在這時,凌天霄雄軀一震,頓時發(fā)覺了什么事,雙眼直盯著她行步之姿。 凌天霄知道名劍山莊臥虎藏龍,跟俠客山莊十分相似,哪怕是下人也懂習武,但婉兒的步伐十分輕盈,悄然無聲,看起來更像是一名刺客。不單如此,她舉手投足的姿態(tài),不禁讓凌天霄想起北條幸子,身上散發(fā)相同的氣息。 凌天霄驚覺不對勁,連忙放下手中香茗,略施輕功跟在她后頭。婉兒似是完全沒發(fā)覺到他的存在,兀自往前方行去,走了一會兒,她左右顧盼,確認無人之后進入了柴房。 凌天霄大感奇怪,縱身一躍,掠至窗旁,伸出手指戳開窗戶的薄紙,使其透出光線。雖然外面天色漸晚,夕陽西下,但桌上點著一盞蠟燭,尚且能看清里面的情況。 凌天霄雙目一凝,柴房里面除了婉兒之外,竟還有北條幸子。凌天霄尋思一想,方才婉兒說南宮篤叫走了她,那眼下為何她還會在這? 婉兒沉默半晌,臉上簡直換了一副面孔,露出冷然之色,低聲道:「現(xiàn)在屋內只有他一人,你知道該怎么做?!勾嗽捯怀觯杼煜鲱D時遍體生寒,驚覺不妙,因為從她冰冷的語氣聽起來這絕非好事。 北條幸子搖了搖頭道:「師父并沒有下令,我不想擅作主張?!?/br> 婉兒沉下面色,雙目掠過一絲怒火,厲聲道:「你是應該效忠伊賀派,而不是效忠他,那個姓凌的傢伙知道我們太多事,絕不能留他性命,你必須早日除掉他?!沽杼煜雎勓源篌@,暗忖道莫非她只是假意投誠,其實一直另有所圖。 只見北條幸子玉容轉寒,嗤之以鼻道:「我已經(jīng)失手兩次,他絕不可能輕易再信我。我想你今天去找他,也應該明白才是,他絕不會給你任何下手的機會。」 婉兒冷笑道:「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早就跟他好上了。現(xiàn)在回頭還來得及,你要是沉淪下去就是背叛伊賀,后果如何你自己負責?!雇駜鹤旖禽p揚,悠然道:「念在咱們師出同門,我可以給你一點建議。一個男人再厲害,他在行房之時必有破綻,你若肯把握住,那么他的性命便在你的手中了。」 北條幸子仍是不動搖,調侃道:「你也是個女人,長得也頗有幾分姿色,要不我把這機會讓給你如何?你說得好聽,但其實上頭是要你去殺他,我何必要幫你一把?」 婉兒冷眼看著她,一字字道:「我再問你一句,你究竟要不要動手?」 北條幸子露出不悅之色,冷冷道:「我不想再說第二次了。」 婉兒為之愕然,旋又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徐徐道:「好,那你別怪我無情了,你若是不肯去殺他,我就親自動手?!?/br> 北條幸子道:「你放心吧,我雖不幫你,但也不會干涉你?!?/br> 婉兒瞇起雙眼,閃過一絲殺意,冷笑道:「既你不肯幫我,那你也沒用處了?!?/br> 北條幸子驚道:「你想做什么!」她驚覺不妙,正想擺出架勢,腦袋忽地感到一陣暈眩,整個人渾身癱軟,跌坐在茅草堆上。她警覺道:「你給我下藥了?」 婉兒拊掌大笑,指著桌上短了一截的蠟燭道:「你難道不奇怪為何一間柴房,會在四下無人之時點著蠟燭嗎?這迷藥無色無味,我故意讓你先在這等,就是要你多吸幾口?!?/br> 北條幸子皺眉道:「我只是不幫你,你為何要取我性命?」 婉兒兩眼一瞪,射出銳利的光芒,語調卻相當平靜,緩緩道:「原本按照本派規(guī)矩,嚴禁同門相殘,我是沒理由殺你的。但我想要你那張臉皮,只要有了它,我便可以易容成你,這樣一來那傢伙就會以為我是你,從而對我的戒心放松?!?/br> 北條幸子怒叱道:「你好惡毒!」 婉兒肅容道:「你可別怪我,這也是你逼我的,我本念在同門一場,不想這樣對你,可你好死不死對他動情了。你嘴上雖不干涉我,但我根本不信,只有你死了我才信?!?/br> 北條幸子嬌軀一震,恨不得用盡力氣站起來,但這迷藥委實厲害,他身為用毒高手,很快便知道這已是一局死棋了。她抬起美眸,悽然一笑道:「好,你要我的臉皮我給你便是,但請你下手快些,可別讓我太痛苦?!?/br> 婉兒微微一笑道:「你放心好了,念在同門一場,我不會讓你太難受?!?/br> 凌天霄在外頭一瞧,婉兒雙手高舉看似真要出手,他心中一驚,立時破窗而入,腰間紫霄劍銀光出鞘,婉兒雙手被劍氣震開,左肩也被順勢撩出一道血痕。 北條幸子大訝道:「你怎么會來這里?」 婉兒臉色數(shù)變,雙目眥裂,彷彿要噴出火焰一般,惡狠狠瞪著兩人道:「好一對狗男女,你們果真勾搭在一塊了,待我回去稟報此事,我看你要怎么辦!」 說那時遲這時快,凌天霄甩劍一揮,婉兒瞬間被砍傷,嘴巴吐出血沫。北條幸子趁機從自己身上取出提神藥,一飲而盡,雖無法完全解去藥效,但勉強能撐起身子了。 婉兒眼見凌天霄擋在門前,似是不讓她離去,只得把心一橫,朝他射出數(shù)枚飛鏢。凌天霄回劍一擋,飛鏢全數(shù)落地,北條幸子從懷中取出一枚飛鏢,反身朝婉兒擲去。 婉兒雙眼緊盯凌天霄,沒注意到她的攻擊,猝不及防之下,胸口不偏不倚被打中,滲出涔涔的鮮血。北條幸子面色一沉,無奈道:「鏢上有毒,你活不了多久了?!?/br> 婉兒抿唇道:「你為了他來殺我?」 北條幸子搖了搖頭,淡然道:「我不是為了他殺你,我是為了自己,你方才不也一樣打算取走我性命?」 婉兒知道她殺心已起,顫聲道:「你現(xiàn)在放過我,我絕不會說出去?!?/br> 北條幸子長嘆一聲道:「換作是你,你又會放過我嗎?我也不是第一天認識你,難道還不知道你是怎么樣子的人嗎?你絕不可能放過我,只有你死了,我才能安然無恙?!?/br> 凌天霄大驚道:「你真要殺她?」 北條幸子直勾勾地瞧著她,默然半晌,不動聲色道:「你最好趁她毒發(fā)之前殺了她,因為那鏢上的毒很可怕,若是毒性發(fā)作,她會七孔流血,受盡折磨死去。唉,她畢竟是我?guī)熃?,我不想這樣對待她?!?/br> 凌天霄雖不情愿,但他也在江湖走動過一陣子,知道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之道理。況且北條幸子所言不假,若他沒及時出手救她,那死在這里的人就會是她。儘管他不認識這名叫婉兒的人,但人心險惡,人為了茍活下去多少會說謊,待到這種人安全之后,他們是否會遵守承諾那就未必了。 凌天霄深吸了一口氣,劍尖驟揮,霎那間婉兒白皙的頸子多了一道血痕,她雙目一瞪,支吾呻吟了幾聲,咚地倒在地上。凌天霄殺過無數(shù)人,但殺死一個毫無反抗之力的女人,他仍有些過意不去。他嘆了口氣,收起紫霄劍,攙扶起北條幸子,問道:「你還好嗎?」 北條幸子微笑道:「如果你沒來的話,那可就不好了。」 凌天霄擔憂道:「還能走嗎?」北條幸子美目深注,纖細的秀手向外緩緩張開,凌天霄露出苦笑,一把將她抱起來,略施輕功,將她神不知鬼不覺帶回別院。 北條幸子被輕放在床上,她秀眸半閉,檀口微張,呵氣如蘭,摟著凌天霄的脖子不肯放。凌天霄環(huán)目一掃,外頭四下無人,心中yuhuo騰升,吻上了她的薄唇。北條幸子方才在地獄走一遭,現(xiàn)在又宛若來到天上人間,大起大落,連她自己都覺得荒唐。不過正因如此,她更加放開享受,兩人極盡纏綿,良久之后才分開。 北條幸子伏在他懷中,臉上透出一絲滿足的笑意,院外忽傳腳步聲,凌天霄心中一驚,趕忙跳下床來。他從窗外看到了余辛全,大皺眉頭,先將床幃放下來遮住北條幸子,迅速穿好衣服走到門旁。余辛全瞧見他,納悶道:「凌少俠是在等人嗎?」 凌天霄搖頭道:「我只是到處走走,余觀主有何指教?」 余辛全提起一壺酒,淡然道:「這是蒼海觀特製的藥酒,對內傷調理十分有效,凌少俠救下了我們,這壺藥酒就當作我的回禮?!?/br> 凌天霄聞了聞他身上散發(fā)出來的膏藥味,輕蹙眉頭,露出苦笑道:「余觀主身受重傷,這壺酒還是留給余觀主自己喝吧!」 余辛全尷尬一笑道:「凌少俠別擔心,這藥酒還有很多?!顾蜷_蓋子,正準備斟酒之際,南宮瑛冷不防地冒了出來。 南宮瑛瞧見余辛全,想起前幾天他在大會上咄咄逼人之姿,不禁露出鄙視之色。她很不情愿地道:「余觀主,我爹請你去一趟。」 余辛全蹙眉道:「現(xiàn)在嗎?」 南宮瑛嘴角輕揚道:「不錯,就是現(xiàn)在?!?/br> 余辛全大感為難,他看了看凌天霄,無奈地放下酒罈,沉聲道:「這藥酒不能直接喝,它有特殊的喝法,所以記得等我回來。」言罷,余辛全揮開下擺,大步退去。 凌天霄瞥向南宮瑛,不解道:「南宮莊主為何找他?」 南宮瑛嫣然一笑道:,那只是我隨便說說罷了,我爹才不想見到他?!顾熥宰聛?,托起俏臉道,看著藥酒道:「黃鼠狼給雞拜年,我看你還是把它扔了吧!」 凌天霄皺起眉頭,遏止道:「這可不行?!?/br> 南宮瑛輕笑道:「我當然是騙你的,我再怎樣也不會這么做,然那老傢伙人品很糟,不過蒼海觀的的藥酒確實名聞遐邇?!?/br> 凌天霄笑道:「你若留下來等他,或許能喝上一杯。」 南宮瑛吐了個舌頭,嬌笑道:「我剛才耍了他一番,這時要是還不跑,待他回來我豈不是要挨一頓罵了。況且這藥酒就是藥酒,哪有什么特殊喝法,真是故弄玄虛?!鼓蠈m瑛不理會凌天霄的阻止,兀自將藥酒倒入杯子,一飲而盡。 凌天霄問道:「還好吧?」 南宮瑛搖了搖頭,片晌之后,她忽覺身子發(fā)熱,雙腳發(fā)軟,半點力氣也使不上來。南宮瑛喘著大氣道:「這、這怎么回事?我覺得體力被吸走了?!?/br> 凌天霄大訝之下,趕緊將她攙扶到床旁,北條幸子顧不得被發(fā)現(xiàn),掀開床幃將她搬上來。南宮瑛瞧她衣不蔽體,頓時猜到他們之間的關係,不禁赧然垂首。凌天霄沒空和她解釋,雙目直視著北條幸子問道:「她中了什么毒?」 北條幸子稍作觸診,摸了摸她的經(jīng)脈,又看了看她渙散的瞳孔,沉聲道:「只是一種迷藥,雖然不清楚是什么,但應該不會致人于死?!?/br> 凌天霄皺眉道:「這怎么可能,你再仔細檢查一下,這壺酒本來是要給我的,倘若余辛全真想對付我,那這酒應該會下劇毒?!?/br> 北條幸子瞧了瞧他,不禁噗哧一笑,嘴角輕揚道:「說到劍法我雖不如你,但論到下毒你還差得遠呢!」她順手穿上了一件衣衫,指著那壺酒道:「你的疑心病這么重,他早已想過你絕不會輕易易喝下這酒,所以若要取信你,必須自己先服下。當然,他不可能親自試毒,所以早就服下解藥?!?/br> 凌天霄反駁道:「就算是劇毒也有解藥,何必用迷藥?!?/br> 北條幸子眼波流轉,輕笑道:「這就是你不懂了,很多人都以為中毒只要服下解藥便好,但那其實只對了一半,因為劇毒從入喉開始便會發(fā)作,倘若毒性擴散快,瞬間竄遍全身,即便你先行服下解藥,也不能完全倖免,至少你的喉嚨會灼燒受損?!?/br> 凌天霄思索了半晌,淡然道:「不過,按照你這樣說,也許下毒的人根本不是他,他也只是被人利用罷了。」 北條幸子白了他一眼,嗔笑道:「他肯定是知情之人,你忘了他說要你等他回來再喝,那表示他早知酒里有問題。再者,你不覺得他身上膏藥味太雜了嗎?我自幼學過醫(yī)術和用毒,他身上藥味太不合常理,根本不像是受傷之用,更像是故意將多種藥粉混在一起,我猜他是想用此掩蓋酒中怪味?!?/br> 凌天霄聞言大驚道:「這么說來,他確實要害我?」他雙手環(huán)臂,露出不解之色道:「就算他本來對我沒好感,但再怎么說我也救了他一命,他堂堂一個蒼海觀觀主,這般恩將仇報,難道就不怕傳出去壞他名聲嗎?」 北條幸子聳肩道:「這里除了你和我還有誰,就算殺了你有誰知道?而且,他也許有非殺你不可的理由。」 凌天霄問道:「什么理由?」 北條幸子嘆道:「你沒注意到他的腳步嗎?他腳步穩(wěn)重,看上去像負傷之人嗎?他身上那藥味是隨便混搭,表示他根本沒受到重傷?!?/br> 凌天霄皺眉道:「這點我也注意到了,我本以為他是顧不下面子,不想在我面前示弱,所以硬撐著自己,這樣聽你說來,其中果然疑團重重?!?/br> 北條幸子笑道:「解鈴還須系鈴人,你只要將他抓起來便可知悉一切?!顾焓植潦玫裟蠈m瑛額頭上的汗珠,淡然道:「我等等給她開藥方,她應該沒有大礙?!?/br> 凌天霄欣然道:「那就拜託你了?!?/br> 北條幸子橫了他千嬌百媚的一眼,嗤笑道:「你現(xiàn)在總算肯信任我了嗎?」 凌天霄搔了搔臉,略感尷尬道:「唉,當初我也是身不由己?!?/br> 北條幸子捧起他的臉,輕吻了一口后道:「好了,我也知道自已非中原人,又曾多次害你,你不信我也很正常。只是我要你知道,從今往后我不會再害你了。」 凌天霄點頭道:「若是這樣,那我以后也會信你?!箖扇藢σ曇谎?,彼此笑了出來,旋即開始著手對付余辛全的策略。 蒼海觀在江湖上百馀年歷史,武學也頗負盛名,余辛全畢竟是一觀之主,凌天霄不敢輕敵大意半分,故讓北條幸子準備迷藥,打算以其人之道還于其人之身。凌天霄先將藥酒倒掉,再將南宮篤當日送他的美酒裝入,北條幸子趁機放下迷藥。 萬事俱備之后,被南宮瑛騙走的余辛全回來,瞧了凌天霄一眼,問道:「南宮姑娘現(xiàn)在人在什么地方?」 凌天霄故作鎮(zhèn)定道:「她方才離去了,發(fā)生什么事了嗎?」 余辛全打量了他一會,沉聲道:「不,沒什么事?!勾嗽捯怀觯屃杼煜鰬岩闪耍驗橛嘈寥饺镇湴磷源?,如今被一個小ㄚ頭耍著團團轉,怎可能還沉著住氣。若非作賊心虛,那他早就應該對此憤怒,大聲喊罵才是。 凌天霄乾咳一聲,岔開話題道:「對了,這藥酒要怎么喝?」 余辛全似是想起正事,趕忙提起酒壺替他斟酒,露出強擠出來的僵硬笑容道:「這藥酒可是我們蒼海觀獨有的,對調養(yǎng)身子特別好,其實也沒什么特別喝法,就是喝前搖幾下杯子,這樣能讓味道更均勻?!?/br> 凌天霄按照原先計畫,故意提高警覺盯著余辛全,余辛全也早有準備,在他面前不疾不徐地飲下藥酒,然后將酒杯斟滿遞給他。 凌天霄伸手擱下酒杯,先講了些無關緊要的話,讓藥效發(fā)作之后,他才笑道:「余觀主,這藥酒這么厲害,不知余觀主有感受到了嗎?」 余辛全本來還意會不過來,直到他發(fā)現(xiàn)喉嚨發(fā)癢,眼皮腫痛,身子虛軟使不上力來,這才明白自己中了毒。他雙目一瞠,訝然道:「你、你下了毒?」 凌天霄這時也不遮掩了,挪開那壺酒,賊笑道:「我只是仿效你而已?!?/br> 余辛全大喝一聲,正當凌天霄被聲音吸引之際,他伸出右手快速取出一包藥粉,將吞一口吞下,再點住幾處xue道。原先躲在屏風后的北條幸子大驚失色,縱身飛出,扔出飛鏢,余辛全一個閃身,雙手一探,將飛鏢全數(shù)擊落在地。 凌天霄一臉驚訝,心想他不是中毒了,怎還有力氣反擊?與此同時,北條幸子衝口道:「這傢伙是忍者!」 凌天霄轉過頭來,問道:「你說什么?」 北條幸子解釋道:「這藥是我們忍者的藥,一般人是不會解,他可以短時間反應是何毒,身上還帶著解藥,那就說明他也是個忍者?!?/br> 余辛全雙肩一顫,模樣看似被說中心事,面容猙獰起來,咬牙道:「原來是你搞鬼,想不到叛徒竟然會是你?!?/br> 凌天霄雖不知眼下情況,但他很清楚余辛全非善類,僅是知道這樣便足夠了。他倏地抽出腰間的紫云劍,一劍劈下,余辛全閃躲不及,臉上被劃上一劍。凌天霄當場一驚,原來余辛全的臉是人皮面具,底下還有一張臉。 余辛全眼見事跡敗露,也不打算遮遮掩掩,他將易容用的面具撕下來,露出一張五官較為清秀,年約二十歲的臉龐。 北條幸子大訝道:「上杉悟?」 凌天霄問道:「你認識他?」 北條幸子點頭道:「他也是伊賀派的忍者,本來是我的師兄,但多年前因為頂撞師父,被迫拜于其他人門下,自此我便很少見過他?!?/br> 上杉悟冷冷道:「哼,當初他說我心存歹念,對他不夠忠誠,所以把我轉交給其他人。結果他自己底下的弟子又如何,還不是愛上了中原男子,甚至不惜背叛伊賀派?!?/br> 北條幸子皺眉道:「我沒有背叛,伊賀派并未要我殺他。」 上杉悟冷笑道:「上面的人是沒有直接對你下令,但這也不表示,他們認同你處處維護著這個中原人,甚至還暗中幫助他。要是他們知道,我看你怎么交代?!?/br> 凌天霄淡然道:「他們不會知道的?!顾醋Ρp目如電,一字一句沉穩(wěn)有力,彷彿給話語注入了無形的殺氣。 上杉悟大笑道:「好一對狗男女,我就算拚上這條命也要維護伊賀派名聲?!寡粤T,他出手迅速如風,袖里探出兩把匕首,左右開弓,分別往凌天霄兩側攻去。 凌天霄往上一躍,凌空劈出一字馬,紫云劍向下縱劈,上杉悟被劍氣震傷,被迫只能向后退出數(shù)步。北條幸子心中一急,他知道凌天霄必然不會敗,但她畢竟曾把上杉悟當成師兄,也不想一他死在這里。 凌天霄沒想這么多,搶攻數(shù)招,上杉悟果然敵不住他,狼狽地跌倒在地。凌天霄手中削鐵如泥的紫云劍一伸,劍尖指向上杉悟的天庭xue,只差寸許便可刺入。 北條幸子忙道:「不可以殺他。」 凌天霄皺眉道:「如果你不殺他,那你便有危險。」 北條幸子躊躇片刻,幽幽道:「你別殺他,我可以讓他提供情報好嗎?」 凌天霄嘆了一口氣道:「你面對那名叫婉兒的女人之時這么果斷,現(xiàn)在對他就猶豫不決,莫非你與他曾有過一段情,捨不得下手嗎?」 上杉悟聞言大懍,驚詫道:「什么?你居然還殺了同門師姐?」 北條幸子咬牙道:「是她要先殺我,我也是不得已。」 上杉悟冷冷看了她一眼,不屑道:「總有一天,你一定會為此付出代價。」他趁凌天霄一個閃神不注意,向后掠開,取出匕首對準自己咽喉,沉聲道:「我就算是自刎,也不會接受你這叛徒的施捨,你休想從我這里得到情報?!贡睏l幸子還來不及阻止他,他把心一橫,用力劃開自己的頸子,血濺當場。他直勾勾地瞪著北條幸子,旋即身子橫斜,倒地不起。 北條幸子別過俏臉,呢喃道:「為什么要這么做?!沽杼煜鰮u了搖頭,將被子蓋住尸首,徐徐把北條幸子帶開。 凌天霄問道:「接下來你打算怎么做?」 北條幸子輕嘆口氣,無奈道:「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br> 凌天霄握住她的香肩,將她摟入懷中,柔聲道:「我會把尸體處理好,沒人會知道這事,我也絕不會說出去?!?/br> 北條幸子淚流滿面,雙手牢牢握住他的虎腰,泣不成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