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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零帶著幼弟出嫁后 第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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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大娘是個寡婦,男人當年進山打獵時,不幸被野豬群攻擊,重傷不治走了,她好容易拉拔大兒子,給他娶了媳婦生了娃,眼見著就要拔開烏云見青天,苦盡甘來了,兒子卻在給人蓋屋時,不小心從上頭摔下來,人還沒送到衛(wèi)生院,就咽了氣……

    那年,小孫子囍娃兒才四歲。

    兒媳還年輕,很快就走了下一家,原本,兒媳是想帶著囍娃兒走的,被陸大娘言辭拒絕了,畢竟,囍娃兒可是他們家唯一的命根根了呢,就這樣,祖孫倆開始了相依為命的日子……

    也許是同病相憐吧,自從夏居南來了以后,囍娃兒這個平時里最愛跟人抬杠、一身都是芒刺兒的犟驢娃兒,莫名地跟他一見如故,處得像兩兄弟似的。

    用囍娃兒的話來說,“從今以后,我們就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shù)穆柭柮值芑锪耍 ?/br>
    也因此,常年守寡的陸大娘,雖然養(yǎng)成了一副潑辣嚴厲的性子,為人十分要強,但待夏家姐弟倆,卻如自家后輩一般隨和親香,所以,這會兒聽到他們被人欺負了,那罵聲干殼雷一樣直上干云霄,恨不得讓羅老四吳大褲衩兩人立馬去死一死。

    “……兩個豬狗不如的東西,還以為家里三代貧農(nóng),就保險了,我呸,站不穩(wěn)階級立場,盡學(xué)那資產(chǎn)階級的歪作風,老娘一樣能讓他們好看!布思大隊是嗎,等下回趕場,看老娘不殺將過去,打爛他二人身上的夜壺,濺他們一身的屎尿臭,再把他們一口吞了,細細嚼爛……”

    陸大娘一邊罵,一邊還不忘勸夏家姐弟倆多吃點,猛給他們碗里夾雞蛋,勸他們多吃。

    “老話說得好,人生在世,條條蛇都咬人,烏梢蛇不咬人也嚇人,那些個肚子里一團壞水的家伙,就是如此,最是欺軟怕硬!你們姐弟兩個,就是太廋筋筋了,一看就是好欺負的,那不長眼的壞種見了,自然就忍不住想咬你一口,嚇你一嚇!所以,你們就要多吃點,吃得多了,這身子骨就壯了,人家見了想上來咬,也要掂量掂量,這手還沒伸到跟前,是不是大耳光子就扇過去了……”

    囍娃兒看著他阿奶只顧著給夏居南姐弟倆夾菜,也不羨慕嫉妒,自己美滋滋地吃了一大口辣椒炒豬腸,一邊被辣得不停吸溜嘴,一邊滿嘴油汪汪地附和他阿奶說的話。

    “我阿奶說得對,能吃是福,吃得多,身體才壯實,干活才能出大力氣,小夏姐,居南,你們就是胃口太小了,每次吃飯都像貓兒舔食一樣,哪里能成喲!像我,玉米糊糊就著咸菜疙瘩,不但能吃兩大碗,肚皮里頭還有空位,今天,振洲哥還夸我長得壯實呢……”

    說到邵振洲,陸大娘也不由笑了,笑完了又忍不住嘆氣:“這一眨眼,振洲也有三年沒回來啰,連個照面都難得打,這人啊,沒出息讓人cao心,太出息了,也讓人cao心,瞧瞧振洲,今年也有27了,早過了做扁擔做屋梁的年紀了,也不曉得在部隊里找了對象沒有……”

    說罷,又看向囍娃兒和夏居南:“都說這養(yǎng)娃兒就像種麥子,到了時節(jié)就會熟,你們兩個歲娃兒啊,也不曉得什么時候就由黃雞公兒長成花喜鵲,要娶媳婦兒了呢!”

    “阿奶/大娘!”卻是兩個小娃娃聽到陸大娘的打趣,惱了……

    待夏居雪離開陸大娘家時,是笑著離開的,只是,剛剛回到知青點,她就又聽到了一個意外的消息,讓臉上的笑容再也掛不住。

    *

    月灣溪穿月灣生產(chǎn)隊而過,被社員們建了一個小石壩橫截溪流,形成了一處小小的堰塘,無雨天事,水質(zhì)清澈見底,是男人和孩子們鳧水洗澡、女人們浣紗洗衣的好去處。

    而月灣隊的知青點,就建在堰塘附近的寬敞處,一間男宿舍,一間女宿舍,兩棟房子門對門相向,都是土坯房,相距大概一個籃球場的距離,好方便管理。

    這三年來,上面沒有繼續(xù)給月灣生產(chǎn)隊派下新的知青,而隨著隊里三個男知青一個去了縣里的廠礦,一個靠關(guān)系招工回了省城,一個年初回城看病后辦了病殘再沒回來,如今的男知青點,早已名存實亡,現(xiàn)在,更是直接由隊里一對剛結(jié)婚的夫妻住了進去。

    至于女知青點,如今也就剩下夏居雪和孟彩菱兩個,另一名女知青賴明月,也在去年時被抽調(diào)到公社搞婦女工作去了,而這會兒的夏居雪還不知道,孟彩菱也要走了。

    夏居雪除了給邵長弓家和陸大娘家都帶了一飯盒辣椒炒肥腸,也沒忘了同處一室的孟彩菱,給她帶的是兩個熟雞蛋——孟彩菱對辣椒炒肥腸無太大興趣,而今天公社的國營飯店里,唯一的炒菜就是辣椒炒肥腸,她只得退而求其次,給對方帶了雞蛋,畢竟,這也是往日里難得吃到的。

    只是,同樣素了很久好容易能打回牙祭的孟彩菱,這次卻沒有像往時那般,歡欣雀躍地跳起來,而是把雞蛋放在桌子上,神色糾結(jié)。

    夏居雪一眼就看出了她的不對勁,問道:“彩菱,你這是怎么了?”

    夏居雪有些擔心,難道,她不在的這兩天,對方出了什么事情不成?

    孟彩菱搖搖頭,先是問起了夏居南的身體,待得到肯定答復(fù)后,才吁了口氣,然后,期期艾艾地看向夏居雪,一臉的歉意。

    “居雪,我可能,也要離開月灣隊了,轉(zhuǎn)點去我哥那里。你也知道,我哥在入江縣紅光農(nóng)場做拖拉機手,他跟我說,據(jù)他得到的內(nèi)部消息,國家這幾年會暫時停止招生招工,我們想回城,更是千難萬難了……”

    “我哥跟他們農(nóng)場領(lǐng)導(dǎo)關(guān)系還可以,得到這個消息后,就跟人家聯(lián)系好了,那邊也同意接收我,我家里的意思,既然回不了城,轉(zhuǎn)去我哥那里,我們兄妹互相間也好有個照應(yīng)……”

    孟彩菱還在繼續(xù)說話,聲音訥訥的。

    “沙壩大隊,實在是太窮了,月灣生產(chǎn)隊更是窮中之窮,連社員們自己都嘲笑自己,說月灣隊名兒雖好聽,但其實就是個石頭窩拌石頭渣的窮窩窩,地無一席平,土無一瓏好,窮得連野雞都不去地里下蛋,紅薯長得還沒有雞蛋大。”

    “我哥那邊,人家一個工好歹值三四毛錢,又有副業(yè)收入。我們這里,一樣的活兒,每個工一毛錢都頂天了,我們知青每天累死累活,每年分到的谷子玉米300斤都不到,飯都吃不飽,連自己都養(yǎng)不活,更不說買一件新衣服了……”

    孟彩菱的話斷斷續(xù)續(xù)的,似乎是要把這三年來下鄉(xiāng)所經(jīng)歷的辛苦以及所有的委屈,都傾吐出來,夏居雪默默聽著,好長時間沒有說話。

    孟彩菱的話,同樣觸動到了她的心思。

    別的不說,就說他們分配到這里的第一年,她們?nèi)齻€女生,分紅時不但一分錢都沒得,還倒欠了生產(chǎn)隊幾元錢,成了“倒欠戶”,當時,要不是有舅舅舅媽的接濟,她都不知道如何過下去……

    而所謂“轉(zhuǎn)點”,就是知青轉(zhuǎn)移安置點的簡稱,基本上都是從條件差的生產(chǎn)隊,轉(zhuǎn)移到條件較好的生產(chǎn)隊,也是知青們“曲線救國”的一條途徑,月灣生產(chǎn)隊是名副其實的山旮旯,孟彩菱能轉(zhuǎn)到入江縣紅光農(nóng)場,自然是千好萬好。

    只是,如果連孟彩菱都走了,以后,月灣隊就只剩下她一個知青了……

    第11章 夜談

    孟彩菱這突如其來的轉(zhuǎn)點消息,讓夏居雪內(nèi)心里一片澀然,但最后,她還是勉強一笑,真心實意地祝福孟彩菱。

    “你能轉(zhuǎn)點去紅光農(nóng)場,挺好的,你說得對,你去了那里,不說孟大哥能照應(yīng)你,起碼那里效益好,而且距離縣城、省城都近,進趟城、回趟家,都不用再那么千難萬難的……”

    山里的夜晚來得快,兩人說話間,外頭的天色逐漸暗了下來,煤油燈下,夏居雪精致靈秀的眉眼,在暮色的掩映中,盡是善解人意的溫柔,直看得孟彩菱更覺得自己是個“逃兵”,對不住夏居雪。

    她小心翼翼地覷著夏居雪的神色,忐忑追問:“居雪,這是你的真心話,你,真的不怪我自己轉(zhuǎn)點,丟下你一個人?”

    夏居雪失笑:“有什么好怪的,都說‘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雖說我們在哪里插隊,都是與貧下中農(nóng)打成一片,在三大斗爭中改造自己,為建設(shè)社會主義新農(nóng)村貢獻青春和力量,但你能去效益更好的地方,我自然也是為你高興的……”

    “居雪,你真好,我原本還擔心,你會不高興……”孟彩菱感動下,忍不住情感外露,給了夏居雪一個大大的擁抱。

    夏居雪靜靜地讓她抱了一會兒,這才推開她,又把雞蛋遞到她跟前,故意哼她:“就你想得多,傻不傻啊,好了,快吃雞蛋吧,我早上就買了的,天氣熱,再不吃,都要變味兒了……”

    “嗯,這雞蛋真好吃,你不在這兩天,我都沒好好吃過飯……居雪,我會給你寫信的,也會想你的……”

    這年月,白天下地勞動抓生產(chǎn)促革命、晚上點燈開會加強思想政治學(xué)習(xí)是常態(tài),不過,今晚隊里沒有安排,夏居雪二人便借著掛在樹梢上的月亮光,早早從缸里打水洗過臉腳,燈也不點,躺在床上睜著眼睛,繼續(xù)說體己話。

    兩人這次說的,是秦明川,就是過年時回城看病后辦了病殘再沒回來的那名知青,他還有一個身份,是孟彩菱的戀人。

    知青點雖然有明文規(guī)定,不允許知青們相互之間談情說愛,否則,就會影響到將來的招工、參軍、上大學(xué),等等。

    奈何,都是一群正當年紀的小年輕,熱血青春的萌動是本能,外加一年到頭都是爬坡上坎,肩挑背磨,犁田掌耙,打場收割……對于城里長大的知青們來說,那真是有苦說不出的辛酸寂寞冷,急需相互慰藉,所以,還是有人按捺不住,互相好上了。

    孟彩菱和秦明川,就是他們知青點的一對小戀人,只最終,兩人還是勞燕分飛,有始無終。

    即便已經(jīng)過了三兩個月,說到秦明川,孟彩菱的聲音里,還帶著幾分怨恨和自嘲。

    “我沒想到,他為了拿到那張病殘證,連婚姻都能出賣,聽說那女人比他大好多歲呢,潑辣粗俗,就是有個在革委會當權(quán)的好叔叔……也是我傻,原本還想著,就算苦點累點,但只要跟他在一起,哪怕在這里扎根一輩子,我也愿意……”

    夏居雪沒有說話,心里也在為孟彩菱感到心酸,同時也暗中慶幸,當初沒有答應(yīng)周光宇的愛情,否則在對方招工回去時,她應(yīng)該也會像孟彩菱一樣,傷心難過,久久走不出來吧?

    只是,她正這般想著,孟彩菱就問了出來:“居雪,當初,你真的沒有喜歡過周光宇嗎?我們都看得出來,他是真心喜歡你……”

    *

    在孟彩菱眼里,周光宇還是蠻優(yōu)秀的。

    他比他們大兩歲,是他們知青點的隊長,不但長得好,還能寫一手好字,還會寫詩,據(jù)她從秦明川那里打聽來的情報,對方當初可沒少偷偷摸摸地給夏居雪寫詩,奈何“落花有意,流水無情?!?/br>
    “周光宇說了,他家里原本早就給他做好了安排,單位都找好了,就是因為夏居雪,他一直在猶豫,沒想到人家根本不領(lǐng)情……”秦明川曾如此冒著酸水對她道。

    黑暗中,夏居雪盯著滿是補丁的帳子,聲音幽幽的,語氣里帶著和她春花般溫柔明媚的長相完全相反的堅定和倔強。

    “沒有,周光宇,他雖然是好人,但一開始,我就知道,我倆不可能,我對他,沒有那種特殊的感覺,既如此,又何必徒增煩惱。”

    聽著夏居雪這份難得的人間清醒和冷靜自持,孟彩菱又幽幽地嘆了口氣,終歸,還是她幼稚了,明明,她比夏居雪還大了幾個月呢!

    孟彩菱在心里反思了自己一番,忍不住又拋出了另一個擔憂的問題。

    “居雪,你說,我能順利走嗎?不會被人故意卡住,不讓我走吧?尤其是馬干事那里,他那個人陰嗖嗖的,聽說找他辦事的人,總是被他提出各種要求……我,有點擔心?!?/br>
    孟彩菱的這個擔憂,同樣情有可原。

    知青雖然有可以投親靠友插隊或轉(zhuǎn)點的政策規(guī)定,但實際cao作中,也是需要一定條件的。

    要轉(zhuǎn)點,必須要有轉(zhuǎn)出地縣知青辦的同意轉(zhuǎn)出證明、知青個人檔案及公社的遷移證,以及接收地公社、大隊、生產(chǎn)隊的準遷承諾證明和縣知青辦同意轉(zhuǎn)進證明,二者缺一不可。

    所以,現(xiàn)實中想要把事情辦成,除了有門路,還要方方面面大開通行之門,要是不幸在哪一環(huán)節(jié)被卡,那就對不起了,繼續(xù)在原地方呆著吧,而且,說不定人家還會給你扣一個“好逸惡勞,不安心勞動改造”的大帽子,給你穿小鞋,有苦難言。

    這年月,知識青年上山下鄉(xiāng),“與貧下中農(nóng)相結(jié)合,扎根農(nóng)村干革命”是大潮流,各地的革命委員會,都設(shè)有專門的部門負責指導(dǎo)和管理知青們的生產(chǎn)生活,也就是所謂的“知青辦”。

    大隊雖然沒有專門的部門,但只要分配了知青名額的,都設(shè)有一個分管知青的大隊干部,沙壩大隊的這個知青干事,就是孟彩菱嘴里的馬干事馬均奎,這人去年剛提上來,很快知青們就察覺到了,他在男女作風方面不太正派,尤其喜歡討女知青的便宜,是個色痞。

    奈何,聽說他上面有人,所以知青們也只能敢怒不敢言,對他一忍再忍。

    夏居雪沉思片刻,安慰孟彩菱的同時,還給她出了個主意。

    “隊長是個好人,他不會為難你的,你看,之前居南說要過來投奔我,雖然有些為難,他不是還幫我辦成了,而且,你遷出去,生產(chǎn)隊少分一份口糧,知青辦也少一份cao心,皆大歡喜,沒有道理要卡著不放人。如果你實在不放心,就讓隊長陪你去辦,你好好跟他說,他會答應(yīng)的?!?/br>
    夏居雪的分析有理有據(jù),孟彩菱也曉得她是真心待自己,才會如此設(shè)身處地為她著想,一顆心逐漸安定下來,但想到馬均奎,即便素來知道夏居雪外柔內(nèi)剛,不是那么輕易被人擺布的,還是忍不住對她提醒一番。

    “居雪,你長得那么好看,就算我是女人,也忍不住總想多看你一眼呢,我早就發(fā)現(xiàn)了,那個馬干事,每次看你的眼神都不對,色瞇瞇的,而且,還總是喜歡有事沒事地叫你去知青辦談心,你自己以后可要當心點,如果他再叫你去,你要高度警惕,他那種人,我怕什么事都干得出來……”

    “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數(shù),會保護好自己的……”

    “我走以后,如果還是沒有人分配下來,你干脆把居南也接過來,一起住……”

    “嗯,如果能成的話,自然是好的……”

    “居雪,你說,我們是不是真的要扎根鄉(xiāng)下一輩子,永遠回不了城了?”

    “……這個,我,也不知道呢……”

    這一晚,夏居雪和孟彩菱這對三年來在互相扶持中自然而然地建立起了深情厚誼的小姐妹,因為一個要奔更好的前程,一個還要在原地繼續(xù)堅守扎根,絮絮而談,話頭不絕,直到后半夜,聲音才越來越低,有一搭沒一搭。

    而幾百米開外的邵長弓家,同樣有聲音時斷時續(xù)地傳出來,偶爾的,還夾雜著咯吱咯吱的聲音,那是老鼠在嘴巴癢癢咬箱子發(fā)出的噪聲。

    昏暗的煤油燈下,何改花正端著一副認真的面孔,一面縫補衣服,一面同正嚼著煙尾巴的邵長弓商討邵振洲的婚姻大事。

    “三年前,振洲回來探親時,我就想給他張羅一門親事,他倒好,一點不上心,還說這事不用我cao心,他自有主張,我原本還以為,他是打算在部隊找個女兵呢,哪里想到,他一拖二拖的,硬是拖到了現(xiàn)在……”

    第12章 哪隊的“碩鼠”

    何改花把煤油燈的燈芯往上撥了撥,又把縫衣針往頭發(fā)上擦了擦,繼續(xù)和自家男人呱啦。

    “這一眨眼,他都27了,別說娃兒,連個女人的影子都還沒有,這次啊,就算他再說破天,我也不依著他了,明天就給他張羅起來,廣撒網(wǎng)多撈魚,我就不信了,十口湯還喝不著一粒米,我細細地撈,非得給他撈個胚子大、能干活、好生養(yǎng)的媳婦兒出來……”

    何改花越想,越為這耽誤的三年而后悔,打定了主意,這次無論如何,都必須給邵振洲把婚姻大事給定了。

    同一時間,邵家老大邵振軍的婆娘王春梅,也在和自家男人躺在床上嘀嘀咕咕,說的,自然也是今晚才初次見面的邵振洲。

    “你說,振洲哥比你還大五歲呢,連個屋里人都沒有,他這心里難道就沒個想法?要不,我把我家姨表妹介紹給他,你覺得咋樣?人家今年才十九,正是一朵花的年紀呢,振洲哥在部隊再有出息,年紀也擺在那里了,按照我們農(nóng)村的說法,他這也算是秋后的茄子,馬上就要蔫巴了呢……”

    王春梅的幺姨夫是他們第八大隊的會計,算得上是家族里的話事人之一,因著這個緣故,這個姨表妹心氣就有些高,這兩年挑挑撿撿的,轉(zhuǎn)眼也都19了,還沒定下來。

    其實,去年她嫁給邵振軍,三朝回門時,她那幺姨倒是話里有話地打探過邵振洲的情況,她回來后,也有隱隱約約地提及過兩句,但婆婆何改花和公公邵長弓都沒有搭腔,阿爺更是一邊吧嗒吧嗒地吸著眼嘴,一邊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她便鵪鶉般,不敢再瞎打聽了。

    但是如今嘛,不是情況有變,正主兒回來了嘛,王春梅回憶著今晚初次見到的邵振洲時,他的模樣,人品,談吐,越想越覺得合適,但她不知道的是,她去年那番話里的心思,何改花他們都聽出來了,事后,何改花還對邵長弓說了——

    “我們邵家的男娃兒,又不是窩囊得娶不是上媳婦了,哪有一對族兄弟,上桿子娶一對表姐妹的!”

    這話,也就是相當于絕了兩家繼續(xù)“親上做親”的可能了,但王春梅不知道啊,所以,這會兒又把這個念頭重新拾了起來,且為了促成,下意識就把邵振洲往“低”的那頭說了說,話里帶了幾分刺耳,故而,馬上被邵振軍轉(zhuǎn)過臉來,毫不客氣地開罵了。

    “你這婆娘,瞎說八道什么呢,什么秋后茄子,什么馬上就要蔫巴,老話都說了,好吃的棗兒不過冬,能干的男人不愁娶,就憑振洲哥那樣亮亮堂堂的人才,別說二十七,就是三十七,也不愁娶!”

    “你這段時間,皮嘴子夾緊點,漏風不要緊,別把閑話也漏了,尤其是關(guān)于振洲哥的這種閑話,要不然,不說我阿爸阿媽,阿爺?shù)谝粋€不饒你,還有,振洲哥的婚事,也不用你cao心,你有那閑工夫,還不如先cao心cao心你自家肚皮呢,你嫁過來也有一年多了,肚皮還像個漏風的布袋,裝不下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