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品宸〈破碎的繭〉-13
葉品宸〈破碎的繭〉-13 我的花園大致完工了,只剩下最重要的花。 每天每天,我都在等待花開。 有時我坐在書桌前,手撐著下巴,不自覺思考起「該不該去學校」這件事,一方面也是因為昨天又被mama罵了,要是再任性下去,恐怕會引發(fā)難以挽回的家庭革命,作為一個懦弱無能的高中生,我想我是承擔不起。 去學校的話,老師會順理成章的替自己安排時間,一切也再沒有停止的理由。 更重要的是——搞不好能遇見江自清。 他曾拉著我,試圖帶我逃離這個混沌世界。 如果是他的話,或許能讓我再次擁有自己所盼望的一如往常。 ★ 小心翼翼的推開玻璃門,風鈴發(fā)出同那日的叮鈴鈴聲,我走到靠近窗邊的位置坐下,上回來的時候我有觀察過這間店似乎是採取像星巴克那樣自助式,并不走特別精緻路線。 我走到空無一人的柜檯,往廚房里邊瞧了瞧,此時一個比江自清還高大的男孩穿著圍裙,從里頭走了出來,他應該就是做蛋糕的那個人吧。 「請問要點甚么?」他用不客氣的語調(diào)說著客氣的話。 「一杯熱可可,請、請問這個可以用嗎?」我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拿出一張江自清給的二十元折價券,用著毫不可能被肯定的消極語氣,問。 他看了一眼,輕輕將它給抽走?!高@樣六十,稍等一下?!?/br> 真的能用啊,到底是從哪里判斷這能用的? 話說這個人還穿著制服,大概是讀夜校吧,我是不是也去讀夜校比較好?不對,我的問題并不是時間或金錢…… 「好了?!巩斘疫€在胡思亂想時,他將馬克杯裝的熱可可放上柜檯,「咚」的一聲。 「謝、謝謝。」 我將熱可可拿回位子,看了看窗外,又抬頭望著天花板緩慢轉(zhuǎn)動的吊扇,有一瞬間覺得如此悠間的自己真是罪惡。 今天是平日下午,店里除了我以外還有幾個中年婦女坐在一桌聊天,嗓門大得讓我不得不將他們的交談內(nèi)容聽得清清楚楚。 「最近生意怎么樣?」 「普普通通,聽說又有颱風要來,原本預約的人都取消了,真教人不知道該怎么辦?!?/br> 「我這邊也是,還以為颱風季已經(jīng)過了?!?/br> 從她們的對話聽來,幾個人應該都是民宿業(yè)者,彼此正交流著近況,似乎都不大盡如人意,說不定江自清的mama也在里頭,但若真是如此,店員的態(tài)度還會那么冷淡嗎? 「對了,你兒子現(xiàn)在是高二還高三?要考大學嗎?」 「我是沒有問啦,他還是那副要讀不讀的樣子,明明他的朋友優(yōu)秀得不得了,他也不覺得慚愧或是被激勵,唉。值得慶幸的大概只有不再隨便和人打架了吧,多多少少算是長大了些,其他就再說吧?!?/br> 「你說的是駱先生的兒子吧,他真不是普通的厲害,他之前曾經(jīng)去臺北參加比賽,還得了個不錯的名次,學校的紅布條就為他而掛呢?!?/br> 「這么厲害啊,真搞不懂江自清怎么會和那樣了不起的孩子如此要好?!?/br> 真的在一塊聊天啊……而且她們口中那個厲害的孩子就是駱華吧,雖然不曉得去臺北比賽究竟是甚么樣的評斷標準,不過為了他掛紅布條聽起來還挺大的排場,至少也是某種程度的了不起。 這么想可能會讓別人覺得我有點自負,但駱華在成績方面可能比我還厲害。 落后于人的感覺真是不好受,雖然并非頭一遭,但這一次特別教人沮喪,我也許不能更加接近他了。 嗯……不過這樣也好。 要是彼此真成為了最要好的朋友,那我肯定會更加難受、不甘心,我一點也不想聽著他說另一個人的好,甚至要我跟著附和。 我想成為的并不是朋友,我還是想,即便摔過一次,我仍盼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