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我也不想呀。”許芳菲小聲說：“他們直接封著廚房門不許我進(jìn)，什么都不許我干?！?/br>
    喬慧蘭無語，批評教育的語氣：“人家不許你干你就不干？坐等吃現(xiàn)成？”

    許芳菲要哭了，囧囧道：“那不然怎么辦，我又打不過他們?！?/br>
    喬慧蘭：“……”

    *

    體系內(nèi)的男孩子，幾乎沒誰有嬌生慣養(yǎng)的毛病，因?yàn)檫M(jìn)了軍校和警校，那就是校規(guī)比天大，管你是要飯乞丐還是大少爺，統(tǒng)統(tǒng)一視同仁，事事都務(wù)必親力親為，沒有半點(diǎn)偷懶?；目臻g。

    鄭西野和江敘一個狼牙戰(zhàn)神，一個刑偵大拿，都是各自工作領(lǐng)域的杰出才俊，提起他們的業(yè)務(wù)能力，許芳菲自然是敬佩到五體投地。

    但，對于二者的廚藝，許芳菲則感到十分忐忑。

    其實(shí)不止是許芳菲，喬慧蘭也很沒底。

    本來嘛，兩個二十幾歲的小伙兒，對喬慧蘭這年紀(jì)而言等同于半大孩子，她一個做了幾十年飯的老手，根本不指望兩個半大孩子能做出頓像樣的飯菜。

    喬慧蘭只暗自祈禱，這倆娃能平平安安從廚房里出來，別一不留神把她家房子給點(diǎn)了就好。

    然而，當(dāng)最后的成品五菜一湯端上桌后，喬慧蘭和許芳菲皆是生生大驚。

    所有菜肴，色香味俱全，尤其是那道清蒸石斑魚，只聞鮮味不聞一絲腥，就連一向最討厭吃魚的小萱丫頭都連夾了好幾筷子。

    臥室里，許芳菲喂外公吃著飯，鄭西野坐在一旁，陪老爺子天南海北地吹牛閑聊。

    外公嘗了口石斑魚，嘖嘖稱贊：“這魚燒得真好，又香又嫩還沒有腥味。誰做的？”

    鄭西野很淡地笑了下，說：“是我做的，外公?！?/br>
    “這手藝，可以可以。”外公樂得合不攏嘴，“以后哪個小姑娘嫁給你，她就有福氣了?！?/br>
    喂外公吃完飯，許芳菲收拾著碗碟。鄭西野抽出一張干凈濕巾，替老人輕柔擦拭嘴角。

    之后，兩人一同回到客廳，上桌吃飯。

    許家這些年，就只有許芳菲考上軍校那會兒有過一段“賓客滿門”的光景，大部分時候都沒什么親戚走動。之前有江敘常來，現(xiàn)在又多了鄭西野這么個存在感如此強(qiáng)烈的客人，習(xí)慣了冷清的喬慧蘭還頗有幾分不適應(yīng)。

    她有些拘謹(jǐn)?shù)刈谧肋?，見人都到齊了，便清清嗓子，笑著說：“來，起筷，吃飯吃飯?！?/br>
    小萱喜滋滋地拿筷子戳著石斑魚。她夾起一塊魚rou放進(jìn)嘴里，嚼啊嚼，忽然眨巴著大眼睛，問：“這個魚好好吃呀。是江敘哥哥做的嗎？”

    江敘說：“不是?！?/br>
    鄭西野說：“我做的?！?/br>
    “哇?！毙≥媪⒖坛嵨饕巴度ラW爍星光的眼神，“做飯這一項，還是漂亮兇巴巴哥哥勝！”

    許芳菲拿起筷子輕輕敲了下小萱的腦袋，低聲：“別胡說了，快吃飯。”

    小萱調(diào)皮地吐吐舌頭。

    許芳菲又看了眼兩個大男人，默默道：“教導(dǎo)員，江警官，動筷子吧?！?/br>
    見狀，鄭西野矜平自若地拿起筷子，江敘也悠然淡定地拿起筷子。

    許芳菲目光看向面前的糖醋排骨，正要去夾。沒等她有動作，兩雙干凈筷子便先她一步伸向那道菜。

    緊接著，兩塊糖醋排骨被兩雙筷子分別夾起，同時放進(jìn)她碗中。

    許芳菲：“……”

    小萱：“哇，夾菜這一項打平手了耶！”

    剛咽下一口白飯的喬慧蘭哽了下。

    飯桌上氣氛微妙。

    兩秒后，喬慧蘭又笑起來，和和氣氣地打圓場：“咱們家地方小，桌子也小，所有菜就都自己夾吧，啊。”

    許芳菲張開嘴，默默把碗里的兩塊排骨吃掉。

    喬慧蘭吃著飯忽然想起什么，含笑看向鄭西野，柔聲道：“對了，阿野，你這一年多離開了凌城，是去哪里發(fā)財了呀？”

    許芳菲聞言，趕緊咽下嘴里的排骨，扯著mama的袖子把她拉到旁邊。

    母女兩人腦袋貼腦袋。

    喬慧蘭困惑，低聲問：“怎么了？”

    “媽，有件事我忘了告訴你……”許芳菲頓了下，艱難開口，“阿野哥哥之前住咱們樓下，是工作需要，他真實(shí)身份是個軍人，軍銜少校，現(xiàn)在是我的教導(dǎo)員?！?/br>
    喬慧蘭起初聽見這話，還沒反應(yīng)過來，整個愣住了。

    足足過了半分鐘，喬慧蘭才艱難消化完閨女說的這一消息。

    片刻，喬慧蘭如夢初醒，大為錯愕，當(dāng)即從椅子上站起身，端起桌上的茶水杯子就朝鄭西野敬過去，連聲說：“教導(dǎo)員同志，哎喲，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這丫頭是個悶葫蘆，回來了什么都沒跟我說，怠慢了。”

    鄭西野也立刻起身，雙手扶住茶杯，請喬慧蘭重新落座。

    他隨和一笑，道：“阿姨，咱們這么熟，您沒必要跟我這么見外?！?/br>
    吃了幾筷子菜，喬慧蘭向鄭西野詢問起許芳菲在學(xué)校里的情況。

    了解完后，喬慧蘭頓了下，這才又笑瞇瞇道：“阿野，既然你都說跟阿姨熟，那阿姨也就不和你繞彎子了。阿姨在軍校學(xué)習(xí)很辛苦，我家菲菲又是個女孩子，出門在外，我這個當(dāng)母親的確實(shí)很掛心。阿姨想拜托你，盡可能幫阿姨關(guān)照一下菲菲，行嗎？”

    “阿姨，菲菲很乖，很懂事，在學(xué)校的表現(xiàn)很好?！编嵨饕叭崧曊f，“坦白說，我也很想一直照顧她，守著她，直到她畢業(yè)，但目前看來應(yīng)該是不行了。”

    話音落地，客廳里又是一靜。

    這一次，不只是喬慧蘭，江敘與許芳菲也眸光微動，側(cè)目看向了鄭西野。

    許芳菲十根手指輕輕握成拳，須臾，試探地開口，輕聲問：“教導(dǎo)員，你這句話……是什么意思？”

    “原單位準(zhǔn)備召回我?！编嵨饕俺龔澚藦澊剑届o地說，“再過不久，我就得走了?！?/br>
    *

    吃完午飯，喬慧蘭本打算留在家里陪兩個貴客，卻接到電話，有人要訂一批紙類祭祀用品。她無法，只好簡單交代完女兒后便匆匆出門。

    與mama告別后，許芳菲低頭收拾起碗筷。

    鄭西野和江敘同時動手幫忙，異口同聲說：“我來洗?！?/br>
    許芳菲：“?！?/br>
    許芳菲額頭滑下一滴豆大的冷汗，抬頭看向兩人，正色：“我先說清楚，飯讓你們做了，要是你們再把碗搶去洗，我就再也不理你們兩個了?！?/br>
    小姑娘神色嚴(yán)肅，字里行間威脅意十足，兩個男人只好妥協(xié)，由她去。

    許芳菲抱著碗碟進(jìn)了廚房，順帶反手咔擦一聲，將廚房門從里面上鎖。

    小萱也睡午覺去了。

    江敘上衛(wèi)生間去了。

    客廳里只剩下鄭西野一個人。

    在沙發(fā)上坐了會兒，鄭西野煙癮來了，隨手摸出煙盒敲下一根華子，捏在手里卻不點(diǎn)，只是垂著眸，有一搭沒一搭地把玩。

    須臾，衛(wèi)生間門鎖輕響，江敘邊甩著手上的清水，邊走出來。經(jīng)過沙發(fā)時，面前忽然橫出一只大長腿，攔住他去路。

    江敘視線波瀾不驚地移向腿主人。

    沙發(fā)上，鄭西野玩兒著煙，懶洋洋地撩起眼皮看他，挑挑眉毛，說：“冒根煙，外邊兒聊？”

    *

    3棟2單元門洞旁的花壇邊上。

    叮一聲。鄭西野甩開金屬打火機(jī)，將煙點(diǎn)燃，側(cè)身一躍坐上了花壇。煙圈混著呼吸產(chǎn)生的白霧緩慢升空，最終消散在空氣里。

    鄭西野沒有表情地看著頭頂藍(lán)天，忽道：“你對許芳菲有意思？”

    江敘也輕跳著坐上花壇，緊挨著鄭西野身邊。聞言，他淡淡地“嗯”了一聲。

    鄭西野又抽了口煙，輕嗤一聲，懶漫問：“什么時候的事兒啊?！?/br>
    “你讓我照顧許芳菲的那一年，我隔兩個晚上就會去凌城中學(xué)門口，等著她，跟著她，送她回家?！苯瓟㈧o半拍，仰頭跟鄭西野一起看天空，繼續(xù)說，“一段時間下來，我發(fā)現(xiàn)這是我見過最奇怪的女孩子。”

    鄭西野沒吭聲。

    江敘說：“我跟了她幾個月，她一次都沒有發(fā)現(xiàn)過我。因?yàn)樗膶Ｗ⒘Ψ浅８?，即使走在鬧市也能目不斜視。在她眼里，除了她的目的地和目標(biāo)之外，再沒有別的?！?/br>
    周圍突的一靜。

    片刻，鄭西野眼皮耷拉下來，食指輕撣煙灰，漫不經(jīng)心道：“咱倆這關(guān)系，我直說吧。我喜歡許芳菲，這姑娘是我的人，我要定了。你趁早換座山頭，她你沒機(jī)會。”

    江敘聞言，低低笑出聲。

    好一會兒，他笑夠了，轉(zhuǎn)頭看向鄭西野，無奈道：“從小到大，以鄭西野你的脾氣和手段，你要的東西確實(shí)沒有得不到的。但是我提醒你一下，許芳菲是人，不是個物品，你左右不了她的思想和選擇?！?/br>
    鄭西野：“你覺得她沒看上我？”

    “看上了又怎么樣?！苯瓟⑸裆届o，問他：“你跟她說清楚了？你倆確定關(guān)系了？”

    一根煙抽完。鄭西野瞇了瞇眼睛，眸色驟寒。

    江敘：“她是軍校學(xué)員，這幾年不能談戀愛，稍有差池，前途盡毀。你很清楚這一點(diǎn)，所以你什么都不敢做?！?/br>
    鄭西野冷冷一彎唇：“彼此彼此?！?/br>
    江敘：“阿野，你心知肚明，狼牙召你回去肯定不是小事。你就沒想過，萬一又像蔣家一樣耗你幾年，你讓人姑娘怎么辦？等著你？成塊兒望夫石？”

    鄭西野垂了眸，薄唇緊抿，沒有說話。

    “感情的事，是緣分也有天意，幾年時間誰說得清。”江敘伸手，輕輕拍了下鄭西野的胳膊，“公平競爭怎么樣？”

    鄭西野靜了靜，點(diǎn)頭：“可以啊?！?/br>
    鄭西野說：“要是她最后選我，我讓你當(dāng)伴郎。”

    江敘：“那要是選我，你給我當(dāng)伴郎？”

    “要是選你。”鄭西野風(fēng)輕云淡地說，“我就廢了你把她搶過來，你當(dāng)伴娘?！?/br>
    江敘：“……”

    第54章

    等許芳菲洗完碗出來的時候，鄭西野和江敘剛從單元樓外面進(jìn)門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