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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天光在線閱讀 - 36、天下無雙-《夢回萬象》

36、天下無雙-《夢回萬象》

    繼續(xù)開了十分鐘后,火車開始減速,司機打算停車。邵慈用對講機說,歹徒可能還會追上來。

    于是柴油機再次發(fā)動,而他和盧雨雁悄悄溜下列車,漸漸遠離軌道。

    小麥剛被收割,田地里飄蕩著沁人心脾的香氣。

    他顯然在朝著遠處的農(nóng)房前進,但她不知道究竟要去做什么,只是避開突兀的麥稈跟隨面前他的腳步。

    他拔出插銷,拉門而入。

    兩人確認屋主不在后,邵慈丟下手槍,緩緩坐倒在地板上,移開右臂,胸下赫然露出一個黑黢黢的彈洞!

    她看到后懵住了,整個人定格在原地。

    “呼——有一槍,打穿了防彈衣。”

    秦王并膝跪下,湊上前去察看,暗紅色的血液早已浸濕了他的西服。

    “你……”

    “沒大礙的,幫我找找……醫(yī)藥箱什么的。”

    “先把這個脫下來吧,讓我看看。”

    脫下外套和防彈衣后,發(fā)現(xiàn)還有不小一截彈頭露在外面,她才寬心一些。

    “你為什么不穿厚一點的防彈衣?”

    “……你呢?”

    “我要保持身材嘛。”

    扒開襯衣,她又吃了一驚,大片的胸膛沾染血漬——出血量很大。

    “喂,你怎么不早說!出了這么多血!”

    邵慈自己顯然也低估了傷勢,臉色有些發(fā)白,“只是振動導致的撕裂……”他說話有點上氣不接下氣,“把子彈……取出來就好?!?/br>
    彈孔周圍乒乓球大小的皮rou都已經(jīng)爛掉,彈頭似乎釘在了一條肋骨上。

    她到廚房尋找急救藥包的間隙,邵慈摸出手機,悄悄連線杰克。他的耳洞里植入了隱形耳機,可以同聲翻譯外語以及接收電話。

    “我碰到了秦王?!?/br>
    “她?”杰克訝異。

    “能不能告訴我……她的任務是什么?”

    “只有她一個人嗎?可以肯定的是,她絕不該出現(xiàn)在你面前……”

    “對。那她應該在哪里?”邵慈有些不耐煩。

    “逮捕她?!?/br>
    “什么?”

    “她已經(jīng)被通緝了,抓住所有可能的機會逮捕她?!?/br>
    “告訴我為什么,快。”

    “……你還記得泰諾大酒店嗎?抓捕成希廉那一晚?!?/br>
    “長話短說?!?/br>
    “你在報告中曾提到,她在樓梯口向你開槍的情景。目睹她開槍的那個服務生,日前被我們查出——他還活著。”

    邵慈大聲喘了一口粗氣:“呼啊——就因為這個?”

    “小心些,或許只有你才能制服她,她現(xiàn)在之所以沒有被公開通緝……”

    “不是禁止濫殺無辜嗎?”

    “她當時的任務是要保護自己身份的,一旦暴露,可不只是……”

    “所以就可以濫殺?”

    “我們事后詢問過她,可是她卻聲稱已經(jīng)當場滅了口?!?/br>
    邵慈意外地有些失落,他明白這對于頂級特工來說意味著什么。

    “……哼,我恐怕抓不到她?!?/br>
    “你一定要。呃……”

    組織要想處理一名本領高強的特工,絕不會提前走漏消息,甚至還會布置局中局。但邵慈此刻完全看不出秦王的想法。

    “可笑,你也說過,她是戰(zhàn)斗英雄,她的付出……”

    “‘蘭花豆’——張領事,從小撫養(yǎng)她長大的親舅舅已經(jīng)叛國了,向利堅國叛變?!苯芸苏f,“他供出了所屬網(wǎng)絡的名單。到今天為止,我們沒有來得及撤離的同志……整整十五名特級干員已經(jīng)失聯(lián)。只不過,現(xiàn)在還沒有確鑿的證據(jù)指向秦王,但她是蘭花豆最重要的下線,所以希望你務必將她帶回來受審!”

    秦王翻出蔥綠色的醫(yī)藥包,將紗布用消毒藥水浸濕,擦拭傷口。在彈頭的邊緣她看到了骨頭,神色黯然。接著用消毒水給尖刀消毒,可是把刀尖對準邵慈的皮rou后,她竟然下不了手。

    邵慈看她手腕哆嗦,干脆自己來,看準了便將刀尖插進去,“嘎嘣”一翹,彈頭被剜出來,帶著血絲滾落到地板上,他痛得瞬間放了一身汗。

    她咬著牙為他清理細碎的骨渣,把最后的紗布覆在傷口上,撕開床單做繃帶,繞軀干包了四圈。

    她扶他坐上床,背倚床頭。

    他裸露的雄健的筋rou讓她心慌,她拿來外套說:“披上吧,別再著涼?!比缓筠D身走出房間。

    一會兒回來了,兩手捧著一個塑料盆,她說:“我剛才在廚房里看到了些新鮮的梨子。洗好了,你吃罷?!?/br>
    他輕輕搖了搖頭。

    她走近窗臺,把盆擱在旁邊,將梨子一顆一顆取出來曬,像個優(yōu)雅芭蕾舞演員。白亮的光線勾勒著她迷人的背影,完美的身材曲線。

    “謝謝?!彼f。

    盧雨雁依舊半背對著他,一面把玩梨子一面問:“你怎么會答應……獨自一人就闖進cia總部?”

    “那不是任務,是我臨時決定的?!?/br>
    “為什么要那么做呢?”

    他覺得她的話很失禮,但緩了緩之后,還是耐著性子告訴她:“之前我差點就要失去洛河(指北京)的信任了。”

    “怎么會?”

    “……濫殺無辜、嫖娼、接私活兒?!?/br>
    “如果我們不濫殺無辜,哪有命活到今天?”她轉過身說。

    “呵呵呵呵,是啊。”

    “根本是胡扯來的,你本來不就應該以職業(yè)殺手的身份掩飾‘撲克牌’(指中國特工的身份)嗎?”

    “哼呵呵,是啊,他們一開始就是這么告訴我的。只是現(xiàn)在,偶爾早上起床后我會搞不清楚該做什么……

    “張景陽是你舅舅嗎?還是你干爹?”

    她倒吸一小口氣,臉色突然變得更嚴肅了。

    “……干爹是掩護身份用的。是我舅舅。他是這么告訴我的,其他人也都那么說。他從小把我撫養(yǎng)長大……但他其實不是我親舅舅?!?/br>
    邵慈聽出了不順,“其他人也都那么說?”

    “我其實是個孤兒。從小沒見過爸爸mama,還以為幸好有個舅舅,哪知道也根本不是我親舅舅!還騙了我這么多年。”

    他突然避開她的目光。他說:“養(yǎng)你這么多年,也就是你爹了?!?/br>
    “哼哼哼,什么叫‘也就是我爹了’?你根本不了解。他打我、罵我、羞辱我、在我身上發(fā)泄……我十五歲那年生日,他還把我綁起來……強jian。”

    邵慈一怔。

    “他說為了要把我訓練成‘燕子’(指色情特工),哼哼哼,不過沒有很成功。倒不是我能反抗,而是他‘不行’。”

    他心里受到了些沖擊,但她卻自若地調轉了話題:“所以我們要等房主回來是嗎?”

    “嗯,用他的車?!彼f。

    “嗯,我就是這個意思。”她說。

    秦王突然把臉湊近:“我有一種本事——可以迷倒任何男人?!?/br>
    她的發(fā)香依舊勾魂奪魄。

    “又是香水(指下迷藥)嗎?”

    “這不是他教會我的。你敢試試嗎?”她故意做出夸張的動作,雪白的牙齒開張,兩片豐腴的唇紅潤熱情,可兩眼卻呆似木雞。

    她自己也很快意識到了,于是干脆閉上眼睛。

    就如同噩夢一般,她的上胸即刻被達摩小臂頂住,整個人被推開。

    盧雨雁的臉色變得異常難看,印堂發(fā)黑。不過她雙手撩撥頭發(fā),立馬說道:“哼,看來達摩也不敢是吧?!?/br>
    他的側臉顯露出怒氣:“別提名號?!?/br>
    盧雨雁瞬間拔槍!

    她呼吸急促:“怎么了,怕我害你?我想的話,你早就沒命了!”

    邵慈很快回復平素神態(tài),低音區(qū)發(fā)聲:“我也有個本領?!彼沂执钌咸牛瑢屄龔谋R雨雁手中取過。

    她沒有反抗,說:“哼,我知道,百發(fā)百中嘛?!?/br>
    邵慈說:“準確地講,我能讓時間變得……變緩?!?/br>
    “什么?”

    邵慈說:“狙擊也可以,不過還是使手槍的時候最有用。增強判斷的準確性,減少贅余的動作,獲得多一倍的時間,當然可以百發(fā)百中了。尤其是危急的時候?!?/br>
    “……誆我?你以為我是八歲小孩嗎!不巧,我是我們那批學員里手槍射擊的冠軍。有意思嗎?”

    “呵?!鄙鄞茸旖俏⑽⒁黄玻÷暢靶?。他左手握住手槍,瞄準窗臺花瓶,快速舉槍,放下,快速舉槍,又放下。

    “觀察對方的體態(tài)和周圍的環(huán)境,注意力高度集中,靈活預判。反復地練習瞄準的動作,訓練肌rou記憶、重新塑造手臂肌rou的結構?!彼掷m(xù)嘗試出槍動作,但顯然不怎么如意。

    “哼,不然呢,難不成要閉著眼練?”

    “不。這些都是最基本的。這樣練習了無數(shù)個日夜之后,我發(fā)現(xiàn)自己始終不能突破瓶頸。我試過了幾乎所有方法:負重、不用準星,包括蒙眼,但都不行。論槍法我當時已經(jīng)不會輸給任何人了,可還是能感受到那種瓶頸。

    “我們近戰(zhàn)時很可能面對若干個對手,我很清楚,如果不能到達這層以上的境界,就算槍法已然天下無雙,照樣也會死。”

    他仍然在練習出槍,傷口附近隱隱滲出淡紅色。盧雨雁看出他不在狀態(tài)。

    “好了,我知道了,你現(xiàn)在該休息。也許你真的有能讓時間暫停的超能力,只是要等到危急時刻才展現(xiàn)出來。”

    “對,需要面對活人,在極限的情況下練習。但我可能太執(zhí)著于隨意cao控這種本領了,練習得太多,以至于無論面不面對危險都得不到緊張感。所以最近反而退步了?!?/br>
    盧雨雁俯身上前正要整理他身上的床單帶,“好了,別……”

    “呼——”

    他突然出槍指向對面墻壁,手臂在她的耳邊劃過。盧雨雁并沒有看到他的動作——高手的出槍快慢也很難憑rou眼判斷——但她意識到,剛剛是她親身“經(jīng)歷”過的最快一槍,而且力道雄渾穩(wěn)健。達摩平素眼部周圍都是相同表情,即沒有表情,仿佛局部面癱,中央是不變的深邃漆黑。在臨近最佳開火點的一剎那,盧雨雁看到他瞳仁的變化:迸裂出帶光亮的神彩,但即刻便又熄滅,如同被黑洞一般的瞳孔吸收回去。

    “這一槍不錯。好了,放下來吧。那你后來是怎么練習的?”

    她輕輕拍拍他的胸脯,然后踏上床墊,邁過他的腿坐在床頭另一側。

    邵慈望著手槍說:“……感受槍的重量,想象它的骨架、結構,尋找它的生命,它有自己的力量、自己的嗅覺和視力,尊重它的意見。它會引導你在注意力高度集中的時刻進入狀態(tài)。但真正快要扣動扳機的時候,又要馬上收回它的生命,它只是一塊金屬,是你身體的一部分,要漠視它的意愿才能貫徹你的意志,讓它屈服,百分百為我所用。而且更重要的是,要集中注意力于一處,但卻不能將‘心’只放在一點……這很難,無論是發(fā)現(xiàn)它的意志還是收回它的意志。不過按照我的方法去體會,你說不定也能掌握。這可以救你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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