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妾 第2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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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過后, 賬房為府里人分發(fā)了月錢,柳萋萋也拿到了一份。 踮了踮沉甸甸的一吊子錢,她頗有些不可思議地看向來送錢的林管事, 林管事只解釋說是二爺吩咐的, 且將先前答應她的給她補上了。 柳萋萋大致數(shù)了數(shù),這補上的應是上個月趙氏承諾最后卻沒給她的兩倍月錢,沒想到沈韞玉竟是補還給了她。 這本也是她該得的,柳萋萋心安理得地收下,同林管事道了聲謝。 她先頭攢的所有的錢銀都在年前托人送到跡北老家去了,如今手頭空空, 正是拮據(jù)的時候。 她方捉摸要不用這筆錢扯著尺頭做一兩件合體的春衣, 趙氏那廂便派了人讓她去楓林院。 柳萋萋知趙氏這人心胸狹窄,先前沈韞玉命人替她換了炭火被褥, 也算暗暗打了她的臉,她明著雖未說什么,但定是記在心里,想著怎么對付她。 不過柳萋萋倒也不怕, 像上回那樣鞭笞的事兒, 趙氏定然是干不出來了。 畢竟秋畫那日那么一嚷嚷, 如今整個沈府都知道, 他們母子二人都對她做了些什么, 此事悄無聲息地按下是最好的法子, 趙氏當不會蠢到再大肆懲戒于她, 將這樁不利于他們的事兒鬧得沸沸揚揚。 柳萋萋大抵能猜到趙氏召她來做什么, 入了楓林院, 穿過堂屋, 便見趙氏的貼身婢子冬雪正在廊下等著她。 “柳姨娘, 這是我們姑娘此番去武安侯府赴宴要用的香方,夫人讓您今日務必將上頭的香材都買回來?!?/br> 冬雪邊說,邊將手中鼓鼓囊囊的錢袋子和香方一并塞進柳萋萋手中。 柳萋萋略懵了一瞬,雖知趙氏讓她來必是為了沈明曦所需香材的事兒,但這般簡簡單單便放過了她,甚至沒召她進屋問話,不像是趙氏的做派。 她遲疑著問了一句,“夫人可還有旁的吩咐?” “沒有了。”冬雪道,“馬車都給您備好了,就在門外候著呢。” 柳萋萋心懷疑竇,捏了捏錢袋子,又細細看了眼香方,但都未覺出什么問題。 轉(zhuǎn)念一想,似乎也是,這些香材事關沈明曦的婚姻大事,趙氏當不會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予她為難。 稍稍想通后,柳萋萋才沖冬雪笑著頷首,快步出了楓林院。 此時隔著一窗扇的楓林院正屋內(nèi),錢嬤嬤看著趙氏沉冷的面色,不解地問道:“夫人,緣何不讓柳姨娘進來,就算只讓她在您面前罰跪上小半個時辰,也能讓您消消氣??!” “罰跪?那豈非便宜她了。”趙氏咬牙切齒道,“我恨不得親手撕了她,一個小丫頭片子,敢在我家玉哥兒面前亂嚼舌根,我玉哥兒從前何曾管過她的事兒,那日竟跑到我屋里勸我善待那個小賤人,也不知她使了什么手段!” 錢嬤嬤見趙氏氣得臉色鐵青,忙遞去茶水,“夫人莫生氣,這二爺也是因著……因著那事兒覺得有愧于柳姨娘,所以才會予柳姨娘一些補償?!?/br> 趙氏自然曉得錢嬤嬤說的是何事,她唇角微抿,眉眼間浮現(xiàn)幾分不屑,“她不是沒死嗎,何況死了又如何,聽說當年可是我家玉哥兒自狼口下救的她,她這一死不也算報了我家玉哥兒的救命大恩嗎。要說玉哥兒就是心腸太軟,這種事有何好在意的?!?/br> 趙氏啜了口茶水,咽下些許怒氣,少頃,似是想起什么,眼尾上揚,眸中轉(zhuǎn)而躍動起點點喜色。 “不過,要說我們玉哥兒也爭氣,竟能娶得那位褚三姑娘,我替他挑選了這么久,沒想到最后他給我?guī)磉@么一個好消息?!?/br> 見趙氏臉上抑制不住的得意,錢嬤嬤忙跟著附和,“夫人說的是,這褚三姑娘可是真真正正的高門貴女,還是皇后娘娘欽點的香秀呢,雖說二爺?shù)幕槭麓_實耽誤久了,但倒也不算白耽誤,也只有這般名門閨秀,才配得上我們家二爺呢?!?/br> 錢嬤嬤可謂句句說到了趙氏心坎里,“那是,我們玉哥兒是什么人物,我當年懷他時,還做了這天上的太陽掉進懷里的胎夢呢,將來我家玉哥兒定能步步高升,甚至位列首輔,這正妻自然也該揀著最好的。” 趙氏說著說著,忍不住扁了扁嘴,嘀咕道:“不像東院那個一股小家子氣,帶出門都讓我覺得丟人,要不是當年卓哥兒喜歡,我哪里會同意讓她進門……” 對了,還有那個柳萋萋…… 趙氏諷笑了一下。 上回在凜陽侯府,她可是招惹過那位褚三姑娘的,縱然她現(xiàn)在礙著她家玉哥兒的面子不好為難這個小賤人。 但等將來那褚三姑娘入了門,還怕沒人治得了她嗎? 趙氏打得什么如意算盤,柳萋萋一無所知,但時隔多日,能再去香鋪,她自是滿心歡喜。 她是???,香鋪伙計一眼便認出她來,殷勤地問她今日來采買些什么。 柳萋萋依照冬雪給的香方要了香材,恰好店里都有,那伙計立馬將她要的所有東西都給她一樣樣備好。 香鋪伙計待她熱情,倒不是因她每來一回便要花上十幾兩甚至幾十兩銀子,這香鋪雖比不上寧家的縹緲樓,但也算是京城不小的香鋪,不乏有豪擲千金的貴客。伙計之所以這么客氣,便是因著柳萋萋這鼻子。 這家香鋪的老板雖做了十幾年的香材生意,倒也難免有走眼的時候,柳萋萋曾憑她這靈敏的嗅覺幫著老板辨別過兩回以次充好的香材,那往后,便被這間香鋪奉做了“上賓”。 趁著伙計取貨的工夫,柳萋萋在店內(nèi)四下逛了逛,看看可曾多了什么新奇的香材,雖往后趙氏恐不會再給她機會親手制香,但饒是眼巴巴看著這些她都會覺得高興。 小半個時辰后,從伙計手上接過包好的香材,柳萋萋正欲乘馬車回府去,卻聽一聲“哎呀”,不遠處一豆蔻年華的小姑娘不意踩在了凝冰的路面上,腳下一滑,重重摔坐下去,懷中抱著的一捧紅梅悉數(shù)散落在地。 柳萋萋見她擰著眉頭,似摔得不輕,忙上前將她攙扶起來。 “多謝?!?/br> 那姑娘崴著了腳,掌心也磨破了,然她顧不上自己的傷勢,在看見地上摔得花瓣掉得七零八落的紅梅時,不由得急道:“遭了,這下可要遭姑娘罵了?!?/br> 她忙低身拾揀了幾枝尚且完整的紅梅,然起身才走了幾步,便被腳踝上傳來的劇痛逼得不得不停下來。 柳萋萋猜她定也是哪家的奴婢,見她這般,到底于心不忍,問她住在哪兒,提議送她回去。 那姑娘聞言略有猶豫,可垂眸看了眼懷中的花,才道自己名叫媛兒,就住在離這里不遠的巷子里。 這里的巷子狹窄,馬車開不進去,柳萋萋聞言,思忖片刻,回身將手上的香材交給香鋪伙計暫為保管,又教沈府的車夫在原地等自己一會兒,她送完那位叫媛兒的姑娘便回來。 媛兒所住之處的確是不遠,柳萋萋扶著她,走了大抵一盞茶的工夫,便停在了一扇后院門前。 看著前頭那樁朱欄彩繪的高樓,柳萋萋暗暗抿唇,驀然明白媛兒方才為何露出那般神情。 “jiejie便送到這兒吧,今日多謝jiejie了?!币娏螺旅媛稙殡y,媛兒忙道。 畢竟這煙花柳巷,哪是正經(jīng)人家的姑娘該來的地方,只怕光聞著這里的氣味都會覺得惡心。 見媛兒一瘸一拐極為艱難地往里走,柳萋萋遲疑了一下,開口道:“既是送你到這兒了,也不差這幾步了?!?/br> 她扶著媛兒進去,才發(fā)現(xiàn)這門后的小院清幽雅致,翠竹相映,池魚游歡,別有洞天。 正當她愣神間,卻聽一聲“媛兒”,那聲兒若山間清泉般澄澈空靈,柳萋萋回首看去,便見一個著水色長裙的女子裹著件雪白的狐裘緩步地自竹后走來。 她那一雙若浸著花間朝露般晶瑩的眼眸里透著幾分慵懶,朱唇微抿著,半搭半落的狐裘下,是白皙修長的玉頸,薄透的羅衫裹出纖秾有度的曼妙身姿,每一步都綽約多姿,仿若多看一眼便能讓人心旌搖曳,魂不附體。 柳萋萋從未見過這般美貌的女子,一時不由得看傻了眼,愣在原地。 那姑娘卻是警惕地上下打量她,蹙眉問:“媛兒,怎的才回來,這是何人?” 媛兒急忙解釋:“沁玉姑娘,不是媛兒偷懶,是媛兒回來的路上不意崴了腳,是這位jiejie好心送媛兒回來的?!?/br> 那被喚作“沁玉”的女子聽罷面色頓時緩和了些,“原是如此,多謝姑娘了,這花便給我吧?!?/br> “不過舉手之勞,不必謝?!绷螺掳鸦ㄟf給沁玉,兩手交錯間,她瞥見沁玉那瑩潤玉潔若凝脂一般細膩纖長的柔荑,再看向自己那只粗糙枯瘦,傷痕累累的手,心下一咯噔,將花遞出去后,便迫不及待將手縮了回來。 她本是無意之舉,但落在對面人眼里,則多少顯得意味深長。 一聲哂笑在她耳畔驟然響起,“怎的,嫌我臟?” 柳萋萋抬首看去,便見沁玉唇邊掛著一抹自嘲卻又習以為常的笑,靜靜地看著她。 “怎會,姑娘想多了?!绷螺禄琶忉專拔也⒎窍訔壒媚锬?,反是怕自己粗陋,玷污了姑娘這樣的美人?!?/br> 對那些煙花柳巷的女子,柳萋萋并非同世人一樣心存鄙夷,她曉得她們都是可憐的女子,若是能選,誰會愿意流露到這樣的地方。就像她一樣,若是能選,當初,她寧愿選擇嫁個踏實忠厚的農(nóng)戶過凄苦的日子,也覺不想嫁入沈家為妾。 看著那雙清澈如泉的眼睛,沁玉的笑意驟然僵在了臉上,但少頃,她深深看了柳萋萋一眼,咧開嘴角卻是“噗嗤”一下笑出了聲兒,似是聽到了什么有趣的話。 她在這紅襄館待了八年,覽過的人無數(shù),真真假假,是不是說謊她一眼便能瞧得出來。 沁玉饒有興致地看著眼前的女子,驀然伸手輕輕抬起她的下頜。 “你覺得我美,但我瞧你這皮相骨相也是頂好的?!闭f著,她惋惜地搖了搖頭,“可惜是無人欣賞雕琢的璞玉,委實浪費了?!?/br> 沁玉沉默片刻,又自鼻尖發(fā)出一聲意味不明的笑:“但也不是非要當美人,當美人有什么好的,不過便宜了那些不懂珍惜你的臭男人罷了……” 柳萋萋眨了眨眼,不明白沁玉在說些什么,納罕間,兩枝鮮妍的紅梅便已被塞入手中。 “今日多謝姑娘送媛兒回來,這兩枝朱砂梅便贈予姑娘了?!鼻哂褫笭栆恍Φ馈?/br> 捧著兩枝梅花出了院子時,柳萋萋仍是有些懵,但末了,她也只抿唇笑了笑,往香鋪的方向而去。 回到沈府后,她將買來的香材與剩下的錢銀一并交給了冬雪。 五日后,沈明曦便由趙氏安排的兩個婢子陪著,去了武安侯府赴宴。 秋畫告訴柳萋萋,赴宴前一晚,趙氏還特意去了趟云曦苑,好生囑咐了沈明曦一番,還強調(diào)她挑選的這兩個婢子如何如何靠得住,定不會給她捅婁子云云,分明是說給她聽,故意膈應她來了。 趙氏挑選的婢子是否靠得住柳萋萋不曉得,她倒是有些擔心沈明曦一緊張便會手足無措的毛病,只盼到時別在宴上露了餡才好。 柳萋萋的擔憂和趙氏不謀而合,但不管怎樣,趙氏也不可能再讓柳萋萋跟著一塊兒去,何況沈明曦這段日子日日跟著孫嬤嬤學制香,已是比從前嫻熟了許多,當是不會有什么大的差錯。 然趙氏提心吊膽地等了一日后,等來的卻是沈明曦哭著回了府。 趙氏心急如焚,以為又是宴上出了什么差錯,細問之下才從沈明曦口中得知今日午宴后,孟大奶奶本欲帶著各家姑娘去賞聞她收藏的香品,不曾想路過臨水的小榭時,卻正撞見武安侯慵懶地躺在貴妃靠上,邊吃著瓜果點心,邊興致勃勃地賞舞姬妖嬈的艷舞。 沈明曦哭哭啼啼,直言那孟大奶奶似乎很喜她,可她絕不愿意嫁給那個武安侯,那分明是個色胚子,聽說上任大理寺卿才沒多少時日,便收了自各方送來的美人,整日在侯府縱情聲色,這樣的人,如何能嫁。 趙氏聞言露出一副難以置信的神情,她分明記得這位武安侯是出了名不近女色的,在邊塞時不知拒了多少人送來的姬妾,不然不至于先前后院如此空空蕩蕩。 然如今這是怎么了,莫不是覺得自己功成名就,便撕下自己正人君子的偽裝,索性放縱起來。 看沈明曦哭得梨花帶雨,像要了她的命一般,趙氏被她吵得頭疼,扁了扁嘴,在心下嘟囔了一句沒出息。男人嘛,三妻四妾的又有何大不了的,能嫁得高門生下個一兒半女,過錦衣玉食的日子才是要緊。 那廂,武安侯府。 孟大奶奶徐氏仿若無事發(fā)生般好生送走了所有賓客后,想起今日荒唐的一幕,再也忍耐不住,氣得疾步往孟松洵的松籬居而去。 李睦正在替孟松洵收拾書房,轉(zhuǎn)頭看向窗外氣勢洶洶而來的徐氏,忙快步出去相迎。 “大奶奶,您怎的來了?” “你們侯爺呢?去哪兒了?”徐氏怒問。 “大奶奶來得不巧,侯爺他方才接過大理寺的急報,這會兒出去辦案去了。”李睦恭敬道,“大奶奶若有什么事兒,便同小的說,等侯爺回來,小的定替您轉(zhuǎn)達?!?/br> “好,那我便問問你?!毙焓下勓运餍赞D(zhuǎn)向李睦,“你日日跟著你家侯爺,他的事兒沒人比你更清楚,你告訴我他是教誰灌了什么迷魂湯,一下往院里收了五個侍妾,不僅夜夜笙歌,白日更是……實在荒唐……他也不怕被言官拿捏住此事,以荒銀無度,去陛下面前參他一本嗎!” “這……這……”李睦支支吾吾,滿臉為難道,“大奶奶,這小的也只是聽命行事,這些女子都是別家送來的,侯爺不好拒絕……” 他想了想,又笑著道:“再說了,大奶奶,您不是一直想讓侯爺添置后院嗎,如今侯爺總算是想通了,你該高興才……” “如何高興!”不待李睦說完,徐氏劈頭蓋臉便是一句,“你瞧瞧,那些送來的,一個個都是只知勾引人的狐媚子,他若帶個好姑娘回來,我至于這般嗎……” 徐氏越說越氣,發(fā)現(xiàn)就算對著這李睦發(fā)一通脾氣也實在無濟于事,只能無奈地長嘆一口氣,拂袖離開。 因著當初夫君臨上戰(zhàn)場前的囑托,她一人cao持著整個武安侯府便是十一年,好容易等到這阿洵有了出息,重振侯府,可怎的他怎的突然性情大變,干出這般糊涂事兒。 出了松籬居,徐氏止住步子,像是下定了什么決心,驀然對著身側(cè)的婢子道:“給蒼州老家遞個消息,就說我已給侯爺挑了樁好的姑娘,讓老夫人盡快回京來主持婚事?!?/br> * 此時,京城,武府。 孟松洵快馬抵達時,已是薄暮冥冥,大理寺少卿蘇譯徜已在府門外等候多時。 “侯爺,您總算來了?!碧K譯徜忙迎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