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書迷正在閱讀:我家大大不是人、神?。∥蚁胝剳賽?!、大小姐逃婚失敗記、馴狼(人外 棄犬 1v1h)、沉落期許(1v1 sc)、終于可以得到你(gl,純百)、這么遠,那么靳(校園年下,1V1)、昔日情人(高干1V1)、知了(1v1,青梅竹馬)、秋云(1V1 高干)
鬧鐘響起,慕深深從棉被里面伸出一隻手,百般慵懶的把鬧鐘按掉,她習慣早起,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就都睡得極淺,這幾天更是,雖然是和父親住在一塊,更多時間她卻是自己一人,她走下樓梯,沿路把燈都打開來,即便仍然安靜的彷彿連針掉落都可以聽得太過清楚,但帶點黃光的燈光總算是讓環(huán)境多了些人的氣息,冰箱里東西總是滿滿的,各種不知從何而來的禮盒,總是把冰箱塞滿,又會隨著一個月來一次的打掃阿姨,不偏不移的都進了垃圾桶。 慕深深其實并不挑嘴,卻覺得那些禮盒都發(fā)著臭,發(fā)著銅器特有的酸臭味。 意識太強烈的慕深深甚至在裝著自己要吃的東西的保鮮盒外,都套上一層塑膠袋,藉由這種行為彷彿就可以保住保鮮盒的乾凈整潔,因為已經(jīng)是冬天了,慕深深吃著自製的水果優(yōu)格,醒神的過程也邊發(fā)著抖,因為自己的經(jīng)驗,她了解除了紅色會把人逼瘋,安靜也會。 她把電視打開,任憑人聲發(fā)出,即便她一點也不在意外界到底都在注意些什么,而新聞大多也不過如此,可能越平靜的日子,新聞業(yè)越困難,輪轉(zhuǎn)播放的新聞大多是昨天晚上的消息,慕深深眉頭逐漸皺在一起,原來自己躲得不夠徹底,昨晚不論如何安靜,她仍止住了開電視的衝動,卻沒想到今早這個人仍是媒體們的注意焦點。 慕深深認識所有電視上出現(xiàn)過的那些有頭有臉的人,就連總統(tǒng)候選人前幾天都在他們家聚餐,飯店頂級料理送到家里還是頭一遭,慕深深還記得那天的新聞標題,「xx候選人節(jié)儉出名,與人聚餐也選擇親自下廚。」 風向帶的對的人是贏家,新聞底下有幾個常見的留言帳號,開始稱讚「好男人啊,這種人不常見了!」,可那天那位候選人帶來的女伴根本不是日常和他一起在電視上曬恩愛的那個,人有錢也就是這樣,新聞業(yè)的人怎么會不知道來陪吃飯的是小三,但他們不報,也就不等于在說謊。 聚餐地點也不過是因為他們倆都是疑心病末期患者,不論多嚴謹?shù)馁F賓包廂都沒辦法叫兩個要談骯臟事的人放心。 隨著競選日子不斷接近,政商名流大多被逼要表態(tài),又或許有些巴不得捉緊這個表態(tài)的機會站穩(wěn)風向,若說這些等待巴結(jié)機會的人像是一群流著口水的狗,慕河東大概就是一隻獅群里的獅王,笑笑的看著人們?yōu)榱硕核麣g喜而滑稽的丑態(tài)。 「媒體朋友真的不用太過注意我的生活,世界上還有很多做善事的人,我不過近點棉薄之力?!姑襟w花了很多篇幅聚焦在這次慕河東不但參與送書給偏鄉(xiāng)小孩的活動,還捐了多大一筆的善款,當然大眾不是傻子,媒體也怕觀眾不買單,生動地列出慕河東現(xiàn)在的資產(chǎn)總額,人們多會開始真正的驚訝,認為他真是政商名流里面的一股清流。 那是不知情的人們總會想的。 但那其實真的只是棉薄之力,慕河東的資產(chǎn)才不只媒體曝露出來的那樣,雖然名義上是做建商,但他有更多資金來源來自于和其他國家游走在法律邊緣的交易,還有不少流著口水的狗向他獻媚的部分,因為坐擁的資源多到近似壟斷,時不時連政府官員都要看他的臉色。 慕深深僅僅是多看了慕河東幾眼,就覺得太過緊繃,甚至有些害怕的情緒在里頭,自從和母親一起搬了回來,慕河東強勢的主導慕深深的一切教育和性格培養(yǎng),因為她是個總有機會亮相的棋子,父親那邊的家庭個個都是非富即貴,錢堆起來的價值觀,都是極勢利的。 新聞還在播,整體論調(diào)仍是在浮夸的歌功頌德著慕河東的高尚品德,慕深深試圖麻痺自己,正要起身去把保鮮盒給洗了。 「慕先生您的建案通常就是大家的品質(zhì)保證,但最近相較以前,好像沒有新建案的消息,要不要透露一點資訊給我們即將買房的觀眾們?」有些太過突兀的提問,慕深深知道這看似隨機的發(fā)言都是安排好的。 慕河東有稜有角的臉突然笑了笑,那笑容太逼真,彷彿連眼睛里都是善意,「我最近有在處理我們在西南區(qū)的地,相信不久后就會給大家?guī)砗孟??!?/br> 這些都是太常見的宣傳cao作手法,慕深深的保鮮盒卻因為手一時無力掉在地板上,玻璃製的保鮮盒碎成一塊塊,晶瑩剔透的,慕深深沒有清理,僅是從房間里抓出一件外套,匆匆地把腳塞進布鞋里,飛也似的跑著,西南區(qū)不過就在他們家?guī)讉€街區(qū)之外,毫不意外的看到已經(jīng)拉起線,禁止人出入,慕深深眼睛空洞的,用力拆掉塑膠製的拉線,衝進去原本的建筑里。 西南區(qū)的新建案其實不僅僅是建案,是和政府機構(gòu)合作的都更,并不是所有人都同意都更,一開始甚至大多數(shù)人都是反對的,但聽說慕河東一出馬就讓大多數(shù)人都心甘情愿的簽下意向書,都更的規(guī)模很大,卻預(yù)計可以在極短的時間內(nèi)完成,愚民風向除了讚美慕河東建設(shè)的效率可佳,還連帶的吹捧起最近因為丑聞喪失民心的市長。 慕深深最終被發(fā)現(xiàn)躺在一堆畫作中央,眼角有淚痕,施工人員沒有人不認識眼前這位慕大小姐,雖然工程進度緊迫到不行,但大多數(shù)人也只能好言相勸,希望能把慕深深給請出來,慕深深卻像是鐵了心,眼里佈滿血絲,連頭發(fā)都亂糟糟的毛躁,一時之間僵持不下。 「不用理她?!挂粋€聽起來傲慢自大的聲音傳來,人群不自主地替他讓出一條路,慕深深惡狠狠的看著眼前的人,直把手中的畫作抱得更緊。 對方卻絲毫不受慕深深的影響,語氣輕佻?!杆挪皇鞘裁茨酱笮〗悖徊贿^是個不受寵的瘋小孩而已,就算今天真的在工程里意外被壓死了,慕河東也不會多說一句話的,你說我說的對不對呢?我親愛的大小姐?」對方油膩的看著慕深深,見慕深深沒有回應(yīng),志得意滿的回過頭面向施工人員們,「我都這樣說了,你們還愣在那干嘛,給我工作?。∧銈冇袥]有分的清楚誰是董事長特助??!」 「我媽不會原諒你們的?!鼓缴钌钜粋€字一個咬牙說的非常用力,彷彿可以聽見牙齒之間摩擦的聲音,一個人傷心氣到了極處似乎總會形成一個氣場,慕深深的眼睛紅紅的,所有人即便因為特助的一席話欲開始動作,卻又被慕深深的話語和姿態(tài)給震懾住。 特助見到這樣的卻低頭開始怪笑起來,咯咯的笑聲,不斷放大,活像是有隻惡魔要從身體里破繭而出,「瘋子好大的口氣,就叫她來找我算帳?。俊拐Z末,那特助更是譏諷的聳聳肩,像是殺紅了眼一般,邊大笑邊拿著附近的錘子猛地往地上的畫作敲,顏料本就脆弱,有幾塊就這么斑駁的掉了下來。 慕深深幾乎是瘋了,伸出赤手就要擋,結(jié)果被幾個施工人員拉了開來,慕深深彷彿是沒有了神智,只是憑著蠻力在奮力抵抗,手和腳和本能都在竭力地想要阻止眼前的破壞,拉住她的施工人員真是看不下去,在她耳邊低聲說:「慕大小姐,這個人生氣起來就跟瘋子沒兩樣,他絕對會趁這個機會敲爛你的手,保護好自己。」 慕深深沒有應(yīng),卻逐漸的靜了下來,咯咯的怪笑仍在持續(xù),但因為沒有了受害者的極力掙扎,那瘋子彷彿是玩膩一般,不再發(fā)出笑聲,扯著詭異弧度的笑容卻仍在,把錘子隨手一丟,「怎么樣?慕大小姐,以為你憑著姓慕大家就都會讓著你嗎?嘻嘻嘻。」那瘋子似男人卻又像是女人一樣歇斯底里的笑著,他逐漸走近慕深深,把臉湊了上去,不合理的五官因為放大而更加怪誕。 「我給你選擇權(quán),給你三十秒,看你能搬走幾幅破畫就搬,要不然你也可以繼續(xù)待在這里,看我把它們一幅幅砸爛,我比較喜歡后者,你覺得怎么樣呀?」他的笑容彷彿是血噴大口,離得太近,說話時連氣都噴在慕深深臉上,是一股會令正常人都害怕的血腥味,他或許根本不是人。 慕深深在哭,她在那瘋子的注視和倒數(shù)下發(fā)瘋似的折返跑著,三十秒根本不夠搬出所有的畫,她跑的覺得腿都快要解體了,顛三倒四的她覺得每一步都快要跌了下去,眼淚卻停也停不下來,她試著想要止住眼淚,因為她知道在瘋子面前多懦弱對方就會多愉快,但她停不了,她感覺到自己體內(nèi)比生命更加重要的東西正在逐漸流逝。 「剩下十五秒囉!」語末還特別提高音調(diào),笑嘻嘻的拿著錘子在手上把玩。 「來不及了來不及了!」慕深深從一開始就知道根本沒有所謂三十秒,那瘋子想結(jié)束時間就會突然結(jié)束,只剩下最后幾幅,但她的視線發(fā)始發(fā)黑,身體輕的彷彿被輕推一下就倒地不起,意識卻沉重的叫喚不來,「mama對不起、對不起!」她的腦袋在吼叫,眼看那瘋子見獵心喜的就要把鎚子用力朝最后一幅畫敲下,他開始尖叫。 那幅畫卻突然地被送到她的手里,匆匆的把她朝門口推去,「趕快走!」 慕深深雖然努力的拖著身子往前,但捧著那幾幅畫,走得不快,馬上聽到后頭刺耳的敲擊聲,還有痛苦的悶哼聲,甚至那瘋子奇異的音調(diào)還猶在耳邊,「不是很會逞英雄嗎?怎么我打你幾下就痛得動不了啦?」 慕深深好不容易走到了另一條街,在街上放聲大哭。 這是她人生的模樣,她知道,越長大能失去的東西就越多,而她往往成長得不夠快,小時候,她留不住自己的mama,以為自己現(xiàn)在已經(jīng)長大了些,卻發(fā)現(xiàn)自己仍然微小可悲的連幾幅畫都守不住,還會連累身旁那些善良的人們。 「深深,就算不受人歡迎也沒關(guān)係,我們要持續(xù)地對這個世界善良,有一天世界將會還給我們更多的溫柔。」母親的臉突然浮現(xiàn)在腦海當中。 慕深深不爭氣的又眼睛一酸,畫很重,她的手很酸軟,拿不動了,心里的委屈像是止不住地浪潮,一波波襲來擊碎了她的信仰,她一直哭得聲嘶力竭,她用力的吼,「你這個大騙子!大騙子大騙子大騙子!」。 她因為知道會失去,所以已經(jīng)試著對事情都不那么在意,但人生彷彿總知道她小心翼翼腋著藏著的軟肋,不僅僅是把它奪走,而是要將它踩在腳底下,粉粹成灰燼,她聽到了工程持續(xù)進行的聲音,還有磚瓦倒塌的聲音,她所有的東西不多,而她知道隨著畫室逐漸的被夷為平地,有什么東西就再也回不來了。 她哭累了,喉嚨嘶啞到連一個聲音都發(fā)不出來了,心里的某一塊徹底的死了,她知道自己不會再哭了。 冷靜的有些詭異的她任憑淚痕留在臉上,表情平淡的看不出一絲情緒,她把畫重新在懷里抱好,自此沒有再發(fā)過一絲聲響的走回家,還是很早的早上,陽光甚至才剛要開始照耀,慕深深的眼睛卻乾涸的沒有任何一點流動,像兩顆裝飾的黑珠子,仍會反光,卻什么也沒看到,黑的看不見任何東西。 她知道自己或許病了,但那又怎樣呢? 那個會哭的、非常信仰善良的女孩早就已經(jīng)遺失在那片海里,母親曾經(jīng)找回一些碎片,和梁諾相識的那刻,她也以為自己有機會好的,但現(xiàn)在一切都不同了。 她再也好不了了,再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