炙吻 第2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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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地起了一陣涼意,夜風(fēng)蘇醒過來,云、月、天,整個世界都跟著鮮活。 鄭西野垂眸,淡淡瞧著手里的小盒子,忽然一彎唇,笑:“其實要哄我開心,不用這么麻煩?!?/br> 許芳菲:“唔?” 男人撩起眼皮,目光筆直看向她,低緩而平靜地說:“多見見你,我大概就能心情愉快?!?/br> 第16章 這人嘴里的話,虛虛實實,十句里九句都當(dāng)不得真。幾回接觸下來,許芳菲已經(jīng)勉強習(xí)慣了那么一丁點。 怎么講呢。 用老人們的話說,敢在凌城混的哪個不是刀尖舔血喝,他這種人,沒有真心也不說真話。但因為知道他本性不壞,沒什么惡意,所以許芳菲不會真跟他生氣。 只是有點無奈。 這種玩笑開多了,就顯得有些過分親昵,好像她和他……很熟悉很親密一樣。 許芳菲臉蛋燥燥的,抬眸看鄭西野一眼,難掩不悅,悶道:“你老是這樣逗我,是覺得很好玩兒嗎?” 鄭西野又恢復(fù)那副沒什么表情的樣子,整個人冷淡又涼薄,戲謔反問:“天底下哪個男人不喜歡看漂亮姑娘養(yǎng)眼?” 聽他這么說,許芳菲胸腔里猛的噗通兩下,臉也跟著更紅。 這好像…… 已經(jīng)是他第二次夸她好看了。 十八歲的小姑娘,等同于半大孩子,心思簡單,沒有那么多彎彎繞繞。想到什么,有時候不過腦,直接就會脫口問出來。 比如這會兒。 許芳菲望著他,無比認(rèn)真地接了句:“那你看到我,真的會開心嗎?” 聞言,鄭西野視線凝在她白皙的小臉上,略微一怔。 滴答滴答,時間悄悄溜過去三秒鐘,周圍連風(fēng)都跟著安靜下來。 許芳菲見他不說話,心頭已經(jīng)浮現(xiàn)出答案——人家哪兒是見到她才開心。分明是逗趣她,拿她當(dāng)猴尋開心。 想到這里,她忽然感到一絲微不可察的失望和低落,再說話時,態(tài)度也不再那么友好,硬邦邦道:“為了給你選這個禮物,我認(rèn)認(rèn)真真挑了好半天。你呢,你就知道騙我?!?/br> 明明是不開心的言辭,眼角眉梢也流露出責(zé)難意味,但這天生軟細的嗓音,柔柔婉婉,沒有任何攻擊性,聽在鄭西野耳朵里,就跟貓崽子似的。 夜這樣靜,風(fēng)這樣柔。 鄭西野盯著眼前的少女,眼皮突的一跳。 這小姑娘太乖了,而且懵懂青澀,美而不自知,一顰一笑都介于成熟女性和稚氣女孩之間,說話時濃密的睫毛會不自覺輕抖,那種楚楚的況味,容易催發(fā)人的破壞欲,也會讓人從骨頭縫里生出惻隱和憐愛,想把她摟進懷里可勁地疼。 這種極致的嫵媚和矛盾,對世界上任何一個男人而言,吸引力都是致命的。 鄭西野黑眸沉沉,又看了她幾秒鐘,眼神不露痕跡地移開了。 他說:“我沒騙你?!?/br> 許芳菲才不信他的鬼話,輕哼兩聲,悶頭悶?zāi)X不搭腔。 鄭西野頓了下,直視遠方如墨的夜空,輕嗤一聲,嗓音不自覺便輕柔下去:“有時候覺得,這他媽不是人過的日子??墒窃俨凰灰姷侥?,好像又什么都緩過來了?!?/br> 許芳菲不知道,今天鄭西野能囫圇個兒站在這里,純粹是閻王殿里撈回來一條命。 他去泰城七天,辦事只花了一個鐘頭不到,其余時間就都躺在齊老頭的地下診所。 左肩位置被劃了一道,皮rou傷,本來死不了人。糟就糟在刀口被人抹了神經(jīng)毒素,導(dǎo)致他高燒四天退不下去。 齊老頭急得團團轉(zhuǎn),眼瞧著他昏迷不醒,已經(jīng)準(zhǔn)備通知蔣建成這邊去泰城處理后事。 好在鄭西野命夠硬,閻王爺不敢收,他愣是咬牙扛了過來。 這幾年風(fēng)刀雨劍,他死磕至今,已經(jīng)坐上蔣建成身邊的第二把交椅,表面光鮮,身體精神卻都已疲累不堪。像是一個苦行僧,獨行于一條看不到盡頭的幽長隧道,四周盡是黑暗迷霧,荒寒刺骨,結(jié)果、命運、答案,一切都是未知數(shù)。 泰城之行,九死一生。幾乎令鄭西野產(chǎn)生了一種懷疑,懷疑自己所做種種,是否具有與之匹配的價值和意義。 可這種疑慮,在3206的房門被敲響時,煙消云散。 他打開門,穿淺色連衣裙的小姑娘手捧飯盒出現(xiàn)在眼前,朝氣蓬勃,亭亭玉立,宛若一輪初升的小太陽,渾身洋溢著奪目的希望。 鄭西野幾乎出神。 這片骯臟的罪惡之地,開出了這朵干凈頑強的小花。 姑娘才十八歲,學(xué)習(xí)刻苦,勤勞懂事,一定會擁有光明燦爛的未來。 那時,他看見許芳菲整個人都在發(fā)光,屬于這個堅韌少女的溫暖光束,穿破重重黑暗,也照在了他身上。 * 許芳菲心情忽然變得輕盈而愉悅。 可能是因為成功送出了禮物,也可能是因為鄭西野后面的那番話??傊褪菤g喜,嘴角彎彎,幾乎是一路蹦蹦跳跳地小跑回家。 “你不是說出去買筆記本嗎?” 聽見開門聲,喬慧蘭從臥室里走出來,目光在女兒身上打量一圈,狐疑地蹙眉,“本子呢?” 許芳菲臉一熱,心虛而窘迫地回答:“旁邊的文具店沒有我喜歡的款式了。老板說明天會到新款,我明天再去買?!?/br> 喬慧蘭覺得有些不對勁,對這一說法半信半疑。瞧著許芳菲紅撲撲的臉蛋,眉頭皺得更緊:“我怎么覺得,你最近怎么奇奇怪怪的?” 許芳菲干笑兩下:“沒有吧。媽,我挺好的。” 喬慧蘭沒再多想。她轉(zhuǎn)身走進廚房,取出一盤切好的蘋果放到桌上,招招手,“去洗個手,過來吃蘋果?!?/br> “嗯?!痹S芳菲乖巧地點點頭。洗完手出來一瞧,見盤子里的蘋果個大飽滿,顏色幾近暗紅,不像是普通的紅富士。 她拿牙簽叉起一塊放進嘴里,沙沙的,綿密甜蜜,口感也很特別。不由好奇地問:“媽,這是什么蘋果呀?以前都沒吃過?!?/br> “好像是叫蛇果?!眴袒厶m拿出一個小碗,分出幾瓣蘋果送進外公的房間。 許芳菲走到臥室門前。打量著手里咬出一圈月牙的蛇果,遲疑了下,又問:“這種果子應(yīng)該很貴吧?” 喬慧蘭正彎下腰,喂外公吃了一小塊,隨口回道:“這果子是你大伯媽送來的。我沒買過,不知道價格?!?/br> 許芳菲訝然:“大伯媽今天來家里了?” “沒來家里,去的紙錢鋪?!眴袒厶m說著頓了下,似乎有些猶豫,凝滯兩秒才又接著說:“說三天之后你大伯滿六十,請咱們過去吃飯?!?/br> 外公聞言看向喬慧蘭,說:“我枕頭底下還壓了400塊錢,你拿去隨禮。” “不用爸?!眴袒厶m笑,“最近鋪子生意好,我身上有錢?!?/br> 喬慧蘭和外公拉起家常。 許芳菲悄無聲息退出去。她從兜里掏出零錢包,打開來,再次將疊得整整齊齊的零錢清點一遍。 今天買禮物,花掉三十塊,還剩下一百七。 許芳菲重新將錢整理好。 過了會兒,外公把蛇果吃完了,喬慧蘭拿著空碗走出來。轉(zhuǎn)頭看見許芳菲站旁邊,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便柔聲問:“怎么了菲菲?” 許芳菲把手里的錢遞出,道:“媽,我這兒有一百七,你拿去?!?/br> 喬慧蘭怔了怔,緊接著伸手推開:“你自己留著,買書買文具?!?/br> “媽,我平時沒什么用錢的地方?!痹S芳菲說,“之前爸去世的時候,全靠大伯和大伯媽忙前忙后,這次大伯做壽,錢多錢少,是我們一家的心意?!?/br> 喬慧蘭:“那也不是你一個小孩子該cao心的事。” 許芳菲仍不死心:“媽,這些錢本來就是你平時給我,我攢下的?,F(xiàn)在家里要用錢,你就拿去吧。” “我說了,我有錢?!?/br> “這么多年,你省吃儉用,沒有給自己買過一件新衣服?!痹S芳菲鼻頭涌上澀意,“爸爸去世之后,你一個人cao持著這個家,受了數(shù)不清的委屈,吃了數(shù)不盡的苦。我已經(jīng)長大了,我想為你分擔(dān)?!?/br> 看著乖巧懂事的閨女,喬慧蘭眼眶微潤,卻仍是擺擺手,輕撫女兒的臉頰,欣慰道:“傻孩子。有你和外公陪著mama,mama從來沒覺得苦?!?/br> 許芳菲用力抱住喬慧蘭。 她輕輕地說:“媽,我一定會有出息的?!?/br> 喬慧蘭破涕為笑:“那肯定呀?!?/br> * 許芳菲前腳離開沒一會兒,鄭西野也拿著藍色禮品盒進了單元樓。 鑰匙入孔旋兩圈,打開房門,黑咕隆咚的空間霎時飄出一股味兒。 尼古丁,酒精,還混合著一絲男人女人廝混后的曖昧氣味,濃郁刺鼻,實在不怎么好聞。 鄭西野嫌棄地皺了下眉,眼風(fēng)冷冷往地上掃過,女人的裙子絲襪內(nèi)衣內(nèi)褲扔了滿地,一路蔓延到蔣之昂的臥室門口。 那扇房門還緊閉著,偶爾傳出幾聲做作的打情罵俏。 鄭西野自顧自回到自己屋。 燈也懶得開,他彎腰往床邊一坐,拿高手里的禮品盒左右翻轉(zhuǎn),撩眼皮,饒有趣味地打量。然后微動十指,將包裝紙拆開。 揭開盒子。 借由窗外月色投入的光線,鄭西野瞇了瞇眼,辨認(rèn)一番,發(fā)現(xiàn)禮品盒里裝著的,是一個五顏六色的小玩偶。 很袖珍,小巧精致,沒他巴掌大。 鄭西野把玩偶拿出來,用兩根修長的手指捏著,舉到月光下端詳。 這是一個黏土娃娃,穿著一件小蜜蜂套裝,坐在一個漢堡上面,咧著嘴瞪著眼,表情搞怪,看著頗有幾分滑稽。 不知怎么的,腦海中浮現(xiàn)出少女含羞帶怯的小臉兒,和她那句“希望能讓你多笑一笑”。 想起她,鄭西野眸色變得柔和,勾了勾嘴角。 就在這時,隔壁傳來一聲響動,蔣之昂咬著煙,邊系褲腰帶邊大剌剌拉開房門。扭頭剎那,他瞥見主臥床邊坐著個人,沒看清是誰,“cao”了聲,嚇得煙都掉在了地上。 “野哥?你啥時候回來的?” 蔣之昂一臉驚魂未定的糗樣,撿起煙重新塞嘴里,埋怨著咕噥:“大晚上的回來也不開燈,給我嚇夠嗆,還以為進賊了呢。” 鄭西野把黏土娃娃收回禮品盒,眼神瞬間冷下去,無波無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