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他依然準(zhǔn)時到超商上早班，本來想立刻去跟店長道謝卻被言明告知他今天有事，所以不會來。

    看陳秋仁一臉可惜模樣，言明懷疑的瞇起雙眼，不能茍同的搖頭，發(fā)出嘖嘖聲?！笇W(xué)長，你竟然這么重口味。」

    「蛤？你是什么意思？」

    言明嘆口長氣，拍拍他的肩膀?！改憔退阆氘?dāng)『店娘』也不是這樣啊，我知道你失去祐海學(xué)長很心痛但你也不必為了他賣身??！」

    賣、賣……陳秋仁一口口水來不及吞差點(diǎn)咳死?！改愕降自诤f八道什么？我只是想跟店長道謝而已?！?/br>
    「道謝？你干嘛跟店長道謝？」

    「就……」他咬唇躊躇要不要告訴言明，眼神在他的注視下不停游移。「就沒什么?！?/br>
    這下言明更加懷疑了，「學(xué)長你能不能說人話？還是要我在這里大聲宣佈你打算成為店——嗚唔嗯！」陳秋仁趕緊捂住他的嘴以免他亂放謠言，然后請另一個同事幫忙顧一下店內(nèi)情況后粗魯?shù)陌阉胶竺娴姆块g里。

    先小心巡視周圍確定沒有人能聽到的后，陳秋仁小聲的對他說：「其實(shí)，店長昨天給我這個。」他抽出口袋的紙條遞給言明。

    言明看了眼紙條，「這個……是祐海學(xué)長的住址？！」忍不住瞪大雙眼看向他。「店長干嘛給你這個??？我記得……之前你不是告訴我他mama不準(zhǔn)讓任何人告訴你言祐海在哪嗎？」

    五年前他剛錄取工作時，整天不是往窗外看就是愁眉苦臉一整天，后來言明受不了直接找他問清楚，也是因?yàn)槿绱?，言明才會跟他特別好、也對他特別直話直說。

    陳秋仁有時候會想，如果那五年不是言明一直要他振作、陪在他身邊，他或許會一直難過下去。

    「是這樣沒錯啦……不過我想店長應(yīng)該也想我趕快把這件事處理好，以免情緒一直影響工作吧。」

    或許店長是想讓我跟祐海有相愛的機(jī)會吧，他想著但不敢妄言，害怕太過期待，受傷的只會是自己。

    「所以，我打算早班上完后就去找他?！龟惽锶适栈丶垪l，說。

    言明則一臉擔(dān)憂，「真的嗎？可是我怕……」皺著眉頭欲言又止。

    吃他知道言明要說什么，露出微笑說：「有什么好怕的？畢竟，我跟他也好歹算相處十幾年的朋友啊。」怎么可能因?yàn)橥耆珱]聯(lián)絡(luò)的五年，感情說變就變……吧。

    「那我陪你去！」

    「不用啦干嘛陪我去?！故遣粨?dān)心言明看到祐海就突然告白啦，只是依照言明「現(xiàn)在」那么暴躁的脾氣，陳秋仁只怕兇多吉少。

    「當(dāng)然是去保護(hù)學(xué)長啊！」言明理直氣壯的說：「學(xué)長你那么路癡，長得又一副無害的樣子，說不定哪個變態(tài)大叔、大嬸仗著你是路癡重度患者把你帶到某個不知道的地方把你給——喀嚓！」他做出被砍頭的動作?！冈僬f下午我也沒班，陪你也剛好?！?/br>
    最后他拗不過言明，只好點(diǎn)頭答應(yīng)。「那我們吃完中餐就去吧?！?/br>
    「ok.」

    ◇

    接下來的時間，陳秋仁幾乎沒有專注在工作上，只記得按平常那樣，微笑、結(jié)帳，顧客說了什么或長什么樣子他完全不記得，若不是有言明在旁支援，他肯定會被好幾個客人投訴。

    「學(xué)長，你很緊張耶。」在他們隨意吃個午飯，慢慢朝紙條上的住址前進(jìn)時，言明帶著戲謔的語調(diào)說。

    話音未落，陳秋仁立刻小鹿亂撞的橫他一眼?！肝?、我哪有緊張？言祐海是誰？他不只是我喜歡的人還是認(rèn)識很久的朋友欸，我才不緊張！」

    「可是學(xué)長，你的臉很紅喔?！?/br>
    「臉紅？那是天氣熱！」他捧起自己熱熱的雙頰。

    「現(xiàn)在是秋天耶?！?/br>
    「秋……」他一整個腦熱，思緒全打成一塊死結(jié)?！盖锾煲矔岚　颐舾畜w質(zhì)不行嗎？」

    言明嗤之以鼻的哼一聲，「是是，敏感體質(zhì)，哪有學(xué)長這種討人厭的敏感體質(zhì)啊。」敏感體重還差不多！

    「喂你也太敷衍了——」

    「秋仁學(xué)長，到了！」言明不顧他還在抱怨，硬是把他轉(zhuǎn)過身讓他面對一棟獨(dú)棟公寓?！改憧?，住址上的大樓名稱跟這個一樣。」

    他低頭確認(rèn)沒錯后，第一個反應(yīng)竟然是轉(zhuǎn)回身體想往回走——

    「喂，學(xué)長你干嘛？」

    「我、我只是突然覺得，這樣莫名其妙闖到人家住的地方好像變態(tài)?！顾o張得心跳快跳出來，唯一想到的解決辦法是臨陣脫逃。

    「剛才是誰說不會緊張？你都來了，起碼見一面再走吧？要是之后真的再也沒有機(jī)會見面，學(xué)長難道不會后悔嗎？」

    他想灑脫的說不會，卻怎么也沒辦法說出口。

    看他沉默許久，言明再次把他拉回現(xiàn)實(shí)。「秋仁學(xué)長，你都等他等了五年耶！雖然我只是旁觀者，可是我真的很希望學(xué)長能和祐海學(xué)長幸福?！?/br>
    陳秋仁眨著仍有些猶豫的雙眼望著他，用眼神問他他怎么知道自己跟祐海是不是真的幸福？因?yàn)橹垃F(xiàn)在，他的緊張才真正打破了一直堅持的決心。很害怕、很擔(dān)心。

    「我知道，你們一定可以幸福，只是你們愿不愿意而已。」

    即使如此他還是很擔(dān)心。「可是——」

    「秋仁？」

    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從身后響起，打斷他們的對話。

    陳秋仁瞪大雙眼，眼淚差點(diǎn)沒有掉出來，他閉眼深了好幾次呼吸，抹去不小心溢出的淚水。

    言明偷偷的輕拉他的衣袖當(dāng)作提醒，然后皺眉的搖頭讓他不準(zhǔn)逃開。

    「秋仁……是你嗎？」身后的人又再次出聲確認(rèn)。

    陳秋仁轉(zhuǎn)過身微笑，「祐海?！乖诳吹剿臅r候，微笑有些慢慢的收起，只是因?yàn)樘脹]見到言祐海所以有些緊張、開心。

    五年在言祐海身上似乎沒有留下什么痕跡，除了頭發(fā)短了一點(diǎn)、衣服變得更成熟一點(diǎn)，其他的依舊是言祐海。

    雖然如此，這些在他的身上只有更加分而已。

    「你怎么會來這里？」言祐海把視線移到手上採買的袋子。

    剛剛，他是在故意避開他的眼神嗎？陳秋仁微笑的表情瞬間有點(diǎn)失落、雙眼不自覺的熱起來?！妇透悦鱽砩⒉桨?，沒想到會在這里遇到你。嗯，我、我先——」尚未說完，手肘被言明狠狠的拉一把。

    言明瞪了眼他之后，然后展開笑顏面對他?！傅v海學(xué)長，我跟秋仁學(xué)長散步到累了，可不可以去學(xué)長家喝茶，坐一下就走？」

    言祐海的目光在他的動作停留些許片刻，才笑著說好。

    「等一下！」陳秋仁叫住就要走的兩個人。「要是阿姨他們……」

    「不會的，我現(xiàn)在是搬出來一個人住?！?/br>
    「學(xué)長你就走嘛，休息再一起去散步！」言明異常興奮的拉他走，只有陳秋仁知道，那是他在動歪腦筋的邪惡表情。

    大廳被淡黃色的燈光包圍，在不穩(wěn)定的秋天里是一個很容易讓人覺得溫暖的感覺。當(dāng)他們坐上電梯時，陳秋仁心臟怦怦跳的偷偷數(shù)著不斷往上升的數(shù)字，直到「15」的時候電梯才緩緩開門。

    言祐海用鎖打開家門，讓他們先行進(jìn)去，陳秋仁像個小孩子一樣，經(jīng)過他的身旁時偷偷深口超大的呼吸得到他的味道。幸好，跟記憶里的味道一模一樣。

    「你們坐一下，我去幫你們倒杯茶?！?/br>
    「好啊。」言明大聲的說，等他走到廚房里準(zhǔn)備時，他立刻捅陳秋仁肚子，咬牙切齒的說：「學(xué)長是你的，不要搞得好像是我跟祐海學(xué)長在一起好嗎？」

    「我當(dāng)然知道??！可是我就會緊張——」他看到言祐海端出兩杯熱茶立刻住嘴。「謝謝?！龟惽锶薯樖帜闷鹉潜韬攘讼氯?，才發(fā)現(xiàn)是奶茶。

    他雙手捧著手中的杯子，當(dāng)時在言祐海的家里就是泡奶茶給他喝的！只不過后來的氣氛全被周葉敏搞弄壞了。

    但那短短幾秒的美好，卻一直記在心中不敢忘掉。

    「秋仁學(xué)長，你怎么了？」

    陳秋仁先是看了眼滿臉困惑的表情后才微笑說：「沒、我沒事。」

    言祐海溫柔的笑著，「言明你變好多，我都快認(rèn)不出你了。」

    「哈哈哈大概是被秋仁學(xué)長訓(xùn)練出來的吧。跟秋仁學(xué)長在一起后就得聰明一點(diǎn)，不然絕對會被他氣死?！?/br>
    謝謝你這么看好我呢——陳秋仁瞪向言明，要是眼神能殺死人，言明肯定會被他的怒火給燒個乾凈。

    「這樣啊，不過我覺得秋仁很好，雖然偶爾會生一點(diǎn)脾氣、也不太喜歡讀書，卻是很善良的人。跟這樣的他在一起，我一點(diǎn)也不會覺得討厭?！?/br>
    陳秋仁因?yàn)樘吲d，不由自主的低下頭咬唇，想抑制笑容。

    「看來只有祐海學(xué)長能跟秋仁學(xué)長好好相處呢。」言明敏銳的察覺的氣氛異常，決定趁機(jī)會直接說目的，「祐海學(xué)長，其實(shí)……我們是來找你的！」

    「找我？」言祐海的微笑有些垮下，「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們知道我住在這里？誰告訴你們的？」

    陳秋仁不安的瞄向言明求救。

    「祐?！獙W(xué)長！你不用知道誰說的，重點(diǎn)是，秋仁學(xué)長有話要跟你說?！拐f著，兩人的目光同時轉(zhuǎn)向陳秋仁?！盖锶蕦W(xué)長，我剛剛吃太多先出去外面走走，等我回來喔?！共坏人芙^，言明立刻甩掉他的手微笑的退場。

    看著他把這里當(dāng)自家一樣輕松的轉(zhuǎn)凱開大門的門閂后離開的陳秋仁，真的想把他一拳揍扁！

    氣氛瞬間降到最低點(diǎn)。

    陳秋仁轉(zhuǎn)回頭，尷尬的喝起奶茶，緊張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秋仁，你在我叔叔店里過得好嗎？他應(yīng)該沒在我沒看到你的時候欺負(fù)你吧？」言祐海先行開口。

    「沒有。我的意思是，我過得很好，店長對我也很好?！龟惽锶庶c(diǎn)頭，一心想著言明剛剛對他說的話?！改悄隳?，你在這里過得好嗎？什么時候搬出來自己一個人住??？」

    「兩年前，我剛滿二十歲就搬出來住，這里的人對我都很不錯。」

    「這樣啊……」他握緊拳頭，激動地站起身?！钙鋵?shí)，我是真的有話要跟你說。」

    言祐海也跟著站起身，溫柔的問：「什么話？」

    陳秋仁緊張的替自己加油，「我還是很喜歡你。」深了口呼吸?！肝抑劳蝗桓阏f這些有點(diǎn)唐突，但我是說真的。其實(shí)，這五年雖然很長，但我還是一直相信你會來找我，所以我才一直待在店長那里工作，就想你大概會有那么一天來……雖然你一直都沒來找我，但我知道你只是被逼著不能見面！

    還有，我也想了很多，就算……就算言阿姨跟言叔叔還有我爸媽還是反對我們在一起，我真的沒關(guān)係你不用顧慮我！所以——」他朝言祐海走近，直到站在他距離只剩一個吻唇的距離，低語道：「可不可以不要再推開我？我們……能不能在一起？」拜託說好拜託說好拜託說好……

    就在陳秋仁閉眼胡思亂想的時候，言祐海的雙眼閃過復(fù)雜的情緒，然后退開一步，說：「對不起?！?/br>
    對不起？「什么意思？你、你干嘛跟我道歉？」陳秋仁顫抖著雙眼，小心翼翼的呼吸，覺得鼻子酸得疼。

    言祐海沒有立刻解釋，而是轉(zhuǎn)過身走進(jìn)一間房間，似乎說了一點(diǎn)話才又從房里走出來。

    身后則多了一個很漂亮的女孩子。

    陳秋仁一直掛在臉上的笑容再也無法堅持下去，但他還是忍住不哭，「你好?！箤δ莻€女人打招呼。

    女人帶著不解的眼神看他再看向緊握她的手的言祐海，先是梳順一點(diǎn)發(fā)絲才微笑的點(diǎn)頭：「你好，請問你是？」

    「筱婷，他是我跟你說過的青梅竹馬，陳秋仁；秋仁，這位是范筱婷……」言祐海沉默好久才啟齒?！甘俏业奈椿槠??！?/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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