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一間古色古香的臥室里，王書聿本來正在木製床板上打坐，一面養(yǎng)神，一面聽著徒弟回報任務(wù)情況。只不過他現(xiàn)在忍不住驚得站了起來，那俊美近妖的臉張大了嘴，露出瞠目結(jié)舌的表情，這對極度注重形象的他可是十分難得的時刻。

    「他是這么說的。」陳兵襄浸泡在一座大木桶中，里頭的熱水飄出裊裊白煙，煙霧中全是中藥混著花香的味道。雖然他知道這個消息十分出人意料，但是卻沒想到能夠讓師父如此失態(tài)。

    「怎么可能……黑山妖帥……」王書聿食指微曲，扣著上唇，低頭沉思，來來回回地在床前踱步，喃喃自語道「在麗華大廈那一戰(zhàn)……確實(shí)是死了啊……」

    陳兵襄見師父陷入思考，也不打擾，閉著眼睛，靜靜地泡在木桶里。

    這木桶里的藥浴，是他的師父──王書聿親自調(diào)配，有舒緩神經(jīng)，松弛肌rou，促進(jìn)血液循環(huán)之效。每當(dāng)自己受傷的時候，王書聿替他準(zhǔn)備藥浴，不僅能夠止痛，更能讓傷口加快癒合。只不過，受傷的時候多半是嚴(yán)酷的修練造成的……

    啪！

    過了良久，王書聿這才停下來，抬起頭，雙掌一拍，似是得到了解答。

    「師父，有答案了？」陳兵襄連眼皮都懶得動，閉著眼睛問。他今天這樣熬夜與人打斗，實(shí)在是有些累了。更何況王書聿除了修練之外，從來不會太過約束他。大概是把所有約束的力氣都放到修練那塊了吧……陳兵襄一想到修練，即便泡在溫暖的藥浴，仍舊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穢土轉(zhuǎn)生！一定有人使用了禁術(shù)！」王書聿大聲地宣布解答。

    陳兵襄差點(diǎn)整個人滑進(jìn)藥浴里。

    「干嘛？不合理嗎？」王書聿看見陳兵襄的反應(yīng)，噘著嘴問。

    「真的有這種東西嗎？」陳兵襄睜開眼睛，無奈地說。他的師父平日看似優(yōu)雅如仙，諸塵不染，實(shí)際上卻是個重度動漫迷，中二病經(jīng)常發(fā)作。只不過武學(xué)博大精深，有時候他也被師父唬得一楞一楞的，尤其是小時候……陳兵襄搖了搖頭，不愿想起那黑歷史。

    「不然沒有更合理的解釋了?！雇鯐部粗惐宓碾p眼，眼神認(rèn)真。

    「我覺得應(yīng)該有……」陳兵襄小小聲地說。

    「那你說說看??！」王書聿修為之高，這點(diǎn)聲音怎么可能沒聽見。他十分不滿地指著陳兵襄的鼻子，咄咄逼人。

    「呃……」陳兵襄被問住了，眼珠子一轉(zhuǎn)，乾脆配合起王書聿「我覺得還是師父有道理，我們一定要找出那個施展禁術(shù)的人，他是武林中的異端，危險至極，說不定還正在嘗試進(jìn)行人體實(shí)驗(yàn)，創(chuàng)造出強(qiáng)行跨越境界的咒術(shù)！」

    「你好幼稚，那是漫畫，都幾歲的人了還分不清楚?！雇鯐灿每窗装V的眼神鄙視著自己的徒弟。

    陳兵襄無聲的嘆了一口氣。唉，他能拿這師父怎么辦呢？

    「這可是大事，明天我去和副堂主匯報好了。你來不來？」王書聿問。

    「我才不要，還要跑那么遠(yuǎn)，光路程就累死……」陳兵襄不假思索地回絕。

    「你要來。」王書聿不等陳兵襄說完，肯定地說。

    得了……那干嘛問我？陳兵襄再度無聲地嘆了口氣。

    當(dāng)許明儒回過神來，只見四周一片漆黑。

    這是……哪里……？。

    這里……好黑。

    「喂！」他大喊一聲，想試試看會得到甚么樣的反應(yīng)，不過他卻連自己的聲音也聽不見。

    「我變成啞巴了嗎？」他再次開口，依然沒有聽到聲音。

    許明儒從黑暗之中站起，決定既然自己不知道這里是哪里，那就四處走走看，雖然四周圍看起來是一片漆黑就是了……

    正當(dāng)許明儒踏出第一步，前方不遠(yuǎn)處馬上就出現(xiàn)一大團(tuán)銀光。

    「這是？」許明儒暫停了動作，警戒地盯著那團(tuán)銀光。

    銀光像是被甚么捏住了一般，不停地扭動，接著逐漸分裂成兩團(tuán)。

    兩團(tuán)如眼睛一般的銀光。

    「這是甚么？」許明儒喃喃自語，只不過他連自己的聲音也聽不到，應(yīng)該說……捫心自問比較恰當(dāng)。

    這兩團(tuán)銀光……有股很熟悉的感覺……

    是甚么呢？

    這里……是夢境嗎？

    「你想干嘛？」許明儒朝著那兩團(tuán)銀光問，不過卻是一點(diǎn)聲音也沒發(fā)出來。

    果然是徒勞無功。

    許明儒嘆了口氣，乾脆坐了下來，和這兩團(tuán)銀光相互對視，期待能從里頭看出甚么端倪。

    不過現(xiàn)實(shí)總和小說有所出入，無論許明儒看的再久，這兩團(tuán)銀光就只是兩團(tuán)銀光；沒有生命、沒有殘留的訊息，也沒有變化，就只是兩團(tuán)銀光。

    「說起來……我為什么會在這？」許明儒突然才意識到這一點(diǎn)。

    自己甚么時候跑到這團(tuán)黑暗之中的？

    許明儒不斷在腦中尋找著自己醒過來之前的記憶。

    「咦？那這好像……不是夢？」許明儒再度「捫心自問」。

    從小到大，他都不記得自己在夢境里頭會「思考」。一般來說，夢境都是照著一定的劇本不斷進(jìn)行著，做夢的人只是一顆第一人稱的攝影鏡頭，從來不會、也沒想過要進(jìn)行決定、干擾夢境。

    以前好像也有這種經(jīng)歷……

    是在哪里呢？

    一道妖嬈的身影陡然出現(xiàn)在腦海中。

    邱慧雯。

    應(yīng)該說，自己想像出來的邱慧雯。

    還有陳明強(qiáng)。

    那幾天都是類似的夢。

    最后，醒來就……

    「呃！」突然，一股壓力從四面八方以許明儒為中心襲捲而來，打斷許明儒的思緒。

    「甚么鬼？」許明儒嚇了一跳，罵道。只不過那壓力并非轉(zhuǎn)瞬即過，而是持續(xù)加壓，而且力道有越來越快的趨勢。

    「喝啊──！」許明儒長喝一聲，丹田之中生出一巨力，巨力佈滿全身，和那股壓力相互抗衡，一時之間，兩道力量陷入僵持。

    「甚么東西啊??？」許明儒忍不住罵道。自從開始打架、正式開始修練武技之后，他覺得自己的血?dú)庠絹碓酵?，難怪人家常說「文無第一，武無第二」，光是修練武技的初出茅廬血?dú)舛纪⒘?，那么那些前輩高人肯定更加自傲，絕不輕易屈居人下。

    他看了看四周，毫無變化，仍舊是一片漆黑，甚至連銀光團(tuán)與自己的距離都沒有絲毫縮減。

    這股壓力……從何而來？不是這個空間的壓力嗎？

    許明儒思考著壓力來源，試圖破解這個「夢境」。

    只不過這個「夢境」可不允許。

    就在許明儒一邊抵抗著周圍逐漸增加的壓力，一邊尋思破解之道時，那股壓力突然像是復(fù)甦一樣，再度增強(qiáng)，打破僵持不下的局面，繼續(xù)向著許明儒壓縮。

    許明儒也更加使勁，他記得自己有股更強(qiáng)大的力量在丹田之中。他想將那力量引出來，卻是徒勞無功。

    四周的力量不斷擠壓，許明儒所能伸展的空間越來越小。

    他的手腳逐漸撐不住周圍的壓力，關(guān)節(jié)逐漸彎曲，整個人彷彿被關(guān)入一個透明的、慢慢縮小的盒子中。

    「這……他……媽……的……」許明儒咬牙切齒地爆粗口，使足了勁要將透明盒子向外推，不只額頭青筋畢露，甚至連雙眼都爆出血絲。

    「呃……呃……呼……」透明盒子越縮越小，越縮越快，似乎有意嘲笑許明儒所做的不過是困獸之斗。

    「嗚……嗚……」許明儒被這股壓力擠得幾乎不成人形，連發(fā)出聲音都有困難。他佈滿血絲的雙眼，仍舊瞪著那兩團(tuán)莫名充滿熟悉感的銀光。

    自己肯定還有力量！

    在哪?。?/br>
    那團(tuán)銀光嗎?。?/br>
    許明儒被擠壓得頭昏腦脹，意識逐漸迷離。

    「行……訣！快……！」

    「臭……行……唸！」

    甚么啊？這是哪來的聲音？

    吵死人了，自己在這邊被這莫名力量拚成這樣，這聲音不來幫忙就算了，還在那邊不知所云。

    唉，乾脆放棄算了。

    「許……儒……臭……子……快唸！」

    唸甚么唸啦！許明儒突然全身乏力，準(zhǔn)備任由這股壓力擠壓自己。

    「許……小……行氣訣……」

    行氣訣？

    可行氣訣不是要吸納天地真氣淬鍊己身嗎？

    而且現(xiàn)在自己也沒辦法擺出姿勢，甚至沒辦法好好呼吸。

    算了，都放棄了，姑且唸唸看吧？

    「天精化氣，以澈……」

    在心中默唸完行氣訣后，原先那股擠壓感登時消失無蹤。

    還真有效？許明儒驚訝地想，只不過現(xiàn)在還是被擠成一團(tuán)的窘境……再唸一遍看看？

    「……地靈化氣，以……」

    那透明盒子似乎往回推了一點(diǎn)？

    許明儒有些意外，接著便不斷重復(fù)地唸行氣訣。他發(fā)現(xiàn)，每唸一遍，透明盒子就會往回推一點(diǎn)，自己被擠壓到變形的筋骨也會得到舒緩。

    不知道唸了幾遍，許明儒總算將透明盒子擴(kuò)大到能夠伸展四肢的地步，接著便端坐在黑暗之中，閉著雙眼，繼續(xù)唸著行氣訣。

    閉眼的許明儒，自然感受不到他面前的這兩團(tuán)銀光，像是有了生命一般，不停地上下跳動，朝著他逐漸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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