炙吻 第6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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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右腿依然毫無知覺。 鄭西野無法想象,如果自己真的留下了殘疾,未來會如何。真的留下殘疾,意味著他將徹底告別一線,退出狼牙,意味著曾經(jīng)的天之驕子全能戰(zhàn)神,從此淪為一個廢人。 他開始自暴自棄。 之后的某日,江敘忽然來了云城。 彼時,鄭西野已經(jīng)整整七天沒有進過康復室。他穿著病號服,胡子拉碴癱坐在病房角落,將自己封閉在這方狹小又死寂的世界。 江敘見到鄭西野后,沖他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痛罵。 罵完,江敘摔門欲走,臨別前猶豫幾秒,終于還是告訴鄭西野:那個叫許芳菲的小姑娘,最近一次月考成績已經(jīng)排到了年級第一。她很乖,很懂事,平時除了念書學習,就是去紙錢鋪幫mama的忙。 她拼盡全力,改變著自己和一家人的命運,即使千難萬阻,也從來沒想過放棄。 江敘痛心又諷刺地說:鄭西野,狗屁的狼牙戰(zhàn)王。你他媽連個小女娃娃都比不上。 那一瞬間,凌城的種種過往猶如走馬燈,從鄭西野腦海中急速閃現(xiàn)過去。最終定格在那朵開在罪惡之地的圣潔小花,那樣頑強,堅韌,向陽而生。 心上有個人,就能活下去。 至此,鄭西野從深淵里被拯救。 * 記憶中斷。 軍工大門診部內(nèi),俏麗的短發(fā)少女手臂支撐身體,從病床上坐了起來。她眉頭緊緊擰起一個結(jié),望著鄭西野,道:“殘廢?” “嗯?!?/br> 鄭西野臉色平靜如死水。他瞧著眼前的小姑娘,淡淡說道:“當時醫(yī)生本來打算給我截肢,后面看我年輕又是狼牙的人,截了肢太可惜,硬是想方設法把這條腿給我留了下來?!?/br> 許芳菲心口猛一陣鈍痛。 過去的一年里,她的生活恢復平靜,念書,早起,復習,考試。萬萬沒想到,同樣一片天空下的他,卻經(jīng)歷著如此磨難。 喉嚨干澀得難以發(fā)出聲音,她吸氣呼氣,好一會兒才調(diào)動聲帶,啞聲問:“你復健了多久?” “十一個月?!编嵨饕罢f,“目前走路已經(jīng)沒有異樣,也可以完成一些低難度的跑跳動作?!?/br> 許芳菲恍然大悟:“你目前還在康復期,所以才會從狼牙借調(diào)到云軍工?” “對?!编嵨饕按沽隧?,將褲腿放下去,重新收進軍靴,隨口接話:“不過上面只說給我調(diào)個輕松崗,具體去哪里,是我自己選的?!?/br> 許芳菲有點好奇:“那你為什么會來這里?” 聞聲剎那,鄭西野動作微微一滯。他撩起眼皮直勾勾看向她,不答反問:“你說呢?!?/br> 許芳菲:“。” 許芳菲迷茫:“我不知道。” “兩個原因。第一,云軍工是我母校,我也是這兒畢業(yè)的。第二,我提前看過云軍工的入學名單?!编嵨饕罢f,“看到信息學有個新學員,叫許芳菲,籍貫凌城,什么都跟你對得上號。” “……”短短幾秒鐘,許芳菲意識到什么,本就浮著病態(tài)紅云的小臉更是紅得能滴出血般。 震驚之中,她抬手捂住臉,呆呆地眨了眨眼睛,倒吸一口涼氣:“你是為了我才來這里的?” 鄭西野盯著她,沉聲回答:“對。” 一絲甜蜜的喜悅漫上心頭,甚至沖淡了生理的不適。藏不住心事的姑娘與他對望,緊接著又脫口而出:“所以,這一年你不來找我,是因為腿傷在復健,不是因為交了女朋友?” 鄭西野:? 這次換鄭西野莫名。他很輕微地皺了下眉,不明白:“什么女朋友。” “畫家宋瑜呀?!碧崞疬@個名字這號人物,小姑娘還是有點不自在,口吻也透著點兒小別扭的酸溜溜,輕聲:“她不是你的女朋友?” 鄭西野:“……” 門診部里足足安靜了半分鐘,靜到一根針落地也清晰可聞。 好一會兒,鄭西野后知后覺回過味來,挑起眉:“合著你前幾天不理我,是以為我交往了女朋友?” 許芳菲大囧,尷尬地低下頭,小手摳摳腦袋,不說話。 對面忽的一陣笑,沉沉的,環(huán)繞式低音炮,沙啞又好聽。 許芳菲眨了眨眼,正紅著臉蛋不明所以,垂低的視野里忽然便映入一張放大的俊臉。 鄭西野不知何時屈起一只大長腿,蹲下了身子,自下而上地貼近她,黑眸沉沉含笑,閃著比星河更璀璨的光。 他看著她,揚眉問:“我的小姑娘,你怎么這么可愛?” 第38章 許芳菲看著鄭西野,心中窘迫與不安交織,不知作何解釋,只好輕輕咬住唇瓣,紅著臉靜默不語。 好在就在這時,門診部外終于有腳步聲傳來,在向這里靠近。 “不好意思啊,先聲明,我是昨兒吃壞了東西鬧肚子,絕對不是無故曠工?!蔽匆娖淙讼嚷勂渎暎坏篮榱辽らT兒從門外飄揚入內(nèi),“久等了久等了!” 鄭西野不動聲色站起身,臉色重歸一貫的淡漠。許芳菲則好奇地轉(zhuǎn)過頭,望向門口。 先踏進大門的是一只黑色制式皮鞋,往上是一雙筆直長腿,穿著軍綠色常服軍褲。不過,這抹沉穩(wěn)的綠色僅從褲腿綿延至上膝處便戛然而止,被籠進雪白潔凈的白大褂。 云軍工一共有三個衛(wèi)生員,兩個軍醫(yī)一個文職人員。進門的這個叫杜思洋,是軍醫(yī)大學臨床醫(yī)學專業(yè)的,畢業(yè)就被分來了這里,至今已有兩三個年頭。 杜思洋是個典型的大男孩性格,活潑好動,風趣幽默,和學校里很多教導員隊干部關系都不錯。他和顧少鋒是哥們兒,兩人隔三差五便要互相竄個門兒吹吹牛,一來二去,便和住顧少鋒隔壁的鄭西野也混了個面熟。 看見鄭西野,杜思洋還愣了一下,隨機喜滋滋地招呼:“喲老鄭,你的兵呀?” “老鄭”兩個字一落地,許芳菲差點兒噗嗤一聲笑出來。 她低下腦袋,嘴角已經(jīng)上彎起半道弧,余光卻猛然瞥見旁邊的鄭西野。那位爺正耷拉著眼皮涼颼颼睨著她,神色不善,一副“你笑出聲來試試”的表情。 見此情形,許芳菲瞬間慫了。想笑又不敢笑,只能眼觀鼻鼻觀心,使勁繃緊了臉皮,強迫自己想點悲傷事來轉(zhuǎn)移注意力。 想想各種悲傷的小說電視劇,想想各種難過的傷心事。為了教導員同志的面子,忍住,一定要忍??! 許芳菲腦子里一通神思飛轉(zhuǎn),用盡所有方法來憋笑,強行嚴肅。 這時,鄭西野的目光終于轉(zhuǎn)向了衛(wèi)生員杜思洋。他道:“她剛才暈倒了,你給檢查一下,看需不需要去醫(yī)院?!?/br> “好咧?!?/br> 杜思洋隨手拖了把椅子放到病床邊,彎腰坐下,問病床上的小姑娘,說:“跟我大致說一下,你主要是哪里不舒服?” 許芳菲如實回答:“頭暈,嗓子疼,全身肌rou也很酸。整個人沒什么精神?!?/br> 杜思洋聞言皺了下眉,將掛在脖子上的聽診器塞進耳朵里,傾身朝許芳菲靠近些許,說:“把作訓服的外套敞開點兒?!?/br> 話音剛落,許芳菲點點頭,手伸到脖子以下去拉拉鏈。 驀的。 “叢林作訓服那么薄?!编嵨饕俺林樌洳环莱雎?,“隔著外套聽不行?” “行倒是行,怕不準確啊?!倍潘佳笠荒樏悦5乜聪蜞嵨饕埃碱^皺起來:“老鄭,別小瞧咱們這些大后方人員,醫(yī)務工作者都是很負責任的,大病小病都得認真對待。能隔著外套這么草率么?” 鄭西野無語,不吭聲了。 許芳菲將迷彩服的拉練拉下些許,露出胸腔區(qū)域。杜思洋拿聽診器聽了會兒,隨口說:“問題不大,估計就是感冒了。” 說完,他坐回辦公桌前拿筆記錄,又問:“體溫量過沒?” 許芳菲搖頭:“還沒有?!?/br> 杜思洋便拉開抽屜,從里面取出一支水銀溫度計遞給她,叮囑道:“量腋溫,五分鐘?!?/br> “謝謝?!痹S芳菲雙手接過。 然后,下意識抬頭看了眼杵她跟前的高大男人,繼而神態(tài)微窘,有些不好意思,略將身子轉(zhuǎn)了個方向,拿背對著他。 鄭西野本來目光不離地盯著她,見狀反應過來什么,眸色微深,滯了下,這才也將臉別往旁處。 體溫計從領口伸進去,冰涼的水銀貼緊溫熱的腋窩皮膚。 凍得許芳菲輕打了個哆嗦。 門診部內(nèi)陷入安靜。 突的,那頭的杜思洋做完記錄,想起什么,隨口和鄭西野閑聊起來:“欸,對了老鄭,聽顧少鋒說你也是這兒畢業(yè)的?” 鄭西野很冷淡,從鼻腔里哼出一個字音:“嗯?!?/br> “顧少鋒還說,你上學那會兒就是云軍工的風云人物,全項第一,實力碾壓,實習的時候就被一堆單位搶著要。”杜思洋對這位傳說中的“戰(zhàn)王”也挺敬佩,又道:“他崇拜你老久了,私下在我們跟前都是喊你‘偶像’?!?/br> 鄭西野聞言一頓,眼風下意識朝病床方向掃了眼。 只見小姑娘還在量體溫,因為害羞,她身子面朝墻壁方向,背影看著嬌小乖巧,也不知道有沒有聽見杜思洋的話。 兩秒后,鄭西野開口回話,面對杜軍醫(yī)的態(tài)度明顯比之前友好許多。他平靜地說:“也就連續(xù)四年都是全項第一而已。最后一年考核的時候,還差一點被第二名超了?!?/br> 杜思洋有點好奇:“‘差一點’是差多少???” 鄭西野認真回憶了下,答:“也就二十幾分。” 杜思洋:“?!?/br> 杜思洋一臉黑線,不明白狼牙的大佬是個個都這么欠扁,還是就這位戰(zhàn)王大佬尤其欠扁。二十幾分是一點嗎?明明是億點好伐! 這位衛(wèi)生員不愧是顧少鋒的好兄弟,哥倆德性一致,天生既是自來熟又是話癆。消停沒幾秒鐘,他嘴巴又閑不住了。又問鄭西野:“聽說下下個星期新兵營要搞拉歌比賽?” 鄭西野性子冷,但礙著是同事又不能不搭理,淡淡回:“有這事兒?!?/br> “那好玩兒了?!倍潘佳笮σ饕?,“每年新兵的拉歌比賽都有意思。昨晚鋒子還跟我說,你們隊里有個盤正條順的小女兵,他打算選來當拉歌時候的指揮員,比賽的時候往臺上一站,頂有面兒。就是不知道那姑娘唱歌怎么樣……” 鄭西野面無表情地看他一眼:“你不知道信息大隊今年就一個小女兵么?” 杜思洋:? 鄭西野:“你直接問她不就行了?!?/br> 杜思洋陷入大型社死現(xiàn)場,干咳一聲清了清嗓子,正要開口,一道柔婉悅耳的嗓音響起,道:“我唱歌很一般。” 許芳菲囧囧的,邊說邊江將溫度計還給杜思洋,目光朝鄭西野看去,低聲請求:“教導員,你幫我跟顧隊說一下,別選我當指揮?!?/br> 鄭西野說:“你不想去就不去?!?/br> “嗨,就是。你們顧隊一直想一出是一出的,甭理他?!倍潘佳蟾尚χo自己挽尊。隨之擺擺手,看眼溫度計,喲道,“三十八度六,燒得還不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