炙吻 第5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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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終歸會落地。3206走了,沒有煽情的告別,催淚的場景,就這樣悄無聲息從她的世界消失。 許芳菲走在大街上,眼睛酸酸的,心里也像扎著一根刺,讓她有點想哭。 盡管,早就知道這一天會來。 盡管,已經(jīng)做好了心理準備…… 沒有人知道,少女心里從此多了絲小小的遺憾。還來不及告訴他,她后來終于有了一個理想,是長大后,能變成他期待的樣子。 * 高三生的生活依然要繼續(xù)。復習不完的功課,做不完的真題卷,還有各科老師苦口婆心的碎碎念。 十月份的時候,楊露父母終于為她聯(lián)系好了云城那邊的學校,準備將她送到大城市學習雅思,為將來出國做準備。 凌城的基礎設施落后,甚至還沒有修建機場,楊露要去云城,只能先乘坐動車去鄰市泰城,再在泰城搭飛機。 車票的時間剛好在周末。 吃完午飯,許芳菲便來到楊露家小區(qū)門口,送好友前往火車站。 臨別前,楊露抱著許芳菲狠狠哭了一場。她舍不得凌城,舍不得學校,舍不得朋友們,同時也充滿對未知前路的擔憂與恐懼。 凌城是她的舒適圈,她在這里是家境優(yōu)渥的小公主,可去了云城,去了新加坡,她可能就再也沒有任何閃光點,再也不會受人關注。 這種心理讓楊露格外焦慮。 她抱著許芳菲,哭得梨花帶雨,怎么都不肯撒手。 眼看著發(fā)車時間越來越近,許芳菲沒辦法,只好拍著楊露的肩柔聲勸哄:“去了云城,如果不適應,就給我打電話。我隨時陪你聊天,好不好?” “真的?”楊露抬起哭紅的大眼睛,抽泣不停,“你不許騙我?!?/br> 許芳菲無奈:“不騙你。” 楊露這才依依不舍地松開手,踏上了奔赴前程的列車。 走出火車站,許芳菲孤單單地仰望天空,那一刻,她才突然頓悟,書里說的“成長就是一場永無止境的告別”,究竟是什么意思。 時光飛逝。 隨著高考的逐漸臨近,高三一班的學習氛圍也愈發(fā)濃厚。 當然了,這種緊張的氣氛,照例集中在班級上游。至于如江源之流的倒數(shù)差生,照舊翹課打架玩游戲,混他們的小日子。 作為名列前茅的優(yōu)等生,許芳菲自然而然,把全副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沖刺高考這一件事上。 這一年,她專心致志,剔除一切雜念,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圣賢書。 同時,也在日常的復習探討中,和班長趙書逸建立下良好的革命友誼。 許芳菲敬佩趙書逸的才華,偶爾會和他討論一些深奧題目。 趙書逸也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時光的巨輪重重碾來,在第二年的夏天,高考如約而至。 臨考前一天,許芳菲又聽了一遍許父留給她的祝福錄音,然后便打開手機,給那條已是空號的號碼,發(fā)去了信息。 【明天我就要高考了,祝我旗開得勝。】 和過去的許多次一樣,信息石沉大海,沒有回音。 許芳菲笑著搖搖頭,熄屏關機。 次日,從容應考。 正如班主任楊曦說的那樣,高考題目,其實萬變不離其宗,每道大題都是過去題目的演變。只要掌握了核心知識,基本功扎實,則一通百通。 八號下午,隨著考試結束鈴的拉響,少年少女們瘋了般從考場內(nèi)沖出,霎時間,書包紙筆扔得滿天飛。 大家歡呼雀躍,慶祝著這cao蛋的高考終于從人生翻篇。 和眾人的躁動形成對比,許芳菲只是繞過人群,安安靜靜從考場教學樓離去。 大門外人頭攢動,聚集著無數(shù)翹首以待的家長和老師。 許芳菲一眼就看見了喬慧蘭。 mama局促地站在一個小賣部旁邊,身上穿著泛舊的藍色旗袍,盤著發(fā),化淡妝,眼神里滿是忐忑與期盼。 高考結束的輕松感,在見到mama的那一刻,終于姍姍遲來。 許芳菲大步朝喬慧蘭跑去。 “考完就好,考完就好!”喬慧蘭抱住女兒。沒有詢問女兒考題難易,也沒有詢問答題情況。喬慧蘭只是回憶起這些年來,丫頭的刻苦與不易,幾度哽咽,“走,回家,mama給你做好吃的。” 許芳菲用力點點頭:“嗯。” 母女兩人親昵挽著手,準備離去。 然而,就在這時,一道人聲卻忽然從背后傳來,喊道:“許芳菲同學?!?/br> 許芳菲愣住。男性嗓音,低沉磁性,很陌生。但是又透著幾分……似曾相識。 她回過頭。 背后站著一個高高大大的男人,黑色短袖搭配長褲,衣物很簡單,但依舊蓋不住他英俊帥氣,干練灑脫。 許芳菲微皺眉,回想著,一個名字從記憶深處緩慢浮現(xiàn)。 “……江敘警官?”許芳菲驚得脫口而出。 “小姑娘。”江敘顯然也沒料到,這個小學生崽還記得自己,也是微怔,“你記性可以啊,只見過一面,就記住了我的名字。” 許芳菲剛調(diào)整出合適的笑容,邊上的喬慧蘭便也出聲了,狐疑道:“菲菲,這位是……” “媽,這是江警官。”許芳菲小聲,“刑偵大隊的大隊長?!?/br> “警察同志呀?”喬慧蘭臉上立刻綻開笑顏,接著又有點緊張,問:“請問這位警察同志,你找我們有什么事嗎?” 江敘笑著擺手,“大姐,我找你們是私事,別害怕?!?/br> 許芳菲不解:“私事?” “是這樣的,我有個朋友給你準備了一份禮物,交代我,等你高考完就代他送給你。”江敘邊說邊低下頭,從隨身攜帶的文件袋里取出了一樣東西,遞出去。 許芳菲伸手接過來,一看,瞬間愣在原地。 “這是兩張去風城的機票。”江敘說,“東西送到,我走了?!彪S之便轉(zhuǎn)身離去。 眼眶不受控制地泛起濕意,許芳菲手抬高,輕輕捂住了嘴巴。 她自幼向往草原,并且曾和爸爸約定,等高考結束,就去北方的風城,看看真正的藍天白云,牛羊草地,駿馬馳騁…… 這個秘密,許芳菲只對一個人說過。 整整一年來,第一次,許芳菲淚濕眼眶。 當初她不過隨口一提,他竟然記住了這個心愿。 烈日當空,淚水模糊了視線,金燦燦的陽光無遮無攔,筆直刺向許芳菲的眼睛。她側過頭,舉起機票擋了擋,一息光景,余光卻似乎瞥見了一個人。 “……”許芳菲瞳孔凝住。連忙揉掉淚水,仔細看去。 考場外人山人海,或歡聲笑語,或憂愁滿面,幾家歡喜幾家愁。并沒有記憶里那道身影。 許芳菲垂眸,指腹摩挲機票,終于無聲默念出一個名字。 喬慧蘭看著兩張機票,十分困惑,問:“菲菲,這是誰給你的?” 許芳菲靜默數(shù)秒,拿指背拭去眼角的淚痕,搖頭回答:“我也不知道?!?/br> 喬慧蘭又抬起眼,四下張望,“你剛才在看什么?” “沒什么?!彼匦?,“眼花而已?!?/br> 第32章 高考結束后,謝師宴是每個畢業(yè)班的必備項目。高三一班的謝師宴,定在三天后的晚上。 “唉,說得好聽叫謝師宴,不就是散伙飯嗎?!?/br> 電話里,楊露悵然地嘆了口氣,難掩遺憾道:“許芳菲,我好難過,班上的最后一次集體活動我都回不來?!?/br> 說著,她忽然一頓,突發(fā)奇想道:“不然我馬上訂個票,偷偷溜回來?” “噗?!痹S芳菲噴笑一聲,把手機夾在肩膀上,從衣柜里取出一件淺色襯衫裙,無語道:“謝師宴還有兩個鐘頭就開始,別說你坐飛機,你就是坐登月火箭也趕不上呀?!?/br> 楊露頓時肩膀一垮,喪喪道:“也是哦?!?/br> “好啦,別郁悶了?!痹S芳菲耐著性子柔聲哄:“乖乖待在云城,準備你下個月的雅思考試,知道嗎?!?/br> “okk?!睏盥稇?,一陣嘈雜人聲突兀響起。楊露把手機拿遠幾公分,和旁人交談幾句,接著便道:“我這有點事,先不跟你聊了?!?/br> “那掛了吧?!痹S芳菲說,“我也準備換衣服了?!?/br> 正要掛斷,聽筒里忽然又輕喚:“欸!等等!” 許芳菲狐疑,耳朵重新湊近手機:“唔?” 楊露支支吾吾,言辭閃爍,半天都沒給出下文。 這下許芳菲倒是稀奇了。楊露歷來就是副直爽性子,有一說一有二說二,很少像這樣忸怩糾結開不了口。 她問:“你想說什么?” 對面的楊露又是數(shù)秒的安靜。好一會兒,她才深吸一口氣吐出來,像是下定某種決心,終于鼓足勇氣出聲:“之前你全神貫注備考,我一直沒來得及問你……江源參加高考了嗎?” “江源?”許芳菲皺眉回憶了下,說:“沒有。他高三下期就已經(jīng)輟學,聽說跟著他爸爸去口岸對面搞邊貿(mào)了?!?/br> “哦?!睏盥逗茌p地應了聲。 許芳菲又問:“你莫名其妙打聽江源做什么?” 楊露舌頭打了個結,欲蓋彌彰地干咳一聲,道,“就、就隨便問問嘛?!?/br> 許芳菲雖是個一門心思攻學習的學霸,但女孩這種生物,天生就對某些事物敏感度高。她從楊露的態(tài)度里覺察出幾分端倪,略思索,旋即微驚:“楊露,你該不會對江源……” “你別瞎想!我可沒有。好了好了,不跟你說了,再見?!睏盥断袷潜粐樧。呕欧裾J完便噠的聲切斷連線。 許芳菲舉手機的胳膊垂下來??粗ㄓ嶄浝铩皸盥丁边@個名字,她內(nèi)心驚疑交織,好半晌都沒回過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