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死之預(yù)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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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成了笨蛋中的笨蛋,笨蛋之王。 不知道怎么回事,當(dāng)雪央恢復(fù)視力,看見的便是迎面而來的巨口與熟悉的吸力,來不及反抗,她和何日青便被一尾彩色大海馬吸入肚腹。 現(xiàn)在,他們在疑似胃袋的器官里,水深及腰,水面上漂浮不少毛茸茸的妖精尸體,為何說是尸體?這些妖精和她一併被吸入,本來朝氣十足的咬她,碰到肚子里的水之后個個老實了,沉浮在水面動也不動。 雪央戳戳方才咬她的妖精,完全沒有反應(yīng),其實被這些小妖精咬不會痛,牠們沒有牙,與其說是被咬倒不如說是被某種吸盤吸住,和她以前拔罐的感覺類似,但她可沒心情享受,誰知道會不會有什么東西趁機入侵體內(nèi)? 她深深嘆一口氣,「得了,你現(xiàn)在害我變成笨蛋之王了,是誰信誓旦旦的說被妖精吃掉機率是零?」 「是零沒錯,我是特意進來的?!购稳涨鄾]好氣的睨她,雙手閃耀微光在黏膩的胃壁上摸索,「若我沒猜錯的話,這里就是記憶倉庫?!?/br> 「連倉庫都被妖精吃掉了嗎?牠們到底有多餓啊?!?/br> 「記憶倉庫只是方便解釋的說法,牠的學(xué)名叫做海馬回復(fù)印妖精,是刻印妖精分化出來的一部分,專門盜取復(fù)印共生者的記憶?!?/br> 雪央偏著頭問:「為什么妖精要人類的記憶?」 何日青停下動作,依稀記得小時后也有問過哥哥相同的問題,哥哥捏捏他圓潤的臉蛋,輕聲說道:「那是因為,妖精想要跟小青一起玩啊,變成人類的話就能一起玩了吧?!?/br> 當(dāng)時年幼不懂事,長大后細思才發(fā)現(xiàn)那段話的恐怖之處,假如妖精借用記憶變成人類,那原本的人類會去哪里? 「誰知道,我又不是妖精?!?/br> 「你不好奇嗎?」 「我才好奇你的問題為什么問不完?!购稳涨辔⑽櫭?,說:「你要是真的好奇早就對妖精瞭若指掌,但初次見面時你完全沒有妖精常識?!?/br> 「那是因為我以前覺得妖精是毒藥,是絕對不能接近的壞東西,現(xiàn)在接觸覺得妖精也有可愛的一面?!寡┭肽竽蠓鲈谒系募t色毛球,如果不會咬她就更完美了。 何日青冷笑道:「即使差點被吃掉?」 「應(yīng)該有善良的妖精?」 「很可惜,沒有?!?/br> 雪央還想反駁,便見何日青用光暈在胃壁上打開通道,側(cè)過身向她勾勾手指。她爬過細長的通道,本以為里面會是血淋淋蠕動的腸壁,然而見到的是一間銀白色房間。 這里水位較低卻是流動的,承載各色光球的水從四面八方而來,在地上相撞盤旋,拉出美麗的幾何圖樣,最后捲入兩旁或中央的排水溝里,而光球會在進入排水溝之前先掉入正中間的坑洞。 堆在中間色彩各異的光球儼然是一盤豐盛的魚卵大餐,何日青率先走近,隨手拿起淺黃色光球緊握,雪央眼前一晃,周圍景色瞬變,場景是學(xué)校的a大樓,她感覺視線無法控制的晃動,彷彿在玩第一人稱視角的游戲。 視角的主人正要上樓去教職辦公室,迎面撞上衝下來的鹿行,只見鹿行滿臉淚痕,神色哀傷,畫面就結(jié)束了。 雪央滿臉驚訝:「這是學(xué)長的記憶?為什么小鹿會哭這么慘?是哪一天發(fā)生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何日青看著手上光芒暗淡的球,說道:「大概一個多月前,還要再晚一點,我們要找兩週前的記憶,顏色愈淺代表記憶愈新,看到深色就不用浪費時間。」 雪央點點頭,決定把鹿行的事先放一邊,打算之后找機會問她。 兩人猶如入侵金庫的怪盜在光球盆里瘋狂翻找,接連試了好幾段記憶都不是他們要的那日,記憶光球上的時間點不是那么明確,只有最近三日有標明日期,剩馀的只有寫x天前、x週前、x個月前。 無意間,雪央挖出一顆顏色全黑的球,上面顯示是十年前的記憶,她鬼迷心竅的用力握緊。 沙沙沙沙,耳邊傳來的是海浪拍打沙灘的聲音,以及淋在身上冰冷的雨水。 有名男人趴在沙灘上,腹部滲出大量血液,腥紅的色彩刺痛她的眼,她注意到許多玻璃試管散落在附近或是血灘中,周圍參雜幾罐空瓶。 視線主人伸手撿起躺在血液中的藥劑,清澈透明的藥劑瓶外染著駭人鮮血,里面如水般的透明液體彷彿變得嫣紅,熟練的拉掉試管塞,喝完一瓶又一瓶,由于近日的密集訓(xùn)練,雪央知道那絕對不是普通的水而是妖精。 「還不夠嗎?要喝多少才夠?快點讓我變成異能者??!」稚嫩的童音返回耳中,視角快速向上抬升,粗大的雨水打在臉上,又望向長浪翻滾的海面,讓雪央有點3d暈。 學(xué)長用雙手對著大海,驚濤駭浪沒有因他的動作而有所改變,隨后坐回男人身邊,自虐般的飲用藥劑,她想對學(xué)長大喊卻喊不出聲,只能靜靜的看他變成異能者。 不,變成異能者還不是最糟的情況,一次飲用如此大量的妖精或許會死,就算不死恐怕也會有后遺癥。 「快點啊,快點發(fā)揮效用,讓我使用異能!拜託。」年幼的學(xué)長再次對海水伸出雙手,沒有出現(xiàn)任何奇蹟,雨打濕了他,也冰冷他的心,他無助的在海岸邊奔跑。 「爸──媽──」 「你們在哪里?」 「來人啊,有誰可以幫忙?」 狂風(fēng)暴雨的沙灘上除去他以外,沒有半個活人,沙灘有許多被雨水浸濕的小腳印,都是學(xué)長踩出來的。 雪央大略猜出學(xué)長身上發(fā)生的事,學(xué)長和他的雙親遭到不明人士攻擊,好不容易把人擊斃,雙親不知為何掉入海里,附近沒有半個人能求救,這種悲劇對一個十歲的少年而言實在過于殘酷。 學(xué)長向海中跑,試圖找回自己的雙親,卻被無情的風(fēng)浪推倒,他嘗試兩三次,都被長浪推回沙灘上,手腳上擦出許多傷痕。 「爸爸……mama……」學(xué)長哽咽掉淚回到男人身邊,附近已經(jīng)沒有試管,他使勁翻過那名男人,在他懷中摸索,還真讓他摸到兩瓶藥劑。 學(xué)長毫不猶豫一飲而盡,跑到海岸邊叫喚,聲音滿載著悲傷:「你們等我,等等我,我現(xiàn)在就讓大海平靜下來?!?/br> 明明喝了這么多妖精他依舊無法使出異能,雨仍在下,狂浪翻捲,少年握拳往回跑,跑過整座沙灘越過堤防,沿著長滿雜草的濱海小路跑,沒多久便看見一間雜貨店,他向坐在沙發(fā)上看電視的大叔求救。 后續(xù)斷斷續(xù)續(xù)地快速閃過,救助團隊從海中打撈出他父母的遺體和一些物品,少年跪在遺體前撕心裂肺的大哭,喊著:「如果我早點去求救就好了,如果我知道那邊有一間店,一定會馬上……」 畫面消失,隨之而來是何日青鐵青的臉孔。 「你、搞、什、么!」 「嗚嗚──」夕言的遭遇令雪央想起自己的父母,她一陣鼻酸,「你不覺得學(xué)長很可憐嗎?」 「都過去了,他現(xiàn)在不是好好活著?都是你隨便捏古老記憶,害我得跟著看?!购稳涨噙€想再罵,見雪央抽抽搭搭的掉淚,語氣僵硬的說:「算了,你到旁邊哭,別在這礙事?!?/br> 雪央站在原地,凝視手掌中的記憶球,她是有聽過夕言的父母雙亡,現(xiàn)在寄宿在舅舅家,但不知道學(xué)長有這么悲情的過去,或許是因為這樣才會造成社恐。 但何日青說的也沒錯,過去的事無法改變,無論她怎么哭,夕言心上的傷痕是無法抹消的,她的也是,重要的是如何往前看。 打理好情緒,雪央回到工作狀態(tài),繼續(xù)幫忙翻找,又找到一顆黑色記憶,日期竟是兩個月前,她偷瞄何日青一眼動作迅速的捏下去。 同樣是在雨中。 學(xué)長撐傘站在一棵樹前,樹下有隻死去的花斑貓,他冷淡的說:「看吧,我早說你會死,早叫你別靠近我了?!?/br> 這次的記憶很短到這里就結(jié)束,雪央愣愣抬頭對上何日青慍怒的眼神,顯然他看見雪央掌中的小黑球。 「日期?」 「呃呃,兩個月前……」她搶先開口:「等一下,我要看一下前后,看完你要罵再罵。」 何日青危險的瞇起眼:「理由?」 「我看過學(xué)長打貓,如果這隻貓是他殺死的,那我會……」同為經(jīng)歷喪親之痛的伙伴,雪央第一個想法是要把他拉回正軌。 「會怎樣?發(fā)現(xiàn)喜歡的人是虐待狂所以失望了?其實你根本不了解他,有時候無知才是一種幸福,別看了。」 何日青完全區(qū)解她的意思,雪央辯解道:「我承認我不瞭解他,學(xué)長要是真有不為人知的一面,那我……肯定會很難過,不過,回避真相欺騙自己會讓我更難受!」 何日青眼里閃過詫異,不知該評論雪央是愚蠢還是勇敢,而無論是哪一種,都是他所缺乏的特質(zhì),曾經(jīng)他離真相很近,偏偏就缺少推開那扇門的勇氣。 「而且,我不相信他是會虐待貓的人,現(xiàn)在難得有機會可以多認識學(xué)長,我不想放棄。」 「用偷窺?好棒的認識方法?!购稳涨嗲擅畹氖栈匦那?,皮笑rou不笑:「總之,我不想陪你繼續(xù)胡鬧,你要找自己找,我要去修補領(lǐng)域?!?/br> 說完,他在墻上開個洞,離去前留話:「看完過來找我?!?/br> 雪央獨自在記憶房間內(nèi)拼裝學(xué)長的記憶,前后拼湊下來她歸納出幾個重點: 第一、學(xué)長不管往哪里站都會有貓靠近。 第二、學(xué)長有預(yù)知能力,只要接觸就能發(fā)動。 第三、學(xué)長能夠直接預(yù)知到貓狗的壽命。 在夕言的記憶里,她看不見他預(yù)知到的內(nèi)容,卻能通過夕言的自言自語和行動推測,夕言在海邊吞下的藥劑讓他擁有預(yù)知能力,預(yù)知效果和生命週期有關(guān),對健康年輕的人使用的話可以看見對方短期內(nèi)會發(fā)生的事,對動物使用則是直接窺視牠的一生。 只要夕言預(yù)測到死亡,即使回避仍會有下個死亡在后面等待,一個接一個,回避死亡的代價會返回他自身,對方的未來卻不會改變,對他而言,在接觸的瞬間等于讀清對方的死局。 最后他放棄了,放棄任何接觸。 花斑貓死后學(xué)長在日記本寫下一句她看過的話──預(yù)言到的,永遠會是末日,繼續(xù)前進也只有死亡。 雪央隱約感覺到,這次,夕言連自己的生命都想放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