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 -上-
「看不出來你這么會煮東西耶,好好吃?!?/br> 簡煜帆本來還在為白文安不幫忙說話的事生氣,可畢竟人以食為天,等到熱騰騰的咖哩香味四溢,他再怎么心不甘情不愿,最后還是乖乖拿起湯匙,一口接一口地吃了起來。 「謝謝夸獎?!刮艺f。 「你每天都幫白文安煮飯嗎?」 「差不多吧。」我們不喜歡外食。 「真好,我家都沒人煮給我?!顾荒樍w慕。 「為什么?」 簡煜帆肴了一口,「我爸媽很早就搬去美國了,我妹也住在她男朋友家。那么大的房子只剩下我一個人耶!我又不會煮飯,當(dāng)然沒人煮給我?!?/br> 「那你干嘛不跟你爸媽一起去美國?」我好奇地問。 你妹留下來是因為她男朋友在這,那你留下來是為了什么?女朋友? 「我沒女朋友?!?/br> 也是,差點忘了你跟潔西卡已經(jīng)分手很久了。 誰在跟你講潔西卡?他白了我一眼。 「不然?」 「因為艾瑟兒還需要我?!?/br> 艾瑟兒是一間以時尚為名的文具公司,價格偏高,消費客群多為上流人士。 我在很多文創(chuàng)書店看過他們的商品,追求品質(zhì)的同時又追求美感,在得過不少設(shè)計大獎的狀況下,是多數(shù)人公認(rèn)的高檔文具。 「員工再找就有了,你對公司來說又不重要。」我不以為然地說。 真要選,我當(dāng)然是去美國陪爸媽,畢竟工作再找就有了,但親人的生命一旦逝去就回不來了。 「艾瑟兒是他們家的公司。」一直沒說話的白文安突然開口。 什么? 我訝異地看著簡煜帆,「你家開公司?」 「艾瑟兒是我們的老客戶。」白文安補了一句。 我知道艾瑟兒和華夏(老哥待的公司)合作很久,因為吃飯的時候他很常說。 不過白文安總說雙方設(shè)計理念談不攏,試了很多次,幾乎是要放棄合作機會,卻不知什么時候換了負(fù)責(zé)人,不談還好,一談兩邊的公司就達(dá)成共識。 是哪個負(fù)責(zé)人讓他這么賞識? 原來就是這個簡煜帆。 我疑惑地問:「所以你是艾瑟兒的老闆?」 「說正確點,我是艾瑟兒公司的老闆的兒子?!购嗢戏f,「我爸媽搬去美國是為了更好管控那里的公司,至于臺灣的小分行,是他們強迫丟給我的,不然我也沒想要待在艾瑟兒?!?/br> 我狐疑地看他,「公司會不會被你搞垮?。俊?/br> 有你這樣的人當(dāng)老闆,我很擔(dān)心那些員工的未來耶。 「雖然我不是自愿接管公司,但我也不是不負(fù)責(zé)的人好嗎?!顾麤]好氣地說,「不過我倒是沒想過認(rèn)識多年的白經(jīng)理,竟然會是貨真價實的妹控。」 「我是嗎?」 簡煜帆:「當(dāng)然。全公司上下沒有一個像你一樣,每天一下班就是回家吃飯,既不出門夜游,也不參與任何團(tuán)體活動好嗎?連我們的公司聯(lián)誼都拒絕……拜託,陳美琳跟劉佳音欸!公司少數(shù)長得還算上等的美女你不要,是打算孤獨至死嗎?」 欸什么欸? 白文安又不是只注重外表的男人,那種聯(lián)誼少去也好,現(xiàn)在的女人幾乎都是口香糖型的,我可不想在未來喊她們大嫂。 簡煜帆一臉你不懂的表情,「有美女看就要偷笑了,有機會的話干嘛不試試看?搞不好日久生情,最后就成為一輩子了。」 你是不是以為這個世界都是正常人??? 「你想要我哥被潔西卡纏上嗎?」 拜託別隨便亂介紹,我實在沒辦法和那類型的女人好好相處耶。到時有什么雞飛狗跳的戰(zhàn)爭,不管怎么想絕對都是你害的。 他支支吾吾,「呃、不是,我說的當(dāng)然不是她那種?!?/br> 最好是。 「潔西卡是誰?」白文安疑惑。 簡煜帆使了個眼色要我閉嘴,但我真要是那么聽話也不會叫白文憶了。 「喔,就是你朋友傳說中的前女友啊。」我很識相地忽視某人的黑臉,在解釋的同時,也順便把下午發(fā)生的事說了一次。 白文安揚起淡淡的笑容,就我多年和他一起生活的認(rèn)知,那樣的淡然里帶了一點不易察覺的幸災(zāi)樂禍,「之前我就說過對象要慎選,怎么樣,現(xiàn)在踢到鐵板了吧!如果沒有遇到我妹,還真想看你最后要怎么脫身。」 「我也很懊惱啊,又不是故意找她麻煩……」簡煜帆乾笑。 「我打賭,若不是我妹長得漂亮,你也不會找她求救。」 簡煜帆:「呃,這倒也是?!?/br> 男人都是膚淺的傢伙,但不包含我哥。 「我本來就不習(xí)慣人多的場合,聯(lián)誼不只人多嘴雜,還要應(yīng)付一堆不認(rèn)識的人,很累。」白文安偏頭,「而且,你說陳美琳跟劉佳音……不好意思,我沒有印象。」 「那些阿貓阿狗你記不得就算了,她們兩個可是公司很多人追的女生耶。身材那么辣、個性又溫柔婉約,這樣你還記不起來……白文安你到底是不是男人?」簡煜帆受不了地說。 「是,不信的話,你要驗明正身嗎?」 我發(fā)現(xiàn),白家的人好像都很喜歡捉弄別人。 白文安勾著嘴角,一副對方點頭他就會心甘情愿地脫掉上衣的樣子,這腐向滿滿的畫面……啊斯,怎么辦,我怕我會受不了。 白文安一臉無所謂的臉,加上我眼里閃爍不已的光芒,簡煜帆無言地扶額,「你們姓白的腦袋是不是都有問題?」 我兇巴巴地說:「你才有問題,你全家都有問題。」 白文安懶得抬槓,「好了,這些外話就先放一邊吧。時間不早了,趕快討論一下設(shè)計稿要怎么修改,你才能早點回家?!?/br> 我看了一下時鐘,時間確實不早了,「那你們慢慢聊,我去洗碗?!?/br> 經(jīng)過簡煜帆旁邊時,我還不忘警告:「不要推銷潔西卡那種女人給我哥,要是他不小心被纏上,我第一個先殺了你。」 「好啦?!顾凰?。 ? 「欸,我不要這個,這誰畫的?弄得好丑?!?/br> 「新來的設(shè)計師?!?/br> 「新來的?大學(xué)剛畢業(yè)嗎?」 「好像畢業(yè)一兩年了?!?/br> 「畢業(yè)一兩年了還畫這什么鳥東西?設(shè)計logo最主要的就是清楚明瞭,它這一條一條又一坨一坨,誰知道它到底在凸顯哪里的特色?」 「是嗎?那換這個如何?」 「……白文安,你們設(shè)計師在搞笑嗎?我們公司強調(diào)的是高雅時尚,不是硬要引起焦點的奇葩風(fēng)格。」 我在廚房整理碗盤,聽著客廳某人連珠炮似的批評,只有一個感想:這男人的話不只超多,講出來的意見也不是普通的少。 放下擦手巾,因為不想打擾他們,于是我默默走回房間,打算和尚未完結(jié)的小說繼續(xù)奮斗。 這時,放在床頭的手機響了。 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是一串陌生又熟悉的號碼,但我現(xiàn)在不想跟任何人說話,所以把鈴聲轉(zhuǎn)成震動后就丟回床上了。 不過我似乎太小看對方的毅力,從進(jìn)房間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了十五分鐘,震動聲卻絲毫沒有間斷的意思,彷彿是想透過這樣的方式告訴我,他打算打到我接為止。 有毅力又怎樣? 要贏有毅力的人,就要比對方更有毅力。 所以我選擇性忽略手機來電,專心致志地盯著電腦。 然而一個小時后,我還是受不了地接了電話,「你到底打來干嘛?」 「小憶……」對方的聲音迷迷糊糊,根據(jù)多年的相處經(jīng)驗,用膝蓋想也知道是在喝酒,「我好想你?!?/br> 「我不想你?!鼓膩淼淖頋h? 「小憶,不要這樣,當(dāng)初的確是我……對不起你……現(xiàn)在@$%^amp;#^……」他劈哩啪啦一大串,可我沒有一句聽得懂。 有病。 瞪著手機兩秒,我按下通話結(jié)束,反正喝醉的人醒來永遠(yuǎn)不記得自己干了啥,所以隨便敷衍一下就好。 可對方好像沒要放過我的意思,才剛掛下電話,手機又再次震了起來。 「你到底有完沒完?」我暴躁地問。 「我好想你……真的真的……好想你……」 然后呢? 「你能不能陪陪我……來我家……陪我……」 「不要?!?/br> 「小憶……小憶,小憶!小憶……」差點忘了,喝醉的人都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這么瘋狂地叫著我的名字,不知道的,還以為有人要跟我告白呢。 「媽的你給我去死!」我氣沖沖地掛掉電話,直接把手機關(guān)機。 能不能不要一喝醉就打電話給我?浪費時間浪費錢,還要浪費我的生命。 「你叫誰去死?」 有道無預(yù)警的聲音在我背后響起。 「誰讓你進(jìn)我房間了?」被那個人一鬧,我現(xiàn)在的心情超級不爽。 「你房間的門沒關(guān)?!购嗢戏荒槦o辜。 懶得跟他多說,「你找我有事?」 「我們已經(jīng)談完公事了,所以我要回家。」 「喔。」就這樣? 「喂,你這個沒禮貌的傢伙,我專程來跟你打招呼欸,要不是你是白文安的meimei,誰想里你?」他不爽地說。 好啦,反正你的心里就只我哥。如果他真的答應(yīng)跟你在一起,未來我也是可以考慮喊你大嫂啦。 「白、文、憶,我不是同性戀!」他一副想吃掉我的表情。 「那你討厭我哥嗎?」 他傻了一下,「???」 「你討厭我哥嗎?」我揚起嘴角。 「呃……」 「如果不討厭就是喜歡嘛,我懂得,所以你也不用繼續(xù)解釋了。」我故作明白地點頭。 「靠?!顾娴囊^來打我了。 通常在小說漫畫里,吵到一定的程度就會有阻止?fàn)巿?zhí)的和事佬出現(xiàn),現(xiàn)實當(dāng)然也不例外。 在他要邁步來我這的時候,白文安的聲音正好不輕不重地傳來,「好了,你們兩個都別吵。小憶,我送煜帆到樓下?!?/br> 「喔,好。」 哥哥說的話,我很少不聽。 「嘖,為什么看到白文安和看到我的反應(yīng)差那么多?」簡煜帆哼了一聲。 他是我哥,你是哪位? 「我是你哥的朋友!」 「你是他的朋友又不是我的朋友。」 「白文憶!」 「干嘛啦?」你以為喊我名字我就會怕喔。 「好了!」白文安打了簡煜帆一拳,威脅道:「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晚了,要是吵到鄰居我可饒不了你們?!?/br> 我趁老哥轉(zhuǎn)頭的時候朝簡煜帆做了個鬼臉,他則是賞給我一根中指以后又被老哥打了一拳。 「不要對我妹比中指?!?/br> 「好啦!」簡煜帆吃痛地摸著手臂。 ? 「小憶,我愛你?!?/br> 夢里,有個男人這么對我說。 我們曾是關(guān)係最親密的人,現(xiàn)在卻如同陌生人一般,儘管彼此站得很近,內(nèi)心的距離卻遠(yuǎn)比萬里長城的里數(shù)還長。 「抱歉,我不需要?!刮依淅涞卣f。 「小憶,不要這樣,為什么你都不相信我?」男人緩緩靠近我,臉上有著無法言語的失落,「我愛你啊,我真的很愛你……你最近到底怎么了?我打電話不接,傳訊息也不回……難道我做錯什么了嗎?要是有不對的地方,你可以告訴我啊?!?/br> 如果沒有看到那個畫面,我或許會因他搖尾乞憐的樣子心軟。 但我說了,那只是「如果」。 如今,我已經(jīng)知道了,所以我們之間也沒什么好說的。 「你昨天晚上在哪里?」我不想糾結(jié)他到底愛不愛我,只想盡快處理好這段必須快刀斬亂麻的問題。 「我在公司加班啊。」 「嗯,對,跑去興華大樓加班?!刮翼樦脑掽c頭。 你知道同樣的理由用太多次也會讓人起疑嗎?更別說我還千里迢迢跑去你們公司。親眼見到整棟辦公大樓都是暗的,那你是跑去哪里加班?廁所嗎? 「……為什么會扯到興華?」男人一閃即逝的慌張并沒有被我忽略?!肝易蛱煺娴亩即诠炯影?,難道你不信我?」 這什么破問題?就是因為不信,才會發(fā)生這種局面不是嗎? 我不答反問,「跟徐若寧一起加班好玩嗎?」 他愣了一下,已經(jīng)無法壓制慌張,「你懷疑我跟她有一腿?小憶,你不要誤會,我跟她沒什么,真的,我們只是同事,她也有男朋友了?!?/br> 「所以你們真的有一腿了?!惯@不是疑問句,是肯定句。 我滑開手機,翻開相簿攤給他看,「這張照片是我昨天在興華對面的公園拍的,你看看站在門口的主角跟你們兩個長得像不像?」 「小憶,這一切都是誤會,你聽我解釋……」他還想辯解。 我不理會他的話,自顧自地說:「嗯,還不錯啊,一男一女是繁衍后代的必要條件嘛。你們剛好是在那么羅曼蒂克的高級餐廳認(rèn)識,又這么巧地變成同事……印象中還有一起去夜店是不是?有那么漂亮又能干的另一半很好啊,下半輩子你也值了?!?/br> 「小憶,不是這樣!我們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 啊不然到底是哪樣? 聽著他重復(fù)不下百遍的臺詞,我已喪失原有的耐性。 在證據(jù)確鑿的狀況下還想兩邊通吃的男人,我當(dāng)初到底是看上他哪里?早知道他會這么糾纏不清,我真想坐時光機回到過去把傻的可以的自己打醒。 轉(zhuǎn)過身,我不想再聽到任何的解釋或挽留。反正劈腿的人總有他們的理由,然后也總是愚蠢地以為那些理由可以套用在任何人身上。 「小憶!」 「小憶──!」 「白文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