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悲傷情人節(jié)。(2)
今夜,月色正美。 園如其名,靜水映月,點點蠟燭閃光,點出如畫一般的美麗場景。 李馨欣與白晉坐在湖中餐桌旁,佳餚已上桌,悠揚音樂環(huán)繞。 這里的一切,浪漫美好。 白晉的表情卻不太好看。 白晉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沒好氣的說道:「這未免『太巧』了吧?」 李馨欣知道自己瞞不過,也沒有打算繼續(xù)隱瞞,說道:「是我跟他們一起安排的,怎么樣?還不錯吧?」 白晉輕輕嘆了口氣,說道:「我想我之前已經(jīng)說得很清楚了,我現(xiàn)在沒辦法接受你的告白,無論你做什么,我的答案都是一樣的?!?/br> 李馨欣不以為忤,笑道:「現(xiàn)在沒辦法,代表以后有可能嘍?」 白晉眉頭緊皺,嚴肅的說道:「我沒有在開玩笑,你現(xiàn)在這樣不僅是浪費自己的時間,也已經(jīng)影響到我的生活,希望你能停止?!?/br> 白晉說的如此決絕,李馨欣也不得不收起保護自己的嘻皮笑臉,認真的說:「我明白了?!?/br> 白晉露出詫異的表情,她沒想到李馨欣會答應(yīng)的那么爽快。 李馨欣卻是又開口說道:「但是,有些事情我一直瞞著沒有說,今天我想誠實的告訴你,如果你聽完之后還是答案,那我答應(yīng)你,之后不會再提這件事情了……」 其實李馨欣喜歡白晉已經(jīng)好久好久,只是白晉一直不知道。 自李馨欣回國第一次見到白晉之后,就已經(jīng)確認那個念念不忘的孩子,就是她一直喜歡的人。 李馨欣想要白晉自己想起這件事,所以一直沒有提起。 李馨欣害怕自己那份跨越性別的愛戀不被白晉接受,用開玩笑的方式掩飾、藉徐子旗跟杜曉悅的事情試探,那是她柔弱的一部分。 就算被拒絕,李馨欣仍就想盡辦法接近白晉,無論是用朋友的名義迂回、還是用直球的方式進攻,都是她勇敢的一部分。 做這一切沒有別的原因,都只是因為喜歡白晉。 很單純很單純的喜歡。 李馨欣再也無法抑制內(nèi)心的悸動,今天她必須說明白,向?qū)Ψ揭粋€真正的答案。 白晉靜靜聽著這一切,關(guān)于李馨欣的回憶不斷涌上。 白晉記得李馨欣,雖沒有像李馨欣那樣充滿依戀,但確實記得幼年時有那一個非常要好的朋友。 白晉只是沒有把回憶中的女孩跟眼前的李馨欣連結(jié)在一起,如今李馨欣一提起,她就全都記起來了。 但也僅此而已。 突然得知真相,白晉驚訝、狐疑,卻不如李馨欣第一次見到長大后的白晉那樣,有一見鐘情怦然心動的感覺。 若要說喜歡,也只會是現(xiàn)在的李馨欣,與過去毫無瓜葛。 李馨欣:「我說完了,要怎么做,只等你一個答案。」 如果李馨欣要她找回幼年時摯友的感情,白晉還真不知道該怎么辦。 但這個問題要如何回答,她非常清楚。 「抱歉,我現(xiàn)在真的沒有辦法接受你的告白。」 白晉答完,有些緊張的看著李馨欣,就怕后者無法接受。 但李馨欣只是淡淡一笑,說道:「我知道了。」 李馨欣一言不發(fā),異常冷靜的起身離開。 看著李馨欣落寞的背影,白晉有一股想追上去關(guān)心,卻猛然想起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沒有任何資格再去安慰她。 ────────────────────────────────── 凌晨五點,整夜都睡不著的杜曉悅早早就打了個電話給李馨欣。 電話響了許久,杜曉悅才意識到對方這時候可能不方便接電話,正準備要掛斷,卻正好被接起。 電話那頭傳來李馨欣的聲音,撕裂且沙啞,更充滿煩躁與不耐煩:「誰?干什么?」 杜曉悅從沒聽過對方用這個口氣說話,有些害怕地說:「是、是我,杜曉悅,你方便說話嗎?」 電話那頭沉默了下,杜曉悅聽到像是玻璃碎裂的聲音,過一會兒才聽李馨欣說道:「你──等一下。」 杜曉悅諾諾地說:「喔、好?!?/br> 杜曉悅沒有掛斷電話,又等了好一會兒,才聽到李馨欣又坐回床上的聲音,這時的她說話才像平常那樣:「抱歉,我有點宿醉?!?/br> 杜曉悅心中有不太好的預感,問道:「那、那個……怎么樣了?」 李馨欣嘆了口氣,似乎不知道怎么開口,過了許久才勉強笑道:「哈哈,被拒絕了,是預料中的事吧!」 杜曉悅知道對方心里肯定不好受,這時還得強顏歡笑應(yīng)付自己,歉道:「對不起,我不知道是這樣……」 李馨欣苦笑道:「不,是我拜託你幫忙的,怎么會怪到你身上?」 杜曉悅問道:「我、我還可以幫上什么忙嗎?」 李馨欣嘆了口氣:「就先讓我一個人靜一靜,好嗎?」 杜曉悅不知道該怎么辦,只能應(yīng)「好」,李馨欣隨即就把電話掛斷了。 杜曉悅還愣愣的不能接受這件事,手機鈴聲突然又響起,卻是白晉的電話號碼。 杜曉悅接起來電,手機里傳來的是白晉的聲音:「小悅?」 「是,是我?!?/br> 「唉,昨天那個是你們安排的吧?」 「……對?!?/br> 「李馨欣有去找你們嗎?」 「我剛剛跟她通過電話……也知道你拒絕她了?!?/br> 「這樣啊……知道了也好,我有點擔心她,你讓徐子旗去她家看看吧?!?/br> 「我去吧。」 「不,你別去了。」 「為什么?我去也可以吧?!?/br> 「因為你……唉,總之你別去,讓徐子旗去看看就是了。」 杜曉悅不知道為什么自己不該去,只是答應(yīng)了這件事。 杜曉悅將還在睡夢中的徐子旗搖醒,花了好一些時間才把事情解釋清楚,徐子旗雖然因起床氣有些不悅,但他也明白白晉的顧慮──杜曉悅就是李馨欣失戀的最大原因,這時候去了也是火上澆油而已。 徐子旗趕到李馨欣的住處,那是李勇給她買的三樓透天厝,幸好李馨欣經(jīng)常忘東忘西,給了杜曉悅跟白晉各一把備用鑰匙以備不時之需,才讓徐子旗得以進去一探究竟。 徐子旗一進門就聞到酒氣薰天,走到在客廳一看,李馨欣已醉倒在沙發(fā)上,半個客廳里堆滿了各種零食跟酒類,電視機上撥放的卻是佛經(jīng)臺,恐怕昨晚她就已經(jīng)混亂到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了。 徐子旗打電話回去給杜曉悅報告情況,接著說道:「我看她這樣子不太妙,我就在這里等到她醒,再帶她出去吃點東西吧?!?/br> 杜曉悅:「我知道了,不急著回來沒關(guān)係,好好照顧她吧?!?/br> 徐子旗掛斷電話,看著眼前一片狼藉,只能當起家政夫,替李馨欣收拾這個殘局。 看收拾完家里,徐子旗看李馨新暫時不會醒來,先去外頭買了便當,醒酒藥跟頭痛藥以備不時之需。 徐子旗回到李馨欣家時,李馨欣已經(jīng)醒了,一臉茫然的呆坐在沙發(fā)上,似乎連自己身在何處都已搞不清楚。 徐子旗伸手在李馨欣眼前晃了晃,說道:「你還好吧?」 李馨欣用呆滯的眼神看向徐子旗,應(yīng)了聲:「啥?」 「你要不要吃點藥?還是想先喝口水?」 「啥?」 「你還記得發(fā)生什么事嗎?」 「啥?」 徐子旗一時無語,李馨欣真的是喝到連自己是誰都忘了,他只能裝了杯水讓她連解酒藥一起吞下,然后一口一口把飯塞到她嘴里。 沒想到,飯才吃到一半,李馨欣突然就哭了起來。 不是啜泣、不是流淚,而是真正嚎啕大哭,絲毫不在意徐子旗就旁邊,甚至抓著徐子旗的衣服起來擤鼻涕。 面對李馨欣突然其來的崩潰,徐子旗一時慌了手腳不知道該怎么辦,想起之前杜曉悅,下意識的伸出手抱住對方。 李馨欣反手抱著徐子旗繼續(xù)痛哭,哭得徐子旗半個身體都濕了才停下,有些不好意思的輕輕推開徐子旗。 徐子旗的無心之舉,一個簡單而溫暖的擁抱,卻正巧是李馨欣此時最需要的。 大哭一場之后,李馨欣總算是恢復了正常,說道:「謝謝你,我好多了。」 雖然李馨欣看上去精神狀態(tài)好了些,但徐子旗不敢大意,說道:「我在這里陪陪你吧,小悅那里我已經(jīng)報備過了,你不用擔心?!?/br> 李馨欣遲疑了下,嘆道:「所以,你們都知道我被拒絕了吧?是白晉跟你們說的?」 李馨欣似乎完全忘了自己早前跟杜曉悅通過電話的事情,徐子旗也沒有特意提醒,只是點頭說道:「嗯,阿晉給小悅打過電話,是她讓我來看看你的?!?/br> 「這樣嗎……」李馨欣沉默了下,苦笑道:「真是多馀的關(guān)心啊?!?/br> 徐子旗本以為白晉的關(guān)心能讓李馨欣開心一點,這時才發(fā)現(xiàn)自己這話說的真不是時候。 這樣的關(guān)心,只會讓李馨欣更加難過而已。 徐子旗說道:「別在家喝悶酒了,我陪出去走走吧,要還是想喝酒,我陪你去居酒屋喝,不然去夜店。」 李馨欣笑道:「你挺上道的嘛,要是其他人一定要我別喝了?!?/br> 徐子旗:「哼哼,結(jié)婚之前我也是人稱『夜之小王子』呢!」 李馨欣被逗的呵呵笑,心情好多了,說道:「好,那今天才是真正的單身派對,我們不醉不歸!」 徐子旗:「奉陪到底!」 徐子旗與李馨欣一同出門,先是陪著李馨欣到百貨公司購物發(fā)洩……李馨欣那失心瘋一樣的購物方式,讓徐子旗看的心驚膽顫,差一點就直接心臟停止了。 就怕李馨欣會連她爸的卡都一起刷爆,徐子旗連忙進了百貨公司的電玩游樂區(qū)域,再出來時發(fā)現(xiàn)自己身上竟然少了一萬塊,大嘆失戀真是可怕的燒錢地獄。 晚間,徐子旗本以為李馨欣已經(jīng)忘了要喝酒這件事情,沒想到李馨欣經(jīng)過半天的散心后更加興致高昂,徐子旗大話都說出去了,也只能捨命陪君子。 兩人先一起去了熱炒店吃晚餐,喝啤酒「暖身」。 熱炒店喝完,接著又去了夜店繼續(xù)喝。 夜店喝完,當然還要去居酒屋續(xù)攤。 深夜,徐子旗與李馨欣醉醺醺坐在便利商店外,兩人身旁個放了一瓶啤酒,路過行人還以為他們是無家可歸的街友。 徐子旗很清楚自己此行的目的,雖然陪著李馨欣喝了不少酒,仍盡力保持清醒,說道:「差不多了吧?再不回去,我們要凍死在外面了?!?/br> 二月寒冬,霜凍冷風吹在失戀的人身上,更顯得蕭瑟。 李馨欣已然醉了,隨口答道:「喔?!?/br> 「你還走得動嗎?」 「嗯。」 「那就起來吧?!?/br> 「好?!?/br> 李馨欣答應(yīng)了,卻沒有半點起身的意思。 徐子旗,李馨欣突然又哭了。 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并沒有想起傷心的事情,但眼淚就是止不住。 心上的傷口雖然會癒合,傷疤卻會永遠留下,并在意想不到的時候隨時撕裂開來,令人痛徹心扉。 徐子旗嘆了口氣,解開自己身上的大衣攬住李馨欣消瘦的身子,寒風吹拂,讓兩人忍不住靠緊彼此。 「哭吧、哭吧,都發(fā)洩出來,總會變好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