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熱夏雨 第18節(jié)
“不是啊?!泵麝颜f,“不是抹奶油,奶油抹上去會塌的,是用蛋糕坯沾顏料往畫上蓋?!?/br> 說完后,他又低下了頭,變成了剛剛那副委屈小孩的模樣。 “怎么了?這么不想讓我看見這幅畫啊?!逼铍S之看著他的樣子覺得好笑,抬手捏了捏他的肩膀。 “侵權(quán)呢……”明暄嘟囔道,“我們小畫家版權(quán)意識很強的。” 祁隨之揚了揚眉毛:“沒關(guān)系,我不介意。” 明暄抬起頭,撞進(jìn)祁隨之的眼底。 像是錯覺,祁隨之的眼神看上去很深情。 “好啦好啦,看完了看完了——”明暄轉(zhuǎn)了個方向,繞到祁隨之的身后,推著他的腰往前走,“我餓了,去吃飯?!?/br> 祁隨之被他一推一步走到門口,含著很輕的笑拉開畫室的門往外走。 明暄光顧著推人,沒記著看路,“啪”地一下被門檻兒絆了一跤,整個人往前一栽,小翹挺巧的鼻子撞在了祁隨之的背上。 “嘶——”他往地上一蹲,抬手捂住了鼻子,眼角冒出了酸出來的淚花。 祁隨之停住腳步,回過身在明暄的面前蹲了下來,掰開他捂著鼻子的手湊過去看:“怎么了?” “你太硬了吧……”酸澀感上頭,明暄五官皺成一團(tuán)兒,“好酸?!?/br> 一瞬間,走廊空氣凝滯。 三兩稀疏的行人聽到這危險的發(fā)言,都震驚地看著這兩個蹲在地上的人。 大白天的……就玩這么大嗎…… 余光看到旁人的表情,祁隨之往前湊了湊,抵在明暄的耳尖小聲道:“別亂說話?!?/br> 明暄揉著發(fā)酸的鼻子,委屈地控訴道:“本來就是嘛!” 片刻間,走廊里稀稀拉拉傳來掩飾的咳嗽聲。 明暄疑惑地抬起頭,看到了祁隨之無奈的表情和其他人吃瓜的表情。 臥槽! 意識回攏,明暄突然意識到自己說了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緋紅染上耳尖。 他呆愣了兩秒,手掌一撐地板站了起來,不由分說地拽著祁隨之的手腕往下跑。 頭發(fā)被風(fēng)吹亂,跑下來的路上背帶褲的肩帶也耷拉下一條,懸掛在臂彎上。 明暄撐著膝蓋喘氣兒。 “跑什么?”祁隨之好整以暇地看著他。 “我能不跑嗎!”明暄的聲音還帶著點兒喘,要不是體力不允許,祁隨之都感覺他要跳起來了,“我的媽呀我都說了什么……” 祁隨之走到他身旁,順了順?biāo)谋常骸澳阏f我后背硬,你鼻子撞酸了?!?/br> “但我好像沒說后背,也沒說鼻子。“明暄嘴一撇,“我說你硬,我酸?!?/br> 祁隨之看著他,抬手遮著嘴角咳了一聲:“我求你了,你可別說了?!?/br> 都是成年人,話里帶著的廢料沒有人聽不出來。 明暄尷尬地腳趾扣地,臉紅成一片。 反倒是祁隨之像個沒事人一樣,替他勾起了滑落的背帶:“餓了,去吃飯吧。” 明暄喘勻了氣兒,跟在他身后。 看著祁隨之云淡風(fēng)輕的步伐,明暄暗暗咬牙—— 心態(tài)真好,向你學(xué)習(xí)。 這會兒正值飯點,食堂里不僅有還沒急著回家的學(xué)生,還有其他地方來看展順便吃頓飯的其他人,乍一看過去反倒比平常人更多的樣子。 “好多人啊?!泵麝芽粗@個場面沒忍住感嘆道,“先去找個空位吧?” “行啊?!逼铍S之環(huán)顧了一圈,抬手指了個角落的位置,“那里有空?!?/br> “那我去排隊,你先去占座?”明暄說,“你要吃什么?” “跟你一樣就行?!?/br> 明暄點頭,轉(zhuǎn)過身站在了排著的長隊后面。 他是不怎么進(jìn)食堂的,食堂里各種各樣菜的味道和不同的香水味、汗味混在一起,聞著不是很舒服。 回過頭,祁隨之安安靜靜地坐在空位上,手里拿著車鑰匙把玩,心有靈犀似的抬頭看向了明暄,偏了一下頭,示意怎么了。 明暄彎著唇角搖了搖頭。 回到祁隨之身邊的時候,明暄把手上的餐盤放在桌上,推了一份到祁隨之面前。 “其實我沒怎么吃過學(xué)校食堂。”他坐下來,把筷子遞了過去,“上一次進(jìn)食堂還是在你們學(xué)校。” 祁隨之把車鑰匙放在一邊,接過筷子:“不愛吃?” “倒也不是?!泵麝褤u頭,夾了一筷子西蘭花塞進(jìn)嘴里,鼓著腮幫子慢吞吞地嚼,像個囤糧的倉鼠,“就不怎么往這邊走?!?/br> 兩個人一邊吃飯,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直到食堂從人滿為患變得空曠。 玻璃窗外是橘色的落日。 “送你回學(xué)校吧?”明暄站在余暉下,仰頭看著面前的人。 “我不住學(xué)校?!逼铍S之開口, “你要送我回家?” “?。俊泵麝延行┐?。 這算什么?? 怎么就快進(jìn)一大步要一起回家了?? 沒名沒份的,這多不好…… “這、這就不了吧?”他抬手搓了搓臉,“你回家路上注意安全,下個學(xué)期見。” 祁隨之點點頭,轉(zhuǎn)過身背對著他沖他招手。 晚霞從骨節(jié)分明的指縫間灑下來。 他聽見了祁隨之的回答:“好,下個學(xué)期見?!?/br> 回到宿舍,明暄從角落里抽出自己的行李箱,打開衣柜收拾行李,靳亞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戴著耳機無所事事地看電影。 何征在所有課程都結(jié)完后就找他女朋友去了,宋秉兼今早也回了家,位置也空了下來,只剩他和靳亞兩個人還沒離校。 “你不收拾東西?。俊泵麝讯拙昧送嚷?,索性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明天中午的車,明早再收?!苯鶃喺f,“你今天一天干什么去了?逛畢業(yè)展?” 明暄疊著衣服,頭也沒抬:“是啊。” “一個人逛不叫我?”靳亞的語氣中充滿了哀怨。 明暄兩腿一抻,把行李箱卡在腿間,抬頭朝著靳亞嘿嘿一笑:“誰說我是一個人,約會呢?!?/br> “和那個機車哥啊?”靳亞搖頭晃腦地“嘖嘖嘖”,“還約會,你單方面的約會吧?” 明暄眉毛一皺,打開手機唰唰打字。 “約會,是兩個人預(yù)約會面的一種,原指預(yù)先約定時間地點會面的活動。約定會面,包含了朋友同事之間或者戀愛的約定的會面。*”明暄對著手機上顯示出來的“約會”的定義一字不差地念了出來,“什么叫單方面!” 靳亞被他突然放大的聲音嚇了一跳,聽他說完后無語地將視線轉(zhuǎn)會電腦屏幕上:“懶得理你?!?/br> 明暄朝著他做了個鬼臉,低下頭接著收拾東西。 家里有單獨的一間畫室供他畫畫,明暄只需要帶衣服鞋子之類的回家就夠了。 那個錢包要不要帶回家呢…… 放在宿舍兩個月,萬一宿舍樓進(jìn)賊了…… 想了好一會兒,他仰著頭拉開了抽屜,坐在地上反手在抽屜里摸索。 靳亞起身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明暄。 “臥槽,扭成這樣我他媽以為你變異了?!苯鶃喚痈吲R下地欣賞他扭曲的姿勢,“干什么呢你?” “拿東西?!泵麝训闹讣馀龅搅隋X包的皮面,微微抬起屁股,手再往里抻了些,兩根手指艱難地夾起了那個錢包。 累得他直喘氣兒。 靳亞走到何征的桌前,打開了抽屜翻找了一遍,給手機那頭的人發(fā)了條語音:“沒看著有鑰匙啊,你是不是半路弄丟了?” “不知道,你有我們學(xué)校表白墻嗎,幫我問問唄。”何征的聲音從手機里傳出來。 “怎么啦?他鑰匙弄丟了?”明暄撐著地板站起身,拍了拍手走到靳亞身邊,湊過頭去看他的手機屏幕。 “嗯,說是陪女朋友玩了兩天回家發(fā)現(xiàn)鑰匙沒了,不知道是在學(xué)校還是在半路弄丟了?!苯鶃喺f,“讓我發(fā)個表白墻碰碰運氣?!?/br> 他們學(xué)校表白墻上除了失物招領(lǐng)就是人海里撈心動嘉賓,明暄沒什么興趣,何征之前上了一次這個表白墻后,表白墻的q/q就被他女朋友一氣之下刪掉了。 靳亞沒事兒喜歡看樂子,這個賬號就一直留在了自己的聯(lián)系人列表里。 他打開表白墻的對話框,寫明了時間和可能丟失的地方發(fā)送后,點進(jìn)了表白墻的空間,漫不經(jīng)心地刷著。 明暄收拾完洗完澡出來,就看見靳亞一臉怪笑地看著他。 “怎么了你?”明暄歪著頭擦頭發(fā)問道。 “剛在表白墻看到個勁爆的東西,給你看看給你看看?!苯鶃啿挥煞终f地把手機塞進(jìn)了明暄的手里。 明暄點開圖片,輕聲念到—— “墻好,有兩句話想說。最近是離校日學(xué)生都走了不少不假,但有的小情侶也不要太喜歡找刺激,大白天在畫室做些不該做的事,不是所有人全都離校了的,也沒人想聽小情侶說什么硬不硬酸不酸的話。不認(rèn)識不點名,單純說現(xiàn)象?!?/br> 明暄:……?? 靳亞抽回手機,“我都驚了,你說是哪個學(xué)院的人這么開放啊?不會是咱學(xué)院的吧?” 明暄扯了扯嘴角,這事兒怎么傳成了這樣啊,真離譜??! 他扯出來的笑容里帶著些許苦澀。 “不是這樣的,你聽我跟你解釋?!?/br> 靳亞疑惑:“你解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