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婉心：“……你們家都是法盲吧？”

    周本能：“我不是，我能為了不娶你，跟錢小茴睡，你情?我愿不犯法，我meimei頂替學(xué)籍的事，我不參與?，過幾天我就去上海了，你的錄取通知書?也就在這幾天，你上點心，別?叫我家截胡了。”

    周婉心沒回家，跟周本能聊完之后?，折回頭去了一中，找了老校長說了一下。

    因為提前跟學(xué)校打好了招呼，七月底的時候，周婉心順利拿到了同濟(jì)大學(xué)的錄取通知書?。

    拿到了通知書?，周婉心打算提前去上海，租房子、給若若找學(xué)校都要時間。

    林招娣丈夫下海開?了個小飯店，說想把周婉心的電視機買下來，放到小飯館里。

    電視本來就是林文詔買的，復(fù)讀、高考這半年全是林招娣照顧若若，周婉心感激，要把電視機送給林招娣。

    林招娣考慮到周婉心去上海上學(xué)、養(yǎng)娃要花不少錢，最后?硬是給了周婉心一千五百塊，把電視機買下來了，還給周婉心和若若買好了臥鋪票。

    周婉心走的時候，她跟丈夫給周婉心送上火車的臥鋪。

    周婉心無論如何都要給她車票錢，林招娣佯裝生氣，周婉心才?作?罷。

    其實車票錢和買電視機的錢都是林文詔給的，林招娣怕周婉心不要，沒跟她說，林招娣覺得?，若若也是林文詔女兒，憑什么不要他的錢，就該他出。

    林若第一次坐臥鋪呢，脫了鞋子爬到床鋪上，跟周婉心說：“mama，大火車上還有床，mama快點上來?！?/br>
    現(xiàn)在還沒天黑，睡不著，臥鋪車廂里有男人，周婉心盡量注意，跟女兒說：“mama不累，坐著就行，你要看連環(huán)畫嗎？”

    “要?！绷秩裟昧诉B環(huán)畫自己看。

    周婉心也拿本書?出來，看到下一個站臺，臥鋪車廂上來一批乘客。

    “同志，能跟您換下車廂嗎，就在隔壁，也是下鋪?！?/br>
    周婉心抬頭，提出跟她調(diào)換臥鋪的是個眉清目秀的姑娘，她跟她媽的臥鋪分開?了，一個在周婉心的車廂上鋪，一個在隔壁車廂的下鋪。

    本來換換無所?謂，與?人方便、與?己方便，但?若若突然間不舒服，躺在臥鋪上把小薄被裹上不肯起來，說：“mama，這個被窩我已經(jīng)捂香香了，不想換?！?/br>
    女兒不愿意挪窩，對方還是個成年人，沒理由叫她帶著孩子禮讓。

    周婉心跟提出換鋪的女孩婉拒道：“不好意思啊，我姑娘認(rèn)床，這個鋪位她不想換?！?/br>
    “小孩子慣的要上房揭瓦的。”對方姑娘的mama有五十來歲了，說：“不換就不換吧，我是好心提醒你，別?把孩子慣的不懂禮貌?！?/br>
    周婉心輕笑，“我花錢買的車廂鋪位，換是情?分、不換是本分，跟禮貌沒關(guān)系，我女兒學(xué)會拒絕陌生人，我還挺高興的。”

    說的對面母女臉上一僵，沒再說什么了。

    女孩的mama拿了錢出來，跟女孩說道：“程程，上車的時候你沒吃飽，mama帶你去餐車炒兩個菜吃。”

    “我不想動了。”紀(jì)程程說：“媽，你買回來給我吃吧?！?/br>
    “好好，媽去給你買?！?/br>
    對面下鋪的大娘好笑，“說別?人慣女兒，你不也慣著?！?/br>
    晚上睡覺的時候，林若貼到周婉心耳朵旁輕輕說：“mama，隔壁車廂都是叔叔，我不想mama過去，才?說我認(rèn)床的，不是不講禮貌。”

    “別?內(nèi)疚，你做的很好。”周婉心說。

    原來若若是不想mama過去隔壁，才?扯個慌說不想過去，周婉心翻身把女兒抱進(jìn)懷里，哄著她睡覺。

    半夜的時候，隔壁床鋪一陣尖叫，很快紀(jì)程程從隔壁車廂跑過來，哭哭啼啼說有人摸她，衣服紐扣都解開?了兩顆，列車長驚動了，給那一車廂的男乘客都帶去了乘務(wù)室。

    林若嚇的抱緊周婉心，換鋪的時候她心里一直沉甸甸的不舒服，心想幸虧沒換，不然被摸的就是mama了。

    周婉心也后?怕，幸虧若若沒同意換鋪位，她把若若抱懷里，后?半夜都沒怎么睡。

    早上到了上?；疖囌?，先去招待所?放下行李，然后?去找房子，周平原說在同濟(jì)附近有老朋友介紹的房源，她要是滿意就定下來，周平原今天下午也會到上海，找了老同學(xué)給若若辦走讀。

    周平原朋友介紹的房子在頂樓，爬樓不說，人員也雜，周婉心不是很滿意，她爸下午才?到，她帶著若若在附近繼續(xù)看房子。

    看了沒一會，聽到有小孩哭，若若眼?尖，看到個小哥哥壓抑哭的小聲又可憐，指給周婉心看。

    “mama，那個小哥哥哭的好可憐，mama幫幫他好嗎？”

    周婉心一向不愛多管閑事，但?對方是個小孩子，被兩個女人推搡，而且是若若求的，如果不幫，若若要難過好幾天。

    周婉心沒急著上去，而是找圍觀的鄰居打聽情?況。

    鄰居說：“哭的小孩叫家華，可憐哦，親爸好賭，給他.媽看病的醫(yī)藥費賭掉，她媽死后?，家華奶奶怕兒子有天賭到賣孫子，就給兒子趕走，還登報斷絕了關(guān)系，他兒子找了個女人，想回來住，找了街道調(diào)解，我們估摸著是想梁奶奶的房子?！?/br>
    “梁奶奶不同意，我們街道羅主?任瞎調(diào)解，說不通梁奶奶，居然來找家華，說家華有了后?媽，爸爸就不會再賭了?！?/br>
    一個把妻子的醫(yī)藥費都賭掉的男人，還能指望他找的女人對兒子好？

    搞不好兩口子連孩子一塊兒賣。

    周婉心問道：“我看大家伙都沒有去勸的，是他兒子會報復(fù)嗎？”

    “那倒不是，梁奶奶兒子是個慫貨，但?是羅主?任不好相與?，我兒子在她丈夫單位，還是我兒子領(lǐng)導(dǎo)，沒法勸呀。”

    “我兒媳婦在街道上班，雖然不是一個部門，但?是羅主?任資歷老，勸過一次，兒媳婦回來就說羅主?任給她穿小鞋，不敢勸?！?/br>
    左鄰右舍怕羅主?任，周婉心不怕，走近了才?發(fā)?現(xiàn)，這位羅主?任，是火車上要跟她換鋪女孩的mama。

    她女兒在臥鋪上才?被男人摸過，這下了火車，她能立刻投入到工作?中，勸個七八歲的孩子接受后?媽。

    她閑的。

    周婉心上前說道：“羅主?任你好，我是家華表舅奶奶家的二姨媽，孩子還有奶奶呢，要不要后?媽您跟孩子奶奶商量，不要跟一個八歲的孩子較勁?！?/br>
    “二姨媽，我十歲了。”家華在一旁小聲糾正，他真的以為周婉心是他拐著彎的表二姨媽。

    十歲的孩子，看著太?瘦小了，個頭和年紀(jì)差了不少呢。

    周婉心笑道：“不好意思啊，二姨媽好久沒來，忘記了。”

    羅錦芳也信了，還苦口婆心的勸道：

    “那你也勸勸梁奶奶，她沒有收入，靠著低保，你看把家華養(yǎng)的這么瘦，孩子爸爸改邪歸正了，媳婦也找好了，就是沒地方住，只要家華奶奶同意兒子媳婦回家，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多好，兩口子保證過，會好好工作?養(yǎng)孩子?！?/br>
    周婉心看要給家華當(dāng)后?媽的女人眼?神飄忽，怕不是找過來的演員吧？

    她上前笑問道：“這位同志你好，我是家華表二姨媽，你有三十出頭了吧，既然想給家華當(dāng)后?媽，那我問問，你家在哪，之前有過婚史?吧，為什么離的婚，有孩子吧，孩子歸你還是歸男方，在哪里工作?，正式單位還是臨時工，您說過章程出來，我找人去一一核實，如果都屬實，家華奶奶不會反對的?！?/br>
    女人是聶大軍花十塊錢請來演戲的，說要是老太?婆同意，就假結(jié)婚，等老太?婆死了，房子一賣，分她一半的錢，她才?來的。

    女人的底子不干凈，怕查，她急著脫身，說道：“能不能結(jié)婚，你們家人商量吧，我也不是上桿子給人當(dāng)后?媽的?！?/br>
    “你為什么怕我去查，怕不是有什么壞心，你跟我去派出所?說清楚！”

    周婉心嚇唬她，拽著她就要去路口的派出所?。

    女人嚇的要死，掙脫后?飛快的跑了。

    要給家華當(dāng)后?媽的女人心虛跑掉，留下羅錦芳震驚的不知所?措，這女人還真是不懷好意？

    圍觀的鄰居議論紛紛，都說幸虧周婉心來的及時，家華也要請二姨媽回家坐。

    周婉心不是這孩子的親戚，怪不好意思的，悄悄跟他說：“阿姨其實不是你家的親戚，為了打跑壞人才?這樣說的，你回家等奶奶，別?亂跑啊。”

    家華明顯失望，站在門口看著周婉心和林若。

    周婉心也沒辦法，只能狠心走掉，正好在這一片混了臉熟，她問附近有沒有房子租，問了好幾家，都說沒有。

    一直問到路口，看到對面的派出所?了，身后?有個聲音問她，“你要租房子嗎？”

    周婉心回頭，看到個六十多歲的老太?太?，駝著背，頭發(fā)?花白了大半，應(yīng)該是這附近的居民，她忙點頭，“我?guī)Ш⒆釉谶@附近上學(xué)，想租個安全安靜的房子?！?/br>
    “你跟我來?！?/br>
    老太?太?背著雙手在前面帶路，一直帶到了家華家門口，那棟兩進(jìn)的好房子。

    家華還在門口呢，看到周婉心和林若又回來了，撲向老太?太?，開?心道：“奶奶，您把二姨媽又帶回來啦?！?/br>
    梁芬沒好氣道：“你個傻孩子，她才?不是你二姨媽，她是過來租房子的?！?/br>
    “那能住我們家嗎？”家華期待的問道：“咱們家這么大，住得?下的?！?/br>
    “那得?看她們舍不舍得?出房租，咱們家房子修的好，租的不便宜?！?/br>
    周婉心幫著打跑壞人，梁奶奶都看到了，后?來周婉心租房子問了好幾家，梁奶奶也一路跟著。

    她愿意把房子租給周婉心母女，但?是不愿意降房租。

    梁芬?guī)е胰A住的是一進(jìn)，后?面還有個二進(jìn)院，好幾年都沒住過人，收拾的很干凈，窗臺上都沒有灰，梁奶奶要二十五塊錢一個月。

    這個價格對應(yīng)這個房子不貴，但?超出周婉心的預(yù)算了，她讀的是建筑本科，建筑是五年制的，房租是一大筆開?支。

    周婉心說回去考慮一下。

    若若有一丟丟的惋惜，問周婉心，“mama，我們不能住這里嗎，我還挺喜歡的?！?/br>
    周婉心不想讓孩子失望，說道：“下午外公來，咱們帶外公也看看。”

    周平原一下子看中了這套小院子，二十五塊給女兒外孫女租個離學(xué)校近、附近還有派出所?的房子，他覺得?很值。

    周平原付了半年的房租。

    周婉心不要，說道：“爸，我怎么能用你的錢？”

    “爸爸的錢，你有什么不能用的?！敝芷皆纸o林若一張存折，笑道：“這錢不多，剛好夠mama上學(xué)租房子，若若幫mama收著?！?/br>
    周婉心打開?存折，里面有四千六百二十六塊，她不要，“爸，這是你的養(yǎng)老錢?！?/br>
    周平原嘆氣說：“是你.mama的錢，爸爸找的人，給你.mama辦的平反辦下來了，這是一次性給她補發(fā)?的工資，還有你外公在上海給你.mama留的遺產(chǎn)，爸爸正在辦手續(xù)，辦下來你就去領(lǐng)了吧，分三份，你們?nèi)置靡蝗艘环荨！?/br>
    周婉心沒吱聲了。

    周婉心還有個大哥，那年跟著人跑去鵬城游海去港島，聽說死在海里了。

    還有個meimei，舉報了親媽，來上海讀了工農(nóng)兵大學(xué)，后?來不知道怎么樣，有十年沒聯(lián)系了。

    周婉心說：“好，那我找找他們?！?/br>
    周平原在上海住了一晚，第二天幫若若辦好走讀手續(xù)就回去了。

    房東梁奶奶性子冷淡，但?其實為人不錯，若若和家華在院子里玩兒，偶爾跑出去，她必定跟在后?面，眼?睛都不離開?孩子。

    晚上若若給顧年寫信：

    “顧年哥哥，我跟mama來上海了，外公幫我找了學(xué)校，再過半個月我要讀二年級啦?！?/br>
    “我們房東是個奶奶，兇兇的，但?其實她很好啦，聽外公說，她要這么高的房租不講價，其實是想讓家華吃好點，長高個?！?/br>
    “家華是房東奶奶的孫子，他.mama死了，不過他奶奶對他很好，他很喜歡我mama，叫我mama二姨媽，但?其實我mama不是他姨媽?！?/br>
    “顧年哥哥，你在那邊好不好，有認(rèn)識新?朋友嗎，等過幾天開?學(xué)了，我穿上新?校服拍照片給你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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