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李墨陽目送徐盛良離開八樓，等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后，他回頭道：「終于結(jié)束了?！?/br>
    一旁的白熙澄沒有回應他，低著頭看不清表情。

    在徐盛良離開前，他已經(jīng)在他的各個社群網(wǎng)站上公開當年的事情，并且向白熙澄道歉了。而且有下午談話時的錄音為證，他們也不用擔心徐盛良反悔。

    可以說，他們的目的已經(jīng)達成了，接下來只要耐心等待徐盛良的下場就好。

    「你是不是要離開了？」儘管特意用了離開這個委婉的說法，他們之間的氣氛仍然有些沉重。

    雖然一開始是因為想擺脫白熙澄，李墨陽才答應幫忙調(diào)查白熙澄自殺的真相，但經(jīng)過這些日子的相處，一人一鬼已然成為朋友了，現(xiàn)在想到白熙澄就要離開了，他只覺得難受。

    這是一件好事，李墨陽安慰自己，白熙澄被困在這里這么多年，終于可以離開了，他應該為自己的朋友感到高興。

    但不知為何，他就是很難受，只要想到以后他再也見不到白熙澄，每次回到家時，再也不會看到一個靠在窗邊的身影，他就莫名的難過。

    「我不知道……」白熙澄有些茫然。

    自從聽完徐盛良的坦白后，他就一直是這樣。誰能想到呢，徐盛良竟然曾經(jīng)暗戀過他，又因為嫉妒他的才華，想要報復他對自己的忽視，最終選擇抄襲他的作品，甚至在那之后，還在學校傳各種難聽的流言。

    只因為這樣一個卑鄙的人，因為這個人低劣的心態(tài)，白熙澄那么年輕就自殺，失去他的生命，也失去他最熱愛的繪畫。

    這樣一想，李墨陽就覺得他們對徐盛良還是太仁慈了，「果然不應該那么輕易就放過他?！估钅栢驼Z道。

    聽到他的聲音，一直低著頭的白熙澄終于抬起頭來，無措的眼神讓李墨陽一陣心軟。

    「別擔心，我再去教訓徐盛良一頓，所以……你不要難過了……」

    他應該給白熙澄一個擁抱，或至少摸摸他的頭。李墨陽想，但他知道，如果他真的試著伸手觸碰白熙澄，那他也只會碰到一片空氣。

    「我沒事?！顾坪跏强闯隽怂碾y受，白熙澄開口解釋：「其實我很開心，我沒有做對不起自己的事情……」

    「我只是不懂……為什么他可以做出這樣的事？我有哪里對不起他嗎？而且其實我不是很在乎別人怎么說我，我知道這樣很假，但在知道我沒有抄襲之后，我就滿足了。」

    看著李墨陽注視著他，不言不語的樣子，白熙澄有些慌亂，「當然，我很感謝你，如果不是因為有你的幫忙，我也找不到真相，而且他那么壞，教訓他是應該的?！?/br>
    白熙澄慌亂的模樣，讓李墨陽噗哧一笑，「嗯，知道徐盛良做過的那些事后，我真的很生氣，因為你是我的朋友，你被他那樣陷害，我才會那么憤怒，但其實??我也只是希望你能開心而已，既然你不在乎，那我也不必在乎他了。」

    「我想……我也不是真的那么不在乎?！拱孜醭蔚难凵裼行╋h忽不定，「只是我還沒開始生氣，你就替我憤怒完了，我看著你為了幫我，每天都在想要怎么辦，就覺得……這些事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白熙澄轉(zhuǎn)頭注視著李墨陽，笑著說道：「我真的很感謝你，不是因為客套或禮貌，是真的真的很謝謝你。」

    「這、這沒什么啦……」

    像是有什么擊中了他似的，李墨陽突然覺得他的臉好像在灼燒，身體很熱，心臟也撲通、撲通的狂跳。

    「先、先進去吧！一直站在外面也不好……」

    「其實，我在想投胎的事情。」一邊跟著李墨陽往屋內(nèi)飄去，白熙澄一邊說道。

    聽到白熙澄的話，一瞬間就像是被潑了冷水一樣，李墨陽剛才激動的情緒都消失了，只覺得全身冰冷，他語無倫次地試著說點什么：「對喔，你要去投胎了嘛，恭喜啊……這是好事……」

    「不是，我覺得不對勁?！?/br>
    「喔喔，不對勁啊??等等，什么不對勁？」

    「我覺得我的執(zhí)念還沒有消除，沒辦法投胎?！?/br>
    「這樣?。∧钦媸翘?、太……糟糕了?！古σ种谱「吲d的神情，李墨陽終于回過神來，「為什么？你的執(zhí)念不是找出自殺的原因嗎？」

    「是啊！應該是這樣的?！拱孜醭我埠芸鄲?，「但我聽完徐盛良的坦白后，沒有那種，執(zhí)念消除的感覺，我也不知道為什么？」

    「難道是徐盛良又騙人？」李墨陽皺了皺眉，「果然不應該相信他?！?/br>
    「不是?！拱孜醭螕u了搖頭，「我覺得他說的是真的，他說完那些話后，我就隱隱約約想起來了，事情應該就是那樣?！?/br>
    「那……難道你自殺的原因不是因為被誣陷抄襲？」李墨陽繼續(xù)猜測：「可是還有什么比這件事更重要？」

    「我也不知道??！」

    「沒事，我們慢慢查，也不必急于一時?！箍粗孜醭螣赖臉幼?，李墨陽安慰道。

    「嗯，也只能這樣了。不過，我其實有一點開心?！拱孜醭无D(zhuǎn)頭道：「如果去投胎的話，就見不到你了?！?/br>
    「是、是啊，其實我也……有一點開心?！棺茻母杏X又回來了，李墨陽趕忙起身，藉口去拿飲料離開了白熙澄身邊，不然他擔心白熙澄會看到他漲紅的臉，就算沒有照鏡子，李墨陽也知道此時他的臉一定很紅。

    夜里，李墨陽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今天一天經(jīng)歷了太多事情，他的情緒起伏也很大，本來應該感到疲累的，但他現(xiàn)在卻亢奮的睡不著，究其原因，除了傍晚白熙澄的那句道謝，還有就是因為知道白熙澄暫時不會離開了。

    對于自己現(xiàn)在的狀態(tài)，李墨陽隱約有個猜測，但他不愿意去想，晚上也一直躲著白熙澄，只是現(xiàn)在夜深人靜，只剩他一個人獨處時，他反倒無法再繼續(xù)抑制自己的想法。

    第無數(shù)次無可避免地回味起白熙澄的笑容后，李墨陽發(fā)現(xiàn)，他沒辦法繼續(xù)否認了。

    他可能喜歡上白熙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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