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也許我註定下地獄(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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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遇到丁律師之前,我的人生如同人間煉獄。 因為事業(yè)不順而開始藉著酒精消愁,每每喝醉總是暴力相向的父親;老是因為保護我而被打的不能去工作,卻沒辦法狠下心來離婚的母親。 從我有記憶以來,這一切都沒有變過。 以為人生會一直困在這樣的地獄,直到我鼓起勇氣,走進那家位在市中心的律師事務所。 來之前上網(wǎng)查過關于丁律師的報導,其實并沒有抱多大的希望,畢竟人家是沒有敗訴過的王牌律師,自然接的都是一些大案子,怎么可能會想要接這種幾乎每個禮拜都有可能發(fā)生離婚官司。 「大部分的勇氣都是自己給自己的,但是有時候,向外求援并不是壞事?!?/br> 站在大廈前,我想起了那個阿姨說的話。 現(xiàn)在想想,如果不是那個阿姨,我大概也不會想到要向律師求助吧。 不知道她為什么要幫我,那是在我最絕望的時候,一塊讓我可以掙扎的浮木。 那是mama第無數(shù)次因為被那個人打而進醫(yī)院,有好幾次嚴重到要動手術,包括這一次。 我一個人坐在手術室外,想著醫(yī)生剛才的話,萬一連mama都離開,我該怎么辦? 「孩子,你醒了?」 再次醒過來,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不在印象里的手術室外,沒有熟悉的人事物,只有一位素未謀面的女士,坐在我床的旁邊,「這里是哪里?我mama…?」 「你mama的手術順利結(jié)束了,人還在恢復室,醫(yī)生說確認沒問題后就可以轉(zhuǎn)普通病房了。」雖然對這人的話半信半疑,但心里似乎也有個聲音告訴我,他的話是可以相信的,「我看到你昏倒在手術室外,以為你是生病了,但醫(yī)生告訴我你只是脫水所以暈過去了?!?/br> 環(huán)視了四周,單人病房?不會吧?我可負擔不起啊……。 「沒事,住院費我已經(jīng)幫你結(jié)清了,也包括了你母親的手術費?!?/br> 「咦?不是,阿姨我與您非親非故,您為什么要……」 「光是你愿意叫我阿姨,我就覺得這錢沒白幫你付了?!寡矍暗呐诵α诵?,「你知道我那好兒子,會在大庭廣眾之下叫我大嬸欸,真是,白生他那張好看的臉,跟個轉(zhuǎn)世妖孽似的。」 「忘了自我介紹,我叫袁雅蓮,你可以叫我蓮阿姨,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蓮阿姨你好,我是秦雅涵?!购涂此聘呃涞拈L相違和,這阿姨自來熟的很,讓我到現(xiàn)在還是有點搞不清楚狀況。 「雅涵啊…真是個可愛的名字…」蓮阿姨笑得很溫和,少了剛開始見面的清冷感,「孩子,你為什么會一個人,在手術室外哭到暈過去呢?」 「我…」 「如果你不想說的話也不要緊,但可別把自己憋出病來?。 ?/br> 當下不知道是哪來的想法,也或許是真的需要一個傾訴的出口,我把發(fā)生在自己身上的種種和擔憂,告訴了這個今天才認識的蓮阿姨。 大概是抱著也不會再見面的想法,告訴一個陌生人,更能讓我舒心吧? 蓮阿姨聽完后臉明顯沉了沉,我以為自己破壞氣氛了,正想說什么轉(zhuǎn)換一下,只是一個沒注意的瞬間,便落到一個很溫暖的懷抱。 「沒事的孩子,會過去的?!?/br> 她拍了拍我的背,語氣溫柔的讓我覺得,好像這一切只是場很可怕的噩夢,而且夢很快就會醒的。 明明不想哭的,只是眼淚不受控制,自己掉了下來。 阿姨的肩膀就這樣讓我哭了很久很久,久到忘記時間。 「孩子,你有沒有想過,替你mama爭取機會呢?」 阿姨建議我找個律師,替mama打離婚官司,畢竟一直依賴保護令,卻還是免不了被那個人sao擾也不是辦法。 也是在那個時候,她建議我去找丁律師幫忙。 「可是阿姨,這個律師,她會幫我嗎?」 「大部分的勇氣都是自己給自己的,但是有時候,向外求援并不是壞事?!拱⒁膛牧伺奈壹绨颍杆龝湍愕?,我相信?!?/br> 在和她面對面談話的時候,此刻的我有種,剛才被拒絕在門外的那幾十分鐘,恍如隔世。 除了官司上的事情以外,丁律師也幫我們解決了很多生活上的困難,她明明可以不用做這么多的。 「緣份吧。」 那是我問丁律師為什么要幫我的時候,她這么回答道。 「雖然說是有人推薦你來的,但我想這可能也是冥冥之中的安排吧?!?/br> 她笑了,我卻沒有意會到這笑容背后,悲傷的涵意。 打官司的過程無疑是漫長的,但還算是順利。 原本以為贏了離婚官司后就是幸??鞓返纳睿蓻]想到,惡夢還在后面等著我們。 那是一個再平常不過的下午。 放學回到家后收到了那個人的簡訊和電話,那一瞬間,我整個人就慌了。 「你先冷靜下來慢慢聽我說,」電話那頭,丁律師的聲音冷靜依舊,「告訴mama這件事了嗎?」 「還沒……」那個人掛掉電話那一刻,腦袋閃過第一個念頭,就只有求救丁律師了。 「先不要跟你mama說這件事,告訴我那個人要你去哪。」顫抖的聲音如實的,把剛剛跟那個人的對話告訴丁律師,「好,你別赴約,先報警,剩下的我來處理。」 說完,她就掛掉了電話。 害怕的心情佔據(jù)了我當時整個思緒,也因此沒有意識到,那會是我和丁律師最后一次對話。 按照她的話報了警,卻沒有照她吩咐的,不要到那個人要我去的大廈。 等我到那里,什么人都沒有,以為已經(jīng)沒事了,正當我要離開的時候,便聽到頂樓傳來聲響。 心臟被不知名的緊張感撕扯著,待我喘著氣跑到頂樓,只見到那個人手上的刀子準準的刺進丁律師的腹部。 倒退著步伐,我不敢出聲,直到我看到散在角落的磚石。 幾乎是沒有猶豫的,我拿起最大的那一塊,往那個人的頭上砸過去。 磚頭近乎碎裂,跟那個人流血的后腦勺一樣。 那個人愣神轉(zhuǎn)過來看著我,丁律師也是,「雅涵…快逃…」 而我沒來得及逃跑,那個人又把刺在丁律師腹部的刀子抽了出來,朝我這里衝了過來。 我閉上眼,已經(jīng)準備好要和他一起同歸于盡了,但預期的刀子沒有落下來,再次張開眼睛,發(fā)現(xiàn)他的刀子被丁律師從后面扯住,動彈不得。 頭上的血流不止,可他似乎還是沒有要放棄的意思。 他借力又在丁律師手臂上畫了一刀,正當他準備再補一刀的時候,丁律師似乎是使盡她最后的力氣抵住他的手。 「秦雅涵你……」我衝上前握住兩人搶奪刀子的手,借力使力往那個人的腹部刺去。 「去死吧…」一直到那個人倒退踩著步伐,最后失足跌下去的那一刻,我才覺得自己的人生獲得解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