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夜茶 第85節(jié)
一整頓飯他們都裝作互不認(rèn)識,她不明白傅嶼岸為?什么這會突然開口。 江彤揪了下她的衣服:“怎么回事,你們認(rèn)識?” 簡宜言簡意賅地說:“他是衛(wèi)寒的舅舅?!?/br> 江彤恍然,難怪長得這么出眾,原來是基因問題。 她眨了眨眼:“原來你和小衛(wèi)總都見家長了呀,那你們聊,我?先回去?了?!?/br> 江彤走得快,只剩下簡宜一個人在這,不知道傅嶼岸找她究竟有什么事,她尷尬地在餐桌前?坐下。 菜單遞到她面前?,傅嶼岸低聲詢問:“看要?不要?再吃點什么?” 簡宜迅速搖頭:“不用啦,你們吃吧,我?剛才已經(jīng)?吃得很飽了。” “最近工作不順心?”傅嶼岸把?面前?切好的牛排推給她。 簡宜茫然搖頭:“沒有啊?!?/br> “那怎么聽見你和同事一直在說你們領(lǐng)導(dǎo)?!闭f到這,傅嶼岸輕聲笑了笑,看向她。 簡宜不好意思了起來。 他是怎么做到一邊和他女朋友聊天,一邊還?能偷聽她和江彤的聊天的? 陶晴晴放下手里的餐具,笑著加入話題:“這你就不懂了,哪有人上班不討厭領(lǐng)導(dǎo)的,我?大學(xué)實習(xí)的時?候也天天和同事吐槽呢?!?/br> 就這么聊了一會,傅嶼岸才說起喊她過來的原因:“你和晴晴年紀(jì)相仿,我?想你們或許會有共同話題,所以就介紹你們認(rèn)識一下?!?/br> 簡宜不太能理解他的說辭,但還?是主動和對方打了聲招呼。 一番生硬的自我?介紹后,簡宜干坐在那。 接下來,傅嶼岸和陶晴晴在一旁談笑風(fēng)生,簡宜沒事可做,一直在低頭喝水,想著什么時?候才能走,頻頻看時?間。 終于?,半個小時?后,他們吃完飯準(zhǔn)備離開,簡宜松了一口氣。 三人走出餐廳,陶晴晴的司機就等在門口,傅嶼岸拉開車門,送她上車。 車門已經(jīng)?關(guān)上,陶晴晴依依不舍地隔著車窗和他告別:“那我?們周日再見?!?/br> 傅嶼岸嘴角掛著淺笑:“好,周日見?!?/br> 車已經(jīng)?開遠(yuǎn),傅嶼岸朝她走過來,突兀地開口。 “簡宜,我?最近在相親?!?/br> 簡宜一愣,原來只是相親嗎,她還?以為?他們已經(jīng)?在一起了。 “我?還?以為?你們已經(jīng)?在一起了呢,剛才你們進(jìn)門的時?候我?同事還?一直在說你們很般配,而且你們門當(dāng)?戶對,又有共同話題,肯定?相處得很好?!?/br> 簡宜的語氣很歡快,像是在敘述一件值得慶祝的事情。 傅嶼岸走近了一步,眸色暗了暗:“所以,你也覺得我?和她很合適?” 簡宜點頭。 “哪里合適?”他追問。 “她像是你會喜歡的類型?!?/br> 傅嶼岸輕笑,反問:“那你說說,我?喜歡的類型是什么樣的?” 簡宜語塞,一時?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傅嶼岸從煙盒里拿了根煙,打火機點燃前?他開口:“我?覺得我?配不上她?!?/br> “怎么會?” 他這么優(yōu)秀,怎么會有這種想法。 遠(yuǎn)處霓虹燈閃爍,傅嶼岸的雙眼也染上了虛假的暖意。 他緩緩說道:“因為?,我?心里還?有別人。” 簡宜心里一驚,抬頭,正?好撞上他的視線,他此刻的眼神已經(jīng)?給出了答案。 簡宜有些慌亂,只能裝作什么都沒聽見。 她看了眼時?間:“很晚了,那我?先回去?了?!?/br> 傅嶼岸的車就停在路邊,他說:“等等,我?送你?!?/br> “不用了,我?走路回去?就行??!毙l(wèi)寒的公寓離這不遠(yuǎn),走路也就十來分鐘。 傅嶼岸倒是愣了愣,這邊是市中心,租金不便宜,他難免感到意外。 “你搬家了?” 簡宜遲疑了片刻,如實說道:“我?和衛(wèi)寒同居了?!?/br> 江城的冬天,氣溫接近零下,傅嶼岸黑色的大衣搭在臂彎處,剛才他一直沒覺得冷,而這一刻,他覺得全世界的雪都落在了他的心上。 第63章 [vip] 馬路上車流如梭, 行人如織,叫賣糖葫蘆的老人一路吆喝,只引來零星幾個人駐足停留。 這個夜晚并不安靜, 可傅嶼岸的心卻如同死寂一般,耳邊不斷回響的是她剛才那句話。 夾著的香煙快燙到手指, 他才稍稍回過神來。 “這么快?!?/br> 這么快他們就同居了?,他記得?他們復(fù)合還沒多久。 簡宜:“嗯,這邊離我上班的地方也近一些。” 傅嶼岸點頭,應(yīng)了?聲, 隨后又陷入了?沉默。 一些細(xì)碎而?雜亂的記憶涌了?上來, 他想?起很久之前的某一天, 他也向她提起過同居的請求,她當(dāng)時的表情他還記得?真切, 錯愕、抗拒、猶豫寫滿了?她的臉,最后她同意了?, 但那并不是發(fā)自真心。 傅嶼岸沒說話, 簡宜注意到路邊的交通信號燈這會恰好是綠燈,她找借口就要走:“綠燈了?, 那我先走了??!?/br> “嗯, 路上注意安全?!彼?xí)慣性?地叮囑。 倒計時還有15秒,簡宜快速穿過了?斑馬線, 她今天扎著高馬尾,跑過去時發(fā)梢在腦門后一晃一晃的,看上去就像是剛放學(xué)的高中生, 青春洋溢。 傅嶼岸看著她的背影, 忽然覺得?從前那個背著書包在他旁邊吱吱喳喳的小?女孩好像從來沒長大過,但一轉(zhuǎn)眼卻又什么都變了?, 她不會再纏著他做題,不會再纏著他學(xué)英語,不會把烤好的紅薯第一個遞給他,更不會在她教科書的第一頁寫下他的名字。 過了?馬路,她不知怎么又回頭看了?他一眼,發(fā)現(xiàn)他還在這,她表情有些窘迫,又朝他揮了?一次手,加快了?腳步。 兩人只隔著一條馬路的距離,傅嶼岸卻覺得?那是他永遠(yuǎn)也抵達(dá)不了?的地方。 一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街道拐角,傅嶼岸才收回視線。 回去的路上,路邊的音像店在播放著一首陌生的歌曲,他只聽清了?其中一句歌詞——“我們曾相愛,想?到就心酸?!?/br> 自國慶節(jié)后,他一直沒再聯(lián)系她。 那次在羽毛球場,他輸給了?衛(wèi)寒,輸?shù)?很難看。 但令他難過的不是輸贏,而?是他不得?不接受一個事實,在她的心里已?經(jīng)沒有他的位置。 整場球賽她所有的情緒波動全都圍繞著衛(wèi)寒,衛(wèi)寒得?分她會歡呼,而?他每得?一分,她就會皺一次眉,像是在替衛(wèi)寒擔(dān)心。 所以比賽到最后,他幾乎處于放棄狀態(tài),他分不清是不想?讓她難過,還是自己已?經(jīng)失去了?贏的信念。 這段時間他開始接受家里安排的相親和見面,他年紀(jì)不小?了?,家里人一直在催促。 從前他抗拒,現(xiàn)在他竟也能坦然地接受,他偶爾也會冒出那種想?法——結(jié)婚不一定需要感情作為基礎(chǔ),他真正需要的是一位在事業(yè)上能幫助他的伴侶,對?商人來說,愛情和利益孰輕孰重,他身邊幾乎所有人都選擇了?后者。 兩個月內(nèi),他赴了?三?次約,他表現(xiàn)得?紳士、體貼、細(xì)心,這些刻入骨子里的習(xí)慣讓他輕易就贏得?對?方的好感,但總在對?方提出關(guān)系再進(jìn)?一步時,他又退卻了?。 繼而?不了?了?之。 他徒勞地重復(fù)著無意義?的見面,試圖去驗證簡宜在他心里沒有那么重要,但還是會在不經(jīng)意間走神,想?起一些不該想?起的事。 剛才這是兩個月后與?簡宜的第一次見面,其實還沒走進(jìn)?餐廳他就看到了?她,她坐在窗邊的位置和同事聊天,不知聊到什么笑得?眼睛都彎了?,她半掩著唇說著話,她以前告訴他,她說別人壞話的事情就會這樣,因為怕別人會聽到。 她在說誰的壞話呢,他想?。 想?起舊事,他走了?一會神,自己都沒意識到腳步就這樣停了?下來。 他們訂的餐廳就在不遠(yuǎn)處,但他這會卻改變了?主意,對?陶晴晴說:“要不就這家餐廳吧?!?/br> 陶晴晴有些意外,看了?眼室內(nèi)的裝潢,雖感到不解但也沒有拒絕。 他故意挑了?一個離她近的位置,隔著一個走道,他故意說著曖昧不明的話,他做著荒謬的舉動,試圖引起她的注意,他想?讓她吃醋,但她什么反應(yīng)都沒有,在她眼里,大概她面前的食物比他還更值得?關(guān)注。 終于在她將?要離開時,他忍不住把她叫了?過來,她局促地坐著,被?迫聽著他們的對?話,好幾次她拿起手機,點開了?衛(wèi)寒的微信,但什么都沒有發(fā)。 晚上十?一點,傅嶼岸回到別墅,他把大衣脫下扔到沙發(fā),又去壁柜里拿下一瓶紅酒。 口腔里尼古丁的味道尚未散去,與?微澀的紅酒交織在一起,并不能讓人感到愉悅,甚至連醉意也無法消弭心中的痛苦。 喝至半醉,他去了?浴室洗澡。 熱水從頭淋下,浴室的玻璃彌漫著霧氣,閉上眼睛,他還在想?衛(wèi)寒和簡宜現(xiàn)在在做什么,是不是正在做著那些親密的事。 那些畫面在腦海中一閃而?過,單是想?象了?一遍,他心臟處就開始隱隱作痛,像被?一把生了?銹的鈍刀在傷口處來回拉鋸,痛得?血rou模糊。 他想?起從前他曾隱晦地邀請她留下來過夜,她總是拒絕?;蛟S從衛(wèi)寒出國那天起,她的心就已?經(jīng)不在他這里了?。 —— 此時簡宜正坐在沙發(fā)上看電影,右手捧著一包薯片,吃得?正香,清脆的咔咔聲和電視里傳出的人聲融為一體。 正看到一半,手機忽然響了?。 她看了?眼來電顯示,是她mama打過來的電話。 她連忙按下暫停鍵,抽了?張濕紙巾把手擦干凈才接通了?電話。 “媽,你怎么這么晚還沒睡?” “馬上就睡了?,我就是突然想?起來我上周給你寄的東西?,你收到了?沒?” 簡宜有點懵,想?著這幾天她并沒有收到什么快遞。 “你給我寄什么啦?” “紅薯和果?干,這么久了?還沒收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